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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认真+番外篇——by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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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左渊摸着抽到的牌,微微一愣,道:“小鬼……输了啊……”

他翻开牌,是一张小鬼,李绮绿勾起唇,将手中的大鬼放回花左渊手中,柔声道:“花叔,我家小七小时候被老大折腾得很惨了,我做姐姐的不能让他长大了还睡在外面,况且,赌后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李绮绿双眉一弯,言笑晏晏,手指一弯,说了声‘走着!’便踩着那双Cucci细根高跟鞋‘嗒嗒嗒’的走了进去,李燃对老管家赔笑,缓步跟上李绮绿。

花左渊捡起拐杖,重新关上那座高大的雕花铁门,在他们身后福了福身,微笑道:“七爷,欢迎回家。”

李燃一行径直进了欧式主宅,此时已是万籁俱寂,唯有宅子前一排和式宫灯亮着昏黄的光。推开门,李绮绿伸手打开壁灯,轻声道:“还记得你的房间怎么走吧,我先回去换衣服。”

“嗯。”李燃点点头,抱紧范其铮走向二楼。他记得,他的房间是二楼左手尽头那一间。关于这个房间,是有典故的。一幢房屋必然有采光好坏,面积大小,布局强弱,当初为了公平起见,九子是靠堵术决定的房间居住权,而李燃这间各个条件都是最好的,并不是因为他赌术高超,而是当年他无意间对大哥说了一声,他喜欢从那个房间看外面的大海。

李暮然大概是记住了那么一句,三月份家宴的时候对李灼然放水放得很厉害。

那个大哥啊……李燃微微勾起唇,笑了一下。

他一脚踢开房门,踩着厚羊绒毯子走进主卧,将范其铮放在了那张kingsize大床上,又盖了一层棉被。他在这个空旷舒适的房间溜达一圈,很多事就像做梦一样又想起来了。

小九胆子小,不喜欢一个人睡,老八神经衰弱,她也不敢吵他,每次都赤着足跑到李灼然的屋子里来,抱着那个半人高的洋娃娃奶声奶气的道:“七哥,嫣然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嫣然长大了,上次通电话五哥不是还说她已经出国了么。

李燃摸着流光溢彩的酒柜,淡淡微笑,十八岁毕业的时候一家子大大小小都扎在这屋里,一是庆祝毕业,二是送他离开家。他们喝得很醉,男的女的全无了平日的优雅干练,三姐当年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嗓子里灌勃艮第,一边搂着他道:“小燃,我的小燃……三姐看着你长大的啊,八年以后姐姐不认识了可怎么办……”

李绮绿还没哭完,他就被李傲然拽了过去,五少一只手扯着他的领子道:“灼然,我一定……好好对待星河,灼然,我……其实,你七岁那年我就看出来了……你喜欢他……那个从墙头上跳下来的……白色的小天使。”

他顾不上震惊,已经被李暮然拎着衣领拖出了房间,大哥很清醒,当年,他穿了一身黑色风衣,静静地坐在落地窗边,支起一条腿,燃起一只烟,望着外面淡道:“不必功成名就,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

他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起身走出了宅子,李灼然知道,他的大哥很忙,很累,他的大哥是整个李氏的核心。在很多年以前,李燃其实已经习惯了看李暮然的背影,那么宽阔,那么笔挺,像极了他早逝的父亲。可又有很大不同,父亲很少笑,很少和他玩,也很少教给过他什么。李暮然不吝惜对他的笑,经常旷出几个商务会议陪他玩,是李暮然告诉他:强者不需要靠伤害别人来证明,不惧示弱,强者自强。

不惧示弱,强者自强。他至今都那么记得的。

李燃微微闭上双眼,听到身后有人道:“灼然,过来,我们应该谈谈。”

门口站着两个人,李绮绿和李傲然。李绮绿一身宽松的黑色和式浴衣,神色淡淡的走进来,双腿交叠坐在了大理石桌子旁边。李傲然笑意温和,想必也是刚回来,西装还没换下来。

“灼然,有没有想五哥?”

李燃伸手撑了一下眼镜,顺手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玛歌,转过身道:“坐立难安,寤寐思服。”

“妈呀,别往禁断向说行么?”李傲然笑了笑,脱下西服,挽起衬衫袖子,准备坐到桌子另一边,抬眼看到床上的范其铮,先是一怔,想了想,玩味一笑,关上了主卧的房门。

李燃坐在第三方的位置上,顺手从桌子下的暗格里抽出一套牌,两个盒子,摆在桌子上,淡道:“玩麻将,筛子,还是梭哈?”

李傲然摩挲着自己的么指,眸光幽深,笑道:“先不急,你不打算去找一趟赵青术?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

“不。”李燃指尖微动,一手纸牌‘哗’的一声像多米诺一样倒下,他笑了一下,柔声道:“天晚了,现在去吵赵叔睡觉,花伦第一个不饶。”

三人顺次抽牌,拿筹码,李绮绿颇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自己的牌,懒懒道:“那个小嫩模,什么时候搞到手的?”

闻言,李燃长眉微蹙,两指一掸,手下迅速的换了一张红A,“这个岁数还叫嫩,你不如去做个激光拉皮,我管你叫妈。”

话一出口,李燃掩饰性的低咳了一声,这种刻薄人的方式一般都是范其铮的好戏,不好,不好,坏毛病不能学。

李傲然似不经意的扯下自己一根头发缠在小指和食指上,中指微微压动,牌面随手指而动,他淡道:“加。”

李绮绿道:“跟!”

李燃扫了一眼那两人露在面上的三张牌,沉吟半晌,淡道:“跟。”

李傲然没有迅速亮底牌,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红酒,道:“不是我说你,这年头娱乐圈的没好人,你好歹注意点。加码!”

“至少是个美人,今穿旗袍亮相的时候我敢保证没几个男人不想流口水。”李绮绿皮笑肉不笑的道,看了看李傲然的牌,底牌极有可能是A,明牌中清一色的黑桃,不禁冷笑,在你三姐面前卖弄,还欠点火候,“跟!”

李燃看着那两个人手底下打得硝烟弥漫,叹了口气道:“别那样笑,姐夫会吓着的。不跟!”

“他敢。”李绮绿红唇轻挑,手底最后一番变化,挑眉道:“灼然,少时师承赌王,怎么退步到这个程度。”

“很久没练了。”李燃淡淡的应,手下一顿,低声道:“放弃。”

话音刚落,牌桌上风起云涌,最后一轮亮底牌往往是赌徒霍命要争得一场,掀牌那一瞬,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李灼然拿到了同花,李傲然拿到了铁枝,李绮绿则是大黑桃同花顺。输赢立现。李燃看着桌子上的散牌,忍不住道:“我只拿了一幅牌,最后却出了五张A,还都是黑桃的,太明目张胆了……”

“前几天碰到Jassic。”李绮绿懒懒的靠回椅子上,婆娑着自己从五岁开始就每天泡牛奶的手,笑道:“说是,你去新世界搅人家场子,对手还是个弱的要死的老千,连赢六把,三个大黑桃同花顺,一个铁枝,一个葫芦,一个顺子,你这个,不算明目张胆?”

李燃微笑,认真道:“不,只是给老千界清理门户。”

他这话说得很柔软,却又在峰回路转处带着隐隐的森寒,李绮绿笑着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得道:“灼然,姐姐一直也不知道,你是喜欢男人的。”

两人一时间沉默了半晌,李灼然缓缓站起身,再次拥住李绮绿单薄的身体,低声道:“姐姐,对不起。”

李绮绿抚摸着他的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可对不起的,还记得小时候爷爷说过什么么?我们活得自由,踏实,就是他最大的梦想。”

“那么,现在告诉姐姐。”李绮绿顿了顿,放开李燃道:“那位范天王究竟得了什么病需要劳动赵青术出山,还有,他值得你救么?”

闻言,李燃笑了一下,双手抱胸望着落地窗外的满山红枫,淡道:“两年之内,多半会肾脏器官衰竭。”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他活得很惨,而我,也恰巧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而已。”

李氏没有话多的人,小时候日本礼仪师扳的,寡言,音量也不高,李燃不想吵到范其铮睡觉,所以刻意放得更低,但他又忘了一件事,范其铮觉轻,以前在家里睡觉的时候李燃翻一个身他都能醒,所以,现在范其铮裹着被子,隔着一道门静静地听着最亲近的枕边人给他下的判决书,优雅的悲悯的,声嘶力竭。

究竟,谁爱上了谁?或者,谁也不曾爱上谁。

时间太短了。认识,相处,上床,继续相处,他哄着惯着,他受着用着,本想再拖拖的,等把ZR彻底拿到手,可是,他突然发现这种欺骗里竟含着伤害,还是自伤。

“太晚了,你们还不睡?”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三个老千闻言,缓缓抬起眼,李暮然还是那身标志性的Armani黑风衣,一身羁旅风霜的模样,旁边站着苏秋月,他和小时候一样美,长发垂肩,冷眉寒目,似冰雕玉砌的高岭之花,但除了李暮然这宅子里也没有人敢惹这朵花,秋月的手段,太狠了。

李燃突然发现,这两个人着实登对,一个霸气外露,一个冷锐内敛,还是青梅竹马。

看到李燃在,李暮然微微一怔,而后点了点头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燃道:“午夜。”

李暮然脱下外套,本想挂在门后,苏秋月顺手接了过去抱着,他走进屋,看了一眼赌桌道:“别玩了,都睡觉去。”

顿了顿,李暮然对李傲然道:“老五,你的秘书告诉我你明天早晨有一个三千万的招标,怎么,想我代你去?”

李傲然咳嗽两声,无言以对,打算逃回去睡觉,被李暮然拽着又补了一句,“回来之前吩咐了花叔炖汤,先去厨房盛一碗,星河说你最近很累。”

看他那张从小到大没变过的大哥脸,李燃却突然上了兴致,敲了敲麻将和筛盅道:“大哥,要不要来一局。”

李暮然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赌什么?”

李燃笑道:“你和苏少,什么时候办婚礼。”

李暮然没有反应,也没留下来赌,转身举步向外走去,到了门口脚步一滞,回头道:“绮绿,太凉了,回屋加衣服。灼然,明天早晨别忘了跟爷爷请早安。”

李暮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沉默半晌,李绮绿眯起眼,懒懒得道:“你猜他会不会早睡?”

李燃顺手收拾牌,笑道:“不会。苏秋月手上拿了一个鞋底厚的文件夹。”

收拾到最后,李燃才发现刚刚李暮然碰过的几张纸牌全都变成了黑桃A,不由得腹诽道:赌王就是赌王,戴上墨镜就是周润发。

第十一章:明天过后

这个家里的人都很忙,除了他。李燃是很有这个觉悟的。因为李绮绿也到了必须睡觉的时间,她明天准备去主持艾琪公关新任执行创意总监的招聘。

送走一屋子男男女女,李燃有些疲惫的摘下眼镜,关上了房门。走进主卧,范其铮还在睡,被子裹得紧紧的,怕冷的模样。

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靠在床头打开笔记本,调出了近两年李氏各子公司的营业报告。

李绮绿离开之前很认真地跟他说:“灼然,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接手远东证券。这是要求,但也有情分,要知道,你的哥哥们睡觉时间越来越短了,如果有一天他们走的比爷爷早,一定是过劳死。”

李燃攻读MBA的时候读的是证券经济和宏调,早些年家里的培养方向也是如此,远东证券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权衡之后的决定,他无从辩驳。只是,李燃很懒,没有人逼他到了某种地步,他总是想就那么太太平平的过一辈子,喝点小酒,跑点业务,做做合同。他心里清楚,人活着还得兼顾的一点是责任,他是个赌徒,但从来只在赌桌上赌。

“责任啊……”李燃叹了口气,进入远东证券页面。这个地方集中了大中华区最好的操盘手,最精英的投资分析师,与苏家旗下的巨典资本构成直接联系,往往由那边分析审计评定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决策。

李燃记得自己临毕业那年大哥来找过自己,他说那是他的最后一场考试。考试内容就是在华盛顿舌战群儒成功击败巨典资本的的各个难缠分析师之后带领李氏旗下的一个文化出版公司上市。

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场考试的首席资本分析师竟然是苏秋月——Vintom苏。李燃明白,他是苏家最优秀的人,最优秀的分析师,最优秀的操盘手,最优秀的一根顶梁柱,优秀到早已不必参加这样的风险评估会,但是,想必是李暮然所托,让他以一个普通分析师的身份出现,提出最刁钻的,最让各个CEO难以招架的问题。

李燃其间并非没碰到难堪,但是从容过关,得到了秋月的肯定。

在此之后,接触资本运作也只是在炒股上,想必手段经验都生疏了不少。但是,他已经决定把这些重新拾起来。

李燃一夜没好睡,昏昏沉沉,补看了一晚资料,对远东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下了床收拾收拾打算去给爷爷请早安。范其铮还睡着,呼吸轻浅,脸色雪白,李燃看了他一会,垂目吻了他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去。

李枋年纪大了,睡不了多久,五点来钟就背着手满屋子转悠,想找个人陪他赌牌吧,孙子们不是睡着就是早早起来上班了,想找个人说话吧,他又嫌花左渊太拘谨。直到李燃敲门,看到他的那瞬间,李枋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李灼然进了门,李枋正躺在摇椅上看三字经,一页一页的翻,慢极了,不像是在读书。老人家看到经年未聚的孙子,睁大了眼睛,然后重重的叹了下来,招呼他过去。

李灼然缓步走到窗前,半跪,拿被子盖住了李枋的腿,开口道:“爷爷,小七给您请早安。”

李枋浅浅的笑,伸手婆娑他的发顶,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走么?”

李燃转到他身后,给李枋捏肩膀,淡道:“快去快回,以后再不走了。”

“见你哥哥了么?”李枋放下三字经,理了理自己清臒瘦体之上的白衬衫,闭上了眼睛,“今年二十有六了吧。”

李燃道:“没见全,昨天回来太晚了,不着急。”

“嗯。”李枋的笑容里有一种风采,不是矍铄,是很年轻的那种风采,“我听说你在酒类公司上班,小心些,股市飙涨,人却越过越穷,泡沫厉害得很,全球经济正在复苏,还未到高涨阶段,欧市信贷危机对中国也有一定冲击,加之红酒多进口,不好控制。”

“嗯。准备辞职了。”李燃顿了顿道:“开春送您去京都过几天,和姑母打打牌,赏赏花,家里的事不用管了。”

“我知道。”李枋伸手握住李燃,回首望向窗外道:“七仔,你怪爷爷么?”

“关于那个家规?”李燃笑了一下,蹲在他脚边给他按摩腿部,淡道:“你常爱说一句话,入则恳恳以尽忠,出则谦谦以自悔。出去一圈,未必很懂得怎么做人,但是明白了怎么做事。”

“那不是我说的。”李枋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道:“那是前几年我看温总理答记者问,随口抄来蒙你们的,哎哟,我家的傻小孩们哟……”

他突然笑了,笑得一口金牙,大腿一抖,三字经砸在了李燃的脑袋上。

“爷爷……”李燃伸手把书拽下来,冷笑道:“我明白为什么大哥懒得跟您打太极了,矫情,太矫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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