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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阙——by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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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怎样的画面,远处斜月疏星,云层交叠,竟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而近处,灯火阑珊,灯光半明半暗地照着,那人着一袭红衣静坐在池塘旁,灯火和红衣交相辉映,给人一种明媚的妖艳之感。白玉般的双手在琴弦上起伏捻拢,那人见到来人就勾起嘴角灿然地一笑,笑容隐在烛火深处,朦胧中透着清丽,妖艳中自带孤傲。从未见过那人的这个样子,那人一直都是一袭浅衣淡然的样子,而现今这袭红衣竟衬得这般好看,像雪中的红梅,娇艳而风骨犹存。

那人见到闻人谨来了,几声急捻,琴声收音,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举起酒杯盈盈一笑。

“谨,来了,坐。”

闻人谨听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句谨,微微一怔,疑问地望着苏阙。

“怎么,不认识我了?”苏阙好笑地看着闻人谨,然后放下酒杯,俯身凑到闻人谨耳边,悄悄地说:“只准你变样,不准我变样啊?”

那人的呼吸声轻柔地拂过自己的耳际,一点一点地撩拨着自己,触动心中的那根弦,待自己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笑意嫣然地望着自己。

“你,怎知今夜我会来找你?”

“诶,你好生无趣,今夜不谈这个,为你准备了美酒美食,可不是让你冷落了这些的。”那人微嘟起薄唇,抱怨地望着自己,闻人谨心头一热。

“小阙,哎,罢了,听你的……”

“呵呵,这才对啊,今朝有酒今朝醉……”

酒过几旬,那人的眼已经开始迷离,朦胧中云波飘渺,酒香萦绕四处,渐渐醉了闻人谨的眼。酒仍是温热的,暖了谁的心扉。

你的这个样子曾经迷过谁……

待醒来时,闻人谨发现那人依靠在自己的怀里,皓白的雪肌,绯红的衫摆,微启的檀口……那一刻,闻人谨觉得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四周什么声响也听不到,全世界似乎只剩下那人和自己,那人就在自己的怀里,静静地躺着,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给人一种相守的错觉,让人觉得生命都连在了一起。闻人谨小心翼翼地俯首,薄唇就要贴到那吐气如兰的丹唇时,就听到那人嘴里喃喃着:“将军……将军……”闻人谨浑身一僵,心中波涛汹涌,强忍住挥开苏阙的想法,轻柔地为那人盖上绣被,深深地凝视着那人,眸光流转蕴藏着复杂的思绪。

我该怎么对你……原来你心中深深念着的那个人是他……史长云……

闭上双眼,掩去心中骇然的挣扎,起身毅然地离开,没有回头。也许,只要他一回头,或稍微停顿一下,便能听到那原本该沉睡的人儿微微地叹息。那人拥着绣被,双眼里思绪汹涌,淡然的眼底透着愧疚无奈,更多的是坚定。也许,闻人谨看了之后,便会懂得那人的挣扎,便不会到最后伤了那人而不知。可是,世间最悲伤的事莫过于错过,最遗憾的是莫过于我来的时候,你的心已经被别人占满,不给我一点余地。于是,一切就像注定了一般,注定最后他举樽独饮的时候,注定最后他霜漫青丝的时候,注定最后他病床卧榻的时候,只能忆起今天那个艳如桃花,却骨如梅花的人,潸然泪下,痛彻心扉,悔恨不已。也许能不伤了那人,自己也能一直守护在那人身边……如他……

谁道男儿不落泪,只是情未深,心未伤罢了……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中桂花簌簌落下,花开人解意,花落无人惜,苏阙倚着绣床,望着那随雨水不知流向何方的落花出神。秋夜寒凉,下起雨来之后更是冰冷,小易拿着裘衣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苏阙又在翻着那残简。微叹了一声,为苏阙披上裘衣。

“主子,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小易,你说,这缺了半阙的文书,有什么意义呢?”未等小易回答,那人突然笑开,“呵呵,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是啊,主子傻,将军傻,人间有谁不傻呢……

“小易,备马车,去烟雨楼……”

烟雨楼还是繁华如昨,秋雨的冰冷完全没有冷却到烟雨楼中的热闹,买笑的调笑着,卖笑的倍笑着,甚是浮华,却也空有浮华。苏阙如往常那般走进地下,入眼一是一个英挺的少年的背影,或者该是一个男孩的背影。那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却给人一种沉稳的气息。与苏阙的淡然不同,苏阙的淡然恍若浑然天成没有一丝偏强之感,而那人的淡然更多的冰冷。苏阙是言语亲切中给人疏离,而那人就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剑,铮铮的是傲骨,剑鞘确实冰冷地就像没有感情。少年听到声响转过身,苏阙这才能一览少年,少年便是那大半年前那个拿着自己玉佩的少年,洗却污垢之后,半年的历练,稚气的脸庞上剑眉秀挺,星目慑人,真是绝世风姿。

“参见主子……”少年的背脊稍稍弯曲,恭敬中显出自己的傲然。

“免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突然抬头,星目中流光飞逝,疼惜地坚定地望着苏阙,薄唇微启。

“子鱼,简子鱼……”

苏阙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一震,深深地望着子鱼,悲伤,痛苦,怀念,然后是毁天灭地的绝望。

“子鱼……子鱼……是一个好名字啊~”苏阙喃喃着转身,走到主位上后,再抬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可是你若仔细看,那紧紧抓着雕木扶手的手却是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发白,血脉显露。

只是一个名字罢了,也……不过只是……一个名字罢了……

“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一个隐入人群中却找不出来的人,一个谁看了都会叹息的人……”

“哦……”

呵呵,我在期待什么,期待什么呢……

“言安,可有什么话要你带来的?”

“师傅说‘东风几度催人老,莫把往事付流年’”简子鱼恭敬地跪地,头颅微微低垂,冰冷的语气却带着少有的恳求的语调,“请主子允许我跟在你的身边。”

“言安真是一针见血啊,东风几度催……”

就在这时,烟娘突然神色紧张地走进大厅,面色不安,这是烟娘一贯少有的神色,苏阙内心汹涌起不安。

“阙儿,篱妨带着侍卫围住了苏府,小易已经被押进皇宫了,现在正往烟雨楼来,据说是皇上中毒……”

苏阙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惊涛骇浪,稳住内心的波涛汹涌。

“烟娘,通知下去调查,我要知道具体怎么回事。”苏阙一边走出甬道,一边吩咐下去。

走出烟雨楼时,已经是晨曦,一夜的秋雨将夏日最后的一点暑气也带走了,剩下的是刺入骨髓的寒凉。街上人群寥寥,早起的老汉已经摆好摊子,各式早点散发出清香,夹杂在秋天月桂的香气中,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苏阙未行几步,就远远看到篱妨带着一队侍卫走来,篱妨面带煞气,本来就对苏阙不屑一顾,此时更是满脸的愤怒。

“苏太子,请吧!”

“篱将军,苏某有一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篱妨听到问题,双目迸发出怒火,右手紧紧地握着佩剑,就像要斩断苏阙的头颅一般,语气咬牙切齿地回答:“苏太子,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苏某不懂……”

“苏太子,莫要让妨动粗,你可比你那小侍童金贵,万一磕了碰了,不是妨能负责的。”

苏阙心中一紧,我千算万算,竟漏了小易。小易若出事了,我怎对得起时言副将……

“你把小易怎么了?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会让你后悔的……”

篱妨被苏阙突然锐利的目光所震慑住,那人只身走在前面,青衫拂动,墨发飞扬,看是羸弱,却突然别有傲然……

东风几度催,闻人谨,你是要与我开战了吗?你若宣战,我便直迎而上……

第十二章:谁负了谁

宫中一片凌乱,自从闻人谨半夜回宫,突然晕阙之后,便陷入了一片不安。几个老臣听到宫内传话都从府里赶到了宫内,太医院的几名御医更是马不停蹄地进宫整治,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突然发生中毒的事情,谁都能嗅出阴谋的味道。只是这件事是谁操纵的,又是为了什么?却让一干人等陷入沉思。而闻人谨身中的毒“醉卧”,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醉卧”,顾名思义,中此毒者必将陷入深睡状态,轻者几个时辰,重者却能让人睡上一辈子。这种毒药有三奇:一奇其毒性的不稳定,因人而异,因量而异;二奇无解,此毒乃江湖中制毒圣手无意间混合了几种剧毒而成,到现今为止无人能解,因为其本身对中毒者没有任何的身体伤害,只是让人陷入沉睡,而似毒非毒;三奇毒药甚少,因为此毒前身是几种剧毒,而这些剧毒的原料是时间少有,不是在冰寒的极地就是在高耸的悬崖,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地势险峻,很难寻到。

当太医院的御医诊断出此为“醉卧”时,左、右相不禁陷入恐慌,经过盘问知道皇上半夜从苏阙府邸出来,便派遣篱妨扣住苏阙。

而此时,阴冷幽闭的天牢,几乎暗无天日,扑面而来的潮湿的地气混合上血腥,焦灼的气味,让人胃中酸水汹涌,耳边充斥着的时高时低的惊恐的尖叫呻吟声,更是一点一点地摧毁着人的神经。往天牢深处走去,每个牢笼里面的面孔,或绝望,或凶狠,或嘲笑,都无一不像鬼怪,伸出长栏中的血色模糊的手,仿佛就要溺水一般地挥舞着,整个天牢给人炼狱一般地错觉。而天牢的最深处,正在进行的便是最不为人知的地狱盘问。

由于在天牢最深处,空气阴湿还弥漫着腐朽的气味,微亮的阳光从小窗户中透射进来,挥洒在染满血迹的地上。四周明亮的火把迸射火花的火盆更是明晃晃地跳动着火焰,而木架上吊着的那人,已经昏迷。白色的里衣因鞭打而支离破碎,血色从伤口中浸透出来,由于暴露在空中已久而凝固成暗色的血块,青丝四散着,面上血色褪尽,嘴唇泛白,冷汗直冒。一盆盐水泼过去,那人因疼痛而扬起的头颅,双目紧闭牙关紧咬。

“说,你家主子是怎么下的毒,有何阴谋?早些招了,免得受这皮肉之苦。”

“主……主子,什么也……也没做,我……我无话可说……”小易虚弱地抬头,眼神清明地看着审问的青衣少年,没有一丝退却。

小易的眼神刺激着青衣少年,青衣少年名夏轩,是刑部尚书的独子,资质平庸却为人阴狠,虽没有大将之才却在逼人招供方面很有一套,因而朝中的重犯都会在其看管之下。夏轩私下恋慕着闻人谨,看到闻人谨对苏阙的特别对待心中早已恨其入骨,现今抓到这个机会,更是不会错过。夏轩眼中一闪而过阴狠的神色,对身边的劳役轻声吩咐后,走到小易面前,秀气的手勾起小易的小巴,妖艳地一笑,然后伏在小易地耳边。

“你知道这天牢中,为什么人人都怕我吗?呵呵~那是因为我知道怎么根据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刑具。”夏轩挑起小易四散着的青丝,慢慢地说道,“你知道我对待像你这般的犯人,我会怎么做吗?你一定想不到。我给你几个提示吧。”夏轩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小易的脸。

“戎国男风很胜,一些名门富家子弟私下圈养玩弄小倌更是不甚枚举,而我这大牢里最不缺的便是饥渴的男人。那些江洋大盗,山贼水鬼从进入这个大牢开始,便几乎没有机会找人宣泄了。嗯~这个你可懂?”

小易听罢全身颤抖,秀目紧紧盯着夏轩。夏轩恍如没有见到一般,妖媚的脸笑得就像罂粟,双手轻轻地拍着,然后就看到刚才离去的劳役带着三个大汉进来。夏轩满意地看着小易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走到一个大汉面前,手指划过大汉的胸腹,触碰之后甚为满意地笑着。

“你看看,我这大牢里可都是绝品啊,饱满的胸腹,蕴藏着怎样的力量,你看看他们饥渴的样子,我只是稍微的吩咐,就有一群人出头,这三个可是胜者哦~所以你一点也不用担心他们不行。呵呵,你最好招了吧,否则,他们一开始,我就阻止不了了……”

小易双目怒气迸裂,狠狠地看着夏轩,全身害怕地抖动着,眼神却还是那般坚定。双手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血泊泊地流着,却什么话也没说。夏轩第一次看到在这招面前不服从的人,心中一怒便叫劳役将三名大汉和小易锁在了囚牢里,自己坐在太师椅隔着木栏看着。

小易无力地绝望地看着三名大汉走向自己,狰狞的更是不堪。下巴早已被卸下,想咬舌自尽都不能,而被铁链束缚住的身体,连挣扎都困难。当几只大手在自己身体游荡时,当后方被无情地刺破时,小易双目紧闭,半晕阙过去,脑里剩下的只有那人第一次看着自己的脸,憨厚的笑些许笨拙却分外柔情。那人拉着自己的手,微笑地说:“别怕。”

那时,苏阙将旺财带到将军府,旺财局促地看着高梁大门,手足无措。那人就从大厅里跑进来,随意地朝苏阙和史长云作揖然后围着旺财转了一圈,对着史长云问:“将军,他就是你和太子带来的人?这么小胳膊小腿的,和大家说的硬骨可不像啊。”

“就知道你一刻闲不住,从下人那里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他可不是来和你比武的。”

那人憨厚地笑了笑,走到旺财面前:“我是时言,你叫什么?”

旺财脸色通红,小声地说着:“我叫旺财。”

“这……这名字不好,太子给换个名字吧。”

苏阙走过去,小手戳了戳时言:“你别欺负旺财。”然后转身看着旺财,“叫你小易可好,以后也能简易地生活。”

小易急忙地点头,双目通红。时言一把拉过小易的手对着小易说道:“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瞬间一股暖意从心中涌起,丧母的痛苦,都减弱了,眼泪唰唰地流着。那人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就让小易泪珠涟涟急得手忙脚乱。

“你,你别哭啊,以后我罩着你,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痛觉早已麻木,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小易紧闭的双眼流出了眼泪。

时言,时言……

这是自己第一次敢全名地叫着……

苏阙跟着篱妨进入大牢,第一眼便看到这样的场景,深深刺痛了苏阙的心。

小易身上的衣衫早已支离破碎,伤口迸裂,盈白的肌肤上满是青淤,身边蹲着三个大汉,肮脏的大手在小易身上抚摸着,狰狞地分身在身后无情地进出着,带出血色和白浊。粗重的喘息充斥着四周,刺破了苏阙的耳膜。小易早已陷入半昏迷,紧闭的双眼眼角流出泪水。

苏阙失去一贯有的淡然,冲过去抓着夏轩狠洌地看着夏轩。

“把钥匙给我,听到没有……把钥匙给我。”

夏轩被其这个样子震慑到,交出了钥匙。苏阙拿起钥匙,开了大门,推开伏在小易身上的人,退下自己的外衫小心翼翼地给小易穿上,合上下巴,轻柔地抱着小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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