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女人是他，是不是？”听着冷睿言略有些愤怒的质问，祁夜无声叹气，这群人，都不知道，什么是尊重，什么是宽容，爱，难道就是肆无忌惮的占有和掠夺。
“你还不明白吗？你不爱他，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能认出他，所以在你们擦身而过的瞬间，已经注定错过了。”祁夜的话，在空气中盘旋，冷睿言握紧拳头，爱，那种东西，他不需要，他需要只是他要把他握在手里，什么方式都可以。
第三十二章：绝望的相处
沈奕扬看着四周紧闭的牢房，疲惫地靠在墙壁，一个多月的逃亡，几乎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原以为，这里不是冷氏的地盘，自己会有机会，到头来，却还是逃不掉。
“断手断脚没关系，要活的。”想起那道冷酷无情的命令，沈奕扬就有些心寒。
冷睿言看着躺倒在地上的沈奕扬，冷冷的笑了笑，这个人还是那么的漂亮，岁月好像在他脸上留不下一丝痕迹似的。
“老大，已经准备好了。”周毅有些迟疑地道。这个人，是组织的罪人，可同时也是个可怜的人啊！想到这人将要受的刑罚，饶是周毅在血雨里拼搏过几年，也觉得有些残忍。
沈奕扬看着冷睿言毫无感情的模样，终于闭上了眼睛，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隔阂，回不去了。冷睿言看着沈奕扬死气沉沉的模样，想到他之前不顾一切的逃离手段，最后一点怜惜，化为乌有。既然敢跑，那就教育到不敢跑为止。
“啊！”知道自己会很惨，但是沈奕扬还是低估了冷睿言心狠手辣的程度，他居然会用这种手段来报复，烧红的针扎进脚掌，那灼热的温度，似乎要把自己烫死，好疼，前所未有的疼，那火热的温度似乎要把脑子整个烧死，沈奕扬发狂的想要挣扎，冷睿言如钢铁一般的手臂，制住了他所有的反抗。他只能不停地扭动身躯，但被绳索束缚住的身子加上冷睿言的限制，只能小幅度的挣扎。
沈奕扬抬起头，目光中含着点点泪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喉咙干渴，被封条封住的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果可以呼喊，也许他会把嗓子喊哑吧。
“还有一只脚。”看沈奕扬灰败的脸色，行刑的人脸上也露出几分不忍，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的折磨，却是要人生不如死。
冷睿言看着沈奕扬怯怯的眼神，替他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抚上了沈奕扬的眼睛，“没事，继续。”沈奕扬闭上的眼睛陡然睁开，眸子里满是死寂的绝望与不敢置信。
没事的，做完就好，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人记住这痛，下回想要离开的时候，才会仔细掂量掂量。沈奕扬被疼痛折磨得不住挣扎，手心被指甲戳得鲜血淋漓，如果不是被冷睿言压制着，也许他会忍不住一头撞死，太疼了，疼的心都抽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如此罚他。
冷睿言把昏迷的沈奕扬抱到床上，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不想承认爱上了他，却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他已经不爱他了吧，那也好，只要留在自己身边就好，爱这种虚无的东西就不需要了。
“老大，祁轩先生来了。”他现在住的是袁哲阳的宅子，祁轩来找的必然是袁哲阳。这人也挺有本事的，迷惑了一个东方晧还不算，连袁哲阳都与他有旧。
冷瑞阳点点头，他是借助袁哲阳的势力，找到的小扬，中间有人故布疑阵，查下来却是东方晧，当初可不就是他给自己的消息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初东方晧泄露消息是为了赢回祁轩，现在还是为了那人吧，真是让人好奇啊，冰凉的手指，贴着沈奕扬的面颊拂过，冷睿言眼中闪过犀利的光芒。
冷睿言轻柔地扶着沈奕扬的脸，“小杨，我真想知道，你看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冷睿言站起身，“出去看看吧。”他是十分好奇，一个把东方晧和袁哲阳都迷得神魂颠倒的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如果我要的是你！”
“别的我给不起，这身子倒是无所谓！”
“小辰，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大方。”
“你就说能不能成交吧！”
“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朋友！”
“一个朋友能让你如此出卖自己。”
“条件是你提的，我答应了，你又嫌我答应得爽快了，袁哲阳你这人，也太难讨好了。”
“如果我答应你，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追求你。”
冷睿言躲在内屋，听着外面的交谈，忍不住得心绪烦乱，沈奕扬为了祁轩背叛自己，祁轩为了他出卖身体，这两人还真是情深意重。看来自己像是拆散有情人的罪魁祸首啊！
冷睿言愤恨地甩手。祁轩优雅的面容映入眼帘，长得还真不差，但真是让人讨厌。除了长相，这人也未必有什么好，看着祁轩冷清的表情，冷睿言刚刚因为沈奕扬的痛楚而有些软化的心，又坚硬起来，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小杨，你自找的。
冷睿言有些暴躁得走回牢房，沈奕扬已经醒了，无神的双眼转着，因为疼痛直吸气，看着沈奕扬痛苦的模样，冷睿言有种报复的快感，“你知道吗？祁轩为了你，连自己都卖了。”
沈奕扬抬起头，清凉的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和痛惜，冷睿言胸口有莫名的火熊熊燃烧。你就那么关心他是不是，可惜啊！你什么都做不了，冷睿言有些恶毒的想。
看着沈奕扬急剧消瘦的脸颊，冷睿言终于有点良心发现，把人从地牢里带了出来，沈奕扬的身体好转了些，冷睿言琢磨着该离开了，虽然在台湾，他也有自己的势力，终究太过弱小了，只有到了大陆，他才能把这个人牢牢地控制在手心里。
“我想见小轩一面。”听到冷睿言问自己还有什么事，沈奕扬犹豫了一会道，自己注定要去地狱，他不希望，祁轩为了自己放弃他的人生。
冷睿言说不清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感觉，他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遏制住自己把拳头挥到面前的人脸上的冲动，他都已经这样了，还忘不了那个男人。好，很好，非常好。
“好，见吧。”冷睿言有些不怀好意地道，正好，让祁轩知道，和他住了几年的人，和自己的真正关系，也让他明白，别人的东西，不可妄想。
汽车缓缓地在路上行驶，沈奕扬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但这几天的折磨，让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冷睿言把沈奕扬抱在怀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沈奕扬赶忙回答。
冷睿言把沈奕扬换了个姿势，让沈奕扬趴在自己怀里，昨晚让自己折腾了一晚上，身上还有东西，应该不会好受吧。
东方晧的眼睛不住地往紧闭的房门里飘，冷睿言好整以暇地坐着，不知道祁轩见到沈奕扬那副打扮，会作何感想。
冷睿言看着东方晧有些寂寞的模样，有些不以为然，情人脚踏两只船都不管，当真是无能。
“冷睿言，你太过分了。”看着祁轩满脸愤怒又带着点愧疚与心疼得表情，冷睿言心头有一种报复的莫名快感。
冷睿言嗤笑了一下，“我怎么教育我的下属，祁先生看不过去了。”冷睿言揉了揉沈奕扬的发顶，手上突然加力，沈奕扬缩了缩脖子，看着沈奕扬小心翼翼地模样，冷睿言心中的快感，立刻消散了下去，这个祁轩和小扬，果然关系匪浅。
浑浑噩噩地被送上飞机，醒来时，那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又出现在了眼前，时光兜兜转转，错乱了爱情，在反反复复间，磨光了自己所有对爱情的期许。
沈奕扬的目光和沐音洛眯起了眼睛，当初陷害自己，沐音洛也是有参与的吧，那是为什么？冷睿言对他百依百顺，这个小人，到底有哪里不满，真让人想不通啊！
冷睿言很忙，尤其是因为在台湾逗留了一段时间，事物积压了一摞，沈奕扬不明白的是，冷睿言似乎，去哪都要带着自己，仿佛只有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会放心似的。
沈奕扬坐在沙发上，揉着被崴了的脚，好不容易冷睿言要去处理事务，才会放过自己一会，这难得的休憩，沈奕扬格外珍惜。
沐音洛站在楼上，冷冷地看着他，沈奕扬抬起头，淡淡笑了笑，就算自己说，自己不会和冷睿言说，反正说了，他也不会信吧，更何况，有问题的绝不止沐音洛一个人，而且地位绝对不低。
看来要自己死的人，有很多，所以自己也不用担心到冬天腿疾复发了，反正也活不到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冷睿言走进了屋子。
沈奕扬往楼上看，才发现沐音洛早就消失了。“没什么。”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就不会为难你。”冷睿言道，沈奕扬看着说得郑重其事的冷睿言，无奈的点了点头，自己到底何德何能，劳这位大少爷，如此惦记。
“你怎么了？”冷睿言问道。
“脚崴了。”沈奕扬答道，天天陪着冷睿言东奔西跑，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坐车，但还是很辛苦的。
“哦。”冷睿言应了一声，手穿过沈奕扬的腰际，把沈奕扬打横抱了起来。
“我只是崴了脚而已，还能走。”沈奕扬僵着身子，每一次温柔过后，就是让人措手不及的狂风骤雨，他不敢再接受冷睿言的柔情了。
“没事，我抱你就好。”冷睿言皱了皱眉头道，他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沈奕扬迷茫的模样，有种把他捧在心上好好呵护的冲动。
沈奕扬放松自己的身体，享受着这温暖的怀抱，横竖都是一死，他已一无所有，不在乎再失去什么。
冷睿言抱着沈奕扬，想起了第一次把沈奕扬从训练室抱出来的情景，物是人非，那么多年过去，他们成了这样。是时光错乱了他们，还是他们错乱了时光……
第三十三章：告别
“那这个案子，就这样说定了，冷总，合作愉快。”天荒集团的李天明朝冷睿言伸出手，冷睿言伸手握了过去。
一年前冷氏危机，随着冷睿言的回归圆满解决，经历风雨的冷氏，没有萧条下去，反而显示更加逼人的战斗力，那些趁火打劫的企业，在之后陆陆续续被修理过。
“闷吗？”冷睿言收起合约问。
“还好。”沈奕扬感觉胸口闷闷地，好像又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讨厌的直觉。
“那就走吧。”冷睿言站起身道。
“好。”沈奕扬应声站了起来，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沈奕扬双眸睁开，心头不详的预感越加强烈，“小心。”沈奕扬挡在冷睿言身前，凶手那灵活的身影竟和自己有八分相似。他似乎明白了，当年为什么冷睿言会误会是自己伤了沐音洛。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勾起一抹浅笑，美得好像风雨中破碎的蝴蝶，胸腹有温热的液体涌动，他竟不觉得疼，大概是已经疼得麻木了，所以连死亡都变成了一种温柔。
沈奕扬睁着眼睛，似乎是想最后看一眼这世间蔚蓝色的天空，传说通往黄泉的路，没有阳光，天空是一片死灰，忘川河边开满的曼珠沙华，是血的颜色，妖艳瑰丽。
他闭上眼，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脸上，即使原本有温度，也在落上脸上的一刻，变得冰冷，他听到了野兽般的嘶吼，无助而凄凉，似曾相识，却无力记起。
沈奕扬没有去捂胸口，血从伤处涌了出来，像盛放到极致的雪莲花，这一次是真的告别了吧！在生死关头徘徊过几次，每一次醒，都是更深的折磨，好累，倘若能就此睡过去，也许他会感谢上苍。
十指交叉，摆放在胸前，他的表情，没有痛楚，宁静而安详，虔诚得好似祷告。
冷睿言眼睁睁地看着他挡在自己的身前，来不及推开，那单薄的身体，顺着自己的手滑落，脸上犹自挂着浅笑。冷睿言知道他笑的不是救了自己的命，而是他自己的命运。他以这种方式争取自己的死亡，惨烈而决绝，冷睿言急切地想抓住什么，却发现那东西已越来越远。
“小扬。”他听到了自己的嘶吼，无助而苍凉，他看到了他的眼睛，映出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可惜没有他。他看到了他嘴角溢出的微笑，是感恩、是解脱、却没有一丝留恋。
抱在怀里的人，瘦弱的可怜，心疼，悔恨，在一瞬间似乎要涨破心脏，他做了些什么，他竟然下得了手。
绝望的尽头是什么，也许是无尽的绝望，一霎那间，冷睿言似乎看到通往十八层地狱的那扇门，听到了地狱里，冤鬼的哭号。“救他。”冷睿言抱着沈奕扬，不能阻止那鲜血从患处，不断地涌出来，像是风雨中无家可归的蝶。
冷睿言捂着沈奕扬的伤口，透过一层薄薄的皮肤可以清楚摸到皮肤下的肋骨，“小扬，不要睡，好吗？求求你，别睡。”他的声音颤抖而破碎，有点像被抛弃了的孩子。
心已倦，若然这是个解脱的机会，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追寻。
看着那人被推进手术室，冷睿言无助地坐倒在地，眼角的泪，一颗颗地落下来，毫无风度可言。
“大哥，你别这样，沈先生会没事的。”一名手下上前道。
没事，那样的伤，换在一个正常人身上，或许不会有事，可是……那原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砰”，雪白的墙壁，被砸下一个坑，冷睿言握着拳头的手，亦是鲜血淋漓。他做了些什么？
“他怎么样了。”冷睿言拉住从里面出来的一个护士小姐问道。“情况非常凶险，病人已经陷入昏迷了，他虽然伤在腹部，但是长期抑郁，导致心脏衰竭，加上营养不良，胃功能衰竭，最重要的是病人似乎没有求生意志，因此，生还概率极低。”
冷睿言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些什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一个个闷雷打到欣赏，然后，整个人无力地软了下去。他是疯了吗？居然把所爱的人，逼到那个地步，现在这是报应。
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冷睿言只觉，心口破了个大洞，冷风不住地往里灌，只要把人冻成冰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冷睿言不敢动，如果，如果他去了，他该怎么办。他早就该明白了，他早就动心了，否则，为何这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寻回，那么多折磨，也不过是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寻找一点保障罢了……
“手术很成功，不过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了，这位先生的心理状态不是很好，几位要有心理准备。”白衣天使摘下口罩，公事公办地道。
冷睿言如幽冥般的眸子，慢慢抬起，带着几分嗜血的气息，上前拎起那人的衣领，“准备，你说什么准备？他死了，你们给他陪葬吧。”
“老大，你冷静点。”周毅拉住冷睿言几乎要发狂的身子，“沈先生暂时没事。”
冷睿言颓然地坐倒到地上，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小扬，你活下去，好不好……
阳光落在沈奕扬脸上，那如雪般苍白的皮肤，仿佛一触即破，随即便消散在阳光里，他闭着眼睛，呼吸轻浅，命脉如此脆弱，再经不起一丝的摧折。
沈奕扬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薄薄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小轩。”情深意重，好像生命最深处的救赎。
冷睿言原本因为沈奕扬开口而激动的心，被这两个字撞得支离破碎。曾经他在床上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现在他在生命将尽的时候，呼唤另一个人。
“小轩。”又是一声，沈奕扬没有睁开眼，只是轻轻地叫着，仿佛那一个名字，有着抚平伤痛的魅力。
冷睿言呆呆地坐到一边，沈奕扬每叫一声，都像是在他身上戳一刀，直到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