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漫步回香雪宫,一路上无太多言语,但气氛却并不尴尬。或许只有真正的知己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吧。
绝飒二人,月明星稀,白玉瓷杯,红泥火炉,琼浆玉露。
前面已聊了很多,两人沉默了一阵后,绝开口问到:“我听说王妃有喜了?”
“嗯。”萧飒有些反常的只淡淡的应了一句。
“要当爹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司马绝是真的为萧飒高兴。但见萧飒没什么表情,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思索片刻后问到:“最近很少听你提到王妃?难道你们吵架了?”
萧飒听到此话,端着酒杯的手明显一震,杯中酒也洒出了一点。司马绝不过随口一问,却不想萧飒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其实是这样的……”萧飒把楚凌轩的变化,自己的想法和感受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司马绝。
司马绝听后帮楚凌轩解释到:“其实嫂子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想想看,他身为你的正妃,自然要有正妃的样子。总不可能还如以往一般叫你‘飒哥哥’吧?她现在这样端庄贤淑,才不会有失国体,不会被外人说闲话。而且她现在又已有身孕,身为人母的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刚过门的小女孩了。”
“这些我都明白。可是她这样,让我觉得她突然离我好远。”萧飒看着司马绝,眼里流转着复杂的情绪,半晌才说:“绝,你说我们之间会不会也渐渐变得疏远?”
司马绝听出了萧飒话里的害怕,他坚定的回答说:“不会的,飒,永远不会。”
“真的?”
“不管你是以前的王爷,还是现在的秦王,你在我眼中一直都只是萧飒。”
萧飒放下酒杯,走过去把司马绝拥在怀里。即使什么都不说,但萧飒知道仅仅是司马绝的温度就足以让自己安心。
“香雪宫离蟠龙殿等正殿太远,我们俩见面非常不便。不知你是否肯屈居臣下,当我的御前侍卫?”
“我自是愿意。”司马绝迟疑了一下说:“只是,大臣们会让一个质子做你的御前侍卫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安排。所以你是答应了?”
“嗯。”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彼此,许久才放开。司马绝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不可自拔的贪念着萧飒的怀抱,他哪知其实萧飒也同样依赖司马绝的温暖。
31、醉酒后,得深吻,新君上任三把火
两人又在不知不觉中喝了不少酒。
“飒,我看时辰也不早了。那个……你……你也该回去了。我……我先回……回房。”看来司马绝是醉得不轻,连说话都结巴了。
萧飒无奈的看看他,说:“我先扶你回房。”其实萧飒自己也喝得不少,多少都有些醉了。
“没关系,我自己能行。”说完便往房里走,可是司马绝真的是醉了,连走路都有些不稳。
萧飒没再说什么,径直走上去,扶着司马绝回房。
回房后,司马绝说:“飒,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让雨墨送……送你吧。”
萧飒侧躺在床上,单手支头,笑得很邪气的说:“不急,绝,你先睡吧。”
“那……我就先……睡了啊……”于是便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看着眼前的人,萧飒不自觉的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两个男人蜻蜓点水的碰一下,也就算了,可萧飒却停不下来。他用舌尖撬开司马绝的贝齿,与对方的舌尖纠缠不放,缠绵悱恻。直到身下的人本能的难受得无法呼吸推开他时,萧飒才猛然惊醒,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他吻了他,他竟然吻了他。
「我大概也醉得不轻了。」
萧飒随即为司马绝盖好被子,便径自回宫。
翌日,司马绝醒来,揉揉太阳穴,想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他伸手摸摸身边,什么都没有。他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儿,他依稀的记得,「昨日先是和飒在院子里喝酒,之后大概是飒送我回房。之后……之后似乎还发生了点什么……」回想了半天,他终于想起,「飒似乎吻了我!那个是梦,还是……」
第二日早朝,萧飒就昨日跟司马绝讨论的事儿询问大臣们的意见。
“寡人意欲为在本国的诸国王子们安排些职务,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首先站出来反对的是曾是太子党之首的元老级人物左丞相郭书仪。虽曾为太子党之首,但萧飒当王后却并未惩处他,还对其敬重有加,因为萧飒知郭书仪对秦国是忠心不二之人。也只有郭书仪最是直言进谏,不怕惹怒龙颜。
此次他再次带头反对:“臣认为此举甚为不妥,原因有四。其一,作为别国王子,入朝参政,这不合乎常理,也无先例。其二,他们会窥探我国政治机密,对我国不利。其三,我国能人颇多,为何要让别国王子来参政?其四,若让别国王子对大王您俯首称臣,是否对别国的不敬?若因此引发战事,那可是我们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萧飒自然知道会有不少反对之声,他不慌不忙的回答道:“郭丞相之言甚是有理。但寡人认为,其一,此前虽无别国王子入朝为官的先例,但很多事儿都无先例,必须要有人开个先河。正如神农尝百草,为后世造福不少。其二,寡人刚刚只说为他们安排些职务,并未说一定要在朝堂上参政。可以为他们安排些闲散却无关紧要的职务,也让他们不至于整日呆在宫中,过着似牢笼般的生活。其三,这样他们也可以拥有更多一点的自由,却又不会产生反叛之心,即使有,也无反叛之力。其四,让他们成为我国臣子,也算是对一种对他国的信任。别国也很容易看到他们在我国的生活情况,知道我们是有心和平,看到我国的诚心。此举有何不妥?”
听萧飒这样一讲,大臣们也似觉得有理。但此事却是事关重大,一时也不能决定。
萧飒也深知大臣的担心,便说:“此事的却是兹事体大,爱卿们不必急于一时,寡人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日后早朝,再做定论。退朝。”
三日后早朝,大臣们却意外的一致同意萧飒的提议。于是此提议生效,萧飒派吏部尚书楚江拟一份诸国王子名单和为各位王子推荐的职务。萧飒看后,除了将晋国王子司马绝改成自己的贴身近侍之外,其余的则完全没有任何变动。
楚江看到经萧飒批阅修改过的的折子之后,虽觉有些不妥,但他却也知司马绝和萧飒素来交好,且也不好为坑圣命。于是楚江便照此宣旨,为诸国王子安排职务。
随即司马绝便奉旨被调到萧飒身边,香雪宫也就自此闲置。香雪宫内本就为数不多的宫人,自然也都被派到其他宫殿。只有雨墨被升为太监总管,代替了前朝的秦大总管。而秦让便被萧飒准许告老还乡。
不仅如此,前朝老臣也多被萧飒换到一些看似官品高却无实权的位子上去了,而另一方面则提拔重用了许多有能力的新人。他们多是在萧飒还身为王子时结交的一些朋友和有志之士。
至此,朝廷里便形成了以萧飒为绝对中心的局面。萧飒真正手握大权,开始大展拳脚。
萧飒继位,虽不算改朝换代,但也算是新君上任,他必须得采取一些列措施。萧飒打算在两年之内先整顿内务,富国强兵,在朝中树立威信,在民间博得爱戴。
对内采取了一系列轻摇减税,大力发展农桑业,以农业带动其他产业的发展,让老百姓修生养息。对外加强外交,尽量与别国保持平衡稳定友好的关系,此前的质子封官也算是手段之一。整顿军队,把一些老弱病残从军队剔除,留下青壮年,并进行强化训练,减少军人数量,一方面减少开支,却又增强了军事实力。
起初别国见秦国四子萧颢篡位不成,王位落在看似没什么威胁和能力的萧飒手上,便想借此机会攻占秦国。哪知他们是知己不知彼,萧飒的能力远胜于其他诸子。虽刚当上新王,对别国进犯的处理和安排也是游刃有余。最后那些战争都被秦国镇压,以秦大胜为结尾。以至其他诸侯国暂不敢轻举妄动。
32、秋猎时,遇刺客,舍身为飒终不悔
第二年秋。
仍旧沿袭了秦国一直以来秋猎的习惯。今年也不例外,萧飒带着一干大臣前去南苑秋猎。此次秋猎,楚凌轩并未随行。因其刚产子不久,身子仍然虚弱,宜在宫中静养。萧飒为自己的嫡长子取名为,萧青。
此时的萧飒还正直壮年,二十四的他,骑着汗血宝马,手拿先王御赐宝弓“紫光”,号令群臣。那模样,竟似要御驾亲征,逐鹿中原。一声令下,大家便各自奔向树林深处,只留下文臣和妇孺在原地等候。
身为秦王萧飒近侍的司马绝,自然是跟着萧飒,寸步不离。萧飒见无外人,便说:“绝,今日我们兄弟就来比比,看咱们的骑射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司马绝似乎也兴致很高:“好,以前我们一直没机会好好比试一番。今日咱们谁都不要手下留情。”
“正合我意,驾!”说完便快马扬鞭往前奔去。
司马绝也不甘落后,立马也加速赶上去。
此时的两人,就像是两个无忧无虑,恣意江湖的少年,一如当年在梨花树下吟诗舞剑的两人。
萧飒正专心致志的瞄准一头黑熊,并未察觉到有一支冷箭正向他瞄准。司马绝似乎比较敏锐,或许是在萧飒身边当了一年多的侍卫,让其练就了一身敏锐的洞察力。司马绝警惕的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异样。当在他以为是自己多心时,一支箭飞向萧飒,有力而迅猛。
“小心!”司马绝只来得及大喊一声,便出于本能和习惯的弃马飞向萧飒,并想要护住萧飒且又要尽量避开要害。可由于时间太过仓促,所以司马绝还是未来得及完全避开那支箭,箭从背后射入司马绝右肩。
萧飒紧张的问:“绝,你怎么样?没事吧?”
“只射中右肩。危险,快走。”
萧飒会意,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南苑行宫。边走边对着虚空说:“愁,你去追凶手。焰,你去叫刘太医拿好药箱去行宫等我们。”
“诺。”
在路上,司马绝并未再多说一句话,只紧紧的抱住萧飒。而萧飒也只想尽快回到行宫为司马绝诊治,并未回头看司马绝。
等萧飒回到行宫,下马,看到身后嘴唇乌黑,昏迷不醒的司马绝,他才意识到,箭上有毒。而刚刚马上的颠簸可能会加快毒素的蔓延。随即便让碓冰清和刘太医一起为其诊治。刘太医并不擅长解毒,他只能先帮司马绝处理外伤,而碓冰清则在一旁研究他究竟中了何种毒,又该如何解。
萧飒甚是担心,却不知为何显得异常冷静。他一直守在一旁,不打扰,不施压,不催促,只静静等着两人的诊治。当他看到清转过身来,他才急切的问:“怎么样?何种毒,可有解毒之法?”
“此毒属下不甚熟悉,应不是来自中原。可能来自苗疆,毕竟苗疆最擅制毒。恐怕此毒为新品。若要用药解,怕是很难。如今只有一种方法,可以一试。”
“说。”
“针灸,药疗。只要先用银针封住几处大穴,将身体浸入药缸,在配以针灸慢慢逼出毒素。只是不知此法对此毒是否有效,且没处穴位必须精准,稍有不慎,可能立即毙命。”
“几成把握?”
“不足五成”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清,你负责准备药汤,让阳帮你扎针,他常年用暗器,寡人相信他对穴位应是了如指掌。寡人就把绝的命交到你们俩手中了。”
“是,大王。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这时碓冰愁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句尸体。他禀报说:“此人应是那放冷箭之人。武功低下,眼看就要被属下抓住之际,却咬破口内毒药而亡。属下觉得,此人武功招式不似中原人,很可能是他国或前四王子余党派来的。”
“此事务必查清,寡人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萧飒面无表情,眼神和语气却给人以难以言说的恐怖。此时的萧飒如一头被激怒的龙,优雅的外表下却隐隐透出如兽般的愤怒。
“诺。”
针灸避毒本就工序繁复,更何况此次中毒之人又非比寻常,容不得有丝毫闪失。清,阳自然是全力以赴。两人配合默契,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以这种类似于赌博的法子,总算是基本上将绝体内的毒给逼出来了。体内的余毒已无大碍,只需用药调理,一段时日过后便能完全清除。
得知司马绝无性命之忧的萧飒也松了口气,这三天精神紧绷几乎没怎么睡的他也终于在其他人的再三劝说下回寝宫休息。躺在床上的萧飒想:「没想到本来好好的一次围猎却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万一绝有个三长两短,我秦国该如何像晋国交待?而我又将如何……」
也许真的是太累了,萧飒躺在床上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昨夜他却睡得并不好,他做了跟上次一模一样的梦。他似乎能清楚的感到他手里的箭刺入了绝身体,看着绝无力的倒下,感受到怀里的慢慢变冷的温度。心,并不感到疼痛,却似被什么抽走了般,空空的。
他又是在惶恐中惊醒,于是他马上起身,往司马绝房里走去。床上脸色苍白的司马绝此刻已经转醒,看到前来看望他的萧飒担心的神色,司马绝虚弱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你个大笨蛋,用身体帮我挡箭。如果你……我……”萧飒面对才转醒的人就是一句责骂。
看到一向能言善辩的萧飒如今这笨拙的责骂,司马绝心里一阵好笑,面上却不显,只说:“飒,你不要太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儿嘛。而且身为你的贴身侍卫,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啊。而且你是秦王,你可不以出事,你出事了,刚刚才稳定下来的局面又要开始动荡。如若能用我一人一命,换来天下太平,值了。”
“绝……我一定找到始作俑者,为你报这一箭之仇。”
司马绝摇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找不到也罢。”
此时,门外传来雨墨的声音:“大王,群臣们求见。”
“知道了,寡人马上就去。你告诉他们,厅内候着。”萧飒说完后温柔的对司马绝说:“绝,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便回。”
“嗯。”
大厅“何事?”
“我们此次出行,已在此耗费不少时日,朝中还有诸多事物需您处理。且此处不甚安全,上次歹人行刺未遂,不知何时会再来。臣等以为大王是否应尽快回宫?”
萧飒沉思了一下,说:“爱卿此言有理。今日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启程回宫。”虽不愿把受伤未愈的司马绝一个人留在此地,但萧飒想起刚刚司马绝的话,好不容易才稍微稳定下来的江山,也还需要他的治理,不能就这样前功尽弃。况且萧飒的志不止至此,他还有更大的目标……
卧房。
于是萧飒对他说:“绝,我们明日便会先行回宫。你身子还太虚,不宜长途跋涉,清和雨墨会留下来照顾你。等你身体好些,再回宫不迟。”
司马绝听后不语,脸上露出一丝落寞。萧飒见状开口:“如果你执意要跟我们一同回去,也不是不可。只是……”
司马绝摇摇头说:“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确实应静修一段时日。而且你现在已不再是以前只属于我的飒了,现在的你属于天下人,肩负着江山社稷,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