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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by煤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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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黑的鬼?

心中火苗暗暗燃起,使劲掐了掐他的手背:“胡说八道,你才怕黑!”

轻声讪笑,他并未回头。

刚想大力甩开他的手,不想正好望见他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力道马上变小许多,温玥一定觉察到了,不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哼笑。

我妥协的任他带着向前,暗色光晕在漆黑无声中印出他的背部轮廓,被他抓住的地方尤其敏感,像火烧一般。不时偷偷瞥了瞥这个男人的背影,尽管如今的身体不习惯他大步前行的步伐,但我很努力跟上,只为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窃喜心情。

“玥……”低声呓语

想不到这么小声他都听得见,还霍然止步回头望我,害得毫无准备的我只能胡乱接话:“越……来越,你不觉得脚下的路越来越硬了么?”

事实也确实如此,起先行于泥土路上的微软感觉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坚硬的触感,就好像石板路一样。同样意识到这点的温玥,拿着那星点火焰左右观察,果然不出猜想,周围早已不是泥土墙壁,而是由人工堆砌起的石壁。

望着前方的无尽黑暗,我不禁猜想,在这个黑暗的尽头会是什么。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我们在沿着一个上坡路前行,告知温玥,他竟与我同感,相视无言,唯有继续前行,带着我继续在漫长而不知何为尽头的暗道前行,大概过了很久,温玥突然停住脚步。

不解上前,倏然发现在我们努力走了这么久的道路后,出现在前方的,竟然是一堵冰冷的墙。

温玥自然上前探寻那道墙壁后是否有另一条暗道,但令人失望的,事实告诉我们,我们再怎么寻找也是白费力气,不仅仅是前方石壁,就连附近石壁也没有能给我们一丝希望的曙光。

也就是说,这是条死路?

微微叹气,他有些气馁,而我则是在看他忙乎完之后,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温玥摇摇头,小声地说:“没用,找不到路,看来我们误入歧途,寻错方向。”

误入歧途么。

掩嘴轻笑,那个男人有些不爽地回头:“你笑什么,难道我有说错什么?”

摇摇头,我不想激怒他,而是卷起袖子,慢慢蹲下,低头笑道:“关于机关暗道,这可是大有乾坤的东西,人们往往寻得到路,却找不到口,尽做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傻事。”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看着用石板精细封存好的尽头石壁,立即排除未修完路的可能,再者就是,我想这山庄主人也不会无聊到挖跳死路来玩,所以我敢毫无根据的肯定,这里并非死路。

记得以前我很喜欢弄机关玩弄别人,所以偷偷学了很多设计暗道的方法技巧,本来权当少不经事的东西,现在想想,倒是派上用场了。

伸手拨开脚下的灰尘,拿火折子仔细探照着脚下将近四尺见方的巨型石板边缘,发现边缘处有几丝松动迹象,我望着这一直微微倾斜的石板道路,一路过来轻轻敲打,果然,在最后一块石板上,我听见与之前几块石板极为不同的清脆响声。

求助地望向温玥。

他倒痛快,随即蹲下,要一口气掀开那块扑在地上的巨石,我马上按住他手:“轻点!万一下面是公孙惠,你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之前还感叹他聪明,结果根本还是那个模样,尤其是他现在望着我的眼神,让我更加头疼,他定定看着我,被遮住的脸说不清是不高兴还

是其他表情,半天毫无动静。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失神,他很快便恢复,低头轻手搬起石板,我随即吹灭手中的火折子,也就是同时,由下方飘进来的空气顿时让我们斗志燃起。

果然并非死路。

底下好像是个昏暗洞穴之类的地方,只有微弱的火光立在墙上,好像一条幽幽的道路,忽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惹起了我们注意,暗色轮廓看不清来人,直到他立在一个巨大铁门前,带着蔑视的笑意与里面人说话的时候,我才不由的瞠目震惊。

“燕信,主公与你的条件不菲,你又何必让自己陷于这高强网罟之中,陪着那些冥顽不灵的将死之人活活受罪?”这声音我自然记得,他就是当日就是第一个认出杯中含有剧毒“千山负雪”的归元帮总舵香主,常思。

这么说,常思也是……

“少罗嗦!”未等我想完,里面燕信的略带虚弱声音传出,毫不客气,“归元帮有你这等见利忘义的叛徒,我早该看出你与吴碾本就是一丘之貉!”

吴碾虽说争权夺利,但最后仍是心系着归元帮,被人说成这般,我也只能摇头叹息。

常思显得潇洒自得,踱步上前,隔着那道重重铁门,阴笑着说:“那这样更好,四日之后,等他们尽数死去,我便是归元帮名正言顺的新任帮主,倒时候就算把你相好的坟挖了,你也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卑鄙小人!”燕信冲到门边,显得极为抓狂,“你若敢动无欢的墓,我一定让你死无全尸!”

用力大笑几声,常思阴寒地望着燕信:“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还想来跟我斗?待帮主公抓到那个在大典破坏好事的小子,我再来收拾你们!”

说完,常思趾高气扬地得意离去,燕信则铁青完脸,半捂着胸口,顺势倒地。

破坏好事的小子?

原来你要抓我么。

收回于心底的冷笑,我让温玥带我下去,被突然出现的我们微微吓着的燕信有些惊诧的抬头,他望望我们身后空无一人的小道,不解地问:“外面这么多人把守,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示意他小声,我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密道之事,然后望着他身后一群卧倒在地的人:“他们怎么样了?”

摇头,燕信苦着脸说:“期限快到了,他们最近疼痛得更加厉害,我和几位长老虽然每天用内力给他们渡真气止疼,但是收效甚微……”

苍白的面庞,看来每日要渡自己真气给他人,燕信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沉默了会儿,燕信幽幽抬头,问道:“怎么样,找到解药了么?”

伸手拉出站在身后的温玥,我点头说道:“解药没找到,但是我找到会制作解药的人。”

“制作解药?”突然的,温玥冷下脸,“这种剧毒的解药材料异常难找

,况且光是调制如此大量的解药,少说也得半个月。”

半个月?!

听到此话,燕信极其身后的帮众统统表现出一种绝望的表情。

半个月,肉都烂了,还等你的解药……

顿时觉得温玥越看越不中用,正想借此朝他吼叫一番,谁知温玥居然给我来一个峰回路转,让人不知好气还是好笑,他说:“不过我可以调配出缓解药物,将毒发日期延后二十天,只是这调配药物也要起码两日……”

“两日就两日!”最先反应的人是我,猛力拍着他的肩膀,用坚定的口气替燕信等人确认,“温玥,我相信你两日之内一定可以做到,对吧!”

似乎读懂我的意思,温玥没有拒绝,我知道这个要求或许有些为难他,但我现在别无他法,只有肯定希望,那些人才会想活下去。

燕信当然也明白,所以他退后几步,竟然屈膝跪下,狠狠朝温玥磕了个头,恳切地说:“为我归元帮众,燕某在此先行谢过……”

见状,一直在其身后不做声响的人一齐上前冲温玥磕头,不知为何,温玥显得有些窘迫,脸一直朝旁边看。

知道他不善言辞,可是,他这不言不语的,我也只能代他发言:“答应你就是,燕帮主快快请起,莫要引来守卫。”

虽说这里离有人把守的大门还是有点距离,可是这里本来漆黑无声,给他这么一弄,倒是嘈杂起来,而且,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真的有几个人影缓步走过来。

眼疾手快,温玥立马带着我飞进那个密道中,而幸得走道昏暗,加之那几个守卫眼拙,他们并未看见我与温玥。

“吵什么吵!”令我惊异,这几名守卫居然并非受控的模样。

“他娘的常老贼,老子都要疼死了,难道连喊都不给喊么!”

“几个背信弃义的东西,迟早有一天大爷我非把你们千刀万剐不可,也让你们长长浑身刀绞的滋味!”

“没错!”

……

不时从铁栏牢房里发出叫骂声,顿时,整个牢房吵闹一片,正好为我与温玥的离开创造了条件。

沿着原路回去,好不容易出到井口,我才注意到温玥的手臂又开始流血了,他动动嘴唇,默然的望了两眼自己的手臂,然后抓住我,将我轻轻一提,飞到围墙上。

顺势用力对准戳了一下他的伤口,立即的,温玥反手揪住我的手臂,瞪着我,话语中满是愠意:“你做什么!”

咧嘴笑了笑,我歪歪头:“知道疼就要说,不要忍着,你把疼痛说出来,也就不会那么疼了。”

停了很久,揪住我的男人撇头,居然很嚣张地说:“用不着你管。”

臭脾气。

我不管你,谁管你。

这个任性妄为的小坏蛋,成天就只会做让人烦心的事情,甚至连担心都不让,我看

你这二十年根本一点进步都没有。

看他这模样,也只好换个话题沟通,于是我说:“解药的事,有把握么?”

松开狠狠抓住我肩膀的手,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他淡淡地说:“刚才还这么相信的替我答应别人,怎么一出来就开始怀疑了?”

问问也不成。

“好好好,我信你,我实在太相信温玥大夫的治病良方,您老就是那悬壶济世的岐黄老医,是仁人之心的活神医,是仙人转世……够了么!”没好气的低吼,背对着他,憋着一肚子气,害得我都不能正常思考问题,像一个傻子似的。

毫无预料的,大手突然用力揉搓上我的脑袋,看似亲昵之举却暗藏怒意,温玥下手力道之重,差点没将我摁趴下,这无疑烈火添薪,使我愈加气恼。

愤懑回首,岂料那个男人略带思冥,抬头望天,一抹清冷月光终于替我找到那双被他深深掩埋的水墨色眸子。荡漾的水痕,明亮而亲切的流眄,月色似狂澜一般翻卷于他隐没的脸,遮不住的宛如轻烟似的身体,华光尽显。

尽管只是一瞬,却足以让我为之失神落魄。

玥……

16、相见

纵使失神,我仍清晰的知道今时已不同往日,嘴角只剩苦笑,我亦没有伸手向前。

每每感动过后,心里总是莫名生出些许伤感,成了习惯。

妄念让人失神,无端触碰失落的记忆,好像真实得能让一切从来,到头来却发现那不过是自己用来欺骗自己的幻想。

所谓幻想,又何曾真实过。

流连忘返只是一种有味无痕的欺骗,虽然一次次告诉别人,自己不再骗人,可到头来只能一次次食言,无可奈何。

至少,在我生前,我所目见的都是斑斓的谎言,就算如今让我看见谎言背后的真实,却为时已晚,谁也无力挽回时间,我所能做的,只有对过去保持旁观态度。

做自己的旁观者,又有何不好。

斩断那些牵扯不开的羁绊,或许可惜,但过去的毕竟过去,再怎么怀念与不甘,我们终究是输给了时间。

它把我们掏得只剩下一副残旧躯壳,不断风干,谁还记得谁与自己执手偕老的守约,谁还想得起碧落黄泉处,谁掬一捧弱水,为自己清歌一曲,谁还想起,已无归期那日,那个默默在背后为自己流泪等待的人。

年少轻狂,总把脚下漫漫长路视若玩物,根本不相信时间,真的,我一直不相信,直到自己时间停止的那一刻,才明白芳华尽老,沧海桑田,不过转瞬。

最残酷的莫过流逝的时间,因为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而我,甚至连前进的路也不复存在。

悲哀而可笑。

僵硬地收回目光,我轻轻紧闭双眼,任由夜晚的轻风掠过耳稍。

沿着外部围墙绕道而行,因为温玥记得山庄围墙边,有一处紧锁的房间。不知那地为何用处,但我相信温玥的感觉,所以毫无疑问跟他前行。

俗话说得好,无头苍蝇就是要乱闯才能出头。

道路越走越偏僻,身边除了高大围墙就剩树木丛生,只听见夹杂着虫鸣的簌簌风声。

隐约的,本来平缓的风动却出现一丝不安的紊乱,可正当我缓缓睁眼,疑惑是否是那个男人的手下时,不允我思虑过多,整个速如闪电迎面而来的人儿早已一把将稳稳站在墙边的我拎到怀中,开心而顽皮地狠蹭我的脸:“临临……”

轮到我傻眼。

温柔?

他不是被抓走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疑惑不止地望向温玥,他没什么惊讶神情,倒是弯翘嘴角,冲我说道:“所以我叫你不要着急,小柔丧失心智,但也绝不会这么容易束手就擒。”

咽了咽口水。

是不是姓温的身体构造都特别奇怪,还是说温玥那个怪手把温柔给医成脑袋呆傻却惟剩敏捷身手的,俗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子?不仅如此,那个不符合外表年龄的幼稚男人,一手提我,一手将我死命朝其怀里摁,吧唧在

我脸上乱亲一通,留下口水印子无数。

若是没记错的话,温柔不是一个稳重儒雅的人么,如何成了这般嚣张模样?莫不是这一傻,本性暴露,变得蛮不讲理,任性嚣张……只不过,我喜欢他这么任性嚣张,起码要比凡是憋在心里,熬成眉间挥散不去的愁绪要好。

喜欢归喜欢,老这样吧唧下去,也不是办法。

抓准时机,趁他浑然忘我之时,我双掌夹击,不偏不倚,恰好挤着他的脸,眼瞧这张放大数倍极为扭曲的脸上的撅起的朱唇,尽管心里暗道惊悚,但我的表情和话语却绝不可露出不情愿,微微露齿一笑,摸着他的脸,我开始进入正题:“温柔乖乖,怎么瘦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似乎我一直在墙边阴影处走动,正值黑夜,他想也没想,竟极为精确地拎起我而不是温玥。难道他能把黑夜当白昼看?

“临临叫我。”傻男人眨眼,肯定地说。

我叫你?

有么。

停在前方的温玥则不耐烦的过来插话:“臭小子自你一走就成天发疯似的说你喊他,三不五时要偷偷溜出去,甚至装傻在我茶里下药,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发现得早,恐怕他早就得逞了。”

他愤恨的表情不像说假话,我抽动嘴角,望着歪头无辜冲我眨眼的乖巧傻男人。

“临临。”他开始啃手指。

你到底真傻还是假傻……

“要亲切回头再说。”皱眉的温玥臭脸迎上,猛地拍了拍温柔的脑袋,“臭小子,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那个小鬼跟你在一起么?”

我赞同的点头,还是温玥脑子转得快,与其慢慢找萧北辰,倒不如问意外出现的温柔,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被关在一起。

谁知温柔摸着被敲打的头,委屈地摇摇头:“临临叫我,坏人追,找临临。”

又叫你?

我什么时候又……

虽然吐字不清晰,但我似乎也听懂了个大概,傻男人也许中的迷香不深,半路醒来,便偷偷溜走,然后被身边看守他的人发现,追着一路,然后他就一直在找我。这么说来也认清一个事实,他根本不知道萧北辰被关在哪里。

以为天降大任,不苦我心智劳我筋骨,简直是白日做梦。

“坏人呢?”我问。

“水里。”他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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