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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本多情 上——by浮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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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小子不情不愿地往后挪了点儿位置。

谢暄看着那黑瘦小子架势十足,却一连打了六七颗也没碰着那些弹珠的边缘,倒是让周南生赚得眉开眼笑。黑瘦小子觉得自己手气背,也不死磕,爬起来将位子让给谢暄,“你来吧——”说着站到一边儿要看谢暄打。

谢暄踌躇了一会儿,便学着他的样子趴在地上,将手中的弹珠打出去,但因为用力不正确,弹珠一下子滑离了轨道,黑瘦的小子哈哈一笑,周南生将那颗弹珠收入囊中。

谢暄有点紧张,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将目光对着周南生面前的弹珠——这一回,弹珠弹出去之后一直冲到周南生脚边,依旧没有撞到弹珠,不过已经进步很多。

黑瘦小子看了一会儿,黑豆般的小眼睛一眨,一屁股坐到周南生旁边,叉开腿,摆了五颗弹珠在自己面前,另开一盘,嚷道:“一赔七,一赔七,我这边是一赔七——”

高额的赔率立刻吸引了许多孩子。周南生那边冷清下来。周南生不高兴了,将弹珠一收,从地上爬起来,拉着谢暄挤进人群,正好看见黑瘦小子赚得钵满盆满。

周南生挤开正在打的一个男生,“走开,我来!”

显然周南生在孩子间威信极高,没有人敢置喙。周南生站在打击位上,先冲着那黑瘦小子撂了狠话,然后撸撸胳膊,搓搓手心,才从裤兜里摸出一颗浑体宛如玉石的弹珠,吹了口气——“我这颗可是我的法宝,百战百胜,包你输得连裤子都不剩——”

黑瘦小子扬着脑袋不屑道:“谁怕谁?”

战斗很快拉开帷幕,谢暄同其他旁观者都屏住呼吸,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周南生确实是打弹珠的好手,他跪趴在地上的姿势宛如一个伏击中的战士,神情严肃,目露精光,出手又快又准,啪一声,清脆的弹珠相击声,周围响起一声欢呼。

首战告捷,周南生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却很快又抑制住笑意,仿佛这个根本不值一提,叫嚷着让庄家补充好空位——

啪,啪,啪——

周围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欢呼加油声一阵高过一阵,连谢暄都感受到那一份激动和紧张,赢了四把之后,黑瘦小子便不干了,扬言下午再比过,便回去了。周南生嚷嚷了几句便放过了他,一群人围着周南生,让他数数他赢了几颗——周南生便喜滋滋地一颗一颗地数过去,一抬头,看见站在外围的谢暄,他拨开人群挤到谢暄身边,问他:“你下午还来不来?”

谢暄将手中剩下的弹珠递给他,“还给你。”

周南生老气横秋地挥挥手,“给你了。”然后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下午你再来玩啊,我教你打弹珠,还有其他玩法呢,他们都没我打得好——”

3、游戏

整个午饭,谢暄一直魂不守舍,好不容易吃完饭,便是一天规定的午睡时间。谢暄磨磨蹭蹭地上了楼,爬到床上,第一件事便是将他藏在小抽屉里的弹珠拿出来,数了数,一共七颗,他在床上自己跟自己玩了会儿,听见老太太上楼的脚步声,立刻躺好,闭上眼睛,将弹珠紧紧攥在汗湿的手心。

过了好一会儿,耳朵里没有异样的声音了,谢暄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再睁开另一只眼,视线里只有被风吹动的白纱帐,他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弹珠举到眼睛前,眯着眼看,只能看到模模糊糊混沌一片,但他依旧觉得有意思极了,心里面痒痒的,像蚂蚁在爬。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悄悄地起床,经过老太太的房间,看见她侧身朝里躺在床上,葵扇搭在腿上正睡午觉。谢暄放轻手脚下楼,正好遇到探头探脑往里望的周南生——

周南生一见他便露出一口白牙,然后谨慎地往他身后望去,没见到那个令他望而生畏的老头,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依旧不敢大意,朝谢暄挤挤眼睛,“你家大人在家吗?”

谢暄看看他,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担忧,“我外婆在睡觉,外公出去了——”

闻言,周南生马上就恢复了本性,一副自来熟地模样,大大咧咧地左瞧瞧又摸摸,一边检视一边说道:“那个老头是你外公?你外公真凶啊,我都怕他会踢我屁股——”

“你再叫我老头子,我就真踢烂你的屁股!”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鼓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周南生骇了一大跳,拔腿就要跑,被老爷子一把拎住后衣领,“小小年纪,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鬼鬼祟祟地翻墙,摔断胳膊有你哭的!”

周南生敢怒不敢言,瞪着谢暄,控诉:你不是说他不在家吗?

谢暄一向比较怕严肃不苟言笑的老爷子,这会儿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老爷子放下周南生,在他后脑勺重重拍了一下,“大中午的,太阳毒得很,别去外面疯了,三儿,带他上楼去你屋玩会儿,小声点,别吵着你外婆。”

谢暄看看周南生,“走吧。”

周南生不情不愿地跟在谢暄身后,回头望望一把年纪了依旧腰杆挺直一身威严的老爷子,吐了吐舌头,几步窜到谢暄身边,小声嘀咕:“你外公打不打你?”

谢暄摇头:“我外公不打人。”

周南生明显不信,不过小孩子忘性大,马上又被其他吸引,“你家房子真大——”语气里有着微妙的羡慕。

谢暄顿了一下,回答:“这不是我家,是我外婆家。”他没有说的是,他家的房子比这里还要大得多,富丽堂皇得多。但谢暄觉得没必要说,比起家里的那种欧式奢华,他更喜欢这里的清淡宁静,世俗人情。

谢暄领着周南生到自己的房间,他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于是就将自己的玩具和零食一股脑地拿出来——那些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变形金刚、汽车模型、游戏机、巧克力、朱古力豆、瑞士糖……对当时物质还匮乏的农村来说,这些东西对孩子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周南生看得目不暇接,脸上的神色兴奋又激动,红扑扑的,嘴上不停地啧啧称赞,末了感叹一句,“你爸妈对你真好——”

谢暄没说话,他也不知道他爸妈对他好不好,其实那些玩具吃食大部分都是他爸爸的朋友买给他的,在他还不懂利益的时候,他已经充分享受到那些人情关系带来的好处了,敏感地察觉到成人世界的错综复杂,但并不觉得难以接受。

两个人玩了一会儿,便躺在地上,一边吃巧克力一边说话。周南生问他:“你外公怎么叫你三儿,这是你的名字?”

谢暄说:“不是,我叫谢暄。”他翻个身,趴在地上,用手指在木头地板上认认真真地写下自己的名,“三儿是我在家里的排行。”

周南生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还有哥哥姐姐啊?”

谢暄点点头,“我有一个姐姐,在念大学。还有一个堂哥——”谢暄顿了顿,觉得没办法跟周南生解释清楚——谢家是个大家族,他这一辈名从日,但女孩儿不入家谱,他上头有一个大哥谢昉,在六岁的时候夭折了,还有二叔家的一个堂哥谢晖,因此他排行第三。但在外婆家这边,男孩儿女孩儿都按着年龄大小算,他没了的大哥谢昉是老大,姐姐谢亚是老二,他自然还是老三。

好在小孩子也没兴趣纠缠于这些,只是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高兴起来,“那我叫你三儿!”也不征求谢暄的同意,就兀自叫起来,觉得这个名字非常有意思。

谢暄张了张嘴,想跟他说三儿这个名一般都是长辈叫的,但看周南生那兴奋劲儿,不知怎么的,又将话咽了回去。

周南生挨着他的脑袋,伸着食指也在地上比划,“我叫周南生,很好记的,咱们村叫南村,所以我就叫南生。这是我妈告诉我的。周塘的大部分人都姓周,像今天跟我们一起玩的那个小黑个儿,叫周进,你别看他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其实贼得很——下次我带你去钓龙虾,你没钓过龙虾吧?”

谢暄摇摇头。

周南生一副就知道这样的神情,神气地说:“其实龙虾很好钓的,先去抓只田鸡,把它摔死了,把皮剥掉,吊在线上,找根竹棒绑上就可以了,龙虾其实都特傻,我知道一个地方,那边儿的龙虾特别多,我没告诉任何人,下次我们去,一个下午就能钓一大桶,可以拿到菜市场去卖,得了钱我请你吃紫雪糕——”

谢暄不稀罕他口中的紫雪糕,但是对他讲述的经历甚是向往。

小孩子的友谊总是来得迅疾简单,等到日头西斜,他们已经约好一起去钓龙虾、打弹珠、捉萤火虫、打仗、烤番薯……

那个晚上,谢暄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周南生描述中的世界——他的背上长出双翅,飞过碧绿长势旺盛的玉米地,顺着打水沟渠道窜进被太阳烤热了的河水中,摸一把螺蛳,放进西瓜皮里,河水轻荡,光着脚飞奔在烫人的石子路上,去池塘抓一把菱角吃,采了满满一瓶的金鱼草……

周南生果然带着谢暄去他的秘密宝地钓龙虾,趁着大人睡午觉的时候,两个人偷偷溜出来,提着一个用来装龙虾的水桶,钓竿是现场做的,诱饵也是周南生在路边田里抓的,熟练地剥皮处理。两个孩子顶着烈日,走了很长的路,来到一个种茭白的狭长水塘,龙虾确实多,肉眼可见,两个人猫着腰挨着水塘进去,找了一个最适宜的地方抛下诱饵,没多久,就有傻傻的龙虾上钩,没过多久,便钓上小半桶,如果钓上大个的红毛钳,两个人都会欢呼好一会儿,然后心里默默加把劲儿,期许下一只红毛钳龙虾会咬自己的饵。

第一次谢暄没经验,新奇地用手去抓,结果被那两只厉害的大钳子夹住了手指,疼得连连抽气,甩都甩不掉,差点没掉眼泪,幸亏周南生对此颇有经验,才解救下他。

太阳毒辣,晒得两个人的头顶脸颊都发烫,实在热得狠了,便躲进一边低矮的丝瓜棚,碧绿丰肥的丝瓜垂下来,黄色的花开在瓜蒂,非常喜人。两个人猫着腰在绿荫底下穿梭,出了丝瓜棚,有一小片桃林,硕大的水蜜桃挂满枝头,青里透红,饱满撩人。林边有一个茅草搭的棚子,棚里有一张简陋的床,床上睡着一个男人,卷着裤腿,枕着胳膊,脸上盖着草帽,是农作休息的农民。

周南生窜出去,挑了两个最大的桃子扯下来揣在兜里,然后趁着没人发现,拉着谢暄飞快地跑远了,“犯罪”的新鲜和刺激让谢暄的心噗噗乱跳,体味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冒险和快乐。一直跑到水塘边,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周南生拿出那两个桃子,暗暗比较了一下,将小的那一个给了谢暄。两个人用蹲着身弯着腰,将桃子在水里淅沥呼噜地洗干净,便一屁股坐在被晒得发烫的做水塘过路踏板用的青石板上,两条腿浸到水里,咬一口硬得咯牙的桃子,觉得心满意足。

桃子虽还没完全成熟,但很甜。周南生一边踢着水,一边吃得嘎嘣嘎嘣响,还不忘给谢暄讲他有一次钓龙虾钓上一条水蛇的神奇经历,听得谢暄啧啧称奇。

太阳西斜,他们才意犹未尽地回去,水桶里已经装了满满三分之二的龙虾,肚子里也各自装了三个青青的水蜜桃,鼓得像个皮球。到村口,周南生指指水桶,“我们一人一半。”

谢暄摇摇头,“我不要。”

周南生奇怪,“为什么?”他不明白,对他们乡下的孩子来说,这些龙虾即使不去菜市卖,也可以给饭桌加菜,但对谢暄来说,钓龙虾只是一项新奇好玩的游戏。何况,他总被告诫不可以去水边玩,他怕外婆骂。

“你真不要?龙虾很好吃的。”

谢暄还是摇头。

“好吧。”周南生并不强求,何况,这么一桶龙虾全归他,他实在是大占便宜。

刚吃好晚饭,周南生就来找谢暄了,依旧没有走正门,站在谢暄的房间楼下,仰着脖子喊,“三儿,三儿,谢暄——”

谢暄刚洗完澡,将头伸出窗外,看见周南生朝他拼命挥手,噔噔噔噔跑下楼,一口气跑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周南生不说话,一伸手,将一样东西塞到谢暄手里——是包裹成桔子形状的桔子糖,剥开透明的糖纸,橘黄色的软糖外面洒满了细细的白砂糖,这种零嘴在乡下孩子间很流行,但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吃上的,还是属于比较“高档”的零食。

谢暄小心翼翼地拈了一瓣放进嘴里,很香甜,他觉得比他吃过的那些国外有着漂亮包装的零食都要好吃,忍不住眯了眼睛,安静地笑起来。

一直盯着他看的周南生这才咧开嘴笑了,带着点儿得意,“好吃吧,这是我叔叔买给我的。”

谢暄将橘子糖递到他面前,示意他一起吃。周南生这才抓了一瓣丢到嘴里,边吃边说:“周进他们在那边抓人,你去不去?”

谢暄有点儿为难,“我要练琴——”因为下午溜出去玩,老太太让他将练琴的时间补上。

周南生露出新奇的表情,“你还会弹琴啊——”

谢暄点点头,略略有点腼腆,“嗯,钢琴。”

周南生便在心里面偷偷吐舌头,心生佩服——他想起班上一个会拉手风琴的女生,在六一文艺汇演时那副神气骄傲劲儿。但等到他真正看到谢暄坐在钢琴凳上弹琴的模样,便知道那跟那个拉手风琴的女孩子是完全不一样的。在他还不识什么叫优雅沉静的时候,便已在心里面深深地印下那一道风景——

那个弹琴的少年,有着世界上最优美的侧脸,最从容的姿态——夜色温柔,温柔不过他的眉眼,月光皎洁,皎洁不过他的面色。他剔透双眸折射出的清澈纯粹,像命运钦定的爱情。

4、矛盾

谢暄的生活丰富多彩起来,夏日午后,蝉声喧嚣,便跟周南生以及其他村里的孩子嬉戏玩耍,不知困倦。原本略略苍白的皮肤没几日便晒得黑了些,膝盖上小腿上有被硬叶片边缘划伤的细小血痕,一直要逗留到日头西斜,天气清凉下来,一同玩耍的小伙伴被一个一个喊回家吃饭,才带着浑身湿热的汗水回去。

有时候,老太太会在院子里洒上井水,将晚饭摆到院子里吃。吃饭的时候,总有人摇着葵扇趿着拖鞋来串门,看看你家晚饭菜色,然后坐在一边还略略发烫的青石凳上,与外公谈论天气、地里的收成、村里的新鲜事。外公习惯饭前喝点白酒,桌上总有各种时鲜的下酒菜——炒螺蛳、海瓜子、冬瓜炒虾皮、梅干菜扣肉、切成两半的咸鸭蛋,一块腌冬瓜或者一碗苋菜梗,都是极下饭的。

外公有时心血来潮,会让谢暄陪他喝酒,高度数的白酒总是辣得他眼泪汪汪,然后惹来老爷子愉悦的笑。谢暄的酒量就是从那时候练出来的。

一顿晚饭总要吃上两个小时,一边乘凉一边聊天,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酒足饭饱地离开饭桌,躺倒藤编的懒椅上,一边摇扇子驱蚊纳凉,遥忆当年,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跟谢暄讲他当年打仗的故事,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民间传说。老爷子耐心有限,没讲一会儿,就赶着谢暄去玩儿了。

那个时代农村物质匮乏,几乎家家都不宽裕,但日子依旧过得味道十足,特别丰润。邻里之间关系密切,一家做了什么好吃的,或者刚从地里收来什么新鲜果蔬,必要分给邻里一些的。人与人,人与季节自然的关系亲密无间。

那时候乡下的交通依靠主要是船,水路四通八达。新娘出嫁前运嫁妆,便是用船一船一船地撑到夫家,这在村里是大事,人们总是奔走相告,小孩子也凑热闹,站在岸边对着那些家具器物指指点点,一派欢喜。那时候的人总是情意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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