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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胡令 上——by银色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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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农脸色微微一红。他自幼受得是最正统的教育,一辈子也没乱过规矩,因而虽有耳闻却实在是无法当面对这男子间的亲近视若无睹。

他只得向冉闵抱拳道:“今日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行军,末将先行告退了。”言罢也不看冉闵,自顾自地向大帐门口走去。

冉闵心中暗笑,这老实人也有被自己“惊走”的一日,在李农背后扬声道:“你且去罢。你放心,今日所说之事我心中自有分寸。我向来将自家兄弟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上,你也应当明白。”

李农身形一顿,嗯了一声,挑开帐门走了出去。

冉闵看着酒杯,低头思索起来。

李农不过是敢于对自己说出心中的不满而已。

自己的手下心中有哪一个不是怀着和他一样的心思?

冉闵皱了皱眉头,那龙骧将军孙伏都想拿自己做马前的卒子却要看他有没有这份能耐了。一个个都当老子是好糊弄的不成?

他自顾自地又饮了几杯酒,觉得味道似乎没刚才好了,才低头看向仍旧伏跪在脚边的玲珑。

“小杂种,起来为我斟酒。”

玲珑见冉闵没有怪自己打断议事的意思,连忙一骨碌站了起来。他斟满酒杯,复又含在嘴里,凑到冉闵唇边。

一连几次,兴许是被酒气沾染,玲珑的两颊早已满是红晕,一双蓝眸弥漫着水雾,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几缕头发,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冉闵只看一眼便觉得下腹燃起熊熊烈火,暗骂一声妖精,伸手把人扯进怀中。

玲珑低呼一声,瞬时倒在冉闵身上。他不敢挣扎,只因刚才被冉闵长时间掠去呼吸,此时忍不住一阵急喘。

感觉那柔软的身子与自己紧紧想贴,还在不住打颤,冉闵更觉得血气上涌。他用手指沿着玲珑的耳廓自上而下轻轻刮过,果然让玲珑的颤抖更加剧烈了些,口中发出几声破碎的低吟。

“小杂种,你不是思念我的伟壮吗?本将军让你再试一次可好?”冉闵在玲珑颈间吹气,只见那洁白的皮肤上立即晕开红晕。

“但凭……将军做主。”玲珑随手解开自己上半身的衣衫,用两条光裸的手臂搭上冉闵的脖子。

冉闵眼神一暗,伸手顺着玲珑光洁的后背一路向下抚去,感觉到那私密处一片湿滑,登时笑道:“小杂种,你果然是个淫种,我还没碰你便已湿成这样。”

玲珑脸色更红,低声呢喃:“玲珑早已自行开拓,虚位以待,只等将军叩关而入。”

冉闵只觉脑中一热,恨不能将这人直接做到晕死过去。他扣紧玲珑的细腰,立即将人压倒在酒桌之上……

一时间满室春光。

第八章

说是南征,大军的目的地其实是地处西南的金城〖注1〗。

金城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它不但是河西的咽喉,又是丝绸之路的第一站。当年霍去病率军西征匈奴,便在此处建立了要塞驻军。后又有汉昭帝在此设立了金城县,将此地正式收归治下。金城位于地理要冲,可以说只要夺下了它,赵国就可以掐断南朝北进之路,而赵军渡过长江天险也指日可待了。

因为是秘密行军,冉闵下了死命令,沿途只要碰上晋军一律斩杀一个不留,决不能泄漏半点消息。当地百姓则就地看管起来,等大军走出三十里后再撤去留下的军士。

一连走了多日,路上碰到的晋军不多,即使有也都是小股的当地驻军,冉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走过了大半路程,眼看着金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这一日冉闵的探马迎头碰上了一小队晋军,在迅速控制了局面之后,却发生了一件让他手下的校尉感到有些为难的事。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敢就地斩杀,不得已只好将人先扣押起来,亲自去主将面前请命。

“褚襄?他和兖州刺史褚裒有何关系?”听清了那捕获之人的名字,冉闵不由皱起眉头。

“回将军的话,褚襄正是褚公的幼子。”

冉闵闻言不禁低头思索起来。

褚裒官拜左将军,又是兖州刺史,乃是一代名臣。不过最麻烦的却不在这里。那褚裒之所以备受恩宠,是因为他生了一个好女儿——如今晋朝的真正主持者,晋帝的亲母,垂帘听政的褚太后!

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

冉闵不禁有些恼怒:“他跑到这里来作甚?”此处位于赵晋的交界线上,历经多年刀兵,异常荒凉。冉闵想不通褚襄身为皇亲国戚,不在家里享福,跑来这里作什么。

其实这褚襄这次被抓还真是机缘巧合。

因为是家中的幼子,他从小就备受宠爱,加上又有一个先是皇后,后是掌管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太后的姐姐,也就越发娇宠起来。

他原本要去南乡赴任,走到半道上却突然想去看一眼塞外风光。随行的家将奴仆哪里说得动这位小公子,只得跟着他又向北一路游山玩水而来。没想到行到这里却惹上了杀身之祸!

褚襄本人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他一看擒住自己的是汉军,暗忖此事许能私了,至多不过是付些银两作为赎金,便亮出了身份,让人去请对方的主将。

冉闵听手下转述完褚襄的说辞不禁冷笑起来。

当真是个足不出户的小少爷!这两军交战之时,莫说是太后的弟弟,就是皇亲来了,撞到自己眼前便是一份功劳,焉有放过的道理?

“李将军可知晓此事?”冉闵沉声问道。

“尚不知晓。”

“好。以后碰上这样的,一律不用再问,杀了便是。你自己去功劳簿上记上一功吧!”冉闵挥手打发走了手下,又回到案前对着地形图低头沉思起来。

一旁的玲珑连忙站在冉闵背后,大力揉捏起他的肩膀。

那夜缠绵之后,他又一连烧了两日。他从军医那里讨了些汤药,连日行军竟也强撑了下来,还不忘要伺候在冉闵身侧。

好在走出了赵国的边境之后,冉闵便没有心思碰他。只是偶尔让他按摩解乏,端茶送水而已。

玲珑自幼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手段,相处不过几日他便就能从冉闵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之中猜测出冉闵的需求。他说话又极有分寸,在不需要的时候绝不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一路上倒是把冉闵的起居照顾得极为妥帖周到。

按理说美人在侧,温言软语,纵是精钢也要化作绕指柔。

无奈冉闵却不是一般人。

玲珑觉得自己从未真正看透过这个少年将军。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极少见的。即使是在东海太妃府的时候,他也能从郑樱桃的一言一行中明白这个心机深沉、阴狠毒辣的男人心中所求。

冉闵却是一个特例。

比一般人都要难以看透,是不是意味着他将来也必然有一番非凡的成就呢?

连玲珑自己都没有察觉,这一刻他的嘴角竟露出了一丝向往的笑容。

也是那褚襄命不该绝,侩子手刚要行刑,却正碰上李农巡营。

李农见那囚犯衣着不凡,就停下脚步问了几句。这一问不得了,他在知道了褚襄的身份之后,立即摆出副先锋的架势,强命军士将褚襄放走,自己则去冉闵处负荆请罪,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

冉闵闻讯后勃然大怒,要不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恨不能一刀将李农砍做两截。

“好你个李农啊!你临阵放走敌将,你你你……你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推啊!”

李农低头不语,任由一股殷红的鲜血从额角蜿蜒滴落,那是冉闵刚才怒极了随手抄起酒杯劈头盖脸砸伤的。

大骂了一通之后,冉闵尚不解气,怒道:“你这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是不是?这事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别说是你的家小,就是这三千弟兄的家小也难活命!我们这是在秘密行军啊,你却放个敌军回去,说轻一点是公私不分,往重里说就是通敌卖国啊!你你你……真是……真是气煞我也!”

“我只放走了他一人,还搜走了他全身的财物。没有马匹,他一个富贵公子怎么也走不到我们前头去。”李农低声辩解。

“你还有理了!”冉闵双目圆睁,抄起李农的前襟将他提到自己面前,“依我看,你李大将军是无一日不想南投,所以才让这小杂毛替你去传话的吧?”

“永曾,你!”李农也不由火气上升,“我怎么可能做背弃兄弟的事?”

“你还知道我是你兄弟?”冉闵冷笑。

“我不过是敬仰褚老大人的为人,不忍心他晚年痛失爱子。”李农咬牙道,“如今人也放了,要杀要剐,就是要拿我去换你的功劳,也悉听尊便!”

冉闵险些被他这句诛心之言气昏过去。他大口喘了几口气,便要发作。

玲珑见事情要糟,连忙劝慰道:“将军息怒,事已至此,还是要快想些补救的法子才好。”

“你懂什么?”冉闵一挥手将玲珑甩到大帐一角,竟把人直接摔晕了过去。

他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转身对李农道:“下令全队即刻拔营,从今日起一路急行军到金城之下。还有,今日之事,谁要是走漏了半点消息,我冉闵灭了他满门!”

李农也知若是真因此泄露了军情恐怕众人皆逃不开去,见冉闵怒极了也不曾真的处罚自己,不由也有些后悔起来。

早知如此,不若将人先秘密看管起来,等开战了再放走不迟。当时自己只怕到时候羯军已然赶上,行事诸多不便,却没有考虑冉闵为此担的干系。

他既得了冉闵的军令,赶忙出去传令。他临走时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玲珑,迟疑道:“要不要我让人去请军医来?”若不是玲珑刚才替他挡了一下冉闵的火气,只怕冉闵绝没有那么轻易放过自己。

“我的人还轮不到你管!”冉闵不悦道。

李农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他却来不及细想,快步走出帐外安排大军出发的事宜。

大帐之中,冉闵看着地上的玲珑,好半天没有动作,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褚襄死里逃生,被赵军放在荒郊野外。

他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后,一见这个架势就知道赵军此次怕是要强袭南朝。他看冉闵的人马不多,应该就是赵军的先锋,按这条路线,赵军的目的地十有八九就是金城。

一见押送自己的敌军走远,褚襄立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面偷眼观察四周的动静,一面脱下左脚的靴子,从里面取出一块美玉。等了一会儿见附近的确无人,他立即辨明方向朝着最近的城镇跑去。

好容易找到一处市集,在这塞外之地买不到好马,褚襄几经周折才用自己的“救命宝玉”换了一匹瘦马。他立即故意绕了个圈子避开赵军,全力向金城赶去……

第九章

冉闵一路急行军到金城之下,却发现四门紧闭,就知道消息已然走漏。

既然偷袭不成,他也就不急着攻城,转而找了个依山傍水之地安营扎寨。每日里也只在城下袭扰一番就立即鸣金收兵。

“果然是那褚襄传递的消息?”李农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冉闵一到城下就派出侦骑捉了几个城外的百姓询问情况。一连审问了多人,这才知道原来金城闭门严守不过比他们的到来早了半日而已。又从一个卖茶的小贩那里得了消息,说是大半日前有个衣着华丽却头发散落之人骑马进城,听形容八成就是那被李农放走的褚小公子了。

冉闵微微点头:“应该就是他了,普通人哪能凭一面之词说动太守立即关闭城门?”

李农懊恼不已,一拳砸在桌案之上:“这可如何是好?”

“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唯独他羯人不知,有什么好怕?”冉闵不以为意道,“这三千儿郎俱是我的兄弟手足,焉能泄露消息?”

李农咬了咬牙,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转而问起冉闵当下的意图:“金城虽然地处塞外,却是固若金汤。如今城门已闭,城中粮草又充足,若是强攻恐怕要损失不少人马。你这几日天天小打小闹也不是个办法。等中军一到,龙骧将军孙伏都可不是个好骗的人,他若是治我们个作战不利的罪名……”

李农心中矛盾不已,没想到他一念之差竟然可能是要搭上不少兄弟的性命。可是若不进攻,赔上的就是自己的官职乃至性命了。

冉闵微微一笑:“我说仲文,你此时担忧不觉得晚了一些吗?”他见李农面色陡变,满脸羞愤之色更甚,便不忍心再逗这老实人了,拍了拍李农的肩膀道:“山人自有妙计,我保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金城,便是孙伏都来了也无话可说,总可以了吧?”

李农面带疑惑,上下打量冉闵道:“你想做什么?”

他突然想起羯人一路屠城杀镇让人胆寒心颤不得不避其锋芒的招数,不由心中一凛:“永曾,百姓何其无辜,你可不要使出绝户之计啊!”

冉闵微微一怔,转瞬之间明白了李农的意思,不禁摆手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用那帮蛮夷的法子?你放心,这次若是做得成功金城唾手可得,就坏的情况也能让城中减少一半的兵力。而且最晚明日就有消息了。所以你现在还是帮我去前营巡巡,不要让那帮兔崽子闲出个鸟来去惹是生非吧。”

李农将信将疑地点头,缓步出了大帐。

冉闵招来亲兵低声问了几句。

那人抱拳道:“回将军的话,他们已经入城了。”

冉闵点头:“是谁去的?”

那人答道:“张大哥轻功最好,昨日夜里已经带着人趁夜入了城。”

冉闵接口问道:“他带的是谁?”

那人闷声道:“是……是癞六。将军放心,癞六家中还有三个兄弟,绝不至于断了香火。他已经留下了话,只求将军代为照顾家中老母,再把他四弟收入营中。他说他是自愿去的,为将军效命死而无憾。”

“癞六啊……他跟着我也有三年了吧?”冉闵叹了口气,“抚恤的银子加倍,再从我的私库中取一百两纹银送去他家。替我问他母亲一声,若是愿意就住到邺城我的府里来,我替她养老送终。”

“是,将军。”亲兵向冉闵抱拳施礼,领命而去。

空荡荡的大帐之中,冉闵怔怔望着帐门,半响没有动作。

一将功成万骨枯。

虽然早已明白这个道理,眼见着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自己面前消逝,甚至有些还是被自己亲手送去赴死……

这可都是自己的骨肉袍泽、血脉相连的兄弟啊!

一瞬间,冉闵感到一股倦意袭来。

那么多年来,自从父亲战死,再也无人可以站在身前为自己挡风遮雨,他就从未懈怠过一刻,也从未感到过疲惫。

只是这一刻,他突然累了,累得好像再也提不起精神,为了心中的目标前进了。

“将军,可要用茶?”

玲珑端着茶盘挑开帐门,一抬头却发现冉闵正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

“将……将军?”一下子被冉闵的杀气包围,他顿时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你可知擅闯主将大帐该当何罪?”冉闵冷叱道。

他也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不知为何见了眼前的人他总是控制不住心神,不由自主地想要表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却有怕被玲珑发现自己不够光鲜的地方。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何种心情,只是觉得心中异常矛盾。

他明知刚刚进入帐中的玲珑绝不可能看到他上一刻的疲惫,却又想恼羞成怒地朝这个人发火。见玲珑吓得跪倒在地上,只恨不能一脚将这乱了自己心思的人踢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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