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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胡令 上——by银色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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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冉闵用各种方法逗弄着玲珑的身体,让他不停泄身直到再也无物可泄。少年高亢的叫声变得低哑,终于靠在冉闵的胸前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清醒时渴望情欲的表情。

冉闵将玲珑放在椅子上,想了想还是从架子上取了自己的大氅覆盖在全身满是青紫的少年身上。

他负手走出帐外,挥手示意亲兵不用跟随,独自向营外走去。

等冉闵走上了金城高高的城楼,东方已经微微发白。

他眺望远处。

火红的朝霞,有些模糊的地平线,还有那从沙砾中一跃而出的红日……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冉闵的心情突然轻松了很多。

第十三章

大军又走了多日才又终于回到邺城之下。

一进城,冉闵见没有家家挂孝,就知道石虎应当还健在。他也分不出心里到底是遗憾多一点,还是松了口气多一点。他交了兵符军令,与李农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色却没有交谈,就匆匆带着几个近卫回了府邸。

歇了一夜,倒有大半夜在睁着眼睛发呆,直到天蒙蒙亮了,冉闵才思索起昨日傍晚回城后得到的消息——

石虎的确是因为最心爱的第四子石韬意外过世而怒极攻心晕倒的,不过这件事背后却远没有那么简单。

在几个儿子之中,石虎素来最宠爱次子石宣和四子石韬,连带着他们的母亲杜昭仪,也就是不久之前的杜皇后也得了他不少宠幸。

当年被废赐死的太子石邃就是因为嫉妒这两个弟弟,所以才渐渐生出了反心,想要杀死二人泄愤,甚至暗杀石虎,篡位夺权。连太子都要妒忌至此,足见这两个皇子的受宠程度了。

如果说石宣是因为相貌堂堂,武功出众,颇有乃父之风而从小就深受石虎喜爱的话,那早年被封为乐安王,后来又被加封为秦公的石韬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石虎的心头肉了。

石韬是羯族罕见的美男子。他金发碧眸,面如冠玉,唇若涂抹,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若说郑樱桃是娇艳到倾城倾国的话,石韬的俊美却可以让举国的男人见了惭愧,女人见了痴狂!

石虎从他降生后便对这个儿子异常喜爱,直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宝物都捧在他面前博他一笑。只因石韬喜爱汉人的诗词却不爱习武,石虎便打定了主意要让他当一辈子安乐王爷,保他一生无忧无虑。废了长子石邃后,石虎立下次子石宣作为太子,心中便是带了一分让他照顾亲弟弟的念头。

可也正是因为皇帝的过分宠爱,才埋下了今次之事的祸根。

石宣成了太子之后,却开始对自己的嫡亲弟弟产生了不满。这不满在石虎得到了西域进贡的两盏九莲佛灯自己留了一盏却把另一盏给了石韬的时候陡然升到了极点!

虽然明知弟弟没有和自己争王位的想法,可是这却不代表着父亲没有这个意思啊!嫉妒心犹如烈焰一样煎熬着石宣的心,他终于下了决心要走一条废太子石邃曾经尝试过的道路。这一次他的剑锋先指向了自己的弟弟!

把石韬骗出府邸之后,石宣甚至不满于将他一下杀死。他亲自用宝剑砍掉了石韬的双手双脚,用铁签子刺烂了石韬的双眼,再用片羊头的匕首划开石韬的胸腹,折磨了许久才将其杀死。石韬死后石宣仍觉得不解气,最后还不忘将自己亲兄弟的脸画得血肉模糊。

做完了这一切,石宣的怒火才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一方面假造了现场让人找不到是自己杀死石韬的证据,一方面又开始思量起如何刺杀石虎。

话说原本在皇宫中饮宴的石虎突然听到心爱的儿子惨死,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挺挺地晕了过去。好在他正值壮年,又是武将出身,只晕了两日便又醒了过来。想起儿子的死,他不禁悲从中来,派人追查事情始末的同时他又下令为石韬筹办国葬,要让儿子死后也比旁人风光。

石宣得知此事后便暗中计划在弟弟出殡之日,让五百铁甲兵埋伏在两旁伺机杀死皇帝,篡夺皇位。

说来也巧,石韬出殡的前一日恰逢十五,石虎按例请了佛图澄来讲经,顺便开解自己心中的苦闷。却不想佛图澄说了小半个时辰后,腰间金铃突然无风自响。

石虎深知佛图澄有听铃声预卜吉凶的大神通,连忙询问将有何事发生。佛图澄叹息道:“善哉善哉,兄弟相争,陛下慎勿东行。”

石虎素来深信佛图澄的神通,遣人送走了大和尚后,他思来想去这几日他在宫中养病唯一的外出便是要去给儿子送葬,顿时疑心大起。他原本没有想过有可能是石宣下手害死了亲生弟弟,此时却不免有些怀疑起来。

石虎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派心腹密探去太子府打探,没想到却知道了这事背后可怕的真相。

于是乎,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愤怒到了极点的石虎立即下令废去石宣太子之位,让禁军将太子府重重包围起来,又让人将石宣带到自己面前亲自审问,并将杜皇后也废去后位打入了冷宫。

前几日还在石虎昏迷之时监国的太子瞬间变成了阶下囚,邺城内顿时风云色变。之前还蠢蠢欲动想要讨好石宣的官员们个个自危,生怕被皇帝迁怒。虽然此时关于石宣的处罚还未公布,不过就皇帝陛下对死去的秦公的宠爱程度来说,他不死就算大幸了,而他属下的官员恐怕个个在劫难逃……

皇位果然是个可以让父子反目兄弟成仇的东西!

冉闵冷笑一声,心中升起些许痛快的感觉。这石氏一门可真是天性凉薄,还没有一统天下倒先开始自相残杀了。父亲的血书一字字都还刻在冉闵的心间,也许等不到自己报仇雪恨之日,石氏一族就早已自己走上了绝路?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

反正也睡不着了,冉闵想了想便起了身。才刚刚梳洗好,宫里竟来了人宣旨,说是皇帝陛下召见。冉闵心中犯疑,却不敢怠慢,让仆从领那内侍去用些茶点,自己换上了正式的朝服,匆匆进了宫。

行至石虎平日处理朝政的宫殿门口,冉闵闻到一股浓烈的异味传来,不由皱起了眉头:“是哪个竟敢如此懈怠,连秽物也不清理干净?”

见冉闵止住脚步,带路的小黄门连忙低声解释道:“是那废太子石宣……”他偷偷指了指宫门一侧。

冉闵望了一眼,才看到那里竟然立了个木头笼子,里面似乎还关在一个人。

他走近几步,发现原本英俊不凡的太子石宣早已辨不出本来面貌。那人四肢都被铁锁固定在木头笼子上,两颊上还各自被穿了一个铁环,连着两条粗大的铁链,像是栓骡马一样拴在笼子两旁。那人面前还有一个木槽,里面放了一些食物,因为手足俱不能动,想来他只能用舌头舔食。那股秽物的气息正是从笼子里传出来的,应该是那人的排泄物。

“陛下说要让这贼子像猪狗一样进食。”小黄门低声道。

冉闵点点头,不再看笼中之人,大步走入了宫殿之中。

石虎此时正对着一把宝剑发呆。那据说是石宣用来杀死石韬的宝剑。也不知是不是石宣故意的,剑锋上竟还留着血污。

望着这点点血迹,石虎几乎思子成狂,竟低头将剑锋上的血舔去了大半。后来又怕连血痕都见不着了,便又拿着剑怔怔地发起呆来。

冉闵见了石虎不由一愣。

石虎今年五十出头,他素来身体健壮,看起来丝毫不显老,倒像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却没想到今日一见,石虎那一头棕发中竟多出了许多银丝,两眼边上也都是深深的皱纹。

冉闵一边暗叹丧子之痛对这个铁血皇帝的打击竟是如此之大,一边单膝跪倒向石虎行礼:“叩见陛下!”

石虎过了好半响才叹气道:“免礼罢。”

冉闵见石虎没有立即开口的意思,只得静静站在一旁在心里琢磨皇帝的心思。

石虎抬头仔细打量了冉闵一番才点头道:“听说闵儿此番不费一兵一卒赚了金城?果然是有勇有谋啊,想当年我也就是你这个样子吧?江山代有才人出,看来我是不服老都不行了。你看,如今我连马都上不去了。”

石虎一向喜爱射猎,只因后来身体渐渐发福骑不得马,便改坐猎辇,每年少说也要出去转上两回。冉闵见他此刻露出倦怠的神情,赶忙抱拳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英明神武,便是搏虎杀熊也不在话下。难道陛下忘了,去年陛下还亲手猎到了一头白虎呢!”

石虎摇头道:“老了,老了。皇子们都长那么大了,我哪有不老的道理?他们小的时候,我只盼着他们一个个都像我,杀伐果断一往直前。如今看来,唉……是我错了。要是他们心里还有半点君臣父子,一丝兄弟情谊,又怎么会做出今天的事来?”

“陛下,太子他也是一时……”

“休要再提那孽畜!我没有这个儿子!”石虎断然喝道。冉闵赶忙噤声。

隔了片刻石虎才又叹息道:“唉……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你看如今这剩下的几个里头有哪一个心里还有些兄友弟恭的念头?你打小和他们一起长大,说说看吧。”

听到这个问题冉闵不禁一凛。他自知不过是个小小中郎将,石虎断不至于是以君对臣的态度来询问自己的意见。

那么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

如今正是石虎疑心最重的时候,冉闵深知此时稍微行将就错就会引来杀身之祸。他不敢多加思考,生怕耽搁时间太久引来石虎的怀疑,立即抱拳道:“末将以为皇子之中唯有齐公最为仁德。”

见冉闵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石虎倒是被他逗乐了:“你倒好,就不怕今日的话传将出去得罪了很多人吗?”

冉闵低声道:“这有什么好怕,末将实话实说而已。反正无论谁当家,末将都是为大赵效力,只要忠心不改,还有谁敢说闲话?再说,陛下龙体康健,我为那么久之后的事发愁作甚?”

“你呀!”石虎难得露了个笑脸,抬手戳了戳冉闵的额头,“不会是因为收了樱桃儿的人,这才帮他说话吧?”

好似被石虎一语道破心中所想,冉闵顿时涨红了脸,双腿一曲跪倒在地大声道:“末将……末将……末将死罪!”

“好啦。”石虎虚一使力扶起冉闵,“若是真心喜欢,就是收下个把人又有何关系?我还会为这个怪罪于你吗?何况是樱桃儿教出来的人,相貌品性想来也是极好的。”

冉闵见石虎当面揭过了此事,当即谢了恩,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道:“陛下,其实……其实我刚刚的确是实话实说,不过就是带了点……自己的心思。”

“不错,是人都有亲疏远近啊……”石虎似乎若有所思,顿了片刻才又开口,“只不过历来讲究长幼有别,这次你恐怕是要失望了。你替我转告樱桃儿,无论是谁当了太子,我都会好生敲打一番,断不会让昨日的惨剧重演。你让他不要太过担忧,也不要老是惦记着皇后的位子。”

冉闵脸上闪过疑惑不解的表情,抱拳道:“遵旨。末将明日就去太妃府传旨。”

“哈哈哈哈……我只是让你有机会跟他说一说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去传旨!”见冉闵仍是一脸不解,石虎料定他和郑樱桃也没有太深的交情,摇头道,“你果然只适合战场!罢了,人无完人,既然不懂这旁敲侧击的法门,就当我没说过今日之话。你记住,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

“遵旨。”冉闵大声答应。

“你且去吧。”石虎的视线扫过龙案上尚存血迹的宝剑,好似被黏在了上面。他挥挥手,示意冉闵离开。

直到出了宫门,冉闵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今日这几句随口的问答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思。既不能让石虎觉得他心机深沉难测,又不能让石虎怪罪他勾结后宫皇子,一步走错便粉身碎骨,饶是冉闵也不禁背上冷汗直流。

看如今这结果,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不但坚定了石虎对自己的信任,还得到了新太子的情报……

冉闵抿起双唇,匆匆回了府邸。

三日后,石虎下令在邺城城北挖了一个大坑,下面堆满木柴,上面又立起一根高高的木杆,在木杆顶上装了轱辘。他吩咐秦公石韬生前最宠爱的两个宦官,一个拽着废太子石宣的头发,把他拉上柴堆,另一个用绳子穿过石宣脸颊上的铁环,然后用轱辘将他吊起。又让人将石宣的双手双足砍去,挖眼剖腹,就如同石韬的死状一摸一样。最后,在柴堆四处点火,将石宣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便是如此皇帝的怒火仍然没有平息。他下令将灰烬分成九分,撒在邺城各条要道上任车马人流踩踏。他又将石宣的妃子、儿子尽数处死,石宣的卫士、宦官数百人全数车裂,尸体一律投入漳河之中,把东宫卫士十万余人通通贬到凉州服苦役,还把东宫改建成了一个猪圈。

至此太子杀弟谋反之事才堪堪平息。

然而,邺城中的杀戮却还远没有止息……

第十四章

回府之后,玲珑原想和一班亲卫住在一处,不想李管家此时却笑容满面地过来传话,说是冉闵吩咐了要拨一间单独的屋子给他。

对于冉闵的想法,玲珑总有些拿捏不定。说是宠吧,在回程里他却极少再碰自己,甚至连目光也鲜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说是不喜欢吧,又偏偏每次喝酒都让自己伺候在侧,连衣食起居也默许了自己的照顾。

玲珑总觉得冉闵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三分鄙夷、三分冷酷、却还有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甚至有种奇怪的直觉,恐怕就连冉闵都分不出他对于自己的感觉。

这些自然都是玲珑闲来无事一个人自个儿琢磨的。若说是在府里的地位,他如今到俨然像是半个侍妾的架势了。

等住进了新屋,他才知道,也不知是李管家有心讨好,还是冉闵亲自吩咐过,自己竟还有了个随身伺候的小厮。

一下子闲下来,只需要时时等着冉闵的“宠幸”,玲珑顿时生出了几分百无聊赖。他自嘲地想,这算不算是尝到了一些“深宫怨”的滋味呢?

冉闵每隔十多日便会来找他一回。玲珑每次都被“疼爱”到晕死过去,醒来后总少不了要烧上一回。玲珑觉得那煞星的欲望几乎是无穷无尽的,他甚至从来没有坚持到冉闵释放的一刻。即便如此,玲珑还是敏锐地觉察到冉闵心中的一丝矛盾。他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越发激烈起来,每一次竟还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

到底是在哪里惹来了冉闵的不悦呢?

玲珑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他每次都有十多天来恢复受创的身体,顺便琢磨冉闵那比海底针还要难辨的心思,日子过得倒也不算太过无聊。

那一日的前夜冉闵刚刚来过,直到正午已过玲珑也没能起身,“照例”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屋外却传来的几声呼喝。

来人是将军夫人跟前的大丫头秦玉。

玲珑匆匆梳洗了一番,走出卧房。他见秦玉目光中满是愤懑鄙夷,正在挑自己小厮的刺,就对今天的事有了个大致的预期。

“原来是秦姑娘到了。容烟,还不快去上茶。”此时玲珑的身子还有些隐痛,却不敢流露出怠慢的神情,先请那大丫头落了座,自己才半坐在椅上。

平日里见惯了旁人两面三刀的伎俩,秦玉丝毫不为玲珑的恭敬态度所动,心中反倒对玲珑更添了几分恨意。一个两个狐狸精不要紧,最危险的就是这种心机深沉还懂得讨好主母的狐狸精!

秦玉从小就是董夫人的贴身丫头,两人形同姐妹一般。董夫人如愿以偿嫁给了冉闵之后,她到了出嫁的年纪却没有求主人赐婚,一直甘心陪在董夫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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