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阵懊恼，心里嘀咕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等到自己撞枪口上去，真是，倒霉催的。
跟着小姑娘走去唐越那里，见唐越正皱着眉头看图纸，小姑娘走上前敲了下没关的门，说道：“唐总，叶总监来了。”
唐越抬起头，叶舜清楚的看见他眉间深刻的川字，于是不无坏心的调侃，“年纪轻轻的看你这么老相。”
唐越放下图纸示意小姑娘把门关上，伸手捏了捏鼻梁，疲倦之意溢于言表，他坐下来敲了敲桌上的图纸，说：“看着没，图纸还得我自己审核，哪像你，助手一大推，自己倒是轻松。”
“什么一大堆，就三个好不好。”
“你那一个顶三，那不就是一大堆吗？”
“切。”
叶舜走上去瞅了瞅图纸，景观方面的，杂七杂八各种线条。
“你叫我来干嘛？找个看效果图的理由就要我亲自跑一趟啊，脸真大。”
唐越在转椅里坐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今天你这脾气倒是蛮大，怎么了，被你BOSS训了？”
叶舜侧头看他，暗想，这不是等着挨训嘛。嘴上应着：“没有，快说你到底什么事。”
唐越见他撇开，也不再追究那个问题，正经说道：“想找你借个助手。”
“我那都是搞家装的，你借来干嘛？”
“有个，有个还不错，上次让他帮我打了一套景观图，很有潜质。”
“哎哟嘿！我说唐总啊唐总，挖人都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说用就用了。”
“临时用用，又不少你块肉。”
叶舜哼了一声，心想，临时用用，只怕到时候就还不回来了。
“什么时候还啊？”
“我还没借呢就想着还。”
“那你记得欠我个人情。”
“服了你了，好吧，到时候把这套拿下就归还给你。”
叶舜点点头，问了些具体的，就准备打道回府，临出门听见唐越说：“听说你们那空降的主管能力很强啊。”
叶舜没回头，嗯了一声，开门出去，暗自磨牙，能不强么，管得了我的只有他一个。
心里忐忑不安，走回设计部的时候三个小年轻已经开始收拾桌上的图纸了。
叶舜走过去指了指苗晋的办公室做了个口型问：“他怎么样？”
小年轻摇摇头，轻声说：“没动静。”
叶舜皱眉，没动静更麻烦。
无奈还是走过去敲了苗晋办公室的门，“请进。”
他拧开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师傅。”
苗晋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自己看文件。
叶舜见他没有其他吩咐，慢慢挪到苗晋办公桌前，没敢坐，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苗晋放下手中批阅的文件，冷淡地说：“别站我眼前，要站墙角去。”
叶舜愣了愣，记忆恍惚以前也常常站墙角，他发现苗晋真正冷下脸来的时候，师傅的威严是不可替代的，自己仍然不敢造次。顺从的走到摆大型盆栽的墙角，挺直了腰板。
“你说，什么时候能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叶舜反应过来的时候，苗晋的声音就很近了，他没转身，听见苗晋的声音就在身后，“什么时候能不带CAO啊，尼玛啊，这些词。”
叶舜低头，却忍不住回道：“没有说尼玛啊。”
“转过来！”
被苗晋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连忙转身，就看见男人阴沉的脸暗叫不好，乖顺的低低喊道：“师傅。”
“刚才说什么？”
叶舜摇头，不说话。
“啪！”
完全没有预兆的一巴掌狠命砸在叶舜右脸上，抽得他身子都歪了下去，靠倒在墙上，立时觉得整个右脸温度急速上升，热得滚烫，酥麻难耐。
“刚才顶得那么顺溜，现在不说了？”苗晋的声音没有太大变化，冷冷的，甚至不带怒气。
那巴掌把叶舜打得有点懵，极少被苗晋打耳光，愣了好久都找不到话来回答男人，耳朵里也是嗡嗡地响。他费力撑着墙壁，怯生生地望着苗晋，嗫嚅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话。”
“我错了。”
苗晋盯了他几秒，冷笑，“两年不见，认错倒是越来越爽快了。”说完伸手扣住叶舜的领带，拉着往办公桌走。
拉到半路的时候叶舜已经意识到苗晋要干嘛，他慌张吃力的偏头看向办公室的门，嗯，关紧了的，又是苗晋私人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好。心还没放下一半，就已经被大力甩在了深色的办公桌上。
苗晋从来都是个利朗果决的人，他下定心要干什么的时候没人能阻止，就像现在，他麻利地拽走叶舜西裤上的皮带，正要伸手扒他的裤子时被叶舜拦住，年轻人睁着又怕又惊双眼地望着他，怯怯求饶：“师傅，就……就这样打吧。”苗晋抬手拍掉他的手，吭都没吭一声，唰地一下把他扒了个干干净净，扬起皮带就抽了四五下。
“我说过的话总是记不住多少，先前在家跟你说，你就当是开玩笑是吧，顶嘴这个毛病就是断不到根？嗯？”
叶舜咬牙忍着疼，心里没多想什么，就指望苗晋快快撒了气，什么话都要等到挨过这顿再说。
苗晋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正趴在那儿闭眼咬牙的人想什么，以前罚他的时候自己总是打很快，那一气儿过后，除了疼，估计什么效果都没达到。
“甭咬牙，说话！今天你得给我说说清楚，怎么才能让你把这毛病给除了。”苗晋抬手抽了两记，又说：“我看你是打不怕了。”
叶舜小心地嗯哼着，没想着苗晋变了思想，怎么从速战速决转变成了持久战，心里那个恨啊，身后又撕扯着疼，着实让他出了一身的汗。
“啪，叫你说话！”
“嘶~师傅，轻点，”叶舜无意识地应着，正犹豫又是一记狠的抽下来，打得他惊弹一下，“哎呀，师傅师傅，我不再说了，哎哟！啊，不带脏字儿了，啊啊，真的真的，我保证，哎呀！”
身后疼得叶舜一跳一跳的，冷汗滴下来糊了眼睛，扎得眼睛生疼生疼的，他侧头小心地望了一眼冷峻的苗晋，小声唏嘘，“师傅，真的，嘶~疼。”
苗晋放下皮带，看了看叶舜结实的臀肉，横七竖八红痕交错，再不久就会变成青紫的痕迹，最后终于盖上一记最狠的，低吼：“只要我再听见，扒了你的皮！”
“呃！”叶舜疼得差点咬掉嘴里一团肉，血腥的味道铺满口腔。
苗晋丢了皮带帮他提上西裤，又摩擦得叶舜哎哎叫疼，忍不住骂：“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叶舜由着男人扶到沙发上趴着，右脸还在突突地跳疼，忍不住伸手摸了下，有肿起的感觉。
苗晋见他摸自己的脸，走了看他脸上肿涨地红色，伸手轻轻摩挲了两下，就看见年轻人皱起好看的眉毛，最后下了评论，“该打！”
十五
苗晋很少在罚完叶舜后问：“疼不疼？”这类的话，一般都是总结性发言，或者就像这样骂句，该打！
最先时叶舜经常被堵得直翻白眼，暗骂苗晋狠，时间久了就彻底麻木，想了想又觉得总比问：“疼么？”这样假惺惺的话好，你说你把人揍了，又问人疼不疼，这不是找骂嘛！
“今天有图要审吗？”苗晋安置好他，问起今天的工作。
“一火车的图要看。”叶舜趴在沙发上闷声应着。
苗晋抬手拍在叶舜背上，哼道：“你要一火箭我也给你，要不要啊。”
“咳咳，诶诶，咳。”叶舜被那一巴掌抽得呛住，呼吸了几次顺过来，连连摇头。
“图在优盘里还是电脑里？”
“你要干嘛？”叶舜挑眉看着苗晋，疑惑地问。
“帮你审图啊。”苗晋这句话说得再理所当然不过。
“那你工作不得耽误？”
“哦，你现在倒知道耽误我工作了，以后少让我逮着你毛病就是给我减轻工作量了。”
叶舜翻翻眼，嘴唇左右动了动表示不满，最后说道：“图在优盘里，优盘在桌上。”
苗晋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凑近了说：“你还不满了，还想挨揍呢。”
叶舜嘶嘶抽气，跟着苗晋的劲儿往他那边靠，一叠声地说：“没没，嘶嘶，师傅别揪了，嘶，掉了咧。”
苗晋放开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揉耳朵的年轻人，说：“掉了就换个新的，免得不听话。”说完就走去开门，离开了。
叶舜哼唧了一声，皱眉嘀咕，“真的掉了还不是你心疼，喴！”
整个下午叶舜就窝在沙发上趴着，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苗晋坐在办公桌后面仔细地看着图纸。
快到五点半的时候，太阳还未尽偏斜，透过苗晋身后巨大的玻璃窗斜射过来，睡得迷蒙地叶舜眯眼瞧着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男人戴了眼镜，他看见金边的眼镜随着男人轻微的动作，闪着流光，昏黄温暖的阳光在男人身上洒下一层毛茸茸的光亮，又迷幻又温柔，叶舜好想伸手去摸摸，想着他就动了动身子，立刻扯住身后一阵刺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苗晋听到声响偏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叶舜摇摇头，发现身上还盖着苗晋暗灰的西装外套，他把外套往上拢了拢，嗅到苗晋身上的烟草味儿，他又使劲嗅了嗅，侧头对苗晋说：“抽烟又厉害了？”
苗晋放下眼镜，走到叶舜面前，把外套往里面扯了一下，轻笑：“怎么，衣服上烟味儿重了啊？”
叶舜轻微地点头，伸手去摸男人的脸，这样深刻俊朗的五官，无论看多少遍都看不厌。
苗晋握住叶舜的手，放到嘴边温柔地吻着，说道：“待会儿坐我车回去，我叫人把你车开回去。”
“嗯好。”
“对了。唐越来借走你两个助手，他说他给你说过了的。”
“两个？我……死唐越。”叶舜咬牙切齿咒骂不讲信用的唐越，低眼不再看苗晋，生怕苗晋听出他差点骂出口的话。
还好苗晋没有追究，只是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叶舜点点头，撑起身子，把外套还给苗晋，又下意识的摸了把脸，已经消肿了，他扶着沙发扶手站好，又揉了下酸疼的臀部，一脸郁郁的表情。
苗晋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和图纸，走过去抬起叶舜的脸，左右看了下，那一巴掌打得狠了，青紫的痕迹挺明显的，“走吧，待会儿真下班高峰所有人都得看见了。”
叶舜别开他的手，愤愤地说：“要你打那么狠。”
“不狠你记不住。”苗晋边开门边说，“你先去停车场，我把你的图纸放回去。”
叶舜皱了下鼻子，一步跨出办公室，低头尽量快的走去了电梯间。
叶舜靠着苗晋的奔驰车等了几分钟就看见苗晋踏着朗朗的步子走出电梯间，身形颀长，抬手对自己挥了一下，性感的嘴唇勾了个好看的角度，叶舜心里想，看，这就是我的男人。
十六
叶舜跟着苗晋去把他的东西搬回来。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一个旅行包，绰绰有余。
“你去车上等着，我收拾好就走。”苗晋一手提着旅行包一手拉着行李箱，见叶舜站在门外等着他。
叶舜身上不爽，勉强靠着墙站好，撇嘴，“原来只有这么一点东西啊。”
苗晋转身把门锁好，侧头看他，“就算东西多你也帮不了忙。”
“你……”叶舜顿住，翻翻眼睛，转身就走去电梯，虽然极力保持正常走路，仍然歪歪斜斜的前行。
“嘿！你慢点。”苗晋看着想笑，不得不提醒下别扭的年轻人。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放进后备箱，开出停车场的时候，天空再不见丁点蓝天，取而代之的就是满街橙黄的路灯以及各种广告灯灯箱璀璨的亮光。
叶舜蜷缩在宽阔的后座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凝神望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路灯，晚上的车少，估计苗晋开得很快，在这种高档车里基本感觉不出速度，他只能透过快连成一片的路灯杆辨别速度。
橙黄的灯光一片片打进车里，显出光怪陆离的影子，叶舜看见影子划过苗晋放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掌，依次跳过他认真的表情，滑向座背跳到自己身上，一转眼已经逃出车外，紧接着另一条影子轻快跑过，就这样周而复始。
“在车里就别睡了，待会儿回家吃了饭再睡，免得晚上睡不好。”坐在前排的苗晋看不到躺着的叶舜的脸，见他没动静以为他在睡觉，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偏头去看后座的人，就看见年轻人睁着透亮的眼睛望着窗外。“你在看什么？”
叶舜收回目光，应道：“没啊，发呆可不可以嘛。”
苗晋轻笑，没出声，是鼻息里轻轻哼一声那种，遂转回身认真开车。
叶舜揉揉眼睛，心里暗叹，唉，笑得真是性感。
两个人回到家，只见糖糖蹲在电视柜旁的酒柜上，居高临下的喵喵叫了两声。
“糖糖，来，到我这儿来。”叶舜换好拖鞋走近酒柜唤着金黄的毛球。
糖糖左右看了下他，甩了下尾巴，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苗晋把东西放进卧室，走出来先去看了下糖糖的猫盆，说：“看这舔那么干净，你看它那样子就是饿了在发脾气。”
叶舜啊了一声也凑上去看那猫盆，惊呼，“我天，猪啊。”
苗晋朝他脑袋上敲了一记，笑道：“你还说它，行了，坐着去，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哎哟。”叶舜抱头哼哼，对着还在发威的毛球皱了下鼻子，挪到沙发上窝了进去。
厨房里很快传来抽油烟机嗡嗡旋转的声音，叶舜听见苗晋巴拉冰箱时不满的说：“全是速冻饺子，你是要把自己吃成饺子吗？”
叶舜缩在沙发里笑笑，透过水蒸气濡濡的湿气传来的声音听不太真切，他怀念以前苗晋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拿着锅铲敲他偷拿香肠的手，板着脸训，你多大了你，洗手去！想着就要笑出声来。
酒柜上的糖糖见没人再理它，无趣的呜咽，从酒柜上轻快地跳到电视柜上又跳下地，无声蹦到叶舜面前，在沙发前用鼻子蹭了蹭年轻人身上，意思很明显——我要上来。
叶舜嗔道：“刚才还耍脾气，现在又来撒娇。”说着伸手把小家伙捞起来，按在怀里，用下巴蹭了下糖糖柔软的皮毛。
糖糖满足的靠近叶舜，喉音很快响起，表示很舒服。
苗晋在厨房里愣没找着一点时令蔬菜，食品柜里几包方便面孤零零的躺着。
满冰箱的速冻饺子和拉罐啤酒。
无奈，烧水，下饺子。
“煮水饺的时候最好备一杯冷水在旁边，这样在它烧开的时候可以倒一点防止饺子破皮。”苗晋拿着杯子站在旁边，等着逐渐冒泡的白嫩水饺浮上来。
恍惚偏头，叶舜围了兔斯基前后忙碌的影子就在面前跳动，切菜时候自己凑到他身后偷吻，被他一个后肘击出老远，趴在墙边嘶嘶抽气。
“嘶……”
锅里喷出来的白沫终于提醒神游的男人赶紧加冷水，苗晋举着杯子慌忙倒下，才制止水饺没有铺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