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追求潇洒的代价。”
“并不是为了追求潇洒,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苏业自己也点了一根烟,很慢的抽着:“当初选择做这个,不是为了什么伟大的借口,但真的是心里有份追求,说白了,也是想要逃离过去的自己……和你吧……”
苏业笑笑:“每次看着你一身西装革履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实在逃避了太多,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份责任,原本他应该分担一半的。
他身边的男人转过头:“逃避我?”
“你不知道有你这种哥哥其实是件压力很大的事情么?”苏业看着苏式:“就连我走到埃及都有人听过你苏式的大名,每件事,只要你想做,就一定会做的很好。”
“我那是被迫的吧?不是你一天到晚给我列单子要物资,我手脚也没那么长。”
“挺好的,至少无论到哪儿,都觉得踏实。”
“踏实不等于平安。”苏式抽了两口烟:“你这代价付出的未免有点大。”至少从苏式的角度来看,根本不值得。
苏业并没有反驳苏式的话,他们兄弟俩对于某些事情的价值观从来就不尽相同,所以,也无所谓争论出一个结果,他只是笑了一下:“这下好了,以后我想做也做不了了。”
他伸出右手给苏式看:“我的右手以后都不能负重,最多生活可以自理,再像以前那样是不可能了。”
其实不止手,苏业的后背也有大面积的烧伤。
当时飞机出现仪器故障,他勉强支撑才飞刀丛林的上空,本来想拉着同事一起跳机,但对方一直没有那个勇气,最后还是苏业自己跳了下来,摔伤了腿也被后来的爆炸烧伤了自己,之后他都不记得到底走了多久,最后的意识就是被一群看着就象少数民族的人群所包围。
等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幸亏你们还一直在找我……不然我可能要在那个部落被压寨了。”语言不通,通讯不便,苏业这两个月在那个地方都基本上是靠着比手画脚来生活。
但是,也真心感谢那些人……
不是他们,他也没命活着回来再见苏式和图拉娜他们。
苏式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他一根烟抽完了就把烟掐熄在旁边:“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
“我跟盛斌在一起了。”说完他抬起头:“只是通知你一声,你没什么接受或者不接受的选择权。”
苏业毫不掩饰脸上的诧异,他仔细的看了苏式半天希望判断出来眼前这位胞兄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在很快意识到并不是后者后,皱了下眉:“什么时候的事?”
“时间问题跟你无关,我只是不想瞒着你。”
“但是盛斌……”苏业本来想说盛斌不是苏式那个圈子的人,但是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似乎从来没见过盛斌交往过什么对象。
念书的时候也有不少女生示好,但从没有过下文。
突然有点恍然大悟,苏业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但是苏式的话还没说完:“所以以后你好好守着你老婆孩子过日子就好,大家没事少联系。”尤其是针对盛某人的骚扰,之如买手表买高压锅,该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
苏式这句话说完苏业当场就笑了,因为笑的太大声扯动了没有完全康复的肋骨骨折,导致有点狼狈的咳了两声:“我怎么觉得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废话!两个月你儿子都生了。”
习惯性的用这个去刺激错过了儿子出世的苏业,苏式在看到苏业皱眉后,满意的扬了下嘴角。
正好这时候盛斌跟图拉娜端着菜出来,分别叫着阳台这对兄弟的名字:“苏业,吃饭了。”
“苏式。”
只被叫了一声名字的人明显不满:“我说你喂狗呢?多说两个字会累死你啊?”
结果盛斌只是看着他走到饭桌旁了才挑眉又多挤出一个字:“乖。”
“滚!”
图拉娜在旁边见到苏式和盛斌这么你来我往的互相掐,忍不住笑了,苏业洗完手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顺势把图拉娜搂在自己怀里:“儿子吃饭怎么办?”
“我一会儿喂他。”温柔的浅笑着,图拉娜把苏业拉到旁边坐下。对于苏业脸上的伤,她没有表露半点意外和抗拒,对她来说,只要苏业人能够回来,那么什么都无所谓,这就已经是她的全部幸福了。
这是一顿真正的家宴,苏式和苏业不时聊起一些小时候的话题,扯上盛斌的部分,免不了拖他下水,图拉娜只是在旁边笑着听,既不插嘴也不发问,等吃完了,才主动收拾碗筷。
苏式今晚喝了不少酒,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哪怕没有人劝他也自己high的挺高兴,所以盛斌从头到尾只喝白水,临走的时候,苏业下楼去送。
喝的最多的那个已经自己先钻到车里了,说是要去找东西。
苏业把盛斌送到车库口,两个人边聊边走:“我哥把你们俩的事告诉我了。”
盛斌点了下头:“嗯。”
“我倒是没想到……你原来……”苏业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太好说了,有点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笑了一下:“不过最意外的是你竟然喜欢我哥那个类型。”
总觉得,这俩人其实搭不到一起。
盛斌嘴里咬着烟,对此只是很淡然的转过头:“喜欢不分什么类型,就只是喜欢而已。”
“说的也是……似乎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虽然彼此是这么多年的好友,但是这一刻,苏业才发觉自己其实并不太了解盛斌。然而后者也无意让他了解太多了,盛斌看了一眼不远处车里苏式来回来去的不知道在折腾什么,皱了下眉:“行了,我们先走了,回头再见。”
“盛斌。”苏业叫住他:“谢谢。”
被感谢的人有点莫名:“为了什么?”
“什么都算上吧……我这辈子最走运的,就是有了你跟我哥这两个兄弟。”
盛斌怔了一下:“看来受过伤确实会变,你以前说不出来这种话。”
“生死关头绕一圈,或多或少都会变一些……尤其是对珍惜这个词的理解。”苏业笑着挥了下手:“路上小心。”
“嗯。”
简单的点点头,盛斌转过身拉起风衣的领子,毫不犹豫的往车那边走。
好感还是好感,他至今,也是喜欢苏业这个人的。但是,这种喜欢不再那么牵肠挂肚,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虽然是有点迟了,不过,盛斌真的有些庆幸当初跟苏业之间没有说开过任何事。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苏式扯过他的衣领拉低了就是一吻,半天之后分开,后者不爽的瞄着他:“怎么,告别完了?”
盛斌照例是无视问题直接坐进驾驶座:“你在这里头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呢?”
“找药。”
“胃又不舒服了?”
“是你的脚不太舒服吧?”从机场的时候就觉得盛斌走路有点奇怪。
苏式把药瓶凑到盛斌的鼻尖底下:“残疾儿童,自己吃还是要我喂。”
“你喂吧。”
“……操!”
——这世上就是有人有本事把调情的话讲的没有半分情趣。
但是,也偏偏就是这种没情趣的话,最能挑起人的性欲。
这场攻防战,目前为止他们两个算是打了个和局。至于以后的发展……谁胜谁负,就走着瞧了!
——正文完——
番外:意外的酒席
苏式对于一大早接电话这件事,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但是偏偏就是有那么多不怕死的人一再的以身试法,不在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不痛快。
“有话快说!”火气很大的抓起电话吼出来,苏式完全忘了这是盛斌的家这个事实,不过,幸亏这电话确实是找他的,是司基。
盛斌在苏式挂了电话之后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重新缩回被子里的男人,他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司基。”
脑海中浮现出不太愉快的记忆,盛斌皱眉:“什么事。”
“上次他有个朋友遇到点麻烦,找我帮忙,说是要感谢我,明晚非要请我吃顿饭。”因为头埋在被子里,苏式说话的声音有点闷,盛斌闭上眼睛:“什么人。”
“我也忘了,好像是什么演员……”苏式回答完了突然掀开被子:“你以前不爱问这么多问题。”
半夜三更他不着家这人也就是蹲在家里抽烟发呆而已。
盛斌赖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你以前也不睡在我床上。”
苏式总喜欢利用任何可能的机会逼他面对两人彼此的关系,只是盛斌心里很清楚苏式只是喜欢挑衅,却未必是真求一个答案。
因为那个结果,他们两个都很清楚了。
果然,苏式对盛斌这个回答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动作不怎么温柔的倒回床上:“怎么样,你去不去?”
“感谢你的我去干吗?”
盛斌转过头,打了个哈欠:“而且我下午有会。”
“那随你吧。”苏式也不强求,问的时候他就没指望盛斌会去。
苏式是等到真正见到英鸣了,才想起来这人原来他见过。
以前有人给他引荐过,但是具体是不是司基他已经记不住了,就是记得大概有这么一个人,因为名字很少见,所以他留了个印象。
“苏式,这是英鸣,这是董晓。”
三个人分别握了手,董晓笑了一下:“苏先生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
“一般用上如雷贯耳这四个字的都不是什么好名声。”苏式不太领情的接了一句:“用不着这么客套。”
董晓倒是也不在意:“这年头名声都是给围观群众听的。”
好坏也就是个说法,利益相关,名声能值几个钱?
跟董晓相比,英鸣的风格似乎更直接一点,他等苏式落座了就交代上菜,然后笑着开口:“之前的事,苏先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表示下谢意。”
他话说的很客气,立体的五官让人看着很难有不好的印象,苏式歪头笑笑:“举手之劳,犯不上这么隆重。”
“既然是帮忙,看的是对我们有多重了。”英鸣站起来给苏式倒了杯酒:“我先干为敬了。”
然后也没等苏式拒绝,直接一口就干了。
苏式有点意外英鸣这个人骨子里透出来的强势,玩味的挑起眉,也默默的把面前的酒喝了。
原本以为既然是个演员,估计就还是挺无聊的那套硬凑,没想到这个叫英鸣的还挺有趣的……
司基在旁边适时的插了句话:“盛斌没来?”
“他开会。”
提起那位苏式态度有点微妙:“而且他今天比较累……他说如果不回家睡觉就过来。”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从苏式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哪里透着一股不对劲,司基皱了下眉,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敲门声。
推开门的领位小姐扬着一张挺甜的笑脸:“这位盛先生说来找苏先生。”
她身后站的果然是盛斌,苏式有点意外:“你不是说不来了?”
“我没开车。”
简单的四个字算是解释,旁边几乎没人听懂,只有苏式明白他的意思是指今天早上自己是开车出门的,所以盛斌才没开车,一会儿他要是喝酒,可能车开不回去。
大概也只有盛斌会细心到这个地步……
盛斌脱了大衣坐下来,视线扫到英鸣的时候,有点意外的停顿了一会儿。
苏式注意到,凑过去问了一句:“认识?”
“看过电影。”盛斌礼貌的对着英鸣笑笑:“没想到会见到真人。”
“你还看电影?”苏式语气里全是怀疑。
这种工作机器人竟然也有娱乐项目,怎么想都觉得是胡诌的。
盛斌看他一眼:“我看过的应该比你多。”
“我信你胡扯。”
毫不客气的甩回去这么一句,苏式差不多忘了对面还坐着三位观众。
英鸣忍不住看了司基一眼,无声的询问着苏式跟盛斌的关系。在司基口中,苏式这人阴晴不定很难应付,而且似乎脾气挺火爆的,但是这么看,果然谣言不能信……
不过,很诡异的,苏式竟然让他想到了石毅。
或许因为风格有一点相近,都是不可一世的态度……只是石毅更收敛一点。
这顿饭说是英鸣做东,但实际上认识苏式的也就只有司基一个人,基本上是在没话找话。盛斌出现之后跟没出现似乎也没多大差别,几乎不怎么开口,也只有司基跟董晓偶尔聊几句娱乐圈的事,英鸣在需要的时候插两句话,气氛虽然不算太热络,但是也不觉得尴尬。
改变这种状态的原因,是苏式出去接了一通电话。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表情有点诡异。
“这年头,还真是哪儿都能碰到不想看见的人……”他这句话说完,董晓好奇的接了一句:“苏先生碰到谁了?”
“一个不太熟的熟人。”
微妙的回了这句话,苏式喝了一口酒。
盛斌看着他的样子,对于这种情况睿智的选择缄默。
不过,这段插曲没过多久就演变成了一场混战,因为苏式坐下没多长时间,外面的服务员就又领进来一位。
这人基本上就远比刚才盛斌进来时要引人注目了,董晓跟司基都很自然的打了句招呼:“诶,石毅?”
没听英鸣说今天石毅也要参加啊……
结果石毅比他们还意外:“你们怎么都在?”他一眼看到微微皱着眉一脸似笑非笑的英鸣,视线转了一圈才落到苏式的身上。
“呦,石总啊……”苏式站起来,同样是笑容,他的表情却透着几分扭曲。
石毅也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听说苏总在这儿吃饭,过来打个招呼。”
两个人握手的瞬间,几乎一屋子人都能感觉到那股汹涌的暗潮。
石毅是刚才楼道碰到苏式了所以才绕过来一趟,他今天是跟客户约了吃饭,欧扬安排的包间就在这间往里数的第二个,他是知道英鸣晚上约了人,但是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么一个诡异的组合。
董晓感觉气氛不对,就站起来打了个圆场:“原来你们俩认识?”
“认识谈不上。”苏式先开的口。
他说完这句直接就坐下了,看着石毅的冷笑一声:“只是平时受过石总不少的关照。”
苏式跟石毅打过的交道,都是在商业竞争上。石毅是做建材起家的,但是最近两年有意拓展业务,在国际贸易这一块多多少少也有了点涉猎,道理上,苏家以对外 贸易起家,像石毅这种刚刚下水的人应该还动不到他的根基,但架不住石公子的名头太响,有两三个政府投标都被石毅那边抢了先,而向来不怎么喜欢失败的苏式, 当然看石毅不会顺眼到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