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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里的皇子下+番外篇——by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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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废张了大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萨日苏看了看天,夜幕上出现了稀疏的星,“外面冷,你进去罢。”

执废便开了门,笨手笨脚地摸到火折,燃了灯。

他发现,萨日苏虽然是敌人,却也是个君子,他说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次日,戎篱访客离开山寨,无论是三王子力瓦还是沈荣枯,见到执废都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与往日无异。

韩大力气冲冲地推开执废的房门,见那个书生模样手脚纤细的少年好好地端坐在案几旁看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老子醒来以后见不找你,可让人好找!”

执废不解地看着他,“我下山找了十九,哨卡的兄弟是第八洞的,他没跟你说?”

韩大力有些气急,“那、那那也不能……不能不跟我说一声!”

执废好笑地摇了摇头,“韩兄当时烂醉如泥,如何跟你说?”

脸上一红,韩大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脸憋得越来越红,八尺高的汉子愣愣地站着,执废想起他的醉态,又是一笑,这一笑,倒让韩大力更是窘迫。

门外有来催促韩大力的八洞兄弟,貌似这天是下山劫货的日子,寨子里每十天劫一次货,全凭运气,反正拔天寨占尽地利,各条货渠都相近,十天一次也成了规矩,运气不好的外商也要认命。

韩大力既惦记着任务,又担心地看了看执废,心里堵着很不舒服,可又偏生发泄不出来,老脸通红,偏偏执废面前无计可施,最后,狠狠地跺了跺脚,“子非!等哥回来!哥有话跟你说!”

说完便夺门而出。

执废只觉得荒谬,不知所云,关了门,刚待转身便落入了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

“小七……”带着宠溺与嗔怪的口吻,低沉而魅惑,“又是戎篱将军又是山寨洞主的,小七过得还不错嘛……”

虽然话里全是讽刺,那人却一手不安分地收在执废腰间,一手放肆地顺着脖颈滑下背脊,指尖在每一段骨节都揉按少许,不知是触及到了什么穴位,执废竟觉得不仅身体发软,就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那只手所触之处像是燃了火一般的热,眼里蒙上些许水汽,执废怔然看向男子,露出一丝疑惑。

正要问出的话却被堵在唇舌间,还不等执废反应,霸道而充满了攻击性的吻便铺天盖地而来,咬、扯、吸、吮的感觉在唇上绽开,越来越狂暴粗野。

“呜……!”

执废勉强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在他唇舌间驰骋的男子,那人双眸里似有把火焰在燃烧,疯狂得让执废有些害怕,一开始的紧张与无措被强压下来,执废双手抵在那人胸前,用力地推开他。

摸了摸红肿的唇,执废深深皱着眉头,抬眼看时,心里却像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

不可一世的帝王,眼里竟然露出了受伤的神情。

殷无遥舔着唇,舌尖带起暧昧的银丝,敛下溢满心上的酸,“他们,是不是也这么对你做过?”

那夹得更深的眉间,却是执废突然涌起的一腔怒火,紧握的拳微微颤抖着,指节泛白,对方俊美依旧的脸上尽是戏谑嘲讽,动了动唇,执废的声音不大,也不小,足够让殷无遥听见:“他们,和你,不是一种人。”

说完,执废转身要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是因为殷无遥突如其来的吻,还是因为他那些伤人的话?

像是要逃离那人身边似的。

手才轻轻触碰到门边,就被一道霸道的力道扯了回来,执废重重地跌在殷无遥身上,铁壁一般的双臂牢牢箍着少年,温热的气息喷在执废耳边,“别想再逃……”

疯狂而不容拒绝的吻雨点般地落下来,这次却不似方才那般用力,却渐渐抽走了执废身上的力量,额头、眉毛、眼睛、鼻尖、脸颊、微肿的唇……执废挣不脱,跟一个已经失了理智的人讲道理,对方也是不会听的。

少年报复性地咬了一下,点点锈味化开,殷无遥怔了一会,却更加疯狂地攫取着对方口中的芬芳,呼吸越来越沉重,眼里满是对方的影子,心里空虚得发紧,恨不得将人狠狠揉进骨血中!

看着原本清明的一双眼睛此时因为自己而露出点点迷惘,殷无遥涌起一股欣悦,他缓缓撤离了唇舌,将头埋在执废颈间,紧紧地将人环住,“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为什么……”

执废怔怔地看着头上的屋顶,一边肩膀承受着殷无遥的重量,手却再提不起任何力气推开对方,他这声“为什么”既是不解于殷无遥的吻,也是疑惑于为什么自己并不排斥他的吻。

殷无遥用力呼吸着执废身上的淡淡清香,好一会才慢慢松开,一双黑眸恢复了深不可测,可是望向执废时添了几许温柔。

“想知道朕的毒是谁下的?”殷无遥揉了揉执废的发。

不似以前那般抵触,多日不见,执废像是成熟了不少,似乎也开始无意识地接受了自己,这让殷无遥很高兴。

特别是他有意无意地说着讽刺他的话,那生涩而愤怒的反应,更是让他一颗心不断狂跳。

比决胜在即的紧张感更让人着迷。

执废不知殷无遥心中所想,只诚实地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他。

“给朕下毒的人,是小七。”帝王平缓而无波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响起。

执废睁大了眼,“我?”

“唔……”殷无遥显得有些委屈,“父皇生辰,小七还未给父皇送贺礼,听闻涵说有一物是小七要呈给父皇的,朕便取了来看。”

执废想起了什么,“三皇兄说那是南海灵香,沐翱也打开看过,并没有事啊。”

刚说完,就看见殷无遥得逞般的笑容,笑得狡猾,“执语要想下毒,不会这么简单……”不禁又伸手揽过执废的肩,两人说话间已经坐在了小屋窄窄的硬床上,“此毒名为‘迷梦醉香,’由两种毒合成,‘迷梦’便是南海灵香,‘醉香’则是一味常见的房趣之药,二者单独使用并无毒性,混用则为至毒。”

“啊,”执废想起了那晚寝宫里所见之事,又想到方才殷无遥对他做的事情,皱了皱眉,还是将猜测的话说出,“是二皇兄……”

殷无遥赞许地笑着,“虽然不中,亦不远矣。”

执废瞪了一眼卖关子的帝王,殷无遥却不再说下去。

“朕是及时运功抵住了毒,不然,哪里能为小七做一回马夫?”

那般轻快的语气,更是让执废疑惑,该不会,这一睡,让殷无遥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十九呢?”执废突然想到了那一身红衣的貌美女子,那天她凄凉萧索的背影显得无助而孤单,看了眼殷无遥,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十九对他的恋慕。

想到那天自己的莫名烦躁,执废顿时觉得有些心虚。

殷无遥眼里却露出一丝厌恶,一抹狠厉的表情他在脸上一瞬即逝,“小七暂时不会见到她了。”

三十八

那么,帝王寿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执废眼里写着疑惑,还不待他说话,殷无遥伸出一指按在执废唇上,指尖轻触,便能感觉得到少年的微微颤动。

殷无遥一觉醒来,不见执废,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席卷而来,不顾手脚僵硬行动不便,掀开锦被便急急忙忙翻下床,这一系列动作过于激烈,还生生扯开了背后已经结了痂的伤口,根本不在乎疼痛。

只希望醒来看见的人是小七,像往常那般皱着眉,一张小脸写满了愁绪。

然而听见响动而进来的人却是十九。

看着跪在地上不敢逾越半分的红衣女子,殷无遥沉声道,“小七去了哪里?”

十九如实禀报,四周寂静无声,只女子带着哭腔和害怕的细弱声音,断断续续地将一切都告诉了殷无遥。

殷无遥如何不知道十九的私心,可方圆几百里,能解迷梦醉香的人就只有她一人,一时疏忽,居然让小七受了这样的苦。

殷无遥抬头环视着简陋的小屋子,泥糊的墙,下雨天会漏雨的房顶,一方书案,两三把椅子,桌上是陈旧粗陋的茶具,几本厚厚的账册和笔架,简简单单一览无遗。

虽然知道执废能吃苦,可是看到这样的情景,殷无遥还是被揪住了心一般,有些懊悔和自责。

拔天寨上的探子不止十九,从药庐出来后,帝王召集了潜伏的旧部,从各人口中听到了目前所了解的这些。

戎篱欲与拔天寨勾结,沈荣枯态度不明。

十九也是这么转达执废的话的,那孩子不仅尽心尽力,而且心思细腻。

……越来越想将这个人留在身边。

殷无遥看着执废,目光变得深沉。

执废以为殷无遥会直接告诉他,却没想到对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小七还记得江左七策吗?”

帝王的唇勾出完美的弧度,衣袍虽然没有在宫里时那般华丽,素淡普通的衣裳却被殷无遥穿出了王者之风,语调平淡,可从帝王的表情上却能看到身为王者的自豪。

执废点头,看了看殷无遥,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江左七策,是奇策。”殷无遥淡淡地说,目光又深沉了少许,望向执废,带了些探询的意味。

想起挑灯夜谈的情景,记忆鲜明得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这七条奇策让觊觎大周的乱臣贼子们慌了手脚,本以为可趁我们天灾抢险乱作一团时改朝换代,却没想到朝廷还有条不紊,倒让他们乱了阵脚。”

殷无遥轻声笑着,“所以他们打算先下手为强……乱臣加蛮夷,如今若再添个山贼,便是朕,亦要头疼不少。”

可他一点都没有头疼的样子,反而乐在其中的感觉。

执废暗自叹了叹气,“那天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帝王收起了笑,“小七那天,为何没有直接回宫?”

“大殿里空气污浊,想出去透透风,和沐翱逛着逛着累了,坐下休息了一会。”

执废张了张嘴,像是想到了什么,“该不会……”

殷无遥伸手环住执废,下巴贴在他的发丝上,痒痒的,幸好执废犹自思考中,并没有注意到殷无遥的举动,“怎么在宫里没见到小七这般聪明呢……”

想了想,殷无遥的脸色沉了沉,“秦儿来找你,怕是不知道已经被算计了,若非朕早你一步去了端居宫,只怕中毒的便是小七了。”

“三皇兄为什么要对我下毒呢?”平日里执语对执废还算不错,温和有礼,君子谦谦,从下元节的灯会,到他送的花茶,执废都能感觉得到是出自真心,并非假意啊。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只能说执语的演技实在太好了。

殷无遥一边顺着执废的发,一边沉吟,“唔,大概沐家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希望你卷入其中吧。”

执废闷闷地皱了皱眉,“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的么……”

殷无遥笑着将手收紧了些,“这些,待我们回去再问你三皇兄吧。”

门外一阵稀疏的声响,执废推开殷无遥,猛地站起身,却被对方一把扯回来,“先不要出去!”

执废不解地看着他,只见殷无遥脸色沉重,双眸里写满了坚定,“戎篱非是易于之辈,力瓦没能谈成合作之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想起审讯力瓦时当年那个阴狠顽固的少年,殷无遥更是皱了皱眉头,为了不让执废担心,放轻了手上的力道,转过身背对着执废,偏过头对执废笑了笑,那笑容,邪魅中带着温柔,蛊惑人心。

殷无遥缓缓扯开衣带,将单薄的长袍褪至腰间,一手从背后绕过脖子,将耳后的如墨般黑发捞起,拨至胸前,原本光洁匀称的背整个的露在执废面前。

“这里的伤,朕只让执废包扎。”

虽然皮肤白皙,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纤弱病态,光滑的背上,左肩往下三寸,鲜血混着旧痂,裂开的伤口泛着淡淡的血腥味,洞状的伤口看上去十分骇人,新长出来的肉呈淡淡的粉色,而结了痂的地方则是乌黑的疤痕,说不出的狰狞。

执废有些难过地用干净的布条沾了温水,轻轻地触上去,殷无遥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仿佛那一抽动所承受的疼痛全过到了自己身上,执废叹了叹气,“怎么又裂开了……”

殷无遥但笑不语。

好不容易包扎完了,门外的声响也渐渐变小了些,执废收拾了一下,端着混着血色之水的铜盆走了出去,刚刚倒了水,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

从执废所在的山头,可以看见不少的山头都燃起了狼烟,空中袅袅升起一道道浓烟,在连绵的山体上形成一种壮观的景色。

那人有些不安地看着目光深远的执废,跟执废并肩站着,能感受到这些日子以来少年气质上的变化,武功还是没有长进,身高也没怎么变化,却让他觉得执废渺远了不少。

毫不客气地屈起指节敲上执废的后脑勺,大大咧咧地扯了笑容,“小鬼!你在看什么?”

执废回了回神,看着身旁的男子,一身精神的黑色短打,再见故人,执废高兴地笑了笑,“丹鹤!”

“老子东躲西藏地走避沐家的追杀,你倒好,上山落了草,做了逍遥的山贼?”丹鹤虽然这么说着,大手揉着执废的话,眼里满是欣慰,“躲得这么深,可让老子好找!”

执废想起屋内的殷无遥,躲过丹鹤的手就回头看去,只见殷无遥已经穿好衣服站在了门边,看向两人时皱了皱眉头。

“这是谁?”丹鹤指着殷无遥,转过头问执废。

执废挠挠头,不知该如何向丹鹤解释,看到丹鹤越发疑惑的眼神,执废不自在地笑笑,“他是……”

瞥了眼殷无遥,那人正看好戏似的看着执废。

“我父皇。”执废的声音不大,已经足够让丹鹤听见的了。

只见丹鹤的笑容僵脸上,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殷无遥,见殷无遥好整以暇地回看了他,刚毅的脸上多了些厌恶,“小子,他不是去祭山吗?”

执废摊了摊手,“你看我也没去祭山啊。”

而且,殷无遥也跟丹鹤相处过一段时间,只是丹鹤没发现而已。

执废正想着要不要告诉丹鹤,其实殷无遥就是马夫,可看到丹鹤本能地对殷无遥产生的排斥,摇摇头还是算了。

恐怕在丹鹤眼里,殷无遥是那个抢走了姐姐的男人吧。

果然,丹鹤冷笑一声,“会把姐姐打入冷宫的,也只有这种冷血的人才做得到!”用身体隔开了殷无遥与执废,丹鹤一手护着执废,一手在袖中缓缓蓄力,“那晚我能如此顺利地潜入皇宫,如果没有他的默许,老子又如何能劫走一个大活人?!”

执废扯了扯丹鹤的衣袖,眼里平淡无波,再看看殷无遥,也是一副这样的表情,丹鹤不可置信地看着执废,“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生气!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平静!”

双手扣住执废的双肩用力地摇了摇,丹鹤的呼吸变得紊乱,执废被晃得有些晕,就见殷无遥挡下了丹鹤的双臂,顺势将执废揽在怀中。

“朕与小七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

执废看着帝王一脸的坚定,原本也有丹鹤一般的疑惑,现在执废却想听他对自己说出来。

殷无遥低头对执废笑笑,“小七……也并不是这么讨厌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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