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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浮动月黄昏——by巫羽Iam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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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甫急忙拉起觐灵的手臂,认真察看,不见任何伤痕。他十分不赞同觐灵的所为,但又知道觐灵是为帮孟梓晴,也不忍责怪觐灵,何况又是他去找觐灵过来帮助仲敏,要怪也只能责怪自己。

“疼吗?”卿甫捧起觐灵白皙的手臂,在手腕处印下一个吻。觐灵笑说:“不疼,就是有些贫血头晕。”

仲敏病倒,卿甫要照顾店里的生意,虽然店里有两位伙计,但是一遇到要进货要盘点时,总是人手不足。

这天,卿甫去外地进货,觐灵到店里来帮忙照看,由于觐灵经常过来,黄姐和小张都知道他是卿甫的好友,开茶馆的。他们对觐灵的认识仅有这些,直到这日黄昏,一位乡下打扮的男子兜几件玉器来售卖,黄姐不敢决定,觐灵出来,他目光没落在玉器上,而是落在男子身上,轻声说:“玉是通灵之物,献祭神明的玉器更是不能盗用,望你好自为之。”贩卖玉器的男子脸唰地白了,一把将桌上的玉器包起,恼羞成怒大骂“没眼力就算了,我还不想卖呢!”黄姐与小张懵怔,并不知道觐灵为什么说这话,看向觐灵,觐灵神色不改,悠悠道:“你的左肩是不是很疼?像被针扎一样?”贩玉男子惶恐地看着觐灵,“哇”的一声,夺门欲奔。“小张!拦住他!”觐灵急忙追上,并唤来小张。玉贩已吓坏了,被小张扑倒在地,黄姐一见这场面,惊愕得不知所措。

贩玉男子被制住,押进店内,破口大骂。觐灵让黄姐打电话报警,黄姐怕这人暴怒起来制不住他,也只得报警说有可疑的文物贩子。

将贩玉男子押进店内,对方怒不可恕,想摔开小张逃脱,觐灵往前一拦,这贩玉男子一见觐灵便倒退两步,蹲在一角,怵惕得再不敢造次,但仍不时拿眼瞅觐灵,仿佛觐灵是个怪物。

“你怎么会知道我左肩疼痛?”贩玉男子疑惑地问觐灵,他看不出这个清瘦男子有什么特别,顶多就是这人看起来文雅,却又让人心生畏忌。“你肩上有条蛇。”觐灵压低声音,但是贩玉男子一听这话吓傻了,急忙去拍肩膀,觐灵拦阻不及,只见贩玉男子举起手“嗷”的一声,就仿佛他那只拍肩的手受了重伤。男子疼极又惶恐,急忙拽住觐灵哀求:“大师,救我!”觐灵无奈地摇头,他也没办法,他看得见,但他没有法力,安抚说:“东西还回去后,就不会有事了。”

警察迅速前来,将贩玉男子及他的赃物一并带走,离开前还让店里的人做口供。觐灵撒谎说他辨认出那些玉器应该是盗的,并没有说出,从这土夫子进店起,他就看到土夫子肩上有条蛇,牙齿一直扎在肩头。这尾蛇不同寻常,有张人脸,十分之恐怖。

浙江古属东越,而东越的图腾,正是蛇。这土夫子应该刨了秦汉时代甚至更早前良渚时代的献祭礼玉,才有此报应。

觐灵能说服警察,但是目睹全过程的小张和黄姐显然不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反而想着觐灵十分古怪,并有些敬而远之。

平时,觐灵总是尽量隐匿他的能力,但是遇到人命关天的事情,他就顾忌不了那么多,这位土夫子如果不能早些还回礼玉,恐怕真要被那条怪蛇咬死,甚至购买这些礼玉的人,也会遭殃。

晚上卿甫回来,小张和黄姐神神秘秘的告诉卿甫今日发生的怪事,卿甫自然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进会客厅找觐灵。卿甫一进会客厅便把门关上,觐灵迎上来,两人立即拥抱在一起。分开才两天,却仿佛有一个月那么长。卿甫知道觐灵爱干净,顾忌说:“我身上都是臭汗味。”觐灵根本没听入耳,将脸贴卿甫胸脯,歉意道:“我可能搅黄了你的生意。”卿甫知道觐灵说的是什么,拉着觐灵坐下,悠然说:“没事,我和仲敏从不跟送上门来的文物贩子打交道,太危险。一旦被查到,就准备在牢里蹲吧。”觐灵为卿甫冲茶,递上杯茶说:“你的意思是,你们私下会见罗?”卿甫接过茶,一口喝完,搂住觐灵笑得含蓄。觐灵刚开口要说什么,卿甫已出制止的动作,温柔说:“我知道,犯法的事,我和仲敏尽量不做,但行业潜规则的东西,也就跟着别人睁一眼闭一眼。”

两人关在会客厅,偷偷亲热会儿,便把门打开,以防小张与黄姐起疑心

天色一晚,两人结伴离开古玩店。卿甫提议说去探看仲敏,觐灵也同意。这段时间,在刘医师的治疗下,仲敏恢复很快,能下地走动,过段时间出院估计没问题。

虽然仲敏命是保住了,但仍让人担心。这番遭遇,给予仲敏极大的打击。往日神采翼翼,不知天高地厚的仲敏,变成了颓废的失恋人士,形容枯槁,终日魂不守舍。上回卿甫和觐灵去看他,他在病房里摆置画具,摆放的正是他和梓晴一起琢磨一起绘制的吴镇梅花图,只是这一画作还没有完工。就仿佛画这幅图就能缓解对梓晴的思念之情。自从仲敏能从床上坐起,他就一直在绘制,随着仲敏病情的好转,这幅画基本完成。

卿甫见仲敏这痴迷的样子,感到担虑,担心仲敏身上的伤好了,心上的好不了。

怎么安置梓晴,仲敏还没有给出答案,倒是先前,觐灵去探看他时,他问觐灵如果自己成为了鬼魂是不是就能和梓晴在一起。卿甫当时气不得不行,劈头大骂:“老罗头白养你了!你要让他连个送终的儿子都没有吗?”

这一骂起作用,仲敏再不敢有这样的念头。

仲敏有个兄长,年幼时早夭,所以仲敏的名字中才有个“仲”字。

第十五章

仲敏站在桌前,桌上梅花图已完工,用一对镇纸压住。他桌上工具齐全,并且已各归其所。

“画好了?”卿甫凑上去端详,觐灵远远站着没动,脸上神情诧异。“昨天就画好了,但出了件怪事。”仲敏端起梅花图,将它往墙上比,他的动作古怪,吸引了卿甫与觐灵的目光。

“怎么个古怪法。”卿甫没看出这幅画有什么不对劲,他略懂点书画欣赏,虽然造诣不高,但也看得出这画仿制得极好,与原图看不出任何区别,在选纸用料方面,更是尽量逼真古作。

“昨晚我完工后,将它贴在这里细细端详,看着看着,突然白梅变成了红梅,点点斑斑,十分骇人,到清晨才又恢复原貌。”仲敏讲述时,表情迷惑,显然他并非开玩笑,而是亲身经历。“你眼花了。”卿甫不信。“不信就算了。”仲敏懊恼,将画作拿下。“梓晴曾跟我讨论过,说这枝梅花是棵古梅上的枝干,吴镇本身爱梅花,有可能四处去探访古梅,并将它绘下。”画铺上桌,仲敏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画上描述出梅花的枝干,虬曲而偃蹇,有古梅的风貌,推测它是古梅,也有些道理。“就算是古梅,画在纸上白梅变红梅也说不通。”卿甫仍是不相信,这事太古怪。觐灵一直沉默站一旁,到此时才搭话:“孟兄对这幅画,还说过什么吗?”仲敏想了想,摇头回:“没了。”提到梓晴,仲敏禁不住悲痛,心想:梓晴没有看到这幅画作完成,要不他肯定很高兴。

“朱馆长,你将梓晴安置在哪里呢?你说我还可以去见他的。”仲敏忍不住,还是开口询问梓晴的去向。

仲敏会这么问,并不奇怪,他憋这么长时间才问,才是真奇怪。

“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就在我家茶馆的‘通道’。”觐灵没打算隐瞒,虽然这是他家的秘密,到现在却好多人都知道了。仲敏狐疑,并不相信觐灵的话,重复问:“通道?什么通道?”卿甫猜到仲敏会有这样的疑惑,帮解释:“觐灵的茶馆有个‘通道’类似时空重叠,那里不属于阳间也不属于阴间。”

不属于阳间也不属于阴间?那是怎样的一个去处?

“我能见他吗?”仲敏只在乎这件事。

“我并不清楚,你能不能看到‘通道’,虽然说我能进入‘通道’,但是我也不清楚,如果我强制带你进去,你还能不能活着出来。”觐灵对仲敏没有保留,他认为应该告诉仲敏,梓晴到底去的是什么样地方。“总要试试。”仲敏回得毅然。他显然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想再见见梓晴,想跟他说些话,以表达自己的歉意。觐灵沉默,反倒是卿甫反对:“觐灵送梓晴进去被里边的精物攻击,他算是有些特殊能力,才勉强逃出来,你进去是打算寻死吗?”仲敏并不理会,而是看向觐灵,口吻坚定:“要试下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通道’,也要试下才知道我能不能安然出来。”

不到黄河心不死,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觐灵没有答应,他不在乎自己冒点风险,他担心的是仲敏真得出不来,到时候该怎么办,他和卿甫怎么跟老罗头交代。

“他不能出来见我,我也不能进去见他,这他妈的什么道理!”

仲敏情绪激动,一把扫落桌上的笔架,又举起笔洗要往阳台砸,卿甫急忙制住他,将他拽回床上。自从知道梓晴离开后,仲敏便情绪不稳,这一刺激就又发作,如果不是卿甫力气大,险些制不住他。

“没有道理,你们没有结果!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卿甫压制住仲敏,朝仲敏喊叫,仲敏放弃抗挣,颓然躺在床上,泪水从眼角滚落。

卿甫放开仲敏,仲敏冷冷看着觐灵与卿甫,眼里突然有了幽怨,跃身指着觐灵大叫:“他是邪灵!为什么你们可以在一起!”

卿甫太阳穴青筋爆起,狠揍仲敏一拳,将仲敏揍趴在床,本还想补上一拳,但被觐灵从背后拦腰抱住。

觐灵察看仲敏的伤势,抽纸巾擦去仲敏嘴角的血迹,苦恼说:“他情绪不稳,你打他做什么?”

好在仲敏的姐姐不在病房,否则卿甫下这么重手,怎么跟她解释。

仲敏挨着这拳,脑子终于冷静下来,看着觐灵又愧疚又痛苦,干脆别过脸去,不让觐灵帮他擦拭血痕。

卿甫见觐灵还没有脾气地给仲敏擦脸,一把扯过觐灵,不给觐灵解释,将觐灵拽出病房。卿甫气坏了,因为仲敏当面说觐灵是邪灵。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理会他做什么!

卿甫拽着觐灵进入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电梯门关上时,卿甫立即扑向觐灵,恶狠狠的索吻。觐灵被吻得几乎要断气,况且又不解卿甫的行为,推开卿甫,轻声问:“你怎么了?”卿甫眼睛深邃不见底,他盯着觐灵,一动不动。觐灵摸上卿甫的脸,无奈地说:“你也曾想过,我是不是人吗?”卿甫无言将觐灵紧紧抱住,他揍仲敏时,不只是怒火,还有说不出的心悸。

“卿甫,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常见到你,我知道你,但是我不知道我是谁。”觐灵轻声细语,他的话语是那么哀伤,却又平静。

“我一直想告诉你,也许你能帮我……”

觐灵话没说完,就听到“叮”一声,电梯门打开,觐灵急忙挣脱卿甫怀抱,好在地下停车场并什么人。

路上,卿甫问觐灵想告诉他什么?觐灵摇头说不知从何说去,回家后再说。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否有天定?

千万人之中相逢,相知,相爱,需要什么样的缘分呢?也许需要几辈子的等候,才有今生的相遇也说不定?

车停在西湖畔,觐灵和卿甫漫步去孤山公园。此时不是梅花盛开的时节,孤山公园内的梅树葱翠,与觐灵梦境中所见并不同。

两人找处寂寥的地方坐下,卿甫问觐灵为什么带他来这里,觐灵微笑说:“我曾在梦里见过你,就在孤山上。我也曾在‘通道’里见过你,在我年少的时候。我想起你的名字叫赵阳,但是我不知道我是谁。”卿甫无比愕然,抓住觐灵手问:“为什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觐灵握住卿甫的手,低喃:“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及你爱不爱我。”

还无法确定两人间的情感,就不想去说,觐灵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把这个秘密藏了这么久。

“你看见的我是怎样的人呢?”卿甫太想知道了,他没有觐灵的特殊能力,他以为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至极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通道”里呢。

“我曾问你为什么写《北望燕云》,写汪元量,是因为我在‘通道’上遇到的你,是那时代生活的人。而且,你应该与汪元量等当时的琴师有一定的交情,我是在他们间的聚会里看到你。”觐灵的话让卿甫震惊得讷言,瞪大眼睛望着觐灵,好会才吞吞吐吐说:“他的名字具体是哪个字?”觐灵拉起卿甫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阳。卿甫搜肠刮肚,想不起那时候有哪个历史人物叫这名字,这人很可能没有记载入史书。

“卿甫,你认识这个人吗?他的衣着打扮,应该是出身富贵官宦之家,极有可能是位王孙。”觐灵觉得卿甫可能认识。卿甫对那段历史时空很熟悉,因为他曾书写过,何况这人应该跟卿甫有某种联系,或许正是卿甫的前世。

“不认识,没有印象。”卿甫亦十分迷茫与困惑。

“你记不记得,去年在市区书店举行签售时,我拿《北望烟云》找你签名?”觐灵问卿甫。卿甫仍是惊诧表情,反问:“有这事吗?”觐灵点头:“有,我正是那时候见到你本人,被震得不轻,因为你跟我在‘通道’中见着的赵阳一模一样。”卿甫揽住觐灵的腰,笑说:“所以,那时候,你心里就有了我吗?”觐灵莞尔:“没有,当时只是觉得很吃惊。”

“那时候啊,校庆时遇见你,我就在想,这男人真别致。你别笑,真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觐灵你说我们前世可能有渊源,我信。”卿甫将觐灵大力抱入怀中,觐灵没有挣扎,虽然他们坐的地方算隐蔽,不过偶有散步而经过的情侣。“你真得没有记忆吗?关于赵阳及我?一点也没有吗?”觐灵是多么希望卿甫能告诉他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解答他的疑惑。“觐灵,你上回带梓晴进去,我已经能看见‘通道’,我应该进去瞧瞧,见见另一个我。”卿甫好奇心重,他老早就想进“通道。”

答案或许就在“通道”里边。

“通道”到底是个怎样的去处呢?觐灵并不清楚,他以前认为“通道”通往七百余年前的历史时空,并且地点就固定在一间古代茶馆中,但是后来他带梓晴进去才知道,“通道”也通往他人的记忆,因此,他进入了梓晴的一个记忆片段。

那为什么我进入里边,看不见属于自己的记忆呢?我的记忆到哪去?是因为隔世,由此再看不见?那为什么我认得赵阳,那为什么几百年过去,卿甫如此特立独行地写出《北望烟云》?

是因为投胎转世时,记忆抹灭得不够干净吗?

觐灵解答不了,他即使有这样特殊的能力,他也解答不了。

两人在孤山公园坐了一会,携手返回。

卿甫的家,这段时间也像是觐灵的家,因为觐灵住在这里。

他们住一起,吃一起,睡同一张床,像夫妻那样,唯二的区别,也就是他们是同性,并且他们间没有肉体关系。

柏拉图式的恋爱,搞得卿甫每夜都在痛苦与甜美中渡过,他始终没能与觐灵有最亲密的关系,因为觐灵抗拒。

在这方面,卿甫表现出他极大的自制力,他不强迫觐灵,即使他对觐灵的情欲日益增加,只差没欲火焚身。

觐灵并不可能不发现这种情况,因为不忍,他对卿甫让步,从让卿甫脱他衣服爱抚,到两人相互交缠在一起,相互感受指尖上对方的颤栗,与情欲的宣泄。但这样远远不够,卿甫渴望着更亲密的行径,觐灵未必不渴望,只是这渴望中,还夹杂着惶恐与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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