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连不明白地看着他。
“因为即使逃过了守卫，二十四小时监控也逃不过，我和15讨论过了，我是智慧系的嘛，我想了个办法……”29号有点得意：“我的知识库里有个故事叫狸猫换太子，到时15去你房间暂时顶替一下你，等你回来再调回来，就OK了！”
“还要回来啊，”阿连有些失望，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他有点担心：“那15号怎么办？”
29号胸有成竹：“他一向不说话没什么存在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不像你才回来，到时你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换个衣服，他到你房里呆着，你偷偷跑出去，见完一面马上回来，我在门口接应你，没问题的。”
“15愿意吗？”
“我和他说了，他没说不同意，就是同意了。”
“这样也行啊。”阿连有点犹豫：“我还是觉得……”
29号看着他：“你不想见喜欢的人了？”
阿连急切地说：“想，当然想！”
“那不就行了，总之你到时快去快回，千万别出问题，对了，”29号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这个是我从简抽屉里拿的，你找到一个叫出租车的东西就能到你想到的地方了。”
“你偷他钱哦。”
“是窃，不是偷。”29号纠正道。
＊＊＊＊＊＊
等待的时候总是过得太慢，阿连几乎是数着秒钟在过，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欧纪铭，告诉他自己没有事，叫他不要担心……以致约定时间到时他紧张地腿都在发抖。
“激动成这样？”29号把他拉到准备好的公用洗手间里，15号已经等在里面。
29号松口气：“还怕你不来。”
“能帮到你，就好了。”15号解开外套的扣子：“快点吧。”
阿连衣服早就脱了下来，15号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他，他忙不迭地披上，手抖得都扣不好扣子，15号手伸过来：“别慌，没事的。”
阿连看着他平淡的脸心里也慢慢定下来：“嗯，我会马上回来。”
15号一粒粒地把扣子扣好，表情淡漠：“不急，和喜欢的人多说几句话没关系，下一次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下次我会再安排啦，你们相信我，我是智慧系，快点。”29号见两人已换好衣服，点点头：“我敢保证除我之外没人会分得出你们谁是谁，真是身高脸蛋胖瘦一模一样。”
阿连好奇地问：“那你怎么能分出来？”
“你肚子啦，”29号轻轻拍了一下阿连微微凸起的肚子：“长肉啦。”
“啊？”阿连吐一下舌头，吸口气：“这样看不出来了吧。”
29号从侧面看了看：“这还差不多，就这样吧。”
第19章
29号拉着阿连的手走到出门的楼梯边：“你快上去，记得早去早回！”
阿连点点头：“你要小心啊。”
“我会的，我马上就回去，两个小时后再过来这里接你，你记住，一定要早去早回！”29号推了他一把：“一定要快点！”
阿连嗯一声，跑几步，又回过头：“谢谢你。”
＊＊＊＊＊＊
欧纪铭搂着露娜走下车：“宝贝，好久没来我家了吧……”
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地路也走不稳，露娜扶着他东倒西歪：“谁稀罕到你家里来。”
舒姐跑出院子：“少爷怎么醉成这样？”
露娜摇摇头：“不知道，我到常去的CLUB玩就见他发酒疯，赶紧把他送回来了，他怎么搞的啊，从前不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舒姐帮着露娜扶着欧纪铭往屋里走：“阿连走了之后少爷天天就这样……”
露娜脸色一黯，轻声说：“他倒是长情，为什么对我这样无情。”
两个女人将欧纪铭扶到沙发上趟下来，欧纪铭酒劲上头，一把把露娜拉到怀里：“我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的ECUP……”
“少爷您说话克制一点，哎，露娜小姐你陪会少爷，我去烧醒酒汤。”舒姐叹口气，转身往厨房走。
欧纪铭抱着露娜不松手：“你还喜欢我吗？”
露娜偏过头避开扑面而来的酒气：“喜欢你个鬼！谁会喜欢你这么没良心的人！”
欧纪铭颇有感慨地摇头：“女人啊，为什么这样无情，难怪古语说最毒妇人心……”
“喂我们俩是谁无情在先！”
“不过古语也说最难消受美人恩……”
露娜推他：“你放开我，分手了就别纠纠缠缠！”
“古语又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欧纪铭搂紧露娜的腰：“你让我做个风流鬼吧……我……我难过得快死了……”
露娜停止了挣扎：“你怎么了？”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欧纪铭的手伸进女人的短裙里：“我真喜欢他啊……”
露娜任由他胡来，柔声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呵呵，然后我发现我喜欢的，还是你……”欧纪铭朦胧着眼睛，吻在女人红艳的唇上。
阿连从出租车里跑出来，幸好记得家的地址啊，他从院门口跑向屋子，本来很短的一条路也觉得漫长，就可以见到他了，他跑得很快，很颠簸，连肚子都开始痛，可是，那不算什么……阿连跑到门口，他一眼看见抱在一起热吻的男女。
那个男人，是他满脑子都在思念的男人，他一心一意喜欢的男人，对他说喜欢的男人，对他说不会骗他的男人，承诺会保护他的男人。
阿连觉得心像被敲碎了一块，清脆地像玻璃破碎。
热吻中的男女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们谁都没有听见门口的声音，露娜用力推开欧纪铭：“别骗我了！你如果真喜欢我就不会那样对我。”
“哎，我喜欢你啊，不然不会和你上床，来……”
“上床就是喜欢吗？”
“做爱做爱，爱不就是做出来的嘛，那么认真干嘛，人生在世不就是玩吗，谁玩不起啊！”欧纪铭有点失控：“妈的谁玩不起啊！不就他妈的耍了我吗！妈的老子玩的男的多着呢不少你一个！”
露娜愣了愣，她突然看见站在欧纪铭身后的阿连，她看向欧纪铭：“你喜欢的人，是他吗？”
欧纪铭回过头，他看见阿连惨白的脸，和他身上的黑色制服，那样熟悉的样子，还有那血红的数字——15。
欧纪铭突然笑了：“露娜你出去，我有话和他说。”
女人点点头，走出房屋。
阿连望着欧纪铭，他从来没觉得他这样陌生过。
欧纪铭笑着说：“人造人？”
阿连摇摇头，又点点头。
欧纪铭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呵呵，你来干什么？阿连不是已经和你们走了吗？你还来干什么？我已经同意他跟你们走了，你们还要来什么，刺激我？羞辱我？让我回想起那么无聊的经历，15号？”
阿连望着他，他把他当成了15号，因为他穿着15号的制服，可是他无力纠正他的错误，因为他已经想不及他的话。
他喜欢的男人说，我已经同意他跟你们走了。
他喜欢的男人说，那么无聊的经历。
他喜欢的男人，知道他走了，知道他去了哪里，知道他的一切却放任着这一切。
阿连望着他：“你不是说……喜欢阿连吗？”
欧纪铭突然笑起来：“我喜欢的人多啦，露娜，琪珺，菲菲，秀秀，冰冰……多了去了，我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非人类我有病啊！”
阿连身体微微发抖：“你不是说会保护阿连吗？”
欧纪铭笑得更厉害了：“别逗了！他需要我保护吗？！他转头就能忘了我，因为他不是人！！”
阿连低下头：“对啊……阿连他……不是人……”
欧纪铭停下笑声，他恶毒地说：“你也不是人！快滚！！！”
阿连慢慢地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这是我家，我讨厌见到你们这些鬼东西，”欧纪铭一把把身边茶几上的东西掀下去：“滚！滚！！滚！！！”
“最后一个问题……”
“滚！这是我家！别逼我动手！”
阿连鼓起所有的勇气，看向那个大发雷霆的可怕的男人：“你说不管阿连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不管阿连是什么，你都……喜欢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欧纪铭哈哈大笑：“你觉得呢？我他妈的放着一堆女人不喜欢跑去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妈的老子想起泡在那些血水里的浮尸就恶心地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阿连无法再听下去，他转身踉跄着跑出去。
信仰崩塌，天翻地覆，只需要一个瞬间。
＊＊＊＊＊＊
15号拉开门，出现的是68号的脸：“71，程叫你去他那。”
“嗯。”15号点点头：“谢谢，我马上就去。”
68号略点头，转身就走。
15号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非常非常想见小武。
＊＊＊＊＊＊
DR.程坐在专属试验室里调试着仪器，15号敲敲门，走进去。
DR.程指指电击椅：“71号，坐那。”
15号有些忐忑地走过去，坐下来，DR.程把电击帽戴在他头上：“药吃过没有？”
15号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含糊地点头。
DR.程又从桌上拿了一颗药过来：“把这个吃下去。”
15号顺从地接过药，含在嘴里，吞下去。
“电击试验马上开始。”DR.程坐会桌子后的圆椅上，笑着说：“不要紧张，马上就会结束，这次试验强度不大，别怕。”
“嗯。”15号闭上眼睛，靠到椅背上。
DR.程满意地看他一眼，按下电击按键。
淡蓝色的电流瞬间通过了15号的身体。
第20章
风从出租车的车窗里吹进来，冷到彻骨。
阿连紧紧地交叠着手指，他还不能倒下，15号和29号还在等他，他必须回去，再痛再苦必须先回到研究所。
到那片荒地时他和29号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他等在入口处，等待着门打开。
风吹的声音像有人在哭泣。
阿连安静地听着风声，腹部刚才颠簸的疼痛如涨潮的海水般漫上来，他只觉得浑身无力，身体不由自主地跪下去，他紧紧地按着肚子，只希望现在能更痛一些。
是不是更痛一些，心里的痛就会轻一些，让他能够呼吸了呢。
他看见一滴水掉在地上，又一滴，又一滴。
天空没有下雨。
阿连将手指伸向眼眶，手指上温热的感觉，像是血。
他突然听见门开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他抬起头，看见面无表情的少年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
“71。”44号冷漠地说道。
阿连愣愣看着他，他为什么会知道他是71。
44号接着说：“15号，死了。”
＊＊＊＊＊＊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Col.张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个男人：“为什么15号会死。”
DR.简第一个开口：“15号的身体早就在崩溃的边缘，死亡是必然的。”
“那他为什么会死在71号的试验中，DR.程你给你一个解释，你拿15号在干什么？”
T.A.抢着说：“程认错两人了，你知道，他们都一样，尤其是15号和71号，区别太小了。”
Col.张看着一言不发的DR.程：“你的解释呢？就让你的同事们给你找理由？”
DR.程缓缓开口：“是我工作疏忽，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我知道你热爱医学，你对试验乐此不疲，但麻烦你有所控制，15号同样是研究所的财产，由不得你胡来到他死亡。”Col.张伸出食指指向DR.程：“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
三人走出总务室，DR.简摸着头：“程你为什么不把事实说出来，明明是15号和71号交换制服，71号还跑出去了，你何必自己承担后果。”
DR.程叹口气：“不这样，71号恐怕马上就要被销毁，一而再地出逃，Col.张不会放过他。”
DR.简有点意外：“想不到你是为了保护71号。”
“他是为了自己的试验吧，71号的试验还没有结束，”T.A.颇为不屑：“而71号的身体，听说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DR.简问道：“71号病了我知道，到底多严重？”
DR.程摇摇头：“他受了非常大的刺激，精神接近崩溃，胎儿差点掉了，一直在出血……”
T.A.打断他的话：“胎儿？”
“71号怀孕了，十七周。”DR.程索性不再瞒他：“情况非常不好，再这样下去我的试验根本没法继续。”
“你能不能不要脑子里全是试验？”DR.简忍不住了：“你难道不关心一下你一直在训练的71号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关心的是科学，还有他肚子里的人类。”DR.程径直往前走去：“而他，只要做好一个试验品的本职。”
“你……”
T.A.拍拍DR.简的肩：“算了，他脑子里没别的东西，你和我说说，71号是个男的怎么会怀孕，我很好奇哦。”
“八婆！不，八公！”DR.简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
阿连一直在昏迷，29号坐在他床边，垂头丧气：“都是我的错。”
53号靠着门边站着：“聪明反被聪明误。”
68号坐在房间中间的椅子上：“他哪里聪明了？”
“我怎么想到会出这种事，程突然叫15去他那，叫他吃药做电击，简说如果是真的71的话，因为71平时就吃很多药，他吃那个电击前的药就不会有事，可是15没吃过那些药，后来又被电击，他……他……”29号说不下去了。
44号站在墙边，一直沉默着。
“唉，也不能怪你，天有不测风云。”68号把手放在29号肩上：“谁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是啊，既然不在了就算了，你别难过。”53号环顾着房间：“为什么36没来？”
“说是防护系统走不开，他不就一天到晚跟着T.A.那大叔的吗，”68号看着阿连苍白的脸：“71病得这么重，恐怕熬不过去了。”
“你胡说！”29号拍掉68号放在自己肩上的手：“71会没事的，他还有喜欢的人在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