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仆人……?没有。难道父亲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没有吗?一个黑色短发穿着佣人服的男孩子,有一双很漂亮的翠绿色眼睛的那个?”
洛林没有说话,我想他也不好说,说什么,说您心爱的女人其实欺骗了你她生的其实是个男孩而且灵魂都换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仙杜拉?诶。
两人沉默了半响,我的冷汗都出来了,猛眨眼睛。
“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利兹。兰洛斯的语气里透出一丝疲惫。杯子里的液体淡淡的撞击着杯壁,发出轻轻的声响。有些空灵的声音在静下来的房间竟如涟漪般扩撒开来。
门被打开然后又被轻轻的关上,洛林脚步声有些沉重的走了出去。
轻微的叹气声传来,一丝黯然的味道,玻璃杯被放到桌上,纸张翻动的声音传来,台灯被打亮,我缩成一团无语了,大人啊,莫不成你还要彻夜办公?那我呢?我怎么办?我难不成在这靠床脚的角落里窝上一晚上还不准人家说话出声?
正当我低着头胡思乱想之际,窗外传来枝叶的轻微晃动声,那个可能坐在书桌前埋下头办公的男人应该不会注意到吧,我努力的把头伸出去想看清楚。台灯照过来,床脚的阴影缓缓的移动着。
从我这儿看出去,隔着近乎透明的帷幕后,男人的侧脸有些迷蒙,灯光打在脸上,有淡淡的黄色的光晕,眼睛专注的看着面前的文件,嘴唇微微打开,闪着柔和的光。
受啊,而且是温润如玉大叔受啊……我感叹。
要我妈在这保准两眼闪星星指不定早就扑上去了。
正当我脑子里乱七八糟不知道在转些什么念头的时候,窗外突然传出一个极大的枝桠弹动的声音,其实也不是很大,但是房间里静的吓人所以显得一点异动都格外的惊动人。
“谁!”大叔的声音没有一丝慌乱,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向外望去。
笨蛋!没人告诉过你窗外有异动的时候不要随便开窗吗?远处的风将轻微的撕裂声传过来,是利器划破风的屏障在接近的声音,可是从我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
声音越来越接近,可是大叔还悠悠闲闲的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背后,脸上神色淡然并无任何异常,似乎根本就没发现急速接近中的危险!不管那么多了!我恨恨的抓抓头发,伸手拨开帷幕冲出去,瞬间已经挡在他面前,无视掉他惊讶的眼神和伸出欲抓住我的手,利器迎面而来,耳旁传来风的尖啸,额前散乱的碎发被风带起!我闭上眼睛,聆听风传给我的语言。正当利器堪堪到了眼前我咬牙准备将手中的绿意挥出的时候,一股柔和的力量突然出现并轻轻介入,像一只手一般平息了风的焦躁不安,被吹乱的额发轻轻落下,我睁开眼,一柄小小的刀悬在半空正好在我面前不到十公分处,正缓缓的变得透明。
把眼睛从闪着寒光的刀上移开,夜魅就蹲坐在眼前的树枝上,眼睛一弯,尾巴在空中挥动。
我轻轻一笑。收回还没来的及出手的绿意,重新将绑带束紧。
背后传来淡淡的笑声。
“看不出你还是个喜欢救别人于危难之中的人?”
糟了……我忘了房间里还有人,而且还是我暂时没那个心理准备要见到的人。僵笑着回过头,身后的男人嘴角勾起笑的眼里满满的温柔。
“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我迅速转过头伸手就想抓住面前的窗棂从窗子溜出去!
左肩上的手突然用力抓紧,伤口处有疼痛感传来,我皱眉。
也许是察觉我的身体瞬间变得有点僵硬,他的手劲渐渐的放松,只是将手轻轻扣在左肩肩头,并没用力,但是我也不能轻易挣脱。
还是小看他了,我怎么就这么冲动呢,身为家主遇袭这种事情他应该不是第一次碰到了,既然有本事打开窗就一定能自保才对,哎,我栽了。我察觉不出的晃晃头,眼前有微微的白光。
“我有事要问你。”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只是将头慢慢低下头,将嘴唇贴近我耳旁。
“什么事。”我一动也不动,冷眼看着面前窗户上的倒影。
“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关于仙杜拉的事情你了解的很清楚,我问你,你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
“呵呵呵……”他的笑声有点低沉,“你说过你会告诉我。”
“我也说过要到一定的时候。”
窗户上印出了倒影,我的眼睛如同湖水一般平静,他盯着窗户上印出的我的眼睛深蓝色的眼睛里有不名的光,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他松开放在我肩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还不是时候吗?”
“不是,只是我还没做好准备。”身体依旧僵硬,刚才被他搭过手的肩膀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点什么吗?”他将手放在书桌上,眼睛偏转了方向。
“关于什么?”
“关于这件事情,既然你对仙杜拉熟悉到这个地步,那么对这件事情肯定了解始末,还有,仙杜拉现在在哪,该不会,就是你救走了她?”
“这件事情不用我多说想必您也已经很清楚,缺少的只是我的确认而已,至于仙杜拉目前在哪,我也不便告诉,我能肯定的只有他目前一切安好。”
“洛林所说,仙杜拉在掉下阁楼之时已经左肩上有伤。”
“放心,伤好的很快。”我摸摸衣袖中的绿意,垂下眼不看窗户上反射出来的光。
他的眼神变暗,缓缓的说。
“刚才我发现,你的左肩似乎也有伤啊……”
我猛的抬起头,窗户中他的脸上有一抹难测的笑意,湛蓝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在夜色的衬托下变得深蓝,眉眼舒展笑的温柔,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冷意袭上心头。
我盯着窗户缓缓的笑了。对面映照出的只到兰洛斯胸前的娇小少年嘴角一弯,笑得狡黠,眼里闪着淡淡的绿光,犹如一只猫。
“是啊,我是左肩也有伤啊,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也淡淡的笑,转过回到书桌旁,拿起原本摆放在桌上的文件递给我,我抬手去接,左肩传来一阵钝痛。
皱了皱眉,我换了右手接下他手中的文件,不看他笑得颇有意味的脸。
文件上清清楚楚的写下了仙杜拉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发生的事情,包括当年那场宫廷政变和之后贝丝为寻求庇护来到兰洛斯家族后发生的一切事情,当然,也包括了仙杜拉在这十几年中所遭受的一切,唯独没有提到的,就是仙杜拉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男孩的事。
我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我不能保证将这个秘密埋藏多久,但是现在被揭穿想来也是不明智的行为,何况,“仙杜拉”目前还是生死未卜。
“如何?”他在书桌后坐下,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位置,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相当厉害,这下我算是见识到了。”我摇摇头,将文件抬手放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
“只是你不觉得可悲吗?仙杜拉名义上还是你女儿,你居然连这个都要动用调查。”
他的瞳孔有一丝紧缩。嘴抿了抿但是没有说什么,我将双手撑在桌上,面对他,微微弯起嘴角。
“而且,我是男的。”
他的眼睛里出乎意料的平静,我倒是有一点惊异了。
“你不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你是男的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我叹气,原来还是有人能看出我是男的,整天穿着女装我都怀疑时间长了会不会心理出问题,现在看来好像还不错。
“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的身份,还有仙杜拉目前的处境,现在我只能将消息封锁在城堡内,一但消息传出,你知道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
对对,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如果真的传了出去后果绝对比您想的还要严重不知道多少倍,一个前公主的性命问题在怎么也比不上一个窝藏前王子并知情不报的罪名,弄不好估计是要全灭的。我翻着白眼。
风从打开的窗子吹起来,有一丝凛冽,夜魅的脚步声随风而来。
“给我时间,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但绝对不是现在。”转身走到窗前,我伸手抓住窗棂,确认了他仍然好好的坐在桌后不会突然伸出手之后抓紧窗棂,一跃而出,稳稳的落在草地上,提气纵身,我跳上屋顶,果然,夜魅正蹲在屋顶上端端正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夜晚,一轮明月,一只黑猫,这感觉也太诡异了。
“有什么收获?”
我咬牙切齿的走过去坐下,顺便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果然是无法预料的事情啊,你怎么把空间连通到他的房间里?”
“连通到他的房间也没什么问题啊,谁要你自己进去的,我不是说了不要打开吗?”
我无语,抬手抚上伤口在刚才有一丝迸裂的地方,在刚才,兰洛斯看似只是轻轻抓住我的肩,实际上是捏住肩头的肩胛骨,让我无法自由的使用手臂的力量,导致伤口被牵连。这个兰洛斯,果然我之前还是小瞧了他了,看来他不仅在商业上是奇才,防护上做的也不错。
“之前那把小刀是你耍的诡计吧。”我突然想起了那把突然出现的小刀。转头问明显到了夜晚精神振奋的夜魅。
“不是,它是突然出现的,我只是在最后帮你消去了它的力量。”
那……难不成真的……
我抬头看看皎洁的过分的月亮,没有一点星星,这么说,时间不多了?
我按住肩头的伤,神情转冷。
“夜魅,我的伤口什么时候能完全好?”
她的耳朵动了动,抬头看月亮。
“明天。”
第十一章:迷雾
天还是很黑,黎明前的黑暗似乎漫天盖地,看不到方向,冷风刮过,刺进骨头里的冷。
我靠着墙面对着窗子站着,双手环胸,心里一片空白,风从被打开的窗子里灌进来,吹动墙上的帷幕猎猎作响。
和夜魅商量了一下之后的事之后她便回了界域休息,我没回去,一个人顺着房顶来到仙杜拉的阁楼。静静的靠在墙边,似乎在等着什么一般发起呆来。
现在似乎是黎明时分,日出的时分就快了吧,突然想起在自己的记忆中似乎是没怎么看过日出的,以前是因为自己太懒起不来,后来是晚上大都去忙去了也来不及看日出,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日出,与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风的方向有一丝扭曲,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我背后,利器破空而来,我没有太大的闪避只是偏头躲开,勾起嘴角。
“怎么,看见我这么惊讶?”
身后的人影听到我的声音有一丝呆楞,我反手截下已经到了脸旁的小刀放在手中仔细摩挲,现在自然是黑暗中,但常年在黑暗锻炼出来的我自然还不在乎,没有转过身,我将手中的刀往一旁轻轻一扔,黑暗中传来刀锋钉入木桌的声音。
身后的人发出轻轻的笑声。
“看不出外间传闻中的仙杜拉公主,哦不,现在已经是王子了,居然有一手好功夫。”
“过奖,你似乎也名不虚传,亚利,这城堡里最高强的暗卫。”
我摸了摸袖中的绿意,淡淡的笑道。
身后的人呼吸变得有一丝急促,随之平缓。
“看来是在下小瞧王子殿下了……”
黎明时分似乎快要过去,风越发的凛冽,只穿一件白色单衣的我觉得有些冷,望向窗外,天边慢慢的有一线白光闪现,已经可以看到远方山头的葱郁之色。
转过身,我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他仍是一脸的坚毅,眼睛冰冷,嘴唇紧紧的抿起,眉头似乎有些纠结。
“我不是仙杜拉,所以你也不用称呼我为王子,这种称呼留给那些做多了梦的小女孩吧,我只想别人叫我一声雱安。”
“雱安……?”他的眼神闪动。眉间有些松动。
“我是与这个世界无关的人,所以你如果还要这么做下去,完全没有理由。”
“什么与这个世界无关?你在说什么?”他的眼神充满怀疑,但仍是克制住了自己想伸手的冲动,我看着他看似轻轻垂下毫无动作的双手,衣袖中寒光一闪。眼睛一暗。
“我不是以前的仙杜拉了,你的任务也可以结束了吧。”我突然觉得有一丝疲惫。抬手揉揉眉间。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向窗前,关了窗子转过头来面对我,换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书上都说犯案的人都会回到现场进行确认吗?”
“为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因为你认为我在说谎。”
我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亮起来的远方,晨光渐渐照亮远处的天空,从之前的一线白慢慢的有了浅红,艳红,到如燃烧般璀璨。在晨光的映照下他的脸有一丝模糊,唯独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凛冽,坚毅的侧脸透出十分的正气,薄薄的嘴唇轻轻勾起又透出一丝无情,我突然觉得有点惊讶,怎么有人可以将坚毅正气与黑暗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如此自然的结合在一起。
“你认为我在说谎?”
他耸耸肩,深棕色的眼睛看不清内容。
“或许,我怎么能相信你,受虐公主一夜之间变成了落魄王子?”
我不理会他语气中的挪揄,径自走向靠窗的墙上挂着的贝丝夫人的肖像,看向那双美丽的似乎在说话的翠绿色眼眸。
“随你。”
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睛在我全身游离,我闭紧嘴不想说话,只是抬手将那幅画取下。
“为何要回来,就不怕我再杀你一次?”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将画取下放到一旁的桌上,随手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仔细擦拭着画框周围的灰尘。他慢慢的走过来,低头看着我。
“你确定我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别忘了,我曾经很轻易把一把我最喜欢的匕首插进了这里……”
他站在我背后,手在我的肩背处游离,指尖轻点我曾经受伤的地方,最后暧昧的将整个左手手掌停留在伤处,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过来,是一种类似于温暖的感觉。
很奇怪,明明是很色情的动作我却丝毫没有觉得他的动作很猥琐,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似乎在试图激怒我,我没有回话,只是专心的把画框清理干净。
“你原本就不是这种人,又何必说这些话来贬低自己。”
他轻声笑了。将手掌从我的肩上挪开,走至窗前,看向窗外。我转头看着他,背影宽厚而沉稳,全身的气势似乎是收敛过了,不过看人是要看眼睛的,之前第一次见他我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那种冷静与自持不是一般人所有的,他,亚利,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转过头,见我抱着画框有点愣愣的看着他,眼里突然泛起一丝笑意,如同冰封的湖面解冻一般,清亮的湖水涟漪般散开,身后开始大亮的天空蓝的透明。
我抱着画框偏开头,目光流连。
“呵呵……”他再次轻笑出声,“似乎遇见你,我总是在笑。”
“那还真是难得,原来我还具备搞笑的天分。”一个白眼甩过去,我转身想趁天色尚早时离开,以免被人发现,却在转身之际被他抓住了手臂。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萨利夫人根本没有放弃杀你的念头,现在既然事情已经被揭发她也不在乎什么了,软禁什么的根本就不能阻挡她,说不定,我真的会来杀你第二次。”他的声音有些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