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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时刻BY 黯然销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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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虽然也是那种命令式的对话,但是声调却与之前非常不同,郭敬棠直觉他像是受人威胁般不得不这么说。不过这也有可能是他的心理作用,也许他真的还很贪恋过去的光荣时刻,下意识的希望这个事件别那么单纯。

「你如果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继续调查。直觉往往是最强烈、最直接的反应。」

「你不认为我太小题大作?」

「你是那种会小题大作的人吗?」

听见费文立如此的信任自己,郭敬棠没来由的充满信心,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既然已经拿到了潘宇翔的钱,自然就该把事情办到好;至少,得确认他那个漂亮老婆真的回到他身边。

「频道的线接好了吗?」拿着摇控器,费文立站在液晶电视前研究着。他其实不怎么接触这类电器产品,在他的世界中,书本、文件还是他最习惯的事物。

「嗯,好了!看看新闻吧!我记得林少爷他们也有份侦办几个大案子,关心一下。」点了点头,郭敬棠环视了整理得差不多的小公寓,多亏了费文立的帮忙,让这间有些老旧的小公寓起死回生,布置得井井有条又有着属于他郭敬棠独特的个人风格。

顺从的转着频道,费文立其实不怎么关心这类新闻,会跟第二分局扯上关系的,绝不会是什么令人悦快的消息。不过他能了解郭敬棠的心情,即使离开了警界,他仍然是那些人可以信赖的大哥。小鹰第一次离巢飞翔,他这只老鹰免不了关心。

「对了,你那个病患什么时候过来?」将一些用不到的杂物摆进小房间里,郭敬棠探出头来询问。他很想见见连费文立都会刻意赞扬她美貌的大美女,能让费大医师这么留心,肯定美到惊世骇俗、人神共愤吧!

「她叫许静仪,你不要老是病患、病患的喊她,这样很不礼貌。……应该快到了吧?我本来说要去接她,结果她说她对这附近很熟,能自己过来。」

「对这一带很熟?你不是说她是上流社会的千金?这一带……很不搭吧?」

「我也不清楚,我是从她的衣着、谈吐推断的。事实上,我根本没问过她的家庭背景,她似乎不大愿意提及。」

「要不要我替你摸摸她的底?你好,我是郭敬棠,我是个私家侦探。」夸张的伸出手,仿佛第一次碰面般递出名片,郭敬棠的装模作样,惹得费文立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我没钱。」忍着笑意一搭一唱,费文立佯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没钱?你可以赌债肉偿啊?」

「什么赌债?你说到哪里去了?」

「这话接得顺口嘛!」

「你是警察啊!」

他们之间总会出现这种突然沉默的片刻,但又不令人感到尴尬,永远在彼此大眼瞪小眼时,总会有一人先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跟着感染似的让另外一人也变得开怀。

「嘿……有人按门铃,应该是你的病……应该是许静仪到了。」一边笑着、一边喘息,在接到费文立教训似的目光后,郭敬棠非常适时的改变称呼。

连忙的拉开门,果不其然,一身T恤、牛仔裤的简单搭配,让许静仪看上去容光焕发。显然脱下了那些名贵衣裳,反而让她有种解放似的舒爽感,费文立喜欢她现在的笑容,看上去真诚又愉快。

「你好,我是许静仪,抱歉来打扰了。」有些害羞、有些怯生生的朝着郭敬棠点了点头。许静仪原本以为是费文立随口一句,没想到他真的央求朋友帮忙,更没想到他朋友二话不说便答应,许静仪虽然不大愿意离开那栋廉价旅馆,但又不忍心拒绝费文立的好意。

「老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更何况还是个大美女。」想也不想的随口一句,郭敬棠望着许静仪好一会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横了那个看出神的郭敬棠一眼,费文立凶狠的对他使着眼色,那名正道的前警察立即回过神来,像导游似的向许静仪介绍环境,顺便带她去参观她未来的房间。他跟费文立花了好一番心血才布置完成,这女人如果说她不喜欢,他可能会立即掏枪毙了她。

留在客厅里继续收拾着纸箱的费文立,无意间瞥见电视新闻,语气平板的女主播,正在报道一件命案,看见那个人名,费文立下意识的发出惊呼声。

「什么事?」听见费文立的惊呼,郭敬棠及许静仪急急忙忙的冲了出来,注意力不约而同的让电视画面吸引过去。

「潘……潘宇翔死了?」张口结舌的瞪着电视荧幕,郭敬棠有些不敢相信。他昨天明明还跟对方通过电话,怎么一转眼那家伙就死了?他还想再去拜访一次,确认那位『失踪了的潘太太』真的回到他身旁,怎么一觉醒来就猪羊变色了?

「一氧化碳中毒?最近天冷,真的要小心,这间公寓这么老旧,你应该找人来检查一下。」仔细的看完新闻,费文立直觉想到郭敬棠这间老旧公寓的安全性。这是个可以避免的意外,如果潘宇翔多注意,其实可以不必用这种方式谢幕。

「他死了……他竟然……死了……」瞪着新闻,许静仪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郭敬棠与费文立狐疑的对望一眼,从她的语气不难判断?她认识潘宇翔,但是她跟潘宇翔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两类人。

「静仪,你还好吧?」

「他是被他们杀死的!因为我的关系,所以他们杀死他!」

「静仪……你在说什么?」

眼看着许静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费文立努力的想安抚她;而站在一旁的郭敬棠不由自主的皱起俊眉,审视着那名苍白但美丽的女子,除了衣着、彩妆不一样,她真的非常、非常像……

「啊!你是艾琪!潘宇翔那个失踪的老婆!」

体贴的冲了壶热茶,费文立猜想,许静仪接下来要叙述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担心她在叙述的过程中情绪突然失控,所以费文立刻意的冲了壶香浓的热茶来放松她的精神。

「是,我是潘宇翔的老婆……可我不是艾琪!」微微拧起细眉,许静仪仿佛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神情变得忧郁又恐惧。费文立向郭敬棠使了几记眼色,要他别在这种时刻追问,让许静仪有时间能先整理自己,免得她的情绪更不稳定。

「呃……能不能说得再清楚一些?我们……有点不明白。」干笑数声,郭敬棠试图让气氛缓和一点,但似乎一点效果也没有。许静仪只是哀凄的回望着他,就好像『名字』这个问题,就是她的压力来源,好几次张开了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一来,不知道在畏惧些什么。

「我不是艾琪……其他的……我不能再说了。我不想和潘宇翔一样,我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杀死的人。」抱着头,许静仪痛苦的颤抖起来,郭敬棠及费文立又一次狐疑的对望一眼。谋杀?她凭什么这么肯定潘宇翔是被谋杀的?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新闻报了,潘宇翔是一氧化碳中毒……」

「一氧化碳中毒……你到过我们家吗?你知道潘宇翔花了多少钱装修房子。他不是那种会死于一氧化碳中毒的人。」

凄厉的笑了起来,嘴里竟然开始骂起脏话。许静仪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另外两名男子吓了好大一跳,没料到一直温温柔柔、好教养的许静仪,竟然也有如此粗鲁的一面;对她的身份背景,不由得怀疑起来,也许她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甚至,愈是交谈愈觉得这个女人让层层叠叠的迷雾包围,最终都迷失了自己。

「是,我确实去过你们家,那里的的确确是非常高级的住宅区。但法律没规定,高级住宅区就不会一氧化碳中毒吧?」

「你去过?那……你见过郑正源医师吗?」

「那个整形名医?没有,不过我见到他老婆冉美宁,她跟你……好像不熟?」

听见冉美宁否认与自己熟识,许静仪再次凄厉的笑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后,冷不防的站了起来转身便走,郭敬棠眼明手快的将她拦下。

「喂!既然你是潘宇翔的老婆,现在他死了,难道你不该回去吗?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紧张你,他请我调查你……」

「调查我什么?怕我外遇……外遇对象是费医师吗?哈哈哈哈哈——!」

愕然的互望一眼,郭敬棠及费文立没料到许静仪会变得如此失控,想拦下她,却又担心更刺激她。那名又哭又笑面目狰狞的女子,只是扔了句『她要回家』后就走得不见人影。不知为何,费文立很肯定她并不是回到潘宇翔的豪宅里,而是回到那间住户复杂的廉价旅馆。

「怎么办?」一想到又一次给郭敬棠带来麻烦,费文立的俊眉皱得更紧,虽然说不上来,但他总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否则郭敬棠的人生不会那么不顺遂。

「不用着急,我来处理。」拍了拍费文立单薄的肩膀,像是给予对方信心般笑了笑,郭敬棠俊眉跟着皱起。于公于私他都不能任由精神状态不佳的许静仪再出意外,他知道费文立还没走出黎安安跳楼的打击,他绝不会让这种悲剧再发生一次。

******

拎了一大盒甜甜圈晃进第二分局里,沿途遇上的前同事们,纷纷欣喜的跟郭敬棠打着招呼。他虽然在上司眼中是个横冲直撞的麻烦精,不过在同事眼中,则是个不折不扣正直又义气的好警察,离开警界是不得已的,但听说他有不错的发展,所有人都为他感到开心。

「呦……这不是郭大侠吗?过来探望老哥哥啊?」还没走进刑事侦搜二课,郭敬棠倒霉的撞见最近接连破了几起大案子,意气风发到令人生厌的庄维汉。

庄维汉装模作样的打着招呼,语气中尽是冷嘲热讽的奚落。若在从前,郭敬棠可能会脑子一热的与他起冲突,最近不知怎么的,大概是跟着费文立修身养性有成果了,他只是呵呵笑了几声,云淡风轻的带了过去。

「真的很清闲啊!才接手的第一单案件,莫名其妙就解决了,还意外的赚了一大笔,所以来请弟兄们吃东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扬了扬手中那盒甜甜圈,郭敬棠一派潇洒的模样让庄维汉恨得牙痒痒。原以为离开警界后,他会意志消沉,哪知道这个男人像愈活愈滋润般刺眼。

「大侠——你来看我们的吗?哇哇哇——!这家的甜甜圈很好吃呀!你特地去排队的?」捧着一大叠公文的赵玉桦,大老远就瞧见鹤立鸡群般醒目的郭敬棠,欣喜万分的冲了过来。当她嗅到他手中那盒甜甜圈的香气时,更是惊天动地的尖叫起来,公文想也不想的全塞进郭敬棠手里,二话不说的将甜点抢走。

「你这丫头……」无奈的摇了摇头,郭敬棠跟在她身后走进侦搜二课的办公室里,又是另一阵热络的寒暄。

「大侠,你是为了潘宇翔的案子过来的吧?」塞了一口的糖霜甜甜圈,林达伦得意的扬了扬眉。他可以说是郭敬棠肚子里的蛔虫,那个男人在想什么,绝逃不过他的掌握。

「他真的是一氧化碳中毒?」将面纸扔了过去,郭敬棠拉了把椅子坐下,想翻看那些文件,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妥当,只好开口询问。

「死因确实是一氧化碳中毒,不过……」十分自然的与郭敬棠讨论着,林达伦完全没意识到,其实眼前的男子已经没有警察身份,实在不该这样大大方方的商量案情。

「不过什么?有什么可疑之处?」

「大侠,你也去过他那里吧!那种豪宅会瓦斯漏气?那像我们这些死老百姓住的猪窝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死人?重点是,他明明就有太阳能的热水器,为什么要开瓦斯?」

「说不定是自杀啊!他老婆不是跑了?」冷不防的插口,赵玉桦不带感情的提醒着。一点小挫折就顶不住的寻死寻活,她瞧不起这种人。

「他昨晚和我通过电话,说他老婆回家了。」摇了摇头,郭敬棠沉吟了一会儿,这句话在现在听起来,也是句谎言。事实上,许静仪根本没有回去,这让郭敬棠更加困惑,为什么潘宇翔要在死前说谎?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他跟潘宇翔非亲非故又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对他说谎完全没有半点好处啊!

「会不会是事业出了问题?像他这种投机客,一不注意就赔惨了,所以老婆也跟人跑了,然后他一时想不开……」又提出另一个观点,赵玉桦认为自己的推论合情合理。

「没有,他还是有钱到你无法想象。在接手案件后,我也跟你有一样的想法,所以小小的调查过他的经济状况了。」再次摇头否决,郭敬棠小声的提及潘宇翔付给他的酬劳,金额高得让赵玉桦、林达伦哇哇乱叫,直说要辞职跟着郭敬棠混,还是当私家侦探的收入高。

「你们有人见到他老婆吗?」想再证实自己的推测般,郭敬棠轻描淡写的一问,林达伦及赵玉桦老实的摇头。这点也非常诡异,报警的是钟点女佣,而那名潘太太至今仍未出面。

「果然如此。」

「怎么了?你怀疑是他老婆杀了他?……这很有可能耶!潘宇翔死了之后,他老婆就成为所有遗产的继承人……」

「我还怀疑她想利用『精神异常』来脱罪。」

开始将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重组起来,一个不堪丈夫长期精神虐待的年轻妻子,设下了天衣无缝的谋杀案。她先是『失踪』,让郭敬棠成为她不在场证明的证人;再来又是另一层保险,精神科名医费文立的解离症说辞,可以让她用精神失常脱罪。

郭敬棠微微的眯起眼睛,如果真像他的推理,那许静仪真的太恐怖了,不管为了什么理由犯下这个杀人案,她的手法不能说不细腻。

「大侠见过潘宇翔他老婆?不是潘宇翔打电话通知你她已经回家了的吗?」突然眼神一亮,林达伦看过照片,对于那个年轻、美艳的『潘太大』十分感兴趣。

「都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开玩笑。她是老费的病人,你们怀疑的外遇对象就是老费。她好像精神状况不稳定,在找老费求救。喔……对了,她自称叫许静仪。」无奈的摇头苦笑,郭敬棠也想不透,为什么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两件事,竟然会扯在一起。潘太太就是艾琪、也是许静仪,她如果再冒出新的身份恐怕也不出奇了。

「难怪你会说她想利用精神异常来脱罪了,以费医师跟警方的关系,真的是强而有力的证人啊!这女人确实有问题……」点了点头沉吟起来,林达伦开始想象那个画面。一个蛇蝎心肠的美女,谋害丈夫后,带着大把遗产逍遥法外,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这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不过……你们还是多留意,不要错过任何蛛丝马迹。」知道自己不该干预太多,郭敬棠仍旧忍不住的提醒几句,林达伦等人毕竟经验尚浅,深怕他们会错漏什么有利证据,导致无法起诉嫌疑犯。不过,他相信有苏绿欣那个强悍的女人督促,林达伦应该很快就会步上轨道。

「放心!大侠,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义气的拍了拍郭敬棠肩膀,林达伦对于他交代的事情,永远放在第一位立即执行。

「嗯,只要觉得有疑虑,就要继续调查下去。直觉往往是最强烈、最直接的反应……」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郭敬棠想起了某人曾这么提醒过他。

******

翻看着病历资料,费文立头一次无法集中精神,满脑子全是许静仪的事情。她的精神状况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分裂出两个人格,一个叫艾琪、一个叫许静仪。不过从她的谈话方式来看,她似乎很清楚关于『艾琪』的种种,进而厌恶着『艾琪』这个身份。

这在临床上是十分不寻常的,如果真是人格分裂,她理论上只会保留其中一人的记忆,但是他感觉不出『艾琪』或者『许静仪』有凌驾于另一方的强势情形。

下意识的抿了抿薄唇,费文立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已经拨通电话。望着手机不禁有些发愣,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将郭敬棠排在连络人的第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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