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见惯了风雨的掌厨张师傅机灵,赶紧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跑过来行礼:“奴才参见王爷,王爷千岁。”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哗啦啦跪了一地。
“王爷您这是?您要是想吃什么直接吩咐小的们一声就行了。”
“你们这,谁是负责做面的?”宫冽溟盯着满身肥肉的张掌厨说道。
张师傅被宫冽溟这一眼盯的满身冷汗直冒,心想是不是这面做的不合王爷的胃口,王爷来兴师问罪了,又一想,那也没必要由王爷亲自来啊,随便吩咐一声自己就已经脱层皮了,又何必劳烦王爷呢。
张师傅硬着头皮回道:“是小的。”
“哦,那你留下来,其余人都出去吧,辰若,你先到外面坐一下好吗?”命令的语气突然改成温柔,让人还真是有点适应不了。
希辰若看了眼宫冽溟,反正自己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到外面做就到外面坐吧,他宫冽溟堂堂一个王爷,亲自下厨,怎么听怎么觉得像笑话。
希辰若坐在厨房门口的石桌旁,听到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皱紧了眉。
“王爷,那是苏打不是面粉——”
“王爷,小心——水烫!”
“王爷——”
“王爷——”
……
希辰若握紧了拳头,宫冽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你以为一碗面就能得到我吗?你也太小看我希辰若了吧,自嘲的轻扯唇角,松开拳头不再看厨房。
“辰若,来尝尝本王做的长寿面,这可是本王第一次下厨。”
青瓷的温碗里盛着一碗看不出原型的带汤的东西。
希辰若看着这碗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是面条的所谓长寿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做这长寿面呢?”希辰若只是小声的喃喃,他只是想说给自己,并不想得到回答。
宫冽溟拿过一旁张师傅递过的湿布巾,擦去身上沾到的面粉:“本王听人说在幻雪,生辰这日一定要吃家人煮的长寿面才算过生辰。”
希辰若看着眼前的长寿面,眸光变了变,家人,他早就没有家人了,吃这长寿面作甚,决然的起身。
“你不是我的家人,而我没有家人。”
说罢也不管宫冽溟,直接向来路走去。
走到数梅苑门口,希辰若这才敢停下来,闭起眼轻轻地在心底说了句对不起,他知他是好意,可是,他真的无法接受。
宫冽溟看着石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面,一个挥袖便都化为齑粉,好似从来就不曾出现过这碗让他愤怒的面,他就这么不待见他么,他为他纡尊降贵亲手下厨,他却只是一句你不是我的家人便打发了他,他何曾这般小心与过一人。
张掌厨吓得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这般模样的王爷,很可怕。
宫冽溟看也未看张掌厨,转身离开,此时面上已没有了一丝生气的表情,反而带了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他从来就没有寄希望与一碗小小的长寿面,希辰若那般冷心凉薄的人,岂会因小小的一碗面条而改变心意?
他的心防那么重,他需要一层一层的耐心撬开,当然,在撬开他的心防之前,他还要能够接近他的心,一碗面,让他觉得自己靠近他没有恶意,就足够了。
第十二章:强求
烟暖冷初收,落尽繁花小院幽。
希辰若摸着软榻上窝着的小猫咪,小猫懒懒的叫了两声,闭着眼往他身上蹭去,希辰若笑了笑,弯腰抱起小猫。
“小家伙,以后就叫你茸茸吧。”毛茸茸的茸茸。
希辰若找了牛奶喂给茸茸吃,一天没吃到东西的茸茸晃着小脑袋磕磕绊绊半梦半醒的就往小碟子上扑,希辰若看到这个样子的小家伙,好笑的抬起食指敲了下茸茸的小脑袋,这个家伙,也太嗜睡了吧,吃饭也不忘了睡觉,茸茸晃着脑袋吃饱便又懒洋洋的睡过去了。
“这小家伙,还真是嗜睡呢。”哭笑不得的希辰若只好又把它抱回软榻,反正下午也没事,早上又起的太早,现在倒是有些疲累,自己也一道躺在榻上歇了。
看着面前的虚空,希辰若的手指无意识的摸着茸茸的小脑袋,脑中一片混乱,好像,从他来到飞羽,这日子就开始变得脱离原轨了,先是无缘无故的被人调戏,然后……
希辰若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今天发生的事,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他根本没有发现正在接近卧室的人。
突然,怀里的茸茸一跃而起跳下软榻,希辰若受了茸茸的惊吓,一怔,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来人压在了软榻上,动弹不得。
宫冽溟本就因中了春药全身热的厉害,好不容易从欢喜楼撑到这里,本就已经克制到了极点,再加上此时身下压着的人正是他想要的人儿,原本就发干的喉咙更是难受,小fu也越发的火热。
希辰若感到宫冽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算再怎么未经人事也慌了神,急急地推着身上的宫冽溟,想要脱身。
“宫冽溟你疯了吗,放开我啊。”本就一介书生的他无论如何也争不开宫冽溟的桎梏,不由慌了神,朝外大喊。
“放开我啊宫冽溟,琴阑,琴阑——”
“琴阑救我——”
希辰若挣扎的动作更加刺激了本就按捺不住的宫冽溟,宫冽溟一把撕碎希辰若火红的外袍,毫不怜惜的俯身,堵住希辰若的唇。
唇齿相依的感觉让宫冽溟更加疯狂的撕咬着希辰若香甜的唇舌,一丝腥咸的味道在口中缓缓散开。
希辰若本就体弱,再加上处于如此被动的位置,如何挣扎的过神志不清且有内力在身的宫冽溟?
希辰若全身被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宫冽溟蛮力撕下自己的衣袍,火红的衣服残破不堪的从榻上落下,零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凄美炽热。希辰若看着地下的那抹红衣,终是划过一滴泪,闭了眼,不再挣扎。
帘幕西风人怎寐,红衣啼泪都泫。
宫冽溟细细的吻去希辰若眼角的泪,抱起半裸的希辰若走向床榻,希辰若以为,宫冽溟终于清醒了,可是,未等他睁开眼,身上一凉,一具全裸的男性躯体随之覆盖了上来。
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
从今而后,再也没有从前。
宫冽溟发狂般的吻着希辰若精致小巧的迷人锁骨,双手不停的游走在希辰若青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青紫的印记,希辰若柔嫩的肌肤让他着迷,让他更加失去理智,此刻,他只想狠狠地占有身下的人。
宫冽溟近乎粗暴的拉开希辰若的双腿,草草做了扩张便挺身冲刺了进去,希辰若咬着下唇,一声不吭的任由宫冽溟近乎强暴般的对待,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被褥。
是梦吧,却为何如此真实,真实的痛,真实的触感,两人想贴火热的温度,可是突然,他觉得好冷。
凄凉满地红心草,此恨谁知了。
门外,想要冲进去的琴阑被魅死死地挡着,听着屋内的喘息呻吟,无能为力,她救不了她的主子,谁也救不了。
琴阑看着面前的魅,不再做那无谓的努力,“其实,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是不是?”
魅的眼中划过一丝不甚明显的黯然,他才是可怜的么?原来他才是可怜的啊。
屋内的喘息还在继续。
也不知做了多少次,就在希辰若以为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宫冽溟终于停止了抽动,抱着希辰若就这样睡了过去。
希辰若现在全身无力,下身更是火辣辣的刺痛,心力交瘁的他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晕了,才好。
翌日清晨,向来早起的宫冽溟准点清醒,宫冽溟双手按着发昏的脑袋揉了揉,想起昨晚有人竟敢给自己下春药,眼中划过一抹浓烈的煞气。
春药?意识到不对的宫冽溟迅速的向旁边看了眼,立刻,便怔住了:床上的希辰若全身赤裸,全身上下到处是青紫的吻痕和抓痕,大腿根部更是血渍遍布,由此不难知道,昨晚,他到底承受了多么粗暴的对待。
宫冽溟不敢相信,一向理智点的他居然强要了他!他居然对他用了强!
宫冽溟伸出轻颤的手想要拭去希辰若唇上的血渍,手还未触到希辰若,就见希辰若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睁开了双眼。
希辰若感到光线有些刺眼,习惯性的准备抬起手挡一下,可是刚抬起一根手指,便感到全身一阵酸疼袭来,终是泄气的放下。
宫冽溟看到希辰若不舒服的皱紧了眉,刚想伸手去扶,就看到希辰若双眼冰冷的视线看着他,眼力没有丝毫温度,空洞的可怕,只得改口问道:“你,没事吧?”
希辰若就那么看着宫冽溟,良久,久到宫冽溟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希辰若扯过一旁的锦被,转过身,平淡无波的声音传来:“辰若谢王爷关心,时辰不早了,王爷您请回吧。”
只是一副身子罢了。
宫冽溟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起身离开。
琴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地上破碎不堪的红衣,还有看不见表情的希辰若。
琴阑站在那里,却没有走过去的勇气。
希辰若听到有人进来,便知是琴阑,撑起酸软的身子,轻轻地吩咐:“备水,我想沐浴。”
琴阑赶忙出去指挥众人准备好了热水,希辰若挥退想要伺候自己沐浴的琴阑,披了件琴阑准备的亵衣,一步一步的走到浴池,幸好,浴池只是在卧室隔间,不过就这几步的距离。
希辰若面色苍白的靠在浴池壁上,氤氲的雾气弥漫,朦胧了眼前的视线,虽然已经看不清,但希辰若还是闭了眼,他不想看到如此污浊的自己,从他记事起,何曾如此狼狈不堪过?
他本是堂堂男子,却被迫承欢他人。
他本应是十六岁无忧的少年,为何要被迫从此沾染这些污秽的凡尘世俗。
他一直以为,就算自己不再是幻雪千人之上的吟祁侯,他也可以平淡安逸的度过自己的余生,他所求不多,只求可以有一个平淡的生活,难道就连这么微小的一点愿望,上天都不能慈悲的完成么。
回到寒夕楼的宫冽溟一掌拍碎院中的精致石几,提气出掌,暗处的魅看到了也不敢躲闪,实打实的接下宫冽溟这一掌,他知道若他敢躲闪,下场一定会无比凄惨。
宫冽溟这一掌可是出了全力,魅捂着胸口摔在宫冽溟面前,一丝血沫从嘴角溢出。
宫冽溟看着魅,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他受伤的胸口,俯下身,薄唇轻启。
“魅,昨夜你为什么不拦下本王?嗯?以你的能力,本王相信拦下本王对你来说应该根本不是难事。”
魅抬头看着宫冽溟,扯开唇角勾了个浅淡的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王爷,至少您得到了侯爷,不是么?”
宫冽溟脚下用劲,唇角绽开残忍的弧度,“想要本王送你一程么,魅?”
魅依旧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若非如此,王爷您永远也得不到他。”
“就算他有了心,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何况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所以,若非如此,您永远也得不到他。”他不会给你机会让你走近他的,他一定,会逃得远远的,因为睿智如他,明白爱上你的结局,你从来就是一个残忍的人。
魅看着眼前俊美无俦的倨傲男子,他的衣角轻轻地拂到他的脸上,明明应该是柔软的,为什么他却觉得比胸口还疼。
其实你,根本不懂爱,只是固执的以为那就是爱。
可他,却只能成全他。
宫冽溟眼神变了变,不再理会地上的魅,转身走向楼内。
“魅,没有下次。”
“还有,限暗部三日之内查出给本王下药之人的幕后主使,否则,你是知道的。”
冰冷无情的命令从宫冽溟口中就这样溢出,没有丝毫感情,魅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这个人,才是他认识的宫冽溟啊,原来他一直都不曾改变过,也许改变的,是他罢了。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魅眼前一片还来不及落地的枯叶,枯叶挣扎着被风带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那片叶子是什么样的呢,魅想了想,好像已经忘了呢。
第十三章:中毒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
数梅苑,琴阑端着一碗新熬的稀粥小心的敲了敲希辰若的房门。
“进来”希辰若温润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琴阑暗暗地松了口气,幸好侯爷生性冷淡凉薄,否则,经历此般必是怅结于心难以释怀。
希辰若躺在床上看到琴阑端进来的东西,也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让琴阑担心,还是勉强喝了一些,希辰若看着琴阑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琴阑肯定是知道的,琴阑随他时日已久,和他,应该算是相依为命了吧。
“琴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又不是女人,何来失身贞洁之说?
希辰若揉了揉鬓角,他有些累,便吩咐琴阑下去。
“侯爷,侯爷——”就在琴阑准备将碗端下去的时候,希辰若突然晕了过去,六神无主的琴阑看着昏迷的希辰若,这王府她不是很熟,也不知大夫在哪,只好吩咐一院中打杂小厮去请示溟王,好歹这自家侯爷还是飞羽的吟祁侯,虽然只是个虚名,但好歹还是侯爷,再加上王爷和侯爷之间的事,他定不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琴阑狠狠地摇了摇头,要不是王爷,自家侯爷会这样吗?
数梅苑的小厮本是去找王爷的,可是在途中得知王爷不在府中,又见侯爷这边也耽误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去找管家景叔,本以为少不了一顿责骂,可不想景叔听完之后只是说了句自己马上去找王爷就不见了,小厮愣了半刻钟,然后了悟般的自言自语:“看来这侯爷也不简单啊,以后巴结好了说不定还真能得一富贵呢,怪不得听人说,那皇上待吟祁侯也不一般呢。”
就在小厮发傻的时候,景叔已经骑了快马直奔皇宫而去,此时的宫冽溟正在皇宫。
皇宫御书房,宫冽清从龙案上拿起一封明黄裱的册页密信直接甩在宫冽溟身上,往日得体的笑容早已不见,阴沉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大殿,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王公公看到这样的状况,早吓得满头冷汗腿脚哆嗦,直呼自己倒霉,年纪一大把还要遭这种罪。
“都下去,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大殿的众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赶紧像逃命般的退了出去,这时候,跑的越快小命越有保障啊,他们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御书房。
宫冽溟看了眼出离愤怒的宫冽清,面不改色的捡起地上明黄色的密信,用自己均匀白皙的手指挑开看了看,然后合上,拿在手中轻轻把玩。
宫冽清看着宫冽溟毫不在意的表情,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气在胸中郁积,“宫冽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啊?”
宫冽清从小就疼这个弟弟,这还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吼宫冽溟,吼完后也立马就后悔了,看着这个自己从小亲手带大的弟弟,闭着眼强压下自己的情绪,用略微柔和的语气再次问道,“冽溟,你真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现在已经有婚约在身了。”婚约在身,便是束缚。
“皇兄知道你并不喜欢政治联姻,可是,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宫冽溟看着宫冽清关切的眼神,抬起头直视着宫冽清,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喜欢他。”
宫冽清看着眼前执着的宫冽溟,轻轻地叹了口气,从小他就不忍心拒绝这个孤单的弟弟,这次,也一样,毕竟宫冽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冽溟,皇兄不会插手你的感情,但你要知道你想要什么,感情最是伤人,莫要到时候伤人伤己。”希辰若是一个外表坚强其实内心恐怕比谁都脆弱的人。
“好了,你回去吧,皇兄累了,你被人下药一事我也会派人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