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见飞机起飞了，展晨又安静的坐在旁边，终于松了一口气，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其实沈皓天在强大的权势面前完全忘了一点，那里再大再豪华也不过是别人家。不管怎么看，展晨在哪里也不过是个和主人比较熟的客人，而展晨能依靠的，能称作家的到现在怕也只有沈家了。
41.
飞机到达C市的时候是半夜，沈皓天直到下飞机的时候才发现，整个飞机上的乘客好像只有他们三人。
管家对此没觉得有什么奇怪，那架飞机本来就是私人的，而且表面上是小号客机，只要稍微的变一下型可就是D国最新的战机了。这种东西全世界也不超过10架，恰好展晨有一架而已，罗真送他的16岁的生日礼物。
大厅里只站着三个人，小一小二和小四，一看就知道是来接机的。
长途的旅行有些累人，就算在飞机上一直都在休息不过一直坐着精神方面虽然恢复得很好但身体方面的疲惫还是有的。
开来的车是M产加长型悍马，沈皓天的记忆告诉自己他家里没这样一辆车，但是看到小一和小二直接坐上了驾驶座和副座，他也跟着展晨坐在了后面。
管家和小四在后面的一辆车，外型看上去和市面上的普通奔驰无异，但沈皓天也清楚，这辆车肯定也不是自家的。
从机场到沈家正常时速要两个小时，不过按照小一开车这速度估计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够了。
对，小一无视大街上的无数电子眼，当然那些电子眼在看到两辆超速车的时候也并没有拍照。
沈皓天虽然觉得身体很疲惫，但是看这车速估计也好好休息不了。
展晨坐在沈浩天的左手边，侧着头看窗外。虽然是午夜，出了机场高速，来来往往的车还是不少，不同颜色的车灯夹着路边闪烁着的五颜六色的广告牌说不出的繁华和寂寞。
沈皓天不知道展晨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直觉觉得展晨怕是很难过。前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居然在大半夜堵了起来。大概是大型车祸吧。
在前面副座坐着的小二突然喊了一声，“小心！”
沈皓天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身体先于思维做出反应，将展晨压在身下，不过那突如其来的一排子弹也在沈皓天上空射过，悍马的强化钢化玻璃居然被子弹对穿穿过，两边的车窗瞬间成为碎片。
小一不慌不忙的在驾驶盘上按下一个按钮，被击碎的车窗马上又升起了比刚才更加厚实的钢化玻璃。小二看了一眼后视镜，冷静的说，“换路，去医院。”
好在后面跟着的车基本上没有几辆，转弯的过程不算是很慢，车子比刚才的速度还要快，一路逆行，然后在找到岔路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转向医院那条路。
后面管家那辆奔驰没有跟上来，小一对着对讲机说，“D产S7号弹，家族专用，最佳方案为活捉。”
小二看着那个背后冒着鲜血却还是把展晨死死护在身下的男人，声音冷淡没有起伏，“我是叫你小心，不是叫晨少。”
这是沈皓天第一次被子弹打中，在很久之前，他还以为这种事这辈子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在听到小二这句话后，本来就疼痛的身体就更加不淡定的。可惜，没有反击的力气，连说话都有些勉强。
展晨好不容易从沈皓天怀里挣脱出来，看见沈皓天后背一片血色，淡定的对着小二说，“B型血浆。”
车子的后座靠背被放下，马上与后面连成一张不大的床，不过躺一个人也够了。
小二从前面爬了过来，脱光沈皓天的上衣让他趴在上面，后背上一个弹孔和被玻璃碎片扎伤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凑一堆都往外冒着血。
“很有美感。”小二吹了一声口哨如此评价。
展晨已经拿出血浆挂了起来，再把针头插，入沈皓天的动脉，然后拿出止血药粉撒在上面再用医用棉把留着血的伤口全堵住，暂时缓解了血流出的速度。药粉带来的刺激感很强，甚至高过被子弹射中的疼痛。沈皓天本来已经处于昏睡的神经又马上被刺激醒过来，咬着牙也不愿哼出声。
一路上展晨都没看沈皓天一眼，只是盯着窗外，在输完第二袋血浆的时候，车子终于到了医院。
手术是展晨亲手做的，因为刚才药粉的关系，在取弹的时候根本没用麻醉剂。沈皓天咬着牙套偏着头看屏幕里展晨敏捷的双手在自己的背上动作，带着薄薄的一层手套，灵活又带着美感。
打入背部的应该算是一颗流弹，因为角度问题被反弹进沈皓天的身体，只能说算他倒霉。不过也是幸运，只是颗流弹，离死还是很远。
等把子弹取了出来，小一立即把他装进一个袋子里。
D产S7号弹，家族专用，最佳方案为活捉。沈皓天突然想起了刚才迷糊中听到小一说的这句话，按这个意思来说，袭击的人是D国罗真那个家族的，他所知道的是展晨只是罗真的青梅竹马，又有什么理由被他们追杀？明明在D国的时候都没有任何问题出现。
手术结束，背上的药粉早就被擦干净换上了比较药性比较弱的药膏，那股疼痛感也逐渐消失，沈皓天缓缓陷入了睡眠中。
“要通知叶家吗？”赶过来的罗三恰好碰见手术结束后换了衣服出来的展晨。
展晨摇头，径直走向浴室，等到里面的水声响起。
罗三身上的电话响起了，罗三一看来电显示，只能接了，“您好，三少。”
“嗯，知道了。”
罗三挂了电话马上离开了，对着守在旁边的小一和小二说，“晨少出来请告诉他我有事去处理。”
小一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洗完澡的展晨单披着日式浴袍走了出来，短发上还沾着水滴，脸上带着热水蒸出的微红，眼睛里一片水润。
这或许是一片大好风光，可惜小一小二的眼里除了崇敬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叶家已经开始插手这件事，和D国也通了消息，那个人应该是家族里的年轻一代。埃利的意思是问你想要怎么处理。小三接到三少的电话后出去处理事情，应该是捉到人了。”小一平静的说着。
小二拿出干毛巾给靠在椅背上的展晨擦头发，展晨闭着眼，神态有些慵懒，“杀了。”
第一次从展晨口里听到杀了这两个字的小一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想确认一般的问，“晨少，要不要先看到人了再说。”
展晨不再说话，小一明白这是同意了他的提议也就不再说话。
罗三是在凌晨5点再次回到医院的，沈皓天住的地方是钻石VIP病房，展晨也在里面休息。
“人已经抓到了，在帝都俱乐部关着的。三少的意思是您应该去看一看再做决定，对方是罗少曾经的拥护者。”罗三低着头对展晨说。
本来没什么表情的展晨在听到罗少这两个字的时候睁开了眼睛，扫了罗三一眼后，淡淡的说，“去看看。”
这一次，在医院地下车库的是四辆的黑色宝马，展晨随意进了一辆。
四辆宝马陆续开出了医院，然后朝着不同方向开去，而目的地只有一个。
帝都俱乐部是一个连锁式的俱乐部，在整个国家的一级和二级城市都有连锁店。同时也是C市最高级的俱乐部，不论在哪些方面都有着五星级的待遇。
所以，一个顶级俱乐部的地下室也是需要符合正常人的审美观的。展晨对此不排斥，因为这里干净明亮。
走进地下室扑鼻而来的就是血腥味，对于血腥味展晨不会反感，甚至身体的血液也会跟着兴奋起来。不过，这些年早就习惯了把那种兴奋感压制住了。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看得出来是一个年轻的外国人，在抓捕过程中应该见过血，因为被绑着的人身上有包扎过的痕迹。
只看了一眼，展晨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小时候，其实也不算是很小的时候，这个和罗真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就喜欢暗地里偷偷的盯着罗真看。罗真知道这件事却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又不是盯着自己，罗真不管展晨自然也不会管。
年轻的外国青年一抬头就看见展晨在他面前坐着，眼里马上有了愤恨，“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展晨半眯着眼，表情冷淡的说，“对啊，死的怎么不是我。”
年轻人显然没想到展晨会这么回答，却还是在指责，“你明明是靠得他最近的人，为什么这次却不在他身边。”
展晨没有回答年轻人的指责，只是淡淡的用德语对着旁边的人说，“放了，带回去。”
年轻人没想过这个在家族里传言如恶鬼一般的人会放过自己，可是心里的愤恨却是怎么也挡不住，“别以为放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保护不了罗真，你就该死。”
展晨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人连嘴都不想开，直接起身走人，无视身后的人无休止的谩骂。展晨从不是那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就算是天底下的人一起谩骂他，他该干什么还是会干什么。换个词语来说就是太过自我。
罗三并没有跟着展晨离开，而是在所有人离开后，对着这个外国血统的年轻人说，“他不是罗少的保镖，也不是家族里的人。保护罗少是他自己的意志，和任何人无关。这次是罗少把他丢下了，不是他保护不了罗少。”
听了罗三的话的年轻人愣住了，展晨为了罗真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的事情他知道，展晨一直在罗真身边保护罗真他也知道。他不知道的是展晨居然不是家族里的人，更不知道这次是罗真不让展晨跟在一起。
罗真对外宣称的死是飞机失事，可只要打听清楚一点就会是自杀，再深入了解一点也许就是一场谋杀了。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那些想要拿这件事起风的人能联想到哪一步。
年轻人在第一时间听说罗真的飞机失事后，出了悲痛还是悲痛，可是在看见展晨毫发无伤的去参加罗真的丧礼时，那股悲伤里却有了愤恨了。这个人一直霸占着罗真身边的位子，家族里连几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他是罗真最信任的人，最特别的存在，却在这一次出事的时候不在罗真身边。
也许这也是一种无力的迁怒，展晨若是跟着罗真一起死了，年轻人并不觉得什么，可是他居然没事，这就让年轻人有了愤恨嫉妒的理由。嫉妒这个人站在罗真这么多年，愤恨这个人这一次居然没有保护好他。然后就有了代入的情绪，假想要是站在罗真身边的人是自己，就算是死也会陪他去的。
所以，在嫉妒加愤恨之下，就有了这次的狙击，也许最大的败笔是这次使用的是家族的人才能使用的特殊弹S7号弹，那么容易就让人查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过S7号的好处在于不管多么优良的钢化玻璃在它面前都只有粉碎的份。
42.
沈皓天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小晨呢？”
这让守了他大半天的楚萧很无语，旁边的管家不咸不淡的说，“还在处理一些事情。”
背上玻璃扎出的伤口想要愈合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只能趴着，沈皓天偏着脑袋对管家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晨会受到袭击。”
管家看了楚萧一眼，有所保留的说，“误会。”
“误会，去他妈的误会。”沈皓天低吟，对着楚萧说，“楚萧，你先出去一下。”
知道沈皓天住院的消息第一个就赶来的楚萧好不容易把人等醒了，醒来的人居然要他先出去，这让楚萧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可看这样子他不出管家就不准备多说，只能哼了一声离开。
在楚萧离开后，钢化的门马上关闭了，并且改变成和墙一样的颜色，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根本没有门一样的封闭空间。
“现在可以说了吧？”沈皓天问管家。
管家姓罗，是照顾罗真到大的人，也算是看着展晨长大的人，所以罗真可以安心的让他来照顾展晨的生活。
管家五十多岁，不过在那个家族里做了那么多年，自然也是见得很多。就好像这次的袭击，和D国那边联系的是他，和叶家最先联系也是他，对于处理这些事情他已经习惯。
“我没想过你会为他挡子弹。”管家开了口。
沈皓天也没想过自己的身体会先于自己的思维而动，只能自嘲的说，“大概是血缘的关系吧。”
“从来都是给他在为别人挡子弹，你是第一个替他挡子弹的人。”管家继续说着，那个别人自然是指的罗真。
“这一次，是因为家族的一些年轻人不懂事，不了解一些情况，所以冒失了。他们误解晨少是少爷的影卫，影卫和主人会签订生死契约，主人一死影卫自然会跟着死。晨少因为长期呆在少年身边被误解也不奇怪。相信这次之后，这种误解不会再存在了。”管家说完就在一旁站着了。
“人抓到没有？”沈皓天问。
管家的那一张脸上除了严肃还是严肃，“放了。”
“放了？就因为没死人？”沈皓天的声音有点升高，“还是等着下次把人杀死了才算？”
管家在沈皓天脸上看到了委屈，就像小孩子一样，在一个地方摔了一下，再不济也要跺两脚才会甘心。明明人家要杀的是展晨，但因为自己受了伤就希望能抓到凶手好好惩治一番。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怕展晨再次成为目标，杀一儆百是任何行业最常用的招式。
“晨少本来的意思是把那个人杀了，不过后来因为那个人和少爷有些关系所以才决定把人放回去。而且这个人是埃利老爷亲自打电话来说的，有些面子还是要给。”管家解释道，“在没出人命的条件下和一个大家族没必要这么较真。再者说那个人回去肯定会被关起来，代价够大了。”
“要是我死了，那个人也会安安全全的被送回去？”沈皓天突然换个了问题。
管家将事情的始末联系了一下才说，“不知道。不过那个人是让晨少第一次有了杀机的人，大概是因为您替他挡了子弹。而且被关起来反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晨少小时候也被关过，应该知道里面的存活率，这么做也算是给您出了气。换句话来讲，您在晨少心里至少有了位子。”
作为新时代的管家，看人的脸色是专长，能把目前的现实用语言转化为别人喜欢听的话是基本。
听了这话的沈皓天果然没再说什么话。
楚萧再次进来的时候，看着趴在床上的沈皓天笑，“不要告诉我，昨天晚上引起的大风是因为你刮起来的。”
沈皓天让楚萧把自己翻了一个身，偏着身体才开口问，“什么大风？”
楚萧点了一支烟，问，“看这样子没伤到心肺也没伤到脊椎。”
沈皓天斜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运气好。”
楚萧夹着烟，吐了一堆烟圈才说，“嗯，运气真好。昨天晚上叶家在C市玩地毯式搜索，又有人报案说遇到枪击案，直到这会儿刑侦队一队的队长还兴奋的在到处找证据。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沈皓天淡淡的说，“没什么事了。”
楚萧挑眉，“看这样子是解决了？”
沈皓天嗯了一声。
展晨进来的时候，沈皓天对着他笑，“你把那个人让埃利关小黑屋了？”
展晨淡淡的嗯了一声。
“有多大的几率活着出来？”沈皓天又问。
“千分之一。”展晨勾起嘴角说，很明显对这个谈判结果他很满意。
“你不是那个家族的人，为什么也进去过？”沈皓天觉得自己应该再接再励，能问到越多关于展晨的事情越好。
“杀人分尸。”展晨回答得轻描淡写。
“什么时候？”
“12岁。”
楚萧惊悚了，忙对沈皓天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