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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栖身 上——by玖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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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

“所以说,半吊子什么的,最麻烦了。”

“……叶——靖——”

这一声,吼得惊天动地,在这深沉的夜里,显得格外嘹亮。

“汪汪汪汪——”

“什么人!”

一阵犬吠由远而近,紧跟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有不停晃动着的手电筒灯光。遭了,把校工招来了。我傻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个笨蛋!还发什么呆,赶快跑啊!”叶靖急忙回头身,伸手拉着我开始跑。

我呆呆的看着扣在我手腕上的青白色手掌。

叶靖他……不是没有身体么?

我们缩在一截水管里面,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和犬吠声渐渐远离。好不容易摆脱校工,我松了一口气。

从水管里钻出来,四处打量着。这里是整个学校最北边的三号门附近。最近学校外面的一条污水沟在整治,需要从学校里面铺设一条排水管道。所以这里就成了一个动地,四处散放这水泥、河沙和各种建材。而刚才供我们躲藏的,就是用来做排水主管道的直径一米的水管。

“唉,真是倒霉,什么都没查到,还差点被狗咬。”我伸个懒腰,随即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立刻将围巾重新围了个严严实实。

“好啦,我们也快点回去吧。”我说着,一边低下头招呼叶靖。

叶靖还缩在水管里,身体蜷成一团一动不动。

“叶靖?”我叫了一声,他没有反应。

“搞什么啊,你不会是怕狗吧?都走了你还躲什么呀!”这样说着,一边弯下腰钻进水管里去看他。

他好像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他没有身体,整个人轻飘飘的,但是除非是他故意的,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像眼前这样呈半透明状。

“叶靖!”我觉得不妙,凑过去一看。果然,他紧闭着眼睛,脸色很难看,好像很难受似地。而整个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

他轻轻摇摇头,抬手指了指我的脖子。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他化成一股烟,钻到玉珠子里面去了。

这晚的事,就这么在叶靖突然虚弱的状况下结束了。等回到寝室,所有人都在沉睡。我默默爬上床,脱了衣服裹着被子沉沉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中午。眼睛还没睁开,耳朵就听见一阵喧闹声,大概是魏青他们几个围坐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抬了抬手,却发现连手指头都没法动一下。再动动脚,却像被钉子牢牢钉在床上似地,移动不能。

我一惊,立马睁开眼睛。映入我眼帘的是叶靖沉睡的脸。也许是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叶靖从珠子里出来睡在我身上,所以我才一动都不能动。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想起今天凌晨时分叶靖的状态。

“叶靖……”我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在,可不能让他们发现。

叶靖继续沉睡着,只是眉头不自觉的一皱。

“叶靖……”

过了很久,叶靖才缓缓睁开眼睛,不满的瞥了我一眼,坐起来。他一起来,我离开翻身跟着坐起来,再活动活动已经僵硬得有些发麻的身体。

“干什么?”脑海中突然冒出叶靖的话来。

“你没事了?”我看着叶靖,看起来除了有些疲倦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突然就不省人事了。”

“……”叶靖白了我一眼,才慢慢说道,“那只狗……”

“不会吧,你真的怕狗,被狗吓成这个样子!”我忍不住想笑。

“白痴!”他狠狠瞪我一眼,“那只狗是黑色的。”

“那又怎样……啊,我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居然是真的!”我突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在传说里,不管是什么样的鬼,都无比惧怕一种东西——黑狗血!

“不管是生灵还是亡魂,厉鬼还是僵尸,都惧怕狗这种动物,特别是黑狗和白狗。”

“为什么?”

“从古自今,狗都是人类饲养的。虽然人类总是说狗是人类的伙伴,但其实狗一直吃的都是很污秽的东西,残羹剩饭或者腐败生霉的东西,所以狗身上秽气重,而鬼魂最经不得秽气,遇见狗来了,都躲避不及。而且……白从金黑从土,落雷土崩是寂灭灵魂令其灰飞烟灭的法门,你说能不怕么。”

“……哦……”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啊!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当时我们被狗追——”

“简丹!”

就在这时,有人一把掀开蚊帐,探进头来。我猛地一回头,吓得差点跳起来。见是魏青,才松口气重新坐下。

“你做什么呀,吓我一跳!”我抱怨到。

“……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神神叨叨的,倒吓我一跳!”魏青嘟囔着,“你还起不起啊,吃饭,去不!竹韵水煮。”

竹韵水煮就是花花主人开的那家川菜馆。但是一想到花花正在慢慢变成猫鬼,我心里就一阵别扭。

正想拒绝,就听见叶靖说:“答应他,趁机去看看那只猫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吧。等我换衣服。”

我们几个人一起向校外走去,叶靖跟在我旁边,一路晃悠悠的飘着。我不由自主的转过头看着他。阳光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变成半透明。我又想到凌晨时分他那不省人事的虚弱摸样,莫名的觉得有些难受。这是怎么回事?

“哎哎哎!简丹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一直盯着魏青看什么呐?”

我猛地回过神来,看着他们几个人对着我笑得不怀好意。

“什么什么?”

“装什么装!你都看了别人小青青一路啦!怎么,现在才发现小青青长得好看啊?”

我一听,差点忍不住吐出一口凌霄血。魏青就在我左手边,我们中间隔了一个除了我谁也看不见的叶靖。我一直在观察叶靖,可是在旁人看来,不就是盯着魏青看了一路么?

“哎哟,小丹丹你个死相!光天白日的,不要这么不含蓄啊!”

魏青也是个人来疯,听别人这么说,干脆一把扑过来挂在我身上,将他一米八几的个头努力的往我怀里钻。

小丹丹?我忍不住嘴角一抽……

“哎呀!”突然,魏青跳着站起来,不能的抚摸着自己的手,“简丹你身上有电啊,好痛!”

“哦哦哦哦,这两个人还真来电了!”

结果自然是换来其他人无情的嘲笑。

我看着魏青红起来的手背。刚刚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他的手背上擦过一阵白色的闪光,像小型闪电似的。分明就是有人招来一个小落雷砸了他。

我狐疑的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叶靖,他正半眯着眼睛瞪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生气。

第13章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来到竹韵水煮,在上次二楼的位置坐下。没过多久,花花就过来了。但这一次它并不向以往那样过来蹭我们的腿,而且不停在我们身边徘徊着,冲着我们“喵喵”直叫。

“花花,过来。”

魏青好像忘记了前不久才被花花抓伤过一次,又像往常一样弯下腰逗它。可是花花并不领情,只是冲着我们暴躁的怒吼。那一双猫眼,也仿佛迸射出怒火似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咦,它这是怎么了?”魏青不明所以,忍不住伸手去抓。

“别啊!”郑颖聪伸手拉住,魏青的右手在花花面前迅速划过。这个动作仿佛激怒了花花,它猛的跳起来伸出爪子就是一挠。魏青和郑颖聪急忙撤手,和花花的爪子堪堪的擦过。

一击未中的花花被彻底激怒了,弓着背咆哮着。它几次想冲上来抓魏青,最后却又硬生生的站在原地。这样反复几次之后,花花更加暴躁,不停在原地打圈,时不时扬起脖子,冲着我们咆哮。我看着觉得不对,花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似地,不能上前。就在这时,我听到耳边有谁轻轻“哼”了一声。缓缓回头看去,只见叶靖站在我背后,用一种可以说是凶狠的眼神瞪着暴躁不已的花花。

老板的儿子匆匆跑上来,说了声对不起,就开始满屋子追着花花跑。小老板试了几次,手上被抓出几道血痕,每次都被花花机警的躲过。几次之后,花花窜上旁边的一张桌子。只见它弓起背,怪叫一声,变向小老板扑过去。

“喵呜——”突然,花花在半空中停下来,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似地,反弹回来,狠狠的摔在地上。猫头搁在地上,“咚”的一声,然后它尝试着站起来摇晃几下,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怎……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我回过头去看着叶靖,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伸在空中。那一瞬间,一定是他做了什么,就好像打网游时突然出现的空气墙一般,花花被撞晕了。

小老板心有余悸的抱起晕过去的花花下楼去了,留下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

“你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留下这么一句话,叶靖身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我也很想跟过去看看,因为我分明看到就在花花趴地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它的身体里冲了出来。我正准备站起来,这时老板端着一个大锅走进来。菜送到了,我忍了忍,只好重新做好。

整个下午都有课,我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只要一想到叶靖追着某个不知名东西走了,就像屁股下面有针似地,左右不是滋味。好不容易捱到下午,又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儿,叶靖终于出现了。

“那个东西也是在生物学院楼前消失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一个通道,看来那栋楼里面真的有什么东西。”

“那怎么办,要过去看看么?”我瞪大眼睛看着叶靖问道。

“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我皱着眉头,没有接话。

“怎么了?不想去?”叶靖问道。

“不是啊。我是说,老是三更半夜的往外跑,要是再被发现了,我不好交待啊。”我忍不住苦笑。

“嗯,这样的话,要不就现在吧?”叶靖头一歪,看着我问道。

“乖乖,太阳还没落山呢,你好洋气哟!”听了叶靖的话,我忍不住嘴角一抽。大白天的抓鬼,不知道是叶靖疯了还是我疯了。

“换了其他人当然做不到,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总之你现在跟着我就对了。”

叶靖瞥了我一眼,下巴高高的仰着,嘴角挑高,一副很骄傲的样子。我差点看得一愣神。

“不对!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白天也行,那干嘛前几次都是大半夜的叫我出来?”我狐疑的盯着他看,表示不信。

“所以说你就是太单蠢了,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头脑简单。”叶靖若无其事的说着欠揍的话,还很美式的摊摊手耸耸肩,“那些事情当然都是我故意的。”

他还眯着眼睛冲我笑!

我已经气得没力,也难得和他计较,狠狠剜他一眼,就像一抹游魂一样飘走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内心深处,草泥马在玛丽戈壁上狂奔!

“喂!”叶靖在我背后大叫,“我是为了锻炼你呀!”

我挥挥手,连回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喂!你听到没有?你最开始的时候那么胆小可不行啊!”

“哦……”我懒懒的应了一声。

“你什么态度呀,我都说了你为你好——啊啊啊——你干嘛?”

我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叶靖。

“我、说、我、知、道、了。”我一字一顿的说。

“……哦……”大概是我的表情太狰狞,竟然把叶靖吓住了。他看着我呆呆的点点头。我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靠!老子难得爷们一次啊!

我在前面走着,叶靖飘在后面跟着。一路上我不说话,他也沉默。一直走到生物学院门口,之间大门虚掩着,里面走廊的灯光从门缝了透出来。

生物学院也是老楼,据说以前是一位曾姓乡绅的公馆,在解放前也算是豪宅一栋,解放后被充公。学校建起来后,几经修缮后成了现在的生物学院,不过大体上还是保留了旧式洋楼的格局。在这栋楼里,有着现在已经很少见的全木制的楼板楼梯。

生物学院带着一份老屋特有的阴森晦暗的气氛,在这校园里已经矗立的近六十年。这栋楼在第二教学楼的西面,大门朝背面开,即使是在艳阳高照的夏季中午,楼里也是一片阴凉灰暗。大概就是看中了它的阴凉,才选中它改建成生物学院。除了一楼是院办公室以外,从二楼开始,就是各种专业课教室和实验室以及器材室,以至于这栋楼里,常年弥漫着淡淡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直接进去?”我回头看着叶靖,问道。

“走吧。”话音刚落,叶靖绕过我走到门前,从门缝钻了进去。我跟在后面,犹豫片刻,心一横,伸手推开大门。

“噶——”厚重的红门大门发出悠长的声音。也不知怎么回事,那声音钻进我的耳朵里,就觉得浑身一颤,紧跟着后背就开始发寒。

我抬眼向前看,叶靖已经近到走廊里面,离我大概十步之遥。走廊顶上是温暖的白炽灯,墙角还有应急灯带。大概是已经放学的缘故,只有走廊一头一尾的两盏大灯亮着,显得整条走廊有些昏黄。叶靖就站在中间最灰暗的地方,远远看去,那有些透明的身体也像是隐没在昏暗的灯光里似地。

此情此景,我忽然心跳如雷,莫名其妙的紧张感突然传遍全身。

“叶靖?”我压低声音叫了一声。不知为何,空气中仿佛凝结出一些不能打破的因子,让我不自觉的压低声音,就像在惧怕着,一不小心就会唤醒一些东西。

“跟我来吧。”叶靖回头看我一眼,径直向走廊更深的地方走去。

走廊尽头,是一座旋转楼梯,通向上面的楼层。我站在底楼抬头望去,那盘旋的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一直蜿蜒向上伸展,最后消失在一片漆黑里。

我暗暗压下内心的不安,抬起脚往上踏了一步。

“噶——”的一声,那是木质楼梯特有的声音。只是在这安静的走廊里,好像激起了回音,显得声音特别大。我就这样伴随着木板的嘎吱声和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那感觉,就像走向混沌一片的未来,你不知道接下来你会遇见什么。也许豁然开朗,也许永无宁日。

“才放学就没人了?这些人跑得还真快!”

太安静,安静得难受,安静得好像不发出点声音,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我忍不住开始找话说,有点人声,总是要安心些。

“谁愿意在这满是标本福尔马林培养皿的地方多呆?”叶靖嗤笑着反问。

刚才走过的那条走廊,还有这旋转而上的楼梯,不,应该说从踏进这栋楼开始,那被我刻意忽略的,漂浮在空气中的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随着叶靖的这句话突然在我的鼻腔中炸开。

“咳咳咳——”突然觉得喉头发痒,忍不住咳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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