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意识的动作，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季衡之的心情立时好了起来，他扬扬手，小孩立刻十分自觉的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季衡之眸光一凝——没穿鞋？
随着季衡之的视线，夏黎言下意识的低头看，呃……双脚不自觉的挨近互相磨蹭，夏黎言赶紧辩解：“不是我不想穿鞋，是没找到！”说完又赶紧补上一句：“地上一点也不凉，还挺热乎。”
夏黎言一边说，一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直到话说完，也没反应过来，只好暂时不去想，专心对待眼前的大少爷。
季衡之估计是想到了这里是地暖，所以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揪着不放，却见夏黎言时不时的皱眉：“还难受？”
“啊，就是稍微的，没事儿了已经。”夏黎言赶紧回答，他总觉得今天季衡之怪怪的，虽然平时也是关心他，话也一样的少，但……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了啊。
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一边思索，一边有点不留神的偷偷观望季衡之，妄图看出点蛛丝马迹，可惜季衡之一张脸万年不变表情，喜怒实在难寻啊……夏黎言思索未果，自然而然的就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观察上。
对于夏黎言十分拙劣几乎等同于没有的掩饰技巧，季衡之稍稍挑眉：“看我？”
……被抓包，第一反应绝对是撒谎，怎么也不能说自己看他看的入迷了啊……咳，那其实叫观察！夏黎言咽咽口水：“其实……我是在想，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话一出，立刻后悔。
季衡之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季少我真没想坑你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也随口一听就好了礼物什么的比起你对我的好那些都不算什么！虽然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连续不断的解释，但是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季衡之会送他一份特别的礼物的。
好吧，其实是挺好奇季衡之会不会给他带礼物的……
“礼物，虽然你已经向我要过了。不过我也不介意多给你一份。”说着，季衡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头雾水的夏黎言：“饿吗？”
下意识的摇头再摇头，胃里还涨涨的，怎么可能会饿呢。
“那好，咱们现在回家。”
夏黎言更好奇的却是季衡之说的他已经要过了是什么意思，他不记得自己有像季衡之提出什么要求啊！虽然心里抓心挠肺的好奇想知道，但是季衡之不想说的话，那无论他怎么明示暗示都是没用的。
好吧，不知道那个，知道这个也是好的。
随着季衡之进门，夏黎言几乎是一眼就发现，在窗边的那一片空地上，摆了一套崭新的，银白色的架子鼓。
一声欢呼，连鞋都顾不上换，夏黎言难掩心中的激动兴奋，跑到鼓边东摸西看。
41、以身抵债
兴奋劲儿过去了，夏黎言这才发现，他面前的不是电子鼓，是套鼓。
而且……目测还是高端配置啊。Pearl”的Elx825，加“Sabian”的HH系列镲片，加TAMAhp900tw双踩，还有TAMA的签名军鼓。挨个摸下来，夏黎言由衷的想，这大师级设备给他真是有点糟蹋了。
——虽然如此，但夏黎言的手一直没从擦片上离开过，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不是说电子鼓吗？”
季衡颔首：“不是说这个更适合练习？”
“可是……”夏黎言挣扎又犹豫，相比模仿音质的电子鼓，当然是货真价实的套鼓更让人心动，尤其还是这么一套无论是材质还是音色都绝对一流的鼓，选的颜色搭配出来的外观也漂亮啊！可是……“噪音太大，会扰民。”就算是垫上哑鼓皮也还是不行啊，可能影响不了别人，但季衡之绝对是没得安稳了……
把他纠结不舍的模样收入眼底，季衡之微微一笑：“周一会有人过来在装修，在那里单独给你开辟一个练习间，用彻底隔音的材料，就算你把里面给拆了，外面也没动静。”
夏黎言一愣，他凝视了季衡之几秒，确认他没在开玩笑之后，心情复杂又震惊。
季衡之坦荡的由他打量，神色不变。半晌，神色纠结的小孩幽幽冒出来一句话：“季衡之，你真好。”
闻言，一挑眉梢，“你要报答我吗？”
夏黎言迟疑的看着他：“……我没钱。”
“……”季衡之转身进书房：“那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夏黎言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所以，季衡之给他买套鼓的意思，其实是鼓励他好好学习……吗？
看着那套崭新的爵士鼓，夏黎言想，他一定不能辜负了季衡之的期望。
不过，季衡之对他这么好，就算知道那是一个直男，他也很难不心动啊……看着铮亮的拨片上倒映出自己的模样，夏黎言在心里琢磨着，这个长相掰弯直男什么的，不知道靠谱不……
书房门开，季衡之抛过来一个东西。下意识的接住，是一对崭新的尚未拆封的pormark的限量版鼓棒。
鼓棒上的花纹简约细致，一看就是做工精致，看着上面的签名，夏黎言忍不住又说了一遍：“季衡之，我真的没钱给你。”
……
限量版这种东西，不是花钱就能搞定的，其中周折难以赘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以以前的苏乐的身份地位和名气，也不一定能弄的到。
总结：季衡之置办这一套东西下来，所花的心血人力物力都折合成人民币的话，把十个夏黎言卖了都不够赔的。
“……”季衡之倚在门框上，瞥了他一眼，“喜欢？”
夏黎言使劲儿点头。何止喜欢，简直爱不释手，“谢谢你啊，季衡之。”
“就这样？”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但是夏黎言总觉得，其中带着点失望。
“那……不然呢？”夏黎言迟疑。
“我费了不少劲。”季衡之意有所指的看一眼他手里的鼓棒。
“然后……？”
“花了不少钱。”
“所以……？”
季衡之难得的弯起眼睛，笑容好像冰雪初融：“所以，以身抵债吧。”
=口=||||||夏黎言看着季衡之，僵住。
谁来告诉他，到底是他出现了幻听，还是季衡之的表达方式有！误！
以身抵债……是以身相许那个以身吗！！！！
夏黎言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艰难的开口试探：“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季衡之一本正经的思索了一下，道：“如果你想的也是以身相许那个以身的话，那么是的。”
卧槽这个世界怎！么！了！直男还没掰就自己弯了这不科学！！
但是……忽然觉得好幸福是怎么回事啊……！！！o（*////▽////*）q
如坠梦境，是夏黎言此刻唯一的感受。
他对季衡之的心思，是早就已经想明白了的，在经历了周维之后，还能对别人动心，其实是挺让人庆幸的事儿，至少这证明他没有摔到爬不起来。夏黎言曾经研究过，要是他喜欢的对象能换成一个GAY，那就彻底完美了。只不过……看着季衡之柔和却丝毫没有玩笑之意的表情，夏黎言忽然觉得，似乎，掰弯直男，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要不就是季衡之其实也没他想的那么笔直。
……好吧，不管过程如何，结局是美好的就足够了。所以那个以身抵债什么的，可以算作告白，对吧对吧对吧~！
在夏黎言暗自纠结的这段长长的沉默中，季衡之神色不变，一派淡然，相比之下，反倒是表情变幻不定的夏黎言更像是等待回答那个。
看着季衡之笃定的模样，夏黎言心里产生了小小的不平衡，他抿住唇，“要是我不愿意呢？”
季衡之眼都没抬，“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你就算准了我绝对不会拒绝对吧！”夏黎言沮丧的小声嘀咕，“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暗恋你也不是一两天了，吃亏的肯定不是我就对了。
季衡之走过来，抬手，像抚摸小动物一样在夏黎言头顶揉了揉，嘴角微弯，“嗯，真乖。”
夏黎言的脸瞬间热了起来，他甚至不敢抬眼和季衡之对视。总觉得，只要看一眼，就会被淹没在那双如墨一般漆黑纯粹的眼眸里。
“好了，现在去休息吧。”
于是夏黎言像踩在云端上一样，迈着飘忽的步伐准备回屋。走到一半，停住，拐弯，转向季衡之的卧室。趾高气扬的霸占了季衡之一半的床。
季衡之：“……”
于是这两位，在勾勾搭搭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成功的从同住关系转变为同居关系，成功转型。
只是还没来得及深入一步，就有不速之客上门，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42、翻旧账
接到周维的电话，对夏黎言来说是始料未及的。
他们之间已经再无瓜葛，夏黎言甚至已经彻底把这个人丢在脑后，做好了再无交集的打算。毕竟每次看到周维，脑海里浮现的记忆，都并不那么愉快。
周维的姿态放的很低，遣词造句都极有礼貌，带着恳求的意味，夏黎言反倒不太适应，他想象不出来周维那样高傲的人，用这种语气说话时会是什么表情，甚至总觉得声音里都带着一股违和感。他的要求很简单，见一面，聊聊天，有些问题想要当面问清楚。
夏黎言并没有拒绝，他隐约能感觉到周维是想说些什么，更何况他和周维之间，也确实该有一个正式的告别。约定好时间和地点之后，周维十分客气的挂了电话。夏黎言没想到的是，周维竟然把地点定在了很久以前，他们经常去的一家俱乐部……撇开后来的一切不说，那个地方，还是存在着很多很美好的回忆的。
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是纪念，还是缅怀？
周维的事情夏黎言没跟季衡之说，在他的认知里，这些都算是他自己的私事儿。更何况，他和周维那些纠缠，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清楚。
还是等以后时机恰到再说吧……
不过夏黎言不说，不代表季衡之就不知道。自从那次见过Avery，季衡之就一直让人看着周维。所以几乎是他这边电话刚打出去，那边季衡之就收到了消息。
方筝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偷偷观察季衡之的脸色。
刚刚季衡之接了个电话，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方筝凭着比一般人好上很多的耳力勉强听了个大概，只不过……夏黎言和周维，怎么搅到一起去了？
两个明显是不同世界的人，除了上次酒吧事件，不可能没有别的交集了。
酒吧事件……方筝脑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那次他们提到的同一个人，苏乐。小夏口中的……师傅，周维的前任情人，现在是一个死人。
而且从那一次他们的对话来看，小夏对那个周维貌似意见挺大，而且——似乎，貌似，可能，大概，也许，那个苏乐的死，另有隐情……方筝猜，夏黎言去见周维，八成跟那个苏乐有关系。
方筝能想到，季衡之自然也能想到这些。他阖上眼眸靠在椅背上，似是在休息，又似是在沉思。
一路寂静，直到车停，方筝轻声道：“季少，到了。”
季衡之抬手在额头轻按两下，睁开眼睛，眸中一片清醒冷然，“嗯。”
车前，低调奢华的别墅古老却规整，里外都一片安静，花纹繁复的大门半敞，似乎预知了有人要来在提前迎接。季衡之下车，对身侧的方筝道：“我可能，要在老宅待上几天。夏黎言那里，你帮我照看好。”
方筝：“……知道了。季少，你还真把他当小孩养啊？”
“不是小孩。”
方筝：“？？？”
季衡之看他一眼，重复道：“不是小孩。”
方筝：“……？”
季衡之冷淡道：“你以前，是把肖朗当孩子养吗？”
方筝一撇嘴：“当然不是，我跟他……等等！季少你是啥意思？先别走啊！！”
季衡之当然没再搭理他，径自走进了那扇纯黑色的雕花大门。方筝一个冲动就要给夏黎言打电话，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这种事情，还是等季少回来再问好了，秋后算账什么的，伤不起啊！
不过季少的交代，方筝还是很放在心上的，在往后几天，每到饭点儿都准时给夏黎言打电话，送去了殷切的问候和关怀，确保小夏同学衣食无忧，但却绝口不提他和季衡之的关系。
于是在第三天，奉旨前去送饭的方筝，听见夏黎言语气幽幽的说，“方筝，季衡之失踪了。”
方筝挺惊讶：“季少回家去了，他没告诉你？”
夏黎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呃……”方筝也有点懵，照季衡之最后那一句话的意思，他不应该不告诉夏黎言啊……不懂，季少的心思果然很难猜，不过方筝还是组织语言安慰夏黎言道：“季少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一定不是故意瞒你的啊哈哈哈哈。”
夏黎言：“……呵呵。”
方筝：“- -你那是什么反应！！”
夏黎言伸出手摸了摸方筝的额头，一脸同情：“你没发烧吧？我总觉得你不太正常啊，是不是在说胡话？”
方筝：“……当然没有，我是在安慰你！”
夏黎言：“那季衡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方筝想了想，“应该也就这几天，最迟不过这周末吧。”
夏黎言：“好久没见你那个姘头，哪儿去了？”
方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夏黎言说的是肖朗，这话题跳转也太快了吧！“他被派去美利坚交流还是学习经验来着，忘了。”
夏黎言仔细端详着方筝，直把方筝看的发毛，这才缓慢的冒出来一句：“怪不得你看起来憔悴好多。”
方筝：“……”
到底是谁不正常！季少你赶紧回来吧再不回来这位就要变真·神经病了！
43、过往皆成烟
季衡之这一“失踪”，就是一周。直到周六，夏黎言还是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虽然知道他是回家了没必要担心，但是心里还是有种微妙的失落感。
直接导致了他去见周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不自觉绷的紧紧的。
下午两点，夏黎言到达约定地点，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因为年龄小就遭到阻拦，相反，接待人员还对这位看起来贵气雅致的小少爷十分殷勤，现在的夏黎言，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弱不禁风脸色苍白的小破孩了，虽然身量不足，身材也略显纤细，但是无论是皮肤还是气色都比以前好上太多，尤其是那一双墨玉般的眼眸，润泽韵致，光彩流转，看起来就灵气十足。多亏了这段时间季衡之都好吃好喝的喂养着，再加上夏黎言本身气质也好，就算衣服跟华丽不搭边，也让人丝毫不会产生怠慢之心——说不准这是哪家小少爷一时兴起想要体验生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