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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栖身 下+番外篇——by玖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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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台阶上,我回头看。月光洒在焦黑的土地上,显得很荒凉。可之前那种氤氲的气氛和臭味却消失不见了,显得通透又干净。

“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啊。”我心里想着,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起来。

回到家洗了澡,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就像过电似地,一刻也不得安静。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这么多不知所谓的念头,走马灯似地在脑海里转着。

“怎么了?”叶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没什么”我转过身去,和他面对面,傻笑着摇头。

“没发烧啊?”叶靖装模作样的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哎,不会是用手感觉不出来 吧?”

这样自顾自的说着,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脑袋猛的向我的方向压过来。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上。

“这么高兴?”我闭上眼睛,听着他喃喃自语,“那我之前不是白担心了么?”

语气里还带着点不自觉的不甘愿和委屈,听在我耳朵里,忍不住失笑。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有时郑颖聪会来找我,带我去郑老师哪里。郑老师还是冷冰冰的那副样子,教给我一些东西,演示一遍就叫我自己去领悟。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没有见他笑过。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侄子,也是一副没有感情的面孔。

“不要浪费时间了,趁我现在还有点用,多教你一点也是好的。”他说。可他好像忘记了,他这样根本就不是教,不过是把一些我根本没有概念的东西硬塞进我的脑子里。

“当他的学生肯定很倒霉。”我心里想着。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就到了夏天。

今年的夏天特别热,饶是我们几个当地人也受不了。上课的时候,任凭头顶的大吊扇呼啦啦的转着,也阻挡不了下面的学生一排排的倒下,瘫在桌子上睡成一团。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人们尽量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就算逼不得已要出门,也尽量沿着屋檐树下有阴凉的地方走。总之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在三十七八度的天气下去接受阳光的洗礼。

教室里没有空调,宿舍里也没有。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仿佛能看见学校上空纠结着一团怨气,随着风千变万化,最后变成一个字,“热”啊!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在校外所租住的屋子,成了宿舍几个人最好的避难所。叶靖的脸在一天天的变黑,可魏青等人为了蹭免费空调,已经将脸皮锻炼到足够的厚度。一下课就跑到我这里来,一直呆到夜深了退凉了才慢悠悠的会宿舍去。

六月十七这一天,天气闷热得厉害。仿佛随便一走动,身上就能滴下水来。下了课之后,几个人照例跟着我往家里跑。

上了楼,掏出钥匙开门。叶靖坐在沙发上,阴沉着一张脸瞪着我背后的几个人。

“哎呀,热死了热死了!”几个人一致决定无视叶靖,越过我挤进门去,就在客厅里围坐了一地。

“空调!空调!”李佳转过身向着空调所在的地方做了一个夸张的拥抱,“每年的这个时候,我是多么的爱你啊!”

大家一起哄笑。叶靖继续阴沉着脸站起来默不作神的回卧室里去。

“哎,你怎么了?”我跟进去,看着叶靖坐在床上,随手捧了一本书翻着.

“……哼!”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旋即扭过头不看我。

“喂喂,你这是怎么了?”我心里偷笑。

“那群笨蛋……”

“啊?”

“那群笨蛋究竟什么时候走!”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噗——”我忍不住喷笑出声,换来他一个白眼。

“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马上要放假了,就最后这几天而已……”

好说歹说,叶靖的脸色才总算好了点。看着叶靖依然不高兴的神情,听着客厅一群人大口喝着啤酒看球打闹的声音,我擦擦头上的汗,真累!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着,转眼就到了快十二点。郑颖聪从地上站起里,将垃圾装在袋子里面。

“好啦!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他说。

其他人跟着爬起来,快手快脚的帮着收集一地狼藉。

“把垃圾带出去扔了,就在楼下的大垃圾桶里面。”我一边说着,一边忙着把几个人踢出门去。

忽然,脚下一个不稳,像踩在棉花上似地,整个人晃了一晃。“怎么回事?”我心理想着,抬头看其他人。他们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哈哈哈哈,怎么回事?今天没喝多少,怎么就晃……啊——”

话还没说完,一阵更大的晃动袭来。我们几个人站立不稳,纷纷向旁边倒去。紧接着,楼板开始剧烈抖动起来。我们就像簸箕上的豆子,上下颠簸着,抖得连胃都快吐出来了。

“我靠!怎么回事?”章鑫抓着鞋柜,问道。

“地震!”李佳突然大叫一声,引得我们几个人纷纷抬头看他。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李佳说着,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跑。

“不对!不是地震!”郑颖聪站起来,一把拉住李佳,转过头看着我,眼里夹杂着了解和恐惧。

“赶紧张开嘴,趴下!”郑颖聪大吼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掀翻在地。我刚张开嘴,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迎面而来。随即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白光什么也开不清

楚。而我的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半点不能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我尝试着活动一下手脚,慢慢翻身坐起来。转头看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脸惊恐莫名。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转头去看郑颖聪。

只见他压在魏青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魏青。眉头锁得死紧,一脸凝重。

“想不到这么快。”我听见叶靖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他坐在阳台上,仰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的说着。

第47章

我还有些恍恍惚惚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看着叶靖和郑颖聪的凝重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怎么回事?”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耳畔忽然响起一阵尖利的呼啸。

声音由小及大,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高亢。那声音好像在我耳边响起,不一会儿,耳朵又开始

“嗡嗡”作响,同时好似有千万把锤子不停敲打似地的,脑袋也开始疼痛起来。

我蜷缩在地上,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听到很多个或尖利或低沉的吼叫,争先恐后的钻进我的耳朵。我感觉自己伸手捂住耳朵,身体不停的翻滚,却怎么也不能阻止那些声音敲击我的鼓膜。痛得厉害了,我忍不住跪坐在地上,用头去撞地板,一心只想把那些声音从脑海里赶出去。

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是的,我害怕!那些声音带着令人心颤的尾音,一阵接一阵,紧锣密鼓的敲击着我的心脏。如果不是我死死咬着嘴唇,只怕心脏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不仅如此,在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啸声中,我分明听出了难以压制的情绪。是欢喜,是鼓舞,是一种难以演说的兴奋。仿佛有什么东西挣脱牢笼,正在大肆庆贺着它的自由。同时还带着恶意,好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冲破囹圄,撒开四蹄,遇神杀神遇佛灭佛!

“……”我看见叶靖冲了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他张大了嘴巴大声说着什么,但我却什么都听不到。我木然的注视着他写满焦急的面孔,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理解,究竟出了什么事。

郑颖聪也凑了过来,他看了看我,又对着叶靖说了些什么。最后我只看见叶靖扬起的手掌,随后一阵剧痛袭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慢悠悠的睁开眼睛,转头四下看了看,我正睡在床上。身体像是被拆开来重新组装一般,全身泛着难耐的疼痛。

“……叶……靖……”我张开嘴,尝试着呼唤叶靖的名字。瞬间喉咙像被锯条割开一般的疼痛,而发出的声音连我自己也不忍心听。那沙哑的犹如石磨空转的声音,真的是我发出的么?

“你醒了?”叶靖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他正伸出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

“……”我挣扎着想起来。谁知双手刚刚撑起来,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脱力的向床上倒去。

“你别动啊!”叶靖扑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道。

“……你先休息,有什么事,等你能起来了再说。”叶靖慢慢坐起来,垂下眼睛。

疑惑和不安在我心里慢慢堆积,我正要开口说话,叶靖就站了起来。他向门外走去,扭过头不看我。

“饿了吧,我给你拿吃的……”

他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心里想,觉得有些憋闷。可我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叶靖逃了出去。

躺在床上,我百无聊赖的左顾右盼,没过一会儿,又感到一阵困意袭来。心里憋屈,索性慢慢翻过身,闭上眼睛蒙头大睡。

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不过身体的那种酸软无力的感觉总算好了很多。肚子饿得难受,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才慢慢挣扎着起床。

家里没人,一片昏暗,也不知道叶靖去哪里了。我晃进厨房,伸手摁了摁电灯开关,没有反应。

“停电了?”我想着。然后在冰箱里找到牛奶和蛋糕,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的吃下去。等吃完了东西,才觉得整个人清醒了。慢悠悠的晃到客厅,一把拉开阳台上的落地窗帘。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十六楼看下去,我们所在的这个小区简直就像同时遭到地震和台风袭击一般。路面扭曲变形,很多私自搭建的棚户东倒西歪;高大的树木被吹得七零八落,有些细点的枝桠完全断开,横七竖八的倒在路上;到处都是垃圾,有被吹落下去的衣服、玻璃碎片、铝合金的保险窗,甚至还有不少人家屋顶的石棉瓦,有一两家的门板和窗户也在空中摇摇欲坠。

“这到底怎么了啊?”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然想起那天夜里的事。那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声波的冲击,还有径直钻进大脑深处的怪异呼啸。

我全身一震,手指紧紧的扣着窗框,好像又回到那一刻。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慢慢的往地下缩去。

“简丹你怎么了?”忽然一双手出现,接住了我。我抬眼一看,是叶靖。眼看到是我所熟悉的那张脸,突然觉得心里一松,然后放松的身体,慢慢倒在他怀里。

“你去哪里了?”我轻声问道。

“去处理点事。你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我摇摇头,慢慢站起来,向沙发走去。

“你还记得那天在一教,你答应我什么来着?”我问道。

叶靖没有说话,又像以前那样,睁着深邃入黑潭一般的眼睛看着我。

“你说你以后不会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我有权知道真相。”

“……好吧。”叶靖伸手扒拉一下头发,好像很苦恼的样子,“我说。不过……你要有心里准备!”

日头一点点西下,眼看又要天黑了。叶靖自从说了那句话之后,就陷入沉默。他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也不动。这样沉重的气氛,让我很快就感到不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叶靖这么的……难以启口?

“……我想……我们一直都搞错了……”又过了很久,叶靖才开口说道,声音是难得的酸涩。

“什么?”我抬眼望去。夕阳西下,叶靖的轮廓隐没在一室昏暗中,晦暗不明。

“这事也怪我。虽然我早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却从来没有细想过……”叶靖低着头不看头,情绪是难得的低落。而我还是一头雾水。

“虽然说你是纯阳之体,天生邪佞难进,可你毕竟是个普通人,魂魄的力量也太强大了。这不和常理,可我却忽略了。你魂魄异于常人,又极有天赋,不管学什么都很快。虽然之前我老是喜欢说你的笨蛋,可我心里知道,你的天赋是连我也比不上的。那个东西……你知道吧,那个东西?”

我点点头。

“那个东西建了一个锁魂阵,这个阵法里所有的魂魄,都是它的养分。可为什么,有你这么个异常美味的食物在,它却眼睁睁看着,从来不出手?”

“喂!”把人当食物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我心里不忿。

“它的力量这么强大,连我的身体也能轻易的抢过去。又为何放任我在这学校里游荡这么多年?这些问题,我一直都想不通。一直到昨天,我才明白,原来我们一直都搞错了。它的目标,是你啊。简丹,它的目标是你啊!”

我陷入恍惚之中,眼前一片发黑。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我?

“它抢走了我的身体,再用各种恶灵来喂养它改造它,最后在占为己有。一直到这里,都没错,可问题就是你出现了。简丹,因为你出现了,所以一切都不同了。你是纯阳之体,魂魄强大又极有天赋。你的魂魄作为改造石础的食材,简直是再好不过,如果换做是我,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可为什么它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呢?因为它想要的不仅仅是你的魂魄,还有你的身体。准确的说,它看上了你整个人,要将它整个融合到你的身体里去,与你合二为一,控制你的身体、你的魂魄、你的思想,将你变成它的傀儡。从此,它就可以借助你的身体,重新站在阳光之下。就好像……重生了一样……”

我瞪大了眼睛,总算明白叶靖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我还在沾沾自喜。”叶靖低下头去,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微微耸动的肩膀,“遇见你对我来说我最大的惊喜,可我却不知道对你来说却是最大的危机。嗯,我带给你的……”

我的心突然就想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尖锐的疼痛起来。

“你……别这样……”我伸手向他的方向摸过去,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好像被突然惊吓到一般,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问道。

“……昨天晚上你突然就倒下去了……是不是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不顾一切的往你脑子里钻去?”

我点点头。

“……这种体验,我也曾有过……”叶靖撇撇嘴,伸手拉住我。他的左手绕上我的肩膀,将我拉向他。

“我以为你的出现可以解救我,现在才知道,如果不是我上了你的身,它也许不会发现你……”

“你觉得那可能么?”我打断叶靖的话,不等他回答,就说道,“它是怎样的东西你比我了解,你觉得那可能么?被猫鬼袭击的那些无辜的女生,还有死在大礼堂的那个男生,你觉得你不出现它就不会盯上我?还是说因为你才让我陷入危机里面?叶靖,我居然现在才知道你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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