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惘然当时之狂华满地似残雪——by灯玉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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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世。剑花未残「剑花未残」杀了我,或者与我同归于尽。

长安城外咸阳桥,白梅一树看路人。

冬将尽春将来,梅花先春时百花一步纷纷扬扬,悠然落下。

月光下,有那样一朵白如雪的梅花。

散漫地,轻盈地落下。散漫如百步飞剑,轻盈如百炼精钢。因为散漫,所以精准地落在了剑锋与心口皮肤之间;因为轻盈,所以坚定地挡住了那一剑的凛然杀意。

同样的月光下,有那样一柄被落花挡住的剑。

剑的主人叫青子。青子二字的意思是兵刃。便如他的名字一样,青子只是兵刃,别人手上的兵刃。没有谁挡得住青子的剑,除了那朵轻飘飘的白梅花。

一瞬,如风肃杀的剑意散成了一地白如雪的飞花。

青子微微抬头,借着月光端详眼前这个本应被一剑穿过心脏然后毙命的人。

一个字,白。丧之白,病之白,说的便是那一身胜雪白衣,一头天生白发。或者还可以衬以剑梢皓白月光,和一朵化去了剑意的白梅花。

青子将剑锋从那人因衣衫被划破而赤着的心口稍移开,让那朵白梅花顺着夜风飘飞而去,又将剑上移至喉结处:“爬到十六爷的线上来,胆子不小。”

白衣白发人小心地仰了仰头,苦笑道:“我这不新上跳板的嘛,要是事先知道,哪里敢爬。”

“莫再有下次。”青子收剑入鞘,“我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便是这时,青子的颈上多了一匕首的月光。

白衣白发人望着青子,一改先前的羸弱:“我在螣蛇手下做事,我也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青子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看着白衣白发人。

十六爷和螣蛇这两个瓢把子结了十几年的梁子,连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长安城外的咸阳人更是再清楚不过。

“不过呢,今夜的月色很美,落花也很美。”白发白衣人微笑着收起了匕首,“倒是更适合去喝上一杯小酒,聊聊人生理想什么的。我请你喝酒,咱俩交个朋友?”

青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拔剑再度指向眼前这一身丧服一头病发的家伙:“还请我,小心我清了你。”

一身白的家伙只笑:“刚才你不也收手了吗,只为这月色,这落花。”

青子默然良久,终于吐出一句话:“我叫青子。”又晃了晃手中的剑,“就是这个青子。”

“嗯……你可以叫我白零,零落的白梅花。”

“连名字都是白的,你到底是有多白。”

白零笑了笑,取下腰间酒壶递给青子,然后席地而坐:“这名字是我老大给取的。”

青子接过壶,挨着白零坐下,闷了一口壶里的雕花,叹道:“我以前一直觉得螣蛇是个很没品位的家伙,今天倒是该刮目相看了。”

“哦?”

“能取出这么恶俗的名字,岂是‘没品位’三个字可以形容的!”

白零撇了撇嘴:“你不就是想说我名字恶俗么,拐这么大一个弯。话说,你名字难道就不俗了?”

“也是老大取的。”青子摇了摇酒壶,确定里面的酒还够聊上一会儿。

“哎,看来你们十六爷的品位也不咋地。”

青子又抿了一口酒,将酒壶递还白零,大笑:“合字上的嘛,都是俗人,你我也不能免俗不是。”

白零摇着酒壶不知想些什么,又小饮一口:“也对,都是俗人。这花前月下的,当然要俗一点才能看出美感啊。”

青子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看着那月那花,和敌对立场的新朋友喝着同一壶酒。

或许,也只有和敌人一起喝酒,才会将赌坊和窑子扔在一边,注意到这月这花。

酒喝完了,天也阴了,便简单地散了。

虽还是敌人,却多了一壶酒一轮月一树花的交情。

但交情什么都不是。曾挡住过青子手中长剑的只有一朵白梅花,再无其他。

青子依然只是兵刃,十六爷手上的兵刃。

咸阳桥边,十六爷和螣蛇又对上了。

十六爷打出青子这张牌,螣蛇回了白零这张牌。

白梅花早已落尽。

青子的剑从来不会留情。

所以那一剑毫无悬念贯穿了白零的身体。

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滴在青子的手上有些温热。

青子想问些什么,但在十六爷的面前他只是兵刃,兵刃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听话然后执行。十六爷暗示不杀白零。青子不理解原因,但知道下手的分寸。

白零不知道青子的分寸。

白零想问些什么,但同样没有当着螣蛇和十六爷的面问。

所以,用剑贯穿和被剑贯穿的人都只沉默地看着对方,便如初见般,除了敌对的关系再无其他。

白零的匕首趁机刺向青子。

青子的侧腰多了一条口子。

没什么难解难分,便是这样两败俱伤,很有分寸地退让,让各自的老大主导事情发展,而自己只要回去把伤治好就够了。

想来,这是一件极无聊又自虐的事。

所以在几日后的某个半夜,青子找白零把剑要回的时候说了那样一句话。

“总觉得你跟我的彩都白挂了。”

白零却摇了摇头。

青子想了想,想问一些上次没能问出口的事情,却被白零示意不要问。

白零执起青子的手,用指尖写了一个“谍”字。

青子顿时明白了。

白零名义上是螣蛇的人,实际上听的是十六爷的话。当十六爷命令青子对螣蛇动手时,白零挡过来是为了取信螣蛇,所以十六爷命令青子不杀。真是个恶俗到家的苦肉计。

于是青子看白零的眼神有些不同了,因为这人是友非敌。

白零板着脸,严肃道:“我们是敌人,就算有私交也是敌人。”

青子嘴角一勾:“我知道了。”

白零微低下头,长叹一声道:“如果可以,我不想看到结局。”

青子想着白零大约是觉得螣蛇待他不薄,心有不忍,所以才说出这句话,便回道:“我大概懂你,但我没有办法让你不难过。”

白零看着青子的眼睛,苦笑着轻轻摆了摆头,认真问道:“青子啊青子,我问你。这世间的事情可有真正的黑白对错?或者说,就连‘真正’一词也并无真假?”

青子想了一想,道:“认为对,错的也是对的;认为错,对的也是错的。”

白零又一摇头:“哪日你若有了新看法,大概便懂得我的心思了。”

言罢,别过。

螣蛇和十六爷的斗争从来没有停过,却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以一种低调的方式共处着。

这样的低调平静被打破的前夜。

青子在咸阳桥旁的梅树旁坐了许久,终于见着那抹久违的雪白。

“我来了。”白零笑着打了个招呼。

青子举起酒壶,笑道:“这次轮到我请你。”

白零自然地靠着青子坐下,长呼了一口气,接过酒壶。

朔夜,阴天,雪未落,梅无苞。

白零侧头看着青子,轻声道:“我有些荒诞的想法,等天亮怕是来不及告诉你了。”

“怎会?等天一亮,十六爷就去把螣蛇的老巢端了,你不就回来了么?”青子有些不解,忽又似想到了些什么,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白零的眸。

白零没有回答,只凑近了道:“听我说完。”

青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零的脸,点了点头。

白零启唇,却一个字也没说。

雕花的味道和雕花的味道,略热的温度和略热的温度,莫名的感触和莫名的感触。

青子愕然看着白零,并没有反抗。

“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诞,但我还是想告诉你。”白零微侧过头,半闭上眼。

青子神情复杂地笑着,吐了三个字:“知道了。”

“所以?”

“所以,如果我现在想要回去通风报信,你不会阻止我。”

白零眉心猛地促起,看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对上青子那说不清是什么意思的笑脸。

青子的语气平静得跟不正常似的:“上个月,你让我交给十六爷的东西……是假的吧。这样一来,我想我应该已经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白零没有试图解释,只道:“你若要我的命,取。”

青子冷眼看了白零许久,收了剑,起身欲走:“看在酒的份上,我留你一命。”

“若你报信,螣蛇会要我的命;若你不报信,十六爷会要我的命。我若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不如一死。”

“为何不如一死?”

“因为那件荒诞的事情。”

青子沉默半晌,坐了回来,夺过白零手上的酒壶,闷了一大口。

白零安静地看着青子,似是料到了又似有些意外。

青子将酒壶放下,叹道:“其实我也是一个荒诞的人。所以……让十六爷被螣蛇清掉吧。”

于是,黎明的血雨过后,青子便是孤身一身。兵刃成了无主的兵刃,却逃不脱永不回鞘的宿命。

杀,逃,再杀,再逃。

选择了让那朵花从剑梢飘走,便选择了将自己置入死地。不知青子是否后悔,只知青子一个人默默与一群人对抗着,如他的名字那般,一柄长剑坚定伫立,不折不弯。

青子很想对白零说,此情当不起。

白零则很想对青子说,此情值不得。

但每每在逃杀中偶然擦肩,或隐蔽时并坐浅谈,都不曾说出口。

几日后的一次追逃中,青子受了重伤。

无处可逃,逃无可逃,便是逃了,重伤的身体也撑不了几日。

与此同时,青子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向螣蛇投诚。

十六爷已死,加之白零对青子表现的一些描述以及不杀改收的种种好处,螣蛇算是接受的青子的投诚。

在那之后,白零担起了照顾青子的任务。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逼入绝境才肯站到螣蛇这边。”

对于白零的疑问,青子没有回答,只是说了一些过去很久的事。

幼时家乡饥荒,易子而食的现象并不罕见。而青子,便是被路过的十六爷从别人家的牙缝里救下,然后带到了现在的咸阳。青子得名青子,然后便被当做一把兵刃锤炼打造,最终成了十六爷手中的利器。

但人终究不是兵器,人有心。有心便会有思想有感情,而一个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不会甘心做一把没思想没感情的兵刃。或许在年初知道白零是卧底时,想到那场苦肉计,便开始有了这样的不甘心。

只是,青子依然没有回答为什么会有那几日的犹豫。

白零也不想深究,只当青子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

对于某件荒诞无稽的事情,二人心照不宣。

只是某次对月畅饮时,提起当日青子选择不回去报信。

“或许那才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而你,应该是导火线。”青子如是解释。

白零认可了这个说法,同时又想起了一些什么:“我曾问过你,这世间的事情可有真正的黑白对错。如今,你可有改变想法?”

青子想了想,摇头。

白零又问:“那你说,你背叛十六爷是对是错?”

“自然是错,但即便知错,我亦不改。”

“那……你说,我遇上你是对是错?”

“这我不知道,”青子想了想,“我只知道,我遇上你是错,不杀你是错,与你相知更是错上加错……但我,不悔改。”

白零来不及将这话细想,便接着问:“若我说我无法满足与现在与你的状态,你觉得再进一步是对是错?”

“错得不能再错。”青子没有犹豫,“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再知错犯错。”

白零悄然将匕首架上青子的脖子:“若要如此,我宁愿杀了你。”然后,箍住青子的双手,将青子压在桌上,强硬却小心地吻了上去。

“……唔,你!”

“不想要,就杀了我。”

白零用匕首压着青子的脖子,却箍不紧青子的手,任由青子挣脱了右手,从腰后缓缓拔剑出鞘,架在了白零脖子上。

“杀!你杀了我,或者我们同归于尽!”白零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认真。

青子与白零无声僵持许久,最终也没有放下剑,只笑着道:“我选择杀你。”

白零的眼睛失神了一瞬,而就在这一瞬,青子的剑不带迟疑地扬起。白零本能地后仰,险险与剑锋擦过,在脖子上留了一串血珠。

“爱这种感情太重,我担不起。”青子站起身,无视白零的匕首,漠然将剑架回白零的脖子,“我不能死,因为我担了一种重量仅次于爱的感情。在这种感情消失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而你,也不会杀我不是?”

白零沉默地望了青子许久,收起匕首,退一步避开青子的剑,提起酒壶,一饮而尽,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在那之后,依然是默契的心照不宣。

沉默的是言语,不沉默的是青子的剑。

剑轻飘飘地刺,刺穿了螣蛇的心脏,杀死了压在青子心头的沉重感情。

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是白零。

白零没有立马通知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人,而是看着第一个人的尸体,平淡地问第二个人:“为何?”

“因为这个人让我痛苦挣扎,我恨这个人。”

“所以十六爷死之后的那几天你在痛苦挣扎,然后选择了恨和杀?难道这便是对的选择?”

青子用手指触着剑上未凉透的鲜血,轻轻闭上眼:“不,这是错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是对的……每个人的出生都是错!每个人与每个人的相遇都是错!每个人与每个人说的每句话都是错!每个人与每个人说的每句话产生的每个想法都是错!这一切都是错,我的对错观也是错,什么都是错!错!错!错!错!”

“可你不后悔。”

“不后悔。”

“你杀了螣蛇,你也逃不掉。”

“我不逃。”

“那我陪你。”

“好。”

在那之后,螣蛇的势力因群龙无首渐渐湮灭了。

后来的人说起螣蛇被刺杀的事时,都只含糊不清地说不知是谁下的刀,只知当时螣蛇的房里燃起了大火,火被扑灭时地上不知多少烧焦的躯体。

有的人被辨认出来证明死亡,有的人直接宣告失踪。

再无谁知道青子和白零的下落。

除了咸阳桥边的那棵梅树。

一轮冬月从长安城的墙头爬了上来。

一树雪白的梅花,在月光里纷纷扬扬落下。

隐约地,还能在花香之间闻见尚未消散的酒香。

第七世。迟来春雪「迟来春雪」归来之时,花落满地雪满天。

长安城南启夏门,青砖一墙看路人。

“长安,好久不见。”

宇青尘忘了这是第几次来长安,只记得上次走的时候说过一句相似的话。

路过守门官兵漠然的眼神,用破旧的布靴踏过更加破旧的青石路。

进门右转便是通济坊。

通济坊住着的人轮流转了许多年,如今的人宇青尘已经一个也不认得。

从通济坊穿过去是曲池坊,再过去就是曲江池芙蓉园。

今日恰是三月三,上巳佳节。曲江池边男男女女络绎不绝,甚是热闹。

宇青尘记得那一年也是上巳节,他在这池边遇到了一位姓苏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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