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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情史下+番外篇——by沈令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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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恨我,为什么不杀我?”

“杀你?”上官令煌替敏之穿好衣服,手指在他柔嫩的脸颊摸了摸,笑道,“折磨你,不比杀你更好吗?”弯腰将他

抱起走向庙外早已备好的马车前,上官令煌将他小心放置软榻上躺好,温柔的假象下藏匿着明显的仇恨,“我带你离

开这儿,敏之。”

放下车帘,上官令煌赶车离开破庙,车轮朝前滚动,瞬间消失在了路天相接的尽头。

等狄仁杰带兵赶到时,庙内早已人去楼空。

狄仁杰上前察看了火堆的温度,再见到地上那被丢弃的水袋,以及到处可见的斑斑血迹后,心神一震,犹如黑夜般的

眸子里首次出现了恼怒的味道。

“大人,”风若廷从庙外一步奔进,急切道,“门口有马车的痕迹……”

话还未说完,猛地瞧见地上的血迹,风若廷脸色一白,带着几不可闻地惶恐低声问道,“这……这是公子的……”

接下来的话,风若廷居然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在他印象里,贺兰敏之一直都是尊贵而柔弱的。如今被禁在这脏乱的地方……风若廷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再紧,心底那

股想杀人的欲望如开闸的洪水般凶猛涌出。

这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才会流得满地是血……

愤怒、疼惜、担忧等多种情绪如狂风在风若廷心中胡乱肆搅着,怒吼一声,风若廷反身奔出门外,抢来一名侍卫的马

翻身骑上,沿着小路径直追去。

狄仁杰咬牙强忍下心中焦虑,蹙眉道,“冷卫,派人跟着风侍卫同去,沿路做下标记。将庙内的血迹清理干净。还有

,”顿了顿,狄仁杰做着最坏的打算,“如果风若廷找不到敏之……”

才刚开口,随即又将那话给驳了回去,“不,你立刻派出所有兵马,沿路寻找。上官令煌带着一个受伤的人,不可能

走快,一定要将秦王救回来!”

冷卫上前持剑作揖,“是。”领命离去,独留狄仁杰一人站在门口对着庙内那一地的血迹愣愣出神。

60.惑乱之罪

马车行了一日,停靠在路边稍作休息。

掀开帘子,上官令煌将车内昏昏欲睡的人抱至树下,看着他清澈恬静的睡容,宛如一弯清泉,不惹半点尘埃,上官令

煌深深凝望着怀中人儿,手指轻落在他的眉心,沿着他高挺的鼻、红润的唇一遍一遍描绘他的轮廓。分明是稚气未脱

的隽美脸庞,却总是流露出不符年纪的淡定与平和。他的身体里,究竟蕴藏了怎样的力量,才能独自撑到如今?

回想起第一次在水边救起他时的情景,眉间眼角分明蕴着惶恐,却又故作平静随意,上官令煌心中一柔,唇畔不由自

主地弯起一抹浅笑。

骤地,义父一家惨死的情景毫无预警的闯进脑海,上官令煌指尖猛地一下缩了回来。

自己在干什么……居然会觉得怜惜他,心疼他……象这种视人命如草芥、对权势卑躬屈膝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敏之卷长的黑睫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落入一泓深潭如夜的眸子里,“令煌……”

上官令煌眸光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遮掩不住嫌恶的光,“贺兰敏之,我并不记得,我跟你熟到可以直呼其名。”

敏之无声沉默,静静凝视着他眼神里那明显的愤怒,许久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上官公子……你,要带我去哪儿?

上官令煌伸手捏住他削尖的下巴,嘴角勾着冷寒的讥笑,“你认为你有资格问话吗?”

“就算是被你抓来的,我也有权知道。”敏之身子仍是十分虚弱,说出话毫无反驳之力,“律法之下人人平等……”

才刚说完一句,下颚上的手指猝然收紧,指尖力大到几乎要将他捏碎,“人人平等?”上官令煌嗤之以鼻地笑了起来

,愤然怒火在粼粼眼光下燃烧着,“从你仁冀秦王贺兰敏之的口中听到这四个字,真是叫人恶心的很!”

敏之感到有些茫然无措,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说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为何却能引来他的无端怒火?

看着敏之清澄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上官令煌的心渐渐下沉,无法控制那不知何处而来的慌乱,一点点侵占着

他的心灵。

谈不上任何温柔地将敏之抱起,掀开车帘将他扔进马车,腹部狠狠撞在软榻的边缘,敏之闷哼出声,细汗随即从额头

脸庞渗出。上官令煌抓着帘布的手稍一迟疑,眼底闪过一丝懊悔,更多的,却是掺杂了烦躁与狂乱的怒火。

将帘子猛地甩下,上官令煌赶着马车继续前行。

马车的晃动撕扯着敏之的伤口,他咬紧牙关靠着软榻坐下,将袍子轻轻揭开看时,鲜血已渗湿了包扎的布条,腹部上

的肌肤因这崩裂般的剧痛而不住的抽搐着。

汗水滴在手背,敏之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脸色白得吓人,全身仿佛散架般的痛,却都比不上腹部这一剑痛得汹

涌。

他真的给我下了腐烂伤口的药吗?

敏之指尖禁不住地颤抖着,想要拆开布条一查究竟,最终还是因为不敢面对那过于狰狞的伤口而放弃。

放下袍摆,敏之偏头靠着软榻的边沿假寐,眼睛才刚阖上不久,车轮压过石子猛地一震,连带着车内敏之的身子一晃

,伤口撕裂的痛令他差点晕阙。

敏之痛苦地蹙眉低吟着,不止是腹部痛,就连全身每一处都好像被辗碎了般绞痛着。双手紧紧抓攫着榻上的衾被,身

子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着,牙关死咬几乎可以看见唇齿间的血丝。

然而疼痛并不是一次便过,车轮不住地从石块上滚过,车厢的每一次震动都如地狱般折磨着敏之。身体好像在被人用

尖刀凌迟一般,腐心蚀骨的痛铺天盖地而来,将敏之身心淹没。

手指深嵌入衾被中,敏之蜷伏在车厢内,每一次马车的震动,都会使敏之的伤口寸寸扩大,血,渗透衣袍,红得格外

刺眼。

在强忍了马车重复不断的颠簸后,敏之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地痛呼出声,“令煌……令煌……不要再走了,我好痛……

车子很快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上官令煌一步奔了进来,见敏之整个人已蜷曲在地,双手按着腹部低声啜泣,心莫

名地一揪,上前抱起他道,“敏之?”

“不要……不要再折磨我了,”敏之用力抓紧上官令煌的衣袖,苍白的手背下能清晰看见那血管清透细长,“你若真

要报仇……就,就杀了我吧……”

敏之从不允许自己示弱,然而这一次却是真的再也无法忍受。那种痛,可以令他萌生一切求死的念头。

拨开敏之腮边几缕被汗湿透的黑发,令煌心底泛起一阵阵酸疼,双臂不自觉地将他揽紧,低声道,“敏之,你再忍忍

。”话语轻柔,隐含着的心疼,连他自己也未曾发现。

倒不是上官令煌有心赶车从石头上辗过好折磨敏之,原是这林间小路本就铺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平日里从上面走过

倒也不觉什么,而今敏之身上伤口这么重,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令他大汗涔涔,更何况是这一路的颠簸之苦。

敏之自然不知道这些,只当上官令煌是有心要这般,好一报上官仪一家的仇,当下心中既苦又涩,泪水被那撕裂的痛

给逼出眼眶,视线早已模糊不清,“令煌……你若真这么恨我,就……就杀了我……”

敏之不住地喘着微气,双眉紧蹙,微弱的低喃响在不大的空间里,尤为清楚,“我、我杀了你一家……是事实……但

请你,念在我们相交一场的份上……不要对我、对我这么残忍……”

抱着怀中那低头啜泣的消瘦身子,上官令煌鼻间一阵发酸,一股说不出的刺痛从鼻腔上窜至头顶,眼底恍惚蕴开一层

水雾。

“我不会杀你的。”上官令煌强逼自己将声音降到最冷,拥着敏之的手却愈发温柔起来,“我就是要慢慢的折磨你。

别想这么容易就死了,贺兰敏之,我不会让你死得这般轻松。”

取来水袋递至敏之唇边,上官令煌粗鲁地撬开他的牙关将水罐了进去。敏之艰难地吞咽着,清水混合着牙齿、唇畔上

的血从嘴角溢出,顺着颈项流下,形成一道诱惑的细流。

敏之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吞咽不下的水还在往喉间深处流淌着,敏之扭转着头想要逃开,抓着令煌的手无力的推拒

着,“不……不要了……”

又灌了几口清水,上官令煌将水袋搁至一旁,抱起敏之将他轻轻放置软榻上,凌厉的目光里夹杂着模糊不清的纠结。

他居然会求自己杀了他……

上官令煌伸手点上敏之的睡穴,目视着他逐渐阖眼入睡后,伸手轻抚着他嘴角的血水。

如此珍爱生命的他,居然会开口求我杀了他……只怕是真痛到了极点……

心中对他的怜爱才扩散一分,家仇猝不设防地闪入脑中,上官令煌心口一闷,那奇怪的感觉顿时吞蚀了他茫然徘徊的

心。

确定敏之安然入睡,看着他睡梦中紧锁的双眉,上官令煌反身走了马车继续赶路前行。

而此刻的长安薛府,薛御郎站在书房来回踱步,焦急烦躁的情绪笼罩了整张俊脸。

“御郎,御郎!”薛曜人未至声先到。

“大哥,”薛御郎忙迎出门去,“鱼符呢?”

薛曜将鱼符放在薛御郎手中,语重心长道,“御郎,这是你第一次为了一个人跟我借鱼符。做大哥的,只说一句:希

望那个人,是真值得你付出的人。”

“他值得的,”薛御郎坚定点头,眼中有着担忧与焦虑,也慍着一层微不可见的柔光,“大哥,回来我再与你细说。

薛御郎拍了拍薛曜的肩头,转身往府外奔去,刚出大门,只见大明宫栖凤阁的青儿站在门口,笑盈盈地掬身行礼道,

“薛大人。”

薛御郎脸色立时沉了下来,之前的温柔眸光仿佛被瞬间蒸发了般,只剩冰冷,“青儿姑娘有事找薛某?”

青儿静静站在原地,潋滟的阳光从她背后柔柔射出,给她纤瘦的身子朦上一层绚丽的彩光。

“薛大人是要去救贺兰敏之殿下吗?”青儿翦水般的玉石美眸里,闪动着柔软而温暖的光泽,“青儿只是来提醒大人

,莫要做傻事。”

薛御郎看着面前那言谈举止酷似天后的女子,缄默许久后才问道,“是天后娘娘让你来警告我的?”

青儿淡淡一笑,宛如幽兰绽放,“若是天后娘娘旨意,来的,就不是青儿一人了。”

青儿的笑容里仿如含尽了对一切世事的认知与透彻,澹然的语气里布满了忠告,“薛大人,青儿今日来,只为奉劝您

一句。您不必怀疑,青儿自来效忠的便是天后娘娘,正因为如此,青儿才不愿意见到象您和狄仁杰这样的有才之士,

被天后娘娘舍弃。”

薛御郎回视着青儿的目光,半晌后手握鱼符转身就走。青儿面色微变,见薛御郎迈步头也不回地离去,知道难已改变

他的心意,只好高声喊道,“薛大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和贺兰敏之殿下背道而驰,等他得知事实真相时,是绝不会

原谅你的。”

薛御郎脚下未停地大步远去,瞬间消失在了路的尽头。青儿看着天边那逐渐淡去的黑影,摇头轻叹,“薛御郎,你这

般执意而行,只会更加坚定天后娘娘除去贺兰敏之之心。一个能惑乱她心腹的罪人,天后娘娘从不会姑息。”

61.为臣之道

等敏之悠然转醒时,自己正站着被绑在一棵树上,上官令煌就坐在不远处的簇火边,见他醒来,头也不回地道,“醒

了。”

敏之动了动手脚,发现身子被绑得完全无法动弹,只得黯然放弃,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不必知道。”上官令煌捡起一旁的木棍拨了拨火堆,火光映着他的脸,那湖水般静懿的眼底闪烁着涟涟光点。

敏之抬头看了看星点闪耀的夜幕,不禁低声轻叹,“你到底想干什么?要带我去哪儿?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不杀了

我?”

上官令煌拨弄簇火的手一顿,随即回神道,“我说过,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敏之紧抿双唇,许久后终于松口,吐出微不可闻的话语,“你真像个孩子,以为折磨我,就能得回你想要的吗?”

“我不能!”上官令煌霍地一下扔掉手中木棍,起身走来掐住敏之的颈间,凶狠的表情下隐着最深的悲伤,“你杀了

我的家人。他们都死在你手上,难道你没有丝毫的忏悔之心吗?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难道我不该替他们报仇吗?”

望着面前那双哀怨至深的眸子,敏之仿佛回到了诛罪上官仪的那一天……他们也是这样看着自己……那种悲伤、怨恨

、不甘、恐惧、无奈,如潮水般一涌而入,瞬间吞蚀了敏之的心。

“是,你是应该替他们报仇。”敏之弯唇轻笑,笑意未到的眼底,满是苦涩,“可是报完仇以后,你还剩什么?令煌

,我不想你变成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那种想要而得不到的空虚感,是你永远都不能够体会的。”

上官令煌蹙眉冷问,“你在说什么?”

“我说,”敏之直视着上官令煌的眼眸,一字一句回答,“我已经满手染血,也不在乎多自己这一条命。”

上官令煌眼底惊讶飞闪而逝,掐着敏之喉咙的手缓缓松开,俊朗的脸上浮起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的意思……竟是要自我了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上官令煌突然沉下脸,定眼看着敏之嗤笑道,“你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

敏之那黑耀石的瞳眸里,清楚映出上官令煌颀长的身影,捕捉到他眼底那一丝几不可见的挣扎犹豫,敏之忽然心生一

计,决定冒险赌一把。

“令煌,你先解开我。”敏之尤为冷静的开口,见上官令煌似有拒绝之意,又道,“我已受伤,想逃也逃不了。你解

开我,我有话要和你说清楚。”

上官令煌见他眸光清澈,眉眼间并无半点心计,料想他身受重伤也无法逃走,便上前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失去束缚,敏之身子站立不稳地往下倒去,被令煌眼明手快一把抱住。

靠在令煌肩头,敏之笑意温柔地道,“令煌,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感觉到抱住自己的手微微一僵,敏之下意

识拽紧他腰间的衣料,黑白分明的美眸里溢满了浅笑,“令煌,你听我说完。你义父一家是我领旨前去诛其罪,但是

,我位及人臣,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虽身为仁冀秦王,却也不过是一个表面风光的傀儡罢了。长安宫城,就像一口

大染缸,干净的进来,染满颜色的出去,这皇宫内院,不知暗藏着多少惊涛骇浪。今日你要杀我为上官一家报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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