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避免 60
明天休息，刁乐再次醉著摇摇晃晃地步出不夜城，一堆公关在门外分著地点叫著车，刁乐见人这麽多，他倚著门柱静
静地休息一下，等人走散一点才上车。
他现在已经无法意识身边的人是怎样，所以他没有留意到很多人在注目他。忽然有人走近，拉起他的手臂。「你是走
这边的对吧？」
刁乐茫然地望过去。「嗯？」
对方静了，围过来的人多了，有人吹起口哨声。「喂，原来这小子双眼满煽情的。」
「真的？也给我看看。」说话的人不客气地勾起刁乐的下巴。
刁乐难受地闭上眼，很晕。
「张开眼吧，小宝宝。」
刁乐依言地张开眼，但是他什麽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人群之上的夜空，还有少许的灯光。
「别玩了，我要回家，这小子现在好歹都算是我们一份子，哪个顺路的一起载他吧。每晚一个人坐计程车回家，赚多
少都赔光。」说话的人把他丢给另一个人。
「呀，我是跟他一个方向，中途让他下车没关系。」另一个人结结实实地勾住了刁乐的腰。
「今天有空位吗？我也一个方向。」其他人继续分著不同目的地上车。
「这小子面皮真簿，早就该开口问问我们嘛，又要一个人走，我还以为他钱那麽多不介意。」
「笨蛋，还不是怕你们把小绵羊吃掉，一群豺狼的样子。」
一群人在自己耳边说著话，刁乐什麽都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像小孩子般被抱住了腰。
「话说，刁先生，你家是哪里？」
刁乐勉强地站直说出自己的屋苑，他一说出来大家又一阵起哄。「哗，这小子不是盖的！你真的住那里？」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在更衣室里说的，他跟锺老板一起住。」勾住他腰的人说著把他丢进计程车。
「真的假的？！锺老板，锺梓奇先生耶！他们什麽关系？亲戚？」
「怎麽可能，一定是同居了。」
「他说自己是宠物。」
「宠物……吗？你小心点好，把他摔著了，小心锺老板来找你。」
「找我好呀，让我趁机勾引他上床。」
「哈哈，你看上锺老板了？还上床呀。」
「不准跟客人上床，又不是不准跟老板上床，你猜……这小子一定跟锺老板上床了。」
「羡慕呀？」
刁乐窝在车子内听著他们聊天，他的意识已经相当蒙糊，想早点回家上床睡觉，但是他们的分车似乎还未完成，有的
在等人，有的在等齐人。
「喂！说著人就到了！」
「嗯？」
「锺老板的车呀！」
刁乐听见这个，他爬起身往车窗外看。但他只看见一堆车头灯，其馀的什麽都看不见。
「锺老板！夜安呀！」众公关都非常精神地跟他打招呼。
锺梓奇笑著抬手回应。「夜安呀，我迟了吗？有人看见刁乐吗？」
「他在呀，锺老板，你跟那小子是什麽关系？我也想当你的宠物呀。」
「你也想当？哈哈，我只养了两只猫咪，我没有养人类这种宠物。刁刁，又醉死了？」锺梓奇依著其他公关的指示看
见车内蜷缩著的人。
刁乐喃喃地说了几句，但声音太低，咬字也不清，锺梓奇也没打算去理会醉鬼说的话，他把刁乐从计程车内拉出来。
「锺老板，你跟这小子到底是什麽关系？」众公关都好奇地凑上来。
「什麽关系？我男朋友呀。」锺梓奇把刁乐拉了出来，熟练地扯开他的领带，解著他喉咙的衣钮。「好点吗？」
刁乐又喃了几句，最後发现没有传达到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後把外套脱掉，塞给锺梓奇。
「别脱！现在几点了，冷到怎办。」
刁乐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坚决地摇头。
「好了好了，脱脱脱，全身都脱掉好不好？」锺梓奇没办法地随便他。
刁乐愣了一下，伸手解皮带。
锺梓奇就这样望著他，还向他伸手要。刁乐也迷迷糊糊地脱给他，还解了裤头的扣子。
众人就这样望著刁乐的脱衣秀，还未从锺梓奇的回答回神。
解开舒服多了，刁乐摇摇晃晃地用视线搜寻锺梓奇的车，但他那双眼除了一堆刺眼的车头灯外，还是没看见什麽，他
伸手拉了拉锺梓奇的衣袖。
锺梓奇抱著刁乐的外套，领带和皮带，没被他扯动，很平静地停留在原地。「别撒娇，跟你说了一万次醉了就找我来
，你应著声却没一次做到，拨个电话给我会很难吗？」
刁乐放开了手，扁了一下嘴。
「会很难吗？」锺梓奇把脸逼近他，再问一次。
刁乐的脸退後著，又扁了一下嘴。
「有什麽想说的？说呀，我在听。」
刁乐喃了几句，同样没有咬清字，完全没法传达到意思。
「给我说人类的话。」
刁乐又扯锺梓奇的衣袖，想把他扯向外。
「不走，我是来接你的吗？我只是路过。」锺梓奇别过脸，故意不看他。
刁乐垂了垂头，微微用力地扯他。
「不走！」锺梓奇再强调。「在你学懂醉了之後拨个电话给我之前，我不走！」
刁乐茫然地望著锺梓奇。
「锺先生！！这小子真是你的男朋友？！」众人本来听见答案时还是不能接受的，但看见锺梓奇这麽包容他，这麽明
显的溺宠他，所有人都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
「没错。」锺梓奇回答了，顿了一顿，他捏住刁乐的脸。「你这白痴！你又跟人说你是我的宠物了？」
刁乐被捏得很茫然，完全的一副无辜样子。
刚才听见公关们的话，锺梓奇也没有留意到，他只顾著刁乐的事，现在他记起了！「你这白痴！我没有养人类做宠物
这种变态的兴趣！你就不可以好好地说吗？我是你男朋友这件事很丢脸吗？」
刁乐无辜地救自己的脸。「嗄？」
锺梓奇翻了翻白眼，没救了，刁乐是没救的。刁乐又扯他的衣袖，想把他扯向那一堆车子。
「跟你说了不走！今天教不会你，我就不回家！」锺梓奇一手抱著刁乐的衣服，一手抓住他的手臂。「首先第一件事
，你是我的什麽人。」
刁乐茫然地望著眼前一堆人。「呀呀呀……」
锺梓奇怒极反笑，他亲腻地从後抱住刁乐的腰，让他面对前方一众公关，在他耳边吹气。「嗯？刁刁，我跟你是什麽
关系？我是你的什麽人？」
刁乐静了，他的脸全红，垂著头轻声说。「男朋友……」
锺梓奇抬起他的下巴让他望向前方的公关。「再说一次，要大家都听得见，我是你刁乐的什麽人。」
刁乐吞了吞口水，那张全红的脸被托起某个所有人都看见的角度。「男朋友……」
「很好，现在你醉了，醉了之後我教你要怎麽做的？」
「打电话……」
「电话呢？我没有收到你电话。」
刁乐呐呐地从裤袋摸出电话，像个小孩子般亮给锺梓奇看。「电话……」
「之後呢？」锺梓奇相当满意地笑著。
刁乐望了电话的待机画面一会儿，然後一边回头望锺梓奇一边望画面。「拨给你……」刁乐让他看画面，已经按进了
电话簿，找到了锺梓奇的名字。
「拨给我。」锺梓奇轻咬刁乐红著的耳朵。
刁乐颤了一颤，按下拨号。
没几秒身後锺梓奇的电话就响起了，锺梓奇接过，仍然抱著刁乐的腰。「之後呢？」
刁乐有点缓慢地把电话放到耳边。「喂……锺梓奇……」
「要叫奇奇。」锺梓奇在刁乐耳边说话。
「……」刁乐愣了一下。「奇奇……」
「什麽事？」锺梓奇扭著刁乐的脸，吻他的下巴。
「没事……」
「没事？真的没事？」
「嗯……没事……」刁乐感觉很怪……他们在干什麽……但是……他又不懂发生了什麽事……他只是觉得很奇怪，非
常奇怪……
「没事呀，那我回家了。」锺梓奇放开刁乐，望著刁乐向後退。
刁乐立刻伸手捉住他。「奇……」
「怎样了？」锺梓奇很愉快地明知故问。
「我爱你。」刁乐忽然相当认真地告白。
锺梓奇突然听见轰的一声，他的脸红了，因为刁乐的表情相当认真。「你……你醉了……」
「喔，我醉了，你来接我回家吗？」
锺梓奇有点反而被耍的感觉。「你这小鬼。」
刁乐收起电话走近锺梓奇，在锺梓奇防备著他又要干出什麽的时候，刁乐双手伸向他抱紧他的脖子，非常准确地吻他
。「你是我的……男朋友……」
锺梓奇回抱他，但没什麽心思享受这个吻。「刁乐，你醒著还是醉著。」
「醒著。」
刁乐答得出奇地快，但锺梓奇望著刁乐那双眼，明明在望他，但是却明显地感觉出刁乐什麽也没有望。
「刁刁？」锺梓奇放软下来轻抱他。
「男朋友……」刁乐低声喃著。
锺梓奇静了一下，刁乐一直低声喃著重复，锺梓奇也陷入了思考中。忽然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他抬头，是一众公关
的惊讶视线，锺梓奇一笑。「我和刁刁先回去了，大家也快回家吧，刁刁超笨的，很会惹麻烦，所以麻烦大家给我点
面子多多照顾他。」
之前刁乐说起不想他光明正大地来接他，因为不想其他人有话说，那时锺梓奇就在想刁乐的处境是怎样。无论如何，
他身为男朋友都该出面，有他撑腰他想任何不夜城的人都要顾忌七分。
思及此，锺梓奇更认真地扫视在场的公关，当然他没忘记带上笑脸。他的东西，他撤底宣示了拥有权的东西，不要日
後哪个哪个走出来说他不知道刁乐是他锺梓奇的，不要伤著刁乐之後再哭丧著一张脸说不知道刁乐的男朋友是锺梓奇
。
锺梓奇得意地笑了。「刁刁。」
已经睡了，锺梓奇失笑了一下，搂著他的腰带他到自己的车子，打开副驾让他坐进去，把外套轻轻盖上，再拉过安全
带替他扣好。弄好之後再看看刁乐，看有没有什麽忘了，然後看见刁乐那张微开的嘴巴。
锺梓奇非常自然地吻上去。「下次要醒著跟我说你爱我。」
关上副驾的车门，锺梓奇带著笑容走回主驾。年中跟他示爱的人不止三百六十五个，但会令他有如初恋反应的……他
真的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人存在过。
明知那是随口的话，而且是醉鬼说的话，有经验的人就知道这种话其实没什麽意思的，我爱你三个字可以有多随便，
我爱你三个字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的。
但听见从他嘴巴说出来的那个瞬间，锺梓奇心跳了，即使那种心跳只是一瞬间，即使那感动甚至连几秒也没法维持。
但是……
车子流畅地驶出不夜城，锺梓奇把手肘搁在车窗，右手握成圈轻轻掩住了嘴角不自控的笑容。刁乐真该死，自己超丢
脸的，锺梓奇呀锺梓奇呀，你这个样子怎麽对得起万千个在你背後流著口水想念你的男人女人。
即使明知道刁乐那句话只是醉话，即使明知刁乐并没有爱上自己，听见这话，锺梓奇还是忍不住暗喜。他望著倒後镜
，捏著自己的嘴巴，够了，你这失调的嘴巴别再笑了，身为你的主人也觉得这种笑容超呕心。
无可避免 61
停好车之後锺梓奇轻推刁乐的肩。「刁刁，起来了。」
刁乐本来就是个浅眠的人，加上这里也不是床，很快他就被叫醒了，先是望了一下锺梓奇，然後再望一下四周。他揉
了揉额，解下安全带。「谢谢你……又去了接我……」
刁乐微凉地抱紧外套，准备下车，腿才一跨他就发现下腹凉凉的。低头一看，吓到了自己！他赶忙下车，用外套遮挡
著裤子，还另一边偷瞄著锺梓奇。
「怎样了？」锺梓奇疑惑地望过去，刁乐的表情也相当明显了吧？一定是发生了什麽事。
刁乐赔著笑，在外套遮挡下拉好裤子扣好裤头，皮带……皮带呢？刁乐摸著自己的腰，愈摸愈怕，皮带呢？！
这麽大的动作之下，锺梓奇知道了，他一边好笑地望著刁乐，一边伸手回车子里，把刁乐的皮带和领带拿出来，晃了
一下。「在找它们吗？」
刁乐吃惊地摸自己的脖子，好空，而且钮扣都解了三颗。刁乐一脸神奇地望著锺梓奇，拉著外套的领子扬了一扬，然
後甩後利落地穿上，再一个箭步夺了锺梓奇手上的皮带，有点匆忙地扣上。
锺梓奇勾了一个笑。
「笑什麽……」刁乐心虚地扣著皮带。
「没有，不过刁刁你几帅气的。」
刁乐一脸不解地望著他。「什麽？」
锺梓奇甩上车门，遥控著开启防盗，示意刁乐回家。「穿外套的动作。」
刁乐挑高了一道眉望著自己的右肩。「跟一般人不一样吗？」
「哈，这句是我常听的话。」锺梓奇率先走进升降机按层数，见刁乐进来了就按关门。「不过都是出自寡和纯的口中
。」
刁乐勾了个无奈的笑，没再理会他。
升降机再次开门，二人走著，自然地由锺梓奇负责开门。
「对了，为什麽你会来接我？」
「我叫了你们的经理给我留意你。」终於回到家，锺梓奇松了口气甩下鞋子，把随身物品搁在沙化上，脱外套解领带
，伸了个懒腰。
刁乐回想刚才的事。「刚才……」
锺梓奇立刻望著他。
刁乐侧头。「刚才……我好像造了一个梦……」
「是吗？」锺梓奇立刻不感兴趣地随口回应。
「真的，我刚才睡著时有说过梦话吗？」
「没……」锺梓奇立刻住口，想了想。「有。」
「没？有？」那个停顿也太可疑，太奇怪了吧。
「有，你说你爱我。」
刁乐立刻挑眉。「真的？」
「真的。」锺梓奇相当认真。
刁乐伸手抓了抓发尾，没有说话。
「没有要解释的话吗？」锺梓奇追问他。
刁乐没有停止抓自己的发尾。「这话会令你很在意吗？」
聪明的话，锺梓奇就应该停止这个话题，因为对方的每一个反应都在说自己很困扰。如果聪明的话，锺梓奇应该体贴
地把这话带过。但有时笨一点不行吗？即使是他也没必要每分每秒都那麽聪明，适时耍笨一下，反倒是精明。
锺梓奇望著刁乐，望了很久，最後他别过脸。他相信人是需要时刻保持理智，尤其是在感情上，因为一不小心感情用
事了，之後就会後悔。某种时候是应该耍笨，因为这会带来好处，情人间这样笨一下会带来甜蜜。
但从刁乐那张蠢相中，他看不出他坚持下去会为他们带来什麽好处，或是因此而擦出半点甜蜜星火。
「奇？」
锺梓奇转身进房。「没有，不过是梦话，不是吗？」他拿起换洗的衣服。
锺梓奇进浴室洗澡了，刁乐沮丧地坐在沙化上。明明该松一口气的，但是为什麽他会感到沮丧？刚才到底发生了什麽
事……他走出了不夜城……然後上了车……
他应该是上计程车的，为什麽又变了是锺梓奇的车……
刁乐烦躁地甩头，然後他看见锺梓奇那堆东西中，夹杂著他的领带。刁乐把它抽出来，怔怔地望著。他没有领带被解
下的记忆，但是他好像记起……皮带是他自己解下来的。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