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是挺喜欢他的。”
我靠，江小凯那傻子居然也有女生喜欢他！
而且看着架势十有八九还是暗恋吧。夏清心里想。
“以前大家都觉得江小凯人挺好的，虽然不太活泼，但是很温柔很善良。就是……就是没什么机会接近……不然追他的女生肯定很多的……”
夏清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默默地听着。
“你还记得那一回你们排演的那个挺大的话剧不？那时候你鞋带散了，手上拿着道具，让江小凯帮你绑一下鞋带。他当时给你系鞋带那个认真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侧面那个动作简直迷死人了！我们多少人在边上看呆了都！”
啧，这咖啡好苦……
夏清放下杯子，又加了块糖。
“所以……夏学长啊，下次约他一起出来聚聚好么？”
夏毒舌突然变成了夏学长，夏清还觉得有点突兀。
他仔细看了这女生一眼，依旧觉得印象里只是模糊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如此平凡的女孩，暗恋江小凯竟然还不敢说，搞不好比江小凯还不思进取，那样江小凯这辈子可真算完了，果断不能给她机会！
夏清想了想说：“他最近挺忙的，我问问看吧。”
……
何东最近觉得很寂寞。
他家那位华冰山最近经常加班，早出晚归，蓝途和戚雪整天鬼鬼祟祟，神出鬼没的。
夏清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整天跑来跑去相亲，找他就说没空。
就连最不可能“没空”的江小凯也失踪了。
何东心想我没得罪你们吧，一个个都闹什么别扭，整的一个个都跟避之不及的架势，躲什么呢你们！
好在夏季将末的时候，就挨到了何东的生日。何东觉得，就算一群人各有各的小心思，也不会不给面子地说要缺席。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江小凯会对他说去不了。
何东冷哼：“好你个江小凯，我倒要看看你最近犯什么病呢。”
生日当晚，何东直接带着蓝途夏清他们去了UL。
江小凯依旧孤单地站在台上，完全沉醉在自己的音乐里面，没有注意到他们进门。
夏清抱着大蛋糕，一声不吭地找了角落坐下，还没坐定，就看到何东风风火火地跨上了舞台，一把抢过了江小凯的麦克。
江小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全场就听到何东的声音——
“今天是哥们生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酒水都算我的！”
一片欢呼和口哨声夹杂的喧闹。
江小凯伸手想拿麦克，何东立刻用胳膊肘撞开他，不悦的情绪很明显。
何东说：“这样，大家也都知道江小凯是我何东的兄弟，好兄弟啊，多少年了。可是哥哥今天生日他居然就在这里偷偷摸摸给你们唱歌，是不是很不够意思？”
“所以我今天在这要求他给我唱一晚上，当做生日礼物，你们觉得过分不？”
所有人都善意地笑着，说不过分。
何东点点头，伸手勾过江小凯，把麦克递给他：“好了兄弟，哥哥一年就过这么一次生日，你给点面子？”
江小凯接过麦克，无奈地说：“你说什么呢，我这不是状态不好嘛……”
“没关系！”何东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大声道：“状态不好没关系，只要你唱，哥哥今天就高兴了。唱累了夏清替你接着唱！是不是啊，夏清？”
夏清怀里还抱着一只很大的双层蛋糕，光影打在他脸上，一片绚烂，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好！你看，夏清都点头了，你还怕什么！”
江小凯认真地说：“可是他唱歌走调破音啊。”
台下传来了笑声。
“哟，你还嫌弃我们家夏清了！”何东往前走两步，冲角落里的夏清招手：“来来来，清清，小凯同学嫌弃你，你赶紧上来跟他PK一下，给他点颜色瞧瞧。”
夏清没想到何东玩着玩着就玩疯了，等到戚雪把他手上的蛋糕盒子接走，蓝途一把把他拽了起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台。
夏清走到江小凯身边的时候，江小凯免不了跟他对视了一眼，就马上错开。
何东说：“好了，小凯，你千万别因为夏清跟你PK压力太大，等会儿晕倒了可不好办。”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甚至有人开始高喊“PK！”
夏清笑了，拿起鼓架边的另一只麦克。
“这个，我唱歌确实不如小凯，但是今天何老板生日，一定要有点表示的。PK算了，我就随便唱一下。”
然后抬手挥了挥：“麻烦帮我把灯光打暗。”
看夏清这个架势，江小凯以为他要唱什么深情的歌，下意识地侧身在一边，屏息看着他。
半边舞台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一缕微弱地打在夏清身上。
光线很柔和，衬出夏清同样柔和的样貌，UL立刻安静了。
夏清只是慢慢哼唱着生日快乐歌，咬字精准的英文跟着断断续续的电子琴和弦，像光滑的丝绸一样慢慢展开。
听的人都觉得很温暖，微笑浮在每个人脸上。
江小凯吐了一口气，很多天来，烦躁压抑的情绪一直锁在心里，此刻听到夏清的声音，莫名的，心里放轻松了许多。
他把麦克放在嘴边，试着与夏清和声。
当略微沙哑又无比温柔的声音飘散出来，夏清转头看向江小凯。
江小凯在笑。
在这之前，夏清与江小凯唯一的一次合唱是在夏清大三那年的社团年庆，两个人应一众要求合唱了一曲《双子星》。
夏清提着嗓子装嫩，江小凯咧着嘴边唱边笑，声音也被夏清带跑，嫩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唱着唱着夏清还拽住他来了几个耍宝的动作，把所有人逗得前仰后合。
江小凯还记得那天唱完之后他问夏清，双子星是不是就是双子座啊？
夏清翻了个白眼，说，你这只猪！
延绵、唯美的尾音之后，灯光再次亮起。满场掌声。
夏清很满意，他说：“小凯，你还嫌弃我破音走调么？”
江小凯哈哈笑开：“没有，破音走调也好听，真的。”
又嬉闹了一阵，江小凯主动开玩笑说要开始今晚的生日歌会。
于是夏清和何东便跳下舞台，擦过人群往角落的桌子走去。
江小凯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阴暗里，夏清也深深吐了一口气。
没有失去，没有改变。
真好。
chapter 10
那天江小凯唱了很多歌，一首接一首。
夏清端着一块蛋糕悄悄走到他身后，挖起一块奶油就往他脸上抹。
江小凯原本正在唱《娃娃脸》，发现夏清之后立刻侧身要躲，一边招架不住地躲闪，一边用麦克抵挡夏清涂满奶油的手。
结果还是夏清手快，抹了江小凯一脸之后，还心血来潮地对着麦克唱了一句：
我画的娃娃脸
奶油涂上面
哎小凯
是我的甜点
……
“噗、”江小凯成功被他逗得笑岔了气，疏忽了防守，于是夏清很顺利地把手上的奶油在他身上擦了个干净。
见他们玩那么疯，蓝途远远地喊了一句：“你俩赶紧再合唱一个，何老板要听《暗恋》 ！”
两个人动作一顿。
江小凯问夏清：“你能唱么？”
夏清点头，“嗯，你唱我跟着你唱。”
江小凯笑了，抬手做了个手势，乐队会意，伴奏渐入。
瞬间原本轻松的气氛就被压下来，舒缓的，又带起了微弱的忧伤。
四目交接的时候不要停留太久
适可而止的问候关心不能太过
好奇也别去探索 妒嫉只能深锁
如果忍不住寂寞 也不能对你说
江小凯唱完两句，夏清愣愣地没有接上。
这首歌他并不熟悉，只不过之前听过两次而已，仅仅知道这歌的名字，连原唱是谁都不晓得。
之前两次都是江小凯唱给他听的。
一次是他出国前江小凯喝醉的时候。
一次是他回国前让江小凯电话里唱的时候。
夏清觉得这歌的曲子和歌词都有一种抓人心神的魔力，几次想在网上搜索，输入暗恋两个字找到的都不是这首歌。
在国外视频的时候以及回国后，有好几次他都想让江小凯再唱给他听，但都没有如愿。
好像江小凯并不是很把这首歌放在心上，他也没好再多要求。毕竟这首歌挺暧昧的，如果缠着江小凯逼他唱，又确实不妥当。
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再次听到，夏清就走神了。
他答应合唱并不是因为他想唱，只是想听江小凯唱而已。
江小凯在唱这种悲伤的歌曲时总是格外深情，好像被一种剧情束缚住，满身的感情都要宣泄出来。
夏清喜欢享受这种听觉上的冲击，江小凯每唱一句，他的心就像是被打了一拳，闷痛着，又有种诡异的舒爽。
如果说这属于一种自虐的话，那么夏清一定承认自己变态。因为他每享受一次这种自虐，就觉得更舒坦一点。
夏清站在台上，想合唱，却发现他无法接上江小凯，也可以说他根本不想去合。
他只想听，只想一直听。
……
啊 好朋友 啊 我的好朋友
不小心的沉默不想让你太难过
我们就站在落地窗的两边
就算触碰也有了界限
如果跨越过彼此那道边界
是靠近还是更遥远
相信我们走到另一个境界
搭肩高唱友谊万万岁
要是我爱你变成了语言
什么会多一些什么会少一些
……
UL的灯光一闪一闪，让夏清感觉自己恍惚还在四年前，出国前夕。
那天他自己也喝了不少，于是看到江小凯傻笑，看他明亮的眼睛始终注视自己，什么杂质都没有，他莫名地觉得恼火。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怂恿何东他们一起把江小凯给灌醉了。
江小凯老实，黄的白的红的都生生吞咽下去，呛得两眼发红了，也没有推开夏清搂住他的手。
江小凯醉了还是唱歌。
他清醒的时候唱得动情，醉了之后更甚，每一个高音转回处，都会扯出一个哭腔。
夏清时不时回头看他的脸，好像很好奇那双眼睛里面会不会真的流出眼泪。
很神奇地，就在江小凯唱这首《暗恋》的时候，夏清眼睁睁地看着有晶亮的液体从他眼角淌下来。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慢慢地划过侧脸，勾勒出一个悲伤的弧。
而且只此一滴，没有更多。
夏清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眼角，并不很湿润，有一刻他都怀疑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他问江小凯：“贱人你哭了么？”
江小凯继续唱他自己的，理都不理他。
他生气地扳过江小凯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哭了没？”
江小凯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哭？”
夏清失落了，眉毛耷拉下来，哀怨地看着江小凯。
江小凯不唱了，问他：“你很想看我哭么？”
夏清点头，“我从来没看到过你哭，你是不是不会哭？”
江小凯说：“我会哭的。”
然后他抓起夏清的两只手，捂在自己脸上，默不作声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夏清知道他在酝酿情绪，可当手掌感觉到大片湿润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江小凯的情绪来得这么快。
夏清下意识地抽手，眼泪太烫了，都说十指连心，烫得他心都发疼。
可是江小凯死死抓着不放，不让他的手挪开。
夏清手心痒痒的，感觉江小凯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一扫扫，每一滴眼泪没一次眨眼，夏清都感觉到一点新的冲击。
他默默地看着江小凯，突然觉得眼下这个情况很尴尬。
是他吃饱没事干要江小凯哭给他看，怎么现在又有一种很后悔的情绪？
太二了太二了……
夏清在心里对自己说，妈的，江小凯酒醒之后绝对不能告诉他发生过这一出。
过了很久，久到夏清怀疑江小凯已经睡着的时候，江小凯又抓着他的手，在脸上抹了抹。
掌心贴过江小凯的唇，贴过他脸颊和鼻子……
然后……
“嘶——”
猝不及防，江小凯用力擤了一把鼻涕在他手上。
夏清彻底傻了。
他怔怔地看着江小凯，看他抬起脸，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继续唱下一首歌。
淡定得好像一起都没发生过。
淡定得好像夏清就是一块抹布。
原本旁边摇骰子摇得正high的何东蓝途他们几个，突然就听到一声惊天巨响，回头就看到江小凯仰躺在地上。
一旁夏清还抬脚踹他：“Fuck，贱人，你去死吧！”
……
夏清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一旁的江小凯突然握了握他的手。
台下的客人有些都一脸暧昧地看着两个人，起哄者有，艳羡者有，傻笑者有。
江小凯很难得地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夏清会意，立刻很配合地抬起手，调整了原本相握的手势，作成了十指相扣。
果然，台下一阵尖叫，差点引得江小凯笑场。
就在大家情绪最高涨的时候，一曲终了。
台下一片闹哄，显然二人玩暧昧所触发的气氛，有点收不住。
夏清指望损友救场，拿起麦克冲何东那边喊：“何老板，唱得怎么样？满意不？”
何东已经被蓝途和戚雪灌得差不多了，满脸酒晕，他眯起眼遥遥看了看台上的两个人，高高举起了大拇指，高喊：“好！太好了！这首歌，就你们俩唱得有味儿！”
结果自然是引起了新一轮的骚动。
夏清尴尬了，显然没想到何东会来这么一句。
然而事情还没完，不知道下面哪位客人喊了一句：“小凯唱得好深情啊！是不是暗恋谁啊！”
两个人下意识地就把相握的手松开了。
然而这小小的举动并不能解开大家的好奇，开始不断地有人大喊着询问，不断有人尖叫，到后来整个UL都整齐地划一地冲江小凯喊：“暗恋谁！暗恋谁！暗恋谁！”
夏清看到江小凯那副窘样，也忍不住笑了，竟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站在一边。
江小凯不满地看着他，好像在指责他的见死不救。
夏清笑得更开心，耸了耸肩，又退后一步。
江小凯用食指搓了搓下巴，沉吟了半晌，终于认输般地露出一个苦笑。
“好吧……其实我……”
夏清笑不出来了。
他发誓在江小凯看向他的一瞬间，他确实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丝恶意的坏笑的。
但是很快江小凯的眼神就变了。
明明和过去一样，没有复杂的情绪，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温柔地看着自己。
并且，只看着自己。
……
台下的喧闹和尖叫都成为了不可辨认的嘈杂。
……
这次，凝望着的四目，竟然谁都没有逃开。
谁都没有想要打破这一场——
猝不及防的沉默。
……
角落里，戚雪靠在蓝途背后，她听到蓝途轻轻地说：“糟糕，这下玩大了。”
chapter 11
一张圆桌，两杯暴风雪。
戚雪转着纸杯，漫不经心地看着江小凯。
“我说，夏清是单独约你出来的，你把我拽上干嘛？”
江小凯咬着勺子，苦笑一声。
“他今天约我出来准没好事，信不信？”
“切……昨天晚上你们俩在UL那出我们可都看到了。别跟我说什么‘假作真时真亦假’。这么装下去有意思么？我看你们现在气氛不错，你努把力，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