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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明待 上——by惨了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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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臻明感觉到了米时的变化,恨不得把仲叙一脚踢到马路上去。

仲叙已经走远,躲在单间的两个人对看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尴尬。米时轻吭了一声,一手撑墙,从严臻明身上下来,转身穿好西裤,一粒一粒扣好衬衫的纽扣,领带收在西裤口袋里,外套搭在手上。

似是有些犹豫,离去前,米时转身看了一眼严臻明,给了对方一个笑容,属于米时官方的笑容,算是一个交代,代表‘我先走了’,礼貌且生疏。

严臻明也已整装完毕,到了收拾残局的时刻,他知道自己理该说点什么,例如‘我再给你电话’、‘什么时候一起喝一杯’、‘你有点醉,我送你回去’,又或是‘我还不错是不是’、‘刚刚还没尽兴,什么时候再继续’,甚至可以像第一次时那样,问米时接下来去哪里,你家还是我家?……

说什么都好,既然不甘心从此不再往来,那便说点什么,好让下次的见面变得顺理成章,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无谓的耸耸肩,回给对方一个笑容,一如既往的含蓄礼貌。

严臻明保持着自己一贯的作风,就算失望也不写在脸上,绝不在面子上给他人难堪,刚刚那失控的一吻是因为米时的笑容让他失了理智,但是这会理智已经回来,ONLY FUCK,一开始就说好了的,纵使心有不舍,也不该说出来,而且说了也没用,对方的答案毋庸置疑。

当然,严臻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但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从来没有人对他说不,因为他不会给他人这个机会。

17

米时被老屋传唤,下班后特意在办公室多留了一会,等晚一点才过去,错过老太太的晚饭时间。

米家是米老太太当家,这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在外米时是佳皇的总经理,多半也是个挂名的,遇到大事,仍旧是老太太来定夺,老太太说向南,由不得米时说向北。老太太注重养生,身子一向硬朗,无奈一年前一场中风,从此多半时日都坐在轮椅上度过,想继续掌管佳皇,却是心有余力不足,这才会退位给米时。

佳皇是老太太手上起来的,她在佳皇的影响力可想而知,年轻时自是不必说,曾经也是创下传奇留有佳话的人物,如今纵使手脚不再利索头脑却依旧活跃,仍旧是佳皇的主心骨和掌风舵,没有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米家两兄弟都有些惧怕这位资历过人的老太太,米嘉是能躲则躲,米时也一样,但是米嘉尚能躲得过,老太太的话他可以当成耳边风,反正老太太把他当宝,不管他怎么过分,闯了祸也好,几个月不着人影也罢,老太太都能容忍,开口闭口‘我们家的小少爷’,生怕惹得他一个不高兴,一去不再回来。如此纵容养成了米嘉无法无天的个性,年纪不小了依旧还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不顺意就玩些离家出走的把戏。

但是米时不一样,从小就被严厉要求,委以重任,对他少有好脸色。米时知道他跟米嘉的命不同,作为长子,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与安逸享乐无缘,所以他不想抱怨,也没得抱怨。

老人家喜静,老屋建在半山上,驱车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除了每月固定前来汇报工作外,米时也难得上山一次。当然,老太太临时传召除外。

米时自己开车上山,不巧路上遇上交通事故,一位醉酒的司机打横撞了过来,米时人没事,但车子毁了大半。待交警处理完毕,时间也已经有些晚了,但米时没敢忘记老太太的召唤,重新叫了车,一路狂飙。

到了老屋,迎面遇见服侍老太太的张妈,对方正站走廊上朝门前张望,显然也在等米时。

米时小声问一句:“老太太睡了没?”

张妈心疼这位米家的大少爷,知道他最守时守信,看他这么晚还没来,生怕他遇上什么意外,这会看他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刚进去房间,灯还亮着,应该还没睡。”

米时敲门进房间,还未坐定先做解释:“有点工作没做完,来晚了。”

老太太取下金边眼镜,看了一眼米时,不冷不淡回了一句:“工作要紧,我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太太,等一等,没什么。”

一句话堵得米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低头认错。

老太太没再深究,而是合上手中的书放在床头柜上,随口问了一句:“听说你跟严家当家的私交很好?”

米老太太这一问,米时不由得一个心惊,不知道她此问寓意何为,米时清楚老太太的个性,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一个人,还是像严臻明这种在生意上没有往来的人,对于自己跟严臻明的事,她又知道多少?

转念一想,自己处事谨慎,跟严臻明仅有的几次会面都很小心,绝不是在那时候被人遇见的,但还是被老太太知道了,那么问题出在上次提案会议时插进来的那个电话上,知道那个电话的只有销售、市场部门的几位经理和自己的秘书,全都是自己信任的心腹,没想到还是传到了老太太耳里。

“谈不上好,之前米嘉在他那里惹过麻烦,有过些交涉,勉强算作认识。”

米时不知老太太的虚实,不懂如何应对,迫于无奈才把米嘉扯进来,因为只要是涉及米嘉的事,老太太一般都不会再深究。米嘉跟严家琪的事米时没跟老太太报告,一来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出什么乱子,没有报告的必要,二来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使得米时对严臻明心存忌讳,不想米老太太把目光过多投放在他身上,不曾想还是不能幸免。

老太太皱了皱眉,似有不满,却不是对米嘉,而是对米时,“早说让你把那小子看好了,真是一刻不得消停,严家那小子心狠手辣,不能让米嘉惹上他。”

“是,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米时小心应道。他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是很显然老太太的用意不止如此。

“听说严家在打西北路宝轮胎厂的主意,具体如何,你去打听打听?”

这事米时是有听说过,但因为橡胶生产都是地域性的,西北的路宝轮胎厂不是佳皇的客户,它的存在与否对佳皇都没有多大的威胁,米时听了也就放下了。老太太这一提,看起来不经意,但是心底显然是对这轮胎厂有很大的兴趣。

但是米时还是不得不小心提醒老太太,“轮胎的销售渠道跟我们现在产品的销售渠道有些差别,佳皇暂时还不适合经营这一块。”

老太太挑起眉头,对米时的反驳很是不满,“今年不适合,说不定明天就适合了,形势如何变,谁都说不准,西北是块肥水,错过了可惜。再说,总是像你这样,连具体情况都没了解清楚,就轻易下结论,早晚得吃亏,做生意,不能只盯着自己手上的,别人推一下,你就动一下,得多看看别人都在干什么,姓严的是什么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他要真插手了,岂会只是个小小轮胎厂这么简单?”

18

在日益开放的市场的背景下,众多民营企业迅速崛起和外资的大举进入,佳皇已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虽表面上看起来光辉亮丽,业绩年年攀升,但是事实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如果再不有所动作,终将沦为别人餐桌上的鱼肉。

这些道理米时不是不懂,但是他一向谨言慎行,上任以来一直都是在做一些小的调整,总想着轨道弯了,把它扶正就是,想法是好的,但是隔靴搔痒,问题的根本没有解决,一直以来收效甚微。真要另辟蹊径?大动干戈?米时还真没想过,光是这一点,老太太就比他有魄力。

插手西北的路宝轮胎厂,就不得不跟严臻明打交道,从他手里抢东西,还真是需要一些胆量与能耐。严臻明是什么人?用老太太的话说就是心狠手辣,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她严厉禁止米嘉招惹他,却指使自己往他跟前冲,米家两兄弟的待遇,相差也太远了。米时这样想着,不由得苦笑。

米时从老屋出来,迎面冲了上来一个人,一把将自己抱住。

这样冒冒失失没轻没重,除了自己的单细胞弟弟米嘉,还能是何人。

“哥?老六说你遇上车祸了,你没事吧?”

米时把米嘉从身上扯下来,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想必是车祸的时候小撞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纵是这样,当哥哥也还是得有当哥哥的架子,“人家好歹是长辈,开车载你那么多年,你叫声六叔也是应该的,开口闭口老六,哪有一点礼貌?白供你念了那么多年的书。”

“想要我有礼貌,就不该送我出去念书,你是不知道,那学校里都是些流氓,我能活着回来,你还能听我叫你一声大哥就已经算是我运气好你有福了!”

米时轻笑,让他好好找份事做他不肯,说起歪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你脸色不好,奶奶没为难你吧?这么晚找你,肯定没好事,干嘛还要去见她,躲掉算了。”米嘉愤愤地道,担忧写在脸上。是的,他还是个孩子,喜怒形于脸上,老太太担心他也是情有可原。

米时笑着在心里轻叹:你以为都像你,想躲就能躲得掉。

米时板起脸孔教训道:“枉奶奶一直挂念你,要是知道你到了家门口都不进去,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所以啊,明知道她又要念叨,我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她想说让她说去好了,反正我也听不见。”米嘉无赖的说道。

米时摇摇头,搭着米嘉的肩往回走。

回去是由米嘉开的车,到了家,米时没脱外套,直接进了盥洗室。

米嘉在外面敲门,声音软软的,有些祈求的意味,“哥,你一个人没问题吧?我没跟我朋友说一声就出来了,这会他们指不定还在找我呢,我可出去了。”

米时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背上的淤青,这便是疏于体育锻炼的后果,随便的磕磕碰碰都会留下不良的后果,自从接手佳皇,基本上也就与健身房无缘了,自己尚还不到三十岁,这样的日子过得着实有些憋屈。

米嘉心已经飞了,指望他帮忙擦药?还是算了吧。

“没事,你去吧,早点回来。”

能让他丢下自己的同伴出来见上一面,说明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这就够了,能跟一个孩子苛求什么,米时安慰自己。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米时注定了只能独自舔舐伤口,感怀身世,他沈进浴缸底,任水淹没自己。

不满?自己能有何不满?对象是自家的弟弟,年纪比自己少,思想比自己单纯,自己让着他,也是应该的,奶奶偏爱他,偶有遭遇不公,也无需抱怨。

严臻明手下有一个团队,专门收购一些效益不好的企业,重新整改,然后分拆出售,赚取利润。眼下他们把目光对准了西北的路宝轮胎厂,毫无疑问,那是个肥差。

业内人士也都知道,路宝轮胎厂产品的竞争力是不错的,一直以来订单不断,只是因为地方政府给了他众多的社会负担,再加上领导层的腐败等其它一些因素,才导致他不堪重负,近年来负债不断。最终,当地政府以负债率高为由,要将轮胎厂出售,目前正在接洽的有几家公司,其中最有实力的最可能收购的成功当属盛达基金,亦就是严臻明名下的盛达投资集团。

盛达基金正是看中了轮胎厂潜在的盈利能力才会收购它,米老太太也一样,米时一直不愿意与严臻明正面交锋,因为他知道自己不管是在公司实力还是个人能力方面都斗不过严臻明,但是老太太交待的事,他不敢怠慢。

如此,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这天,米时跟客户在外面吃饭,被迫灌了一些酒,脑子昏昏沉沉,不得不中途离席,去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干呕了几声,没吃几口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吐的。

米时对着镜子里自己惨白无力的模样叹了口气,这副模样谈生意,哪有一点说服力?他甩了甩头,拿毛巾擦了擦手,转身时,有些意外的看见靠在一旁一手插在西裤口袋悠闲地吐着烟圈的严臻明。

米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自己还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去找他,探些口风,没想到对方主动就送上门来了。

19

那人似乎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姿势随意,神情淡然,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使他失礼,不管是在何种场合碰上何种情境,他都能随机应对,绝不失态,怕是有一天就算他入了地狱,身上也会带着一股既来之则安之的凛然之气,米时悠悠的想。

然而这次,米时看走了眼。

严臻明似乎并不打算正眼看米时,直接丢了烟头,上前来拉住米时的手,拖着他进了一间空的包厢。

对方的名声自己早就有所耳闻,有关他的桃色新闻,报刊杂志随处可见,米时不会天真到以为他因为两次互相的手淫就爱上了自己,但是对方一而再的揪住自己不放,此时此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让米时免不了有些担忧:他一直知道,招惹严臻明,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严臻明没有开灯,对于为何突然把米时拉进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看样子也不打算做解释。是对方先找上门来的,是福是祸,意图不明,米时也不打算开口,两个人就这么静悄悄的站着。

最终还是严臻明先开口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好歹自己是老板,陪酒这种事情叫下面的人来做也一样,何苦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对方略带关心斥责的语气让米时有些好笑,“米某生来的劳碌命,当然不比严总,不陪客户也有闲情逸致来这种地方用餐。”

黑暗中,严臻明看不见米时的表情,但是他略带自嘲的语气让严臻明有些吃味,他拧起眉头,稍稍顿了顿,接着回道:“我不是来这里用餐的,虽然,我也希望我是。”

这话说的很慢,听起来既暧昧又坦然,不是碰巧,那么就是故意的了,显然这样的答案米时一时难以接受。

严臻明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管是男欢女爱还是男欢男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好羞于面对的。

虽然他自己也很疑惑,面前的这人缺点多多,离自己一向的择偶标准想去甚远,但他的确对他有兴趣,暂且不论这兴趣有多大,是否能长久,但是他严臻明一向不会因为害怕未知就压抑自己内心的欲望,既然认准了要有所作为,又有什么好隐藏的,大方承认便是。

这段时间以来,严臻明刻意留意米时的消息,故意创造机会两人相遇,并主动勾引,知道他出了意外,一时乱了方寸,不惜派人追踪他的下落,知道他来这家酒店吃饭,便马上赶了过来,听人报告过了还不放心,想亲眼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事……

这些举动,对于一向讲究主动凡事胜券在握的严臻明来说有些可笑,但的确是他的所作所为。

虽然严臻明也知道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跟米时之间存在很大的隔阂,米时对他存有很深的防备,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虽然他一直强调不打无准备的仗,但是事已至此,与其继续遮遮掩掩,不如大方的和盘托出。

严臻明打开了包厢的吊灯,眼睛看着米时,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冷静的开口道:“我看见了你车祸后的车子,说你毫发无损?我不相信,我想亲自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没事,本只想看一眼就走的,没想到──”讲到这里严臻明意识到自己偏移了主题,于是停了下来,对于表白他并不在行。

没想到碰见我醉酒的狼狈模样,便忍不住要指点一下了?米时忍不住轻笑,车祸这件事,自己特地封锁了消息,连奶奶都不知道,可是48小时不到,这人竟然知道了,可见自己决定不去招惹他,是一个多么英明的决策,可惜按现在的情形来看,已经为时已晚。

米时看了严臻明一眼,似乎并没意识到对方正在对他做深情告白,他的兴趣落在其他事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不可能收买得了我的秘书。”

严臻明略微愣了愣,他想过被直接拒绝,但没想过会被对方直接忽视,他并不在乎是否会下不来台面,但他不习惯别人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那么很可能是你的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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