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银。”克莱尔冷静的戴上了新的手套。
“我从来没见过银弹会有这样的效果？”米歇尔惊慌失措的道，“这看上去就好像是什么毒药。”
“是硝酸银……部分游离的银离子会随着血液到身体的各个部分。”李苍昊淡淡的道。
“这不可能！”克莱尔愕然的看着他，“只有在金属状态下银才能对吸血鬼产生伤害，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
“这显然是可能做到的，”米歇尔着急的道，“你得做点什么，克莱尔！”
克莱尔死死的咬着下唇，她戴着手套放在阿比盖尔的伤口处，检查了数秒钟，那扩散的黑色甚至烧伤了她的手指，接着恼火的咒骂了一句，将手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这要我怎么办！”
“去拿点血液来！”克莱尔对着米歇尔大吼。
在血族受伤后，通常进食是帮助伤口恢复的最好方式，无论是多糟糕的伤口，即使是银，随着身体的恢复，银也会被排出体外。
“不行，”李苍昊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硝酸银是致命的，进食的血液越多，血族身体内血液流动循环的速度就会越快，足够的血液会让银流遍她的身体，最后死亡。”
“这不可能，单纯的离子无法伤害血族的身体！”克莱尔刚要伸手去摸阿比盖尔的伤口时，被李苍昊一把抓住。
“液体中还有其他的中和成分，和她的血液一起变成了毒液，小心点。”他语气平淡。
克莱尔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你要我怎么办？”
李苍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反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蓝楚，“米歇尔，带着蓝楚回去，你和她呆在那里，让迈尔斯先生现在就过来。”
“我可以帮忙！”蓝楚急切道，“我是人类，银对我不会有伤害。”
“回去。”李苍昊冷冷的道，“或者我把你锁在棺材里面。”
说完，他不再理会蓝楚，带上了塑胶手套，并低头开始检查那个伤口。
“我们得先把子弹取出来。”他低声道。
“也许肌肉的移动会让更多的液体流出来，她会死的。”克莱尔咬牙。
“取出来。”李苍昊捡起地上的手套递给她，淡淡的道。
取出银质的弹片并没有花去太多的时间，裂开的伤口没有愈合，反而恶化了。
“我们要怎么办？！”
李苍昊没有说话，他在放大镜下看着那枚小巧的弹片，上面用黑色的涂料画着一只鹰。
克莱尔几乎要哭下来，李苍昊将弹片装在一个透明的袋子里，一瞬间消失在了。
剩下的，只有实验室的门来来回回的摇晃着。
下一秒门又被人撞开了，站在那里的是克里斯托弗·迈尔斯。
“上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硝酸银……克里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克莱尔几乎要哭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克里斯托弗平和的眼睛里满是不安，他轻轻的抚摸着阿比盖尔的额头，手指触碰到的皮肤也跟着燃起了黑色的烟雾。
银已经开始渗透皮肤。
“李苍昊要我取出银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来没听过有人会使用硝酸银做武器。”
“你当然不知道。”克里斯托弗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那是他才会做的事情。”
他低下头用力的吻上了阿比盖尔的额头，声音颤抖，“你会没事的……Abby，你会没事……”
＊＊＊＊＊＊
在李苍昊的房子里，米歇尔和蓝楚正坐在克里斯托弗的房间内。
“听着，准将是担心你的安全才让你呆在这里。”看着一直不停走来走去的蓝楚，米歇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很担心阿比盖尔。”
“我更担心我自己，”米歇尔小声道，“想想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才会这么干。”
“什么？”
“阿比盖尔已经八百多岁了，蓝小姐，”米歇尔叹了口气，“她比大多数人都要强大，可是现在，她却快死了……想想看那会是多可怕的敌人。”
蓝楚怔了怔，刚要说话，楼下的大厅里传来了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米歇尔将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进来的是李苍昊，他皱着眉，似乎对他们呆在这里很不解。
“是您叫我送蓝小姐回来的。”米歇尔小声辩白了一句。
“这里不是你的房间。”李苍昊看着蓝楚，冷冷的道。
她双手抱在胸前，满不在乎的哼了哼，“这里也不是你的房间。”
李苍昊快速的扫了她一眼，接着径自走到克里斯托弗的床头柜前，打开抽屉，取出了一把银色的匕首。
他拿着匕首，犹豫了片刻，接着向自己手指按了上去。
黑色的烧伤顿时顺着那个小小的伤口扩散开来，李苍昊手一松，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那是什么？是银？”蓝楚回头看了一眼米歇尔，他摇了摇头。
“铱。”李苍昊转头看着蓝楚，将匕首递了过去，“在地壳中的含量只有千万分之一，世界上最为昂贵的金属之一，比银更有杀伤力的武器。”
他向着蓝楚抛了过去，她伸手接住，接着“克里斯托弗怎么会有这个？”
“是我送给他的，”他转头看着米歇尔，“告诉麦克弗莱恩发生的事情，现在需要考虑提升警戒级别。”
罗马已经不再安全了。
他听见脑海中有个声音这样告诉自己。
第44章：聪明的老鼠
吉普在昔日大教堂的门前停下了，李苍昊看了一眼门口的卫兵队，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安佐站在那里，看到李苍昊走过来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的有了笑容。
“准将大人……”
“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李苍昊冷冷冰冰的质问让安佐脸上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哪个白痴让你们都到外面来的？还是你自作主张的打算？”
“只是……陛下不太喜欢……”
“如果陛下有任何的损伤，我想你负不起这个责任，塞尔维斯中尉。”
安佐支支吾吾的有点说不下去。
“这是我的决定，李准将。”文森特笑眯眯的走过来，伸手勾上了安佐的肩膀。
安佐勉强维持着笑容，拼命的伸手想要推开文森特，对方却怎么都不松手。
“提升警戒级别是您的命令，我们只是遵照行事罢了。”
李苍昊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什么都没说的走进了宫殿。
他瞬间的冲到了血皇的宫殿前面，然而，两名身穿西装的吸血鬼也同时挡在了他的前面。
“陛下现在不见任何人。”其中一个男人冷冷的道。
“在我没有扭断你的脖子之前，你最好给我滚开。”李苍昊冷冷的道。
“查尔斯顿大人说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李苍昊反而笑了，“你知道我是谁？”
那名保镖冷冷的道，“李准将，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他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很好。”
话音未落，那两名保镖已经倒了下去。
李苍昊两手中各拿着一枚鲜血淋漓的心脏。
啪嗒一声，那两个肉块掉落在了地上，李苍昊将白色的手套扔在了地上，又取出口袋里的手帕，轻轻的擦去了血迹。
玫瑰花园中，血皇依旧慢慢悠悠的照顾着那些美丽的鲜花，所不同的是，查尔斯顿正站在他的身边，平静的看着。
“我老远就可以闻到血腥味，苍昊。”米凯尔一面给花浇水。
“陛下，只是一些烦人的苍蝇，我已经处理干净了。”他向血皇微微颔首。
血皇笑了，“你总是这样直接。”
“……”
“查尔斯顿，你可以退下了。”
查尔斯顿狠狠的瞪了一眼李苍昊，这才不甘心的躬身退下。
“……”
李苍昊看着查尔斯顿走远。
“是不是感觉到心情好了很多？”血皇拿起剪刀修剪着枝桠，“用我的宠爱对付查尔斯顿，哼，或许我对你的作用也就此而已了。”
血皇的反应让他感到有些惊讶，依照米凯尔以往的性格，之前的惩罚似乎是轻的有点不可思议了。
当然，李苍昊也没必要主动提起这件事。
“有人用了硝酸银。”
“我听说了。”米凯尔慢悠悠的道。
“我记得你教过我对这种东西的使用方法，这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武器，但是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李苍昊走上前去，看着地上飘落的玫瑰花瓣，“子弹里必须混有父辈的血液，硝酸银液体溶剂才会对血族起作用。”
血皇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有点像是融合剂，否则，对于我们而言，硝酸银液体很快就会和我们体内的其他物质中和，银也会排出体外。”
“……”李苍昊沉默了几秒，“阿比盖尔的父辈是谁？”
米凯尔低低的笑了，“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问题。”
“你会告诉我？”
男人低笑着放下了工具，伸手轻轻的揽住了李苍昊的腰。
少年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嘴唇。
“你有的时候真的很乖巧。”血皇满足的摩挲着他的皮肤，低笑，“如果这是代价，似乎还轻了点。”
“要怎么样你才能告诉我？”他低头轻轻的吻着男人的颈项，一面轻轻的问道。
血皇笑了，“你是在勾引我？为什么？”
李苍昊松开手，缓缓的道，“同样的血可以救她。”
“真是高尚，但是，我劝你还是算了。”血皇出乎意料的松开了手，“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几个世纪。”
李苍昊站在原地，“也许对她开枪的人还有那种子弹，他们也许一样会有她父辈的血液。”
“你知道是谁袭击了她？”血皇摸了摸下巴。
“在单片上，我看到了一个记号……”李沧后从口袋里逃出了透明袋子，“Aquila nigra。”
米凯尔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一把夺过了证据袋，凝神看着上面的标记。
“和你给我的戒指一样。”李苍昊拨弄着手上的黑曜石戒指，“你从没告诉过我那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那个证据袋子在血皇的手里变成了灰烬。
“我需要知道是谁袭击了阿比盖尔，我要你把活着他带到我的面前。”男人一字字的道，他的声音里带着李苍昊从未听过的愤恨和怒火，“你可以调动所有的士兵，我要在五个小时内看到那个杂碎。”
“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任何事对吗？”李苍昊淡淡的道。
“去找到那个人，苍昊。”血皇站起来，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皮肤，低低的笑了，“让我心情好一点，或许我会让你那个小情人多活两天？也许给他一个赦免，让他变成血族？我总是不介意多养一个小宠物的。”
“……”李苍昊不再说话，他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走出了血皇的花园。
他知道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他。
＊＊＊＊＊＊
克里斯托弗在克莱尔的实验室里已经坐了两个小时。
阿比盖尔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她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到银在体内蔓延的痕迹，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能够获救的可能性也越来越低。
“你救不了她。”克里斯托弗低着头，轻轻地道。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李苍昊没有说话。
“我一直都觉得，因为我们有永恒的时间，所以这点吵架什么的持续的久一点也没有关系……但是，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会是最后一次。”克里斯托弗回过头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戏谑和悠然的眼眸中承载了满满的悲伤和绝望。
“我也许可能找到伤她的人。”李苍昊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开口直接问，“你知道阿比盖尔的父亲？”
“她的父亲在你出生前就死了。”
“这其中也许会有什么关联性，我可以找到伤她的人。”
“这没用的，”克里斯托弗低笑，“就算你能找到，你也不能保证他们手里还会有相同的血液。”
李苍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给了我五个小时，你是猎杀吸血鬼的专家，克里斯……她还有多少时间？”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最多了。”克里斯托弗将阿比盖尔的手紧紧的握住，擦了擦眼睛，笑道，“我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告诉我你知道的，随便什么，关于她的父亲。”
克里斯托弗抿了抿嘴唇，缓缓的道，“我只知道一个名字……艾菲尼塔斯，那是他的名字。”
李苍昊点了点头，他吻了吻克里斯托弗的额头，“和克莱尔一起呆在这里，现在罗马不安全，我会再调些人过来。”
艾菲尼塔斯。
那是李苍昊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走出大楼，点燃了香烟，开始将自己所有与其有关的情报全部连接起来。
实际上，想要在罗马城内找到一个吸血鬼并不容易，何况，他们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地毯式搜寻的工作大可以交给那些士兵，李苍昊则是有另一个目标。
和人类一样，吸血鬼中也有贫民和贵族，那些费尽周折在帝国建立前拿到身份证的血族，又不想和人类开战的家伙们，一直在罗马的地下流窜着。
以老鼠的血液为食，偶尔也能买的起一顿人类血液的美餐，那些流浪汉们时时刻刻都在做着变成Cruentus的斗争。
李苍昊打开了下水道的入口，然后轻轻跳了下去。
下水道积水很深，前几天下过雨，带着腐臭气味的污水弥漫在漆黑的甬道内。
好在吸血鬼是不需要灯光的，这对于那些流浪汉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问题。
走进深处，地方也变得干燥起来，几个影子从李苍昊的身边一窜而过，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忽然闪身，一把抓住了在自己身后偷偷摸摸的家伙。
“你们再动一步，我就把他的头拧下来。”他抓住的是一个女性吸血鬼，在这地下世界中，这样娇弱又美丽的女人是十分珍贵的，就好像蛮荒时代的野性法则，只有最强大的男人才能拥有这样的女人。
那几个影子立刻不动了。
“嗯……”女人反而满不在乎的笑了，“原来是李准将，这么屈尊来到这鬼地方，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我救过你的命，安妮塔，现在是你偿还债务的时候了。”李苍昊淡淡的道。
那个叫做安妮塔的女人皱起眉，很不耐烦的搅动着自己脏兮兮的头发，“你是要来重新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