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林耿荣的这番话,戚钰跟吴琼吊着的那颗心总算能够放下了。
晚上,林耿荣跟吴琼探听桐儿父母的那段过往了,林耿荣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他相信对于这个决定吴琼也一定会支持,所以他需要更加了解、知道、体会这个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
吴琼便将她知道的原原本本地跟林耿荣说了一遍。
上一代的感情纠葛牵连到了孩子了吗?梁敏跟戚钰是发小,两人从小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这么亲密的关系却不想在认识了一个人之后,彻底改变了。
梁敏从见到的第一眼就深深地爱上了那个人,可偏偏他喜欢的是戚钰,而戚钰那时候已经跟了颖菡爸爸在一起,两人的关系已到谈婚论嫁,家里人方面唯一的阻力只是舍不得戚钰嫁到那么远。爱情的力量是伟大,戚钰她们最后终于还是感动了父母,成全了他们这段美满姻缘。
梁敏也在里面帮了不少忙。当时的她想的很简单,戚钰他们本来就两情相悦,帮了朋友,那个人那里也只有了自己。年轻的梁敏怎么知道那人是个怎样的想法?后来虽然她如愿嫁给那个人,还生了桐儿,但是她得到幸福了吗?
戚钰刚嫁过来的时候,梁敏跟她还有联系,到后来越来越少,到最后居然断了音讯。
戚钰在看到这对母子的那一天简直就不太敢认梁敏了,瘦弱、憔悴,脸上更是过早的刻上了岁月的痕迹,身后站着的那个孩子怯怯地不敢见人。戚钰无法想象这十多年梁敏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但是最要命的是那个人居然丢下这对母子搞起了失踪。
梁敏这也是听人说在南方见到了她的丈夫,她居然立刻想到他是寻戚钰来了,可是梁敏真的不懂那个人啊,他根本不在这里。
结果这趟千里寻夫,梁敏也失了踪,只丢下了可怜的桐儿一个人孤苦伶仃。
听完这段过往,林耿荣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吴琼听,吴琼可是在看到桐儿时,就疼惜上了这个孩子,她也知道如果桐儿能够跟她们走是最好不过。
她跟丈夫一直没有孩子,生活也很孤单。现在桐儿孤苦,身体上又有这样的问题,有林耿荣在完全可以还桐儿一个健健康康的一生,这一切只待孩子本人同意。他们找了戚钰,戚钰本也想收养桐儿,这样他们的小颖菡就有个哥哥了。
“傻钰儿,桐儿要是跟了我们也是小颖菡的哥哥呀。”吴琼拉着表妹的手,“但是这一切都还得看桐儿自己的意思。”
戚钰点头,这个倔强的孩子,谁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呢?
傍晚的海风吹来,带着湿湿的咸气。寂寥的海边,林耿荣独自站在那里。这时,一个瘦弱的小人向着自己走来。满面的惊慌,身体都有些瑟瑟发抖,两只大眼睛乌黑透亮,惊恐之外还有一种抗争、不屈服的神情。林耿荣觉得仿若命运的羁绊,从初次相遇就注定了这个纤弱、执拗的孩子必将走进他的生活,心中升起强烈的保护他的欲望。
伸出手,冲着孩子说:“跟我走吧,以后我们一起生活。”
孩子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半响做出了改变他一身的决定。孩子轻轻的点点头,搀上了林耿荣的手。
随后戚钰找人用了最快的速度办好所有应该有的领养手续,在征得桐儿的同意之后,孩子有了自己新的名字——林蔚东。
第二十三章:释怀
在梁敏的墓碑前,林蔚东一直隐晦的过往还是不免被翻了出来,这样的一种情况自己对父母怎么可能会有恨?
“妈!我心疼我的亲生母亲,但她毕竟已经逝去。我现在只想好好爱您!”
眼前的桐儿好像又回复到当年稚子招人疼的模样,明亮的眼睛里是一汪清澈可以见底,那是对自己的依恋与热爱啊!
吴琼彻底放下了自己的顾虑,自己就是桐儿的母亲,根本不需要担心失去。慢慢地走上前,张开双臂,就像带桐儿在国外的岁月中的那么多次一样,等待着儿子扑过来。
桐儿现在坐在轮椅里,即使不是这样也不会这么的奔过来了,但是吴琼知道此时的桐儿也同样需要母亲的怀抱。
春日绚丽的阳光下,在这山坡的一隅,这对母子的拥抱是这么的温暖、静谧。
“桐儿,你是怎么找到你的母亲的?”
吴琼因为当初的一个谎言,这么多年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桐儿,即使是知道梁敏已经去世,心里还是执念着。可是越是想瞒,自己就越觉得愧疚,愧疚梁敏,愧疚桐儿。这一旦说开,吴琼开始觉得自己之前是太过纠结了。现在心里真的舒服多了,过去的一切可以坦然去面对。
林蔚东凝望着静默的墓碑,说:“当年我找到的,已是这里了。”
吴琼也看向墓碑,那明显空开了左边的位置,还有未填上的立碑人,说:“是他立的吧?他也算有心。”
林蔚东明白的,应该是那个人。不因为他,估计自己也找不到母亲。
当初林蔚东寻人的时候,最后还是去找了最不愿是的地方——精神病院。果然在那里找到了母亲的资料,资料显示母亲是几年从J市精神病院转过来,已经是病的不行,虽然有专人给提供了最好的医疗,但是半年后母亲还是去了。幕后的那个人又给母亲寻了这处地方,将母亲给安葬了。
林蔚东深深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悲恸,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过,口中呼唤着:“妈!”可是居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眼泪就像流不尽一般。林蔚东在母亲的墓前跪了两天一夜,直到薛家裕找来的时候他早已在墓前哭晕了过去,此后更是大病一场,为他日后的身体也是埋下了隐患。要不,薛家裕为何说他多折腾呢?
林蔚东每年清明、母亲的生死祭,他都会过来,每一次都引来潮水般的记忆泛滥起来,侵吞他,淹没他。而这一次,林蔚东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逝者已矣,好好活着,珍惜眼前人才最是重要。
至于那个人,林蔚东不要去想,他为母亲做的这些林蔚东不感激。如果他的心里有母亲,为何母亲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待她?死后留那半片位置又有何用?
对自己他又做了一些什么?一次次的干扰、破坏自己宁静的生活,自己避之还尤为不及。有时林蔚东心里甚至有些恶劣的想,自己跟他的关系可能也只是等到哪一天那半边刻上了他的名字,自己也会像祭拜母亲一样来祭拜他的吧。人都已经进去,还计较什么了?他明白这样想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不是儿子在咒老子吗?但是这样的父亲,林蔚东权当没有,只希望自己的生活跟他能够没有任何交集。
林蔚东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打电话叫来的护工先生,他们回去。
第二十四章:‘献宝’
幸福的日子过得总是特别的快,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今天又是休息日,不但于杰在家,就是那个十分之十分讨杰大少厌烦的薛家裕也过来了。
于杰觉得自己今天真该翻翻黄历的。早上起床先给床角把膝盖给磕了,烧早饭把手给烫了,啃蝴蝶酥把舌头给咬了。瑟瑟地刚把舌头伺候好,东又告诉他一个让他又十分之十分沮丧的消息,刘星明天要回来,他需要住回宿舍去了。
“啊!”于杰一定抱怨。
但是林蔚东投过来的眼神表示绝无异议。
林蔚东那里还怨道呢!昨晚就该告诉他的消息,结果这家伙晚上一回来就发情,搞得自己根本没空说,最后也没力气说了。正好让他回宿舍反省反省去,刘星这次回来时间也不长,两周之后他就要回去的。于杰乃就忍耐半个月吧!
于杰很不甘愿的搅着碗里的稀饭,门铃却响了。于杰起身去开门,来人正是薛家裕。薛家裕将门一大推,直接冲了进来,跟林蔚东要拥抱礼。林蔚东知道薛家裕的热情过头又是在招惹于杰了,笑骂地打掉了他的双手。
于杰被薛家裕撞开的大门给推到了后面的墙上,虽是不疼,但是见到是薛家裕,于杰真是悲催的想拿个钉子把自己挂墙上算了。今天诸事不宜,想要落个清静都不行。
但是一转眼看到的却是薛家裕向林蔚东扑去,于杰连忙起身一个飞步,在林蔚东打掉薛家裕手的时候,于杰也跳回了餐桌旁。虽然东拒绝了,但这样的动作怎么看怎么暧昧,怎么都觉得是在打情骂俏呢?于杰心里老不乐意。
薛家裕给林蔚东送最近一次身体检查的报告,他知道林蔚东没有把自己的真实病情告诉于杰,所以没有在客厅,一来就跟林蔚东进了房间。
“蔚东,你不准备跟他说?”薛家裕说着,嘴巴噜噜门外。
林蔚东有些静默:“暂时不想说。如果能够维持现在情况已是很好,何况药也已经停了。说复杂了,平添他也跟着后面担忧。”
蔚东这么替那小子着想,薛家裕有些吃味。但是转念一想,嘿嘿,他跟蔚东有于杰不知道的秘密,薛家裕又得意了起来,自己很重要!
他俩在屋里一待半个小时不出来,于杰收拾好餐具,在门外瞪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薛家裕平常哪天来不好,非要捡个休息日于杰在家的时候来,谁说他不是有意来找杰大少难受的?
他们谈完了病情,薛家裕又开始献宝了。
“轮椅不用了,试试用拐杖习惯吗?”薛家裕今天可是真的给林蔚东带了宝贝来。
“新材质、高科技产品,人家器械公司推销产品,看着很适手,来给你试用一下,确实很轻,还可以折叠。”
他不说林蔚东真到要奇怪,进门没见他手上拿着拐杖什么的啊?
薛家裕从他的风衣内袋拿出了一个比折叠伞还要小的物件。外面像是防雨布一样材料的褐色袋子装着,袋口有拉绳可以抽紧。看这个外包装就可以看出东西的精致了。
薛家裕抽开绳子,银色的拐杖神秘现身。薛家裕一个抽手,拐杖一节一节伸展开。林蔚东看的觉着闪眼,刚刚眼镜盒大小折叠在一起,现在已是长约一米三、四的长度细细的一根。林蔚东看着细细的杆,不由的怀疑这个能当做拐杖吗?
薛家裕看出了怀疑的神色,上前扶起他,说:“来,试试。”
拿在手上果然很轻,两手用力折折,却也坚固。
“这个小钮按下可以调节长短。”薛家裕蹲下给林蔚东将拐杖调到了合适的高度。
林蔚东有些相信这是拐杖了,手柄设计也很符合人体工学要求,他拄着拐杖试着在屋里走了一圈,确实很适手,是个好东西。
“是不错吧。我来教你收。”说完先将林蔚东扶坐下来。指着手柄内侧的一个红色按钮,手指摁下,原本笔直的杆子微折起来,薛家裕一手拿着手柄,另一只手顺势一推,拐杖又收拢了起来。重新装回袋子递给林蔚东,说:“这拐杖轻质、坚固,像你这样恢复用正合适。”
林蔚东将拐杖接在手里,跟老友笑笑点头,表示感谢。
当他们出来的时候,于杰立刻迎了上去,他也看到林蔚东手中的新拐杖。不就是送个拐杖么,需要这么神神秘秘么?于杰心里又开始鄙睨起薛家裕来。
“好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情,就先走了。”薛家裕准备告辞。
早走早好!于杰心说。
“傍晚还是我过来接吧,拜拜!”
本来薛家裕就要走了,于杰好气地随林蔚东将他送到了门口,却为他临走的这句将所有好气都憋了回去。
“傍晚他还要来?他要接你去哪里?”
林蔚东抬头看着于杰:杰大少啊,乃真的该好好听听乃现在的语气,不是个怨妇是什么?
林蔚东摇头笑了笑,道:“他傍晚是要来,来接我们,不只是我。我们去五维吃自助。”
吃自助餐于杰喜欢,可是跟那个讨厌的薛家裕一起去,他不喜欢。
林蔚东懒得理他,刘星马上回来了,刘星的房间还需要整理、整理。
第二十五章:新成员
现在不用轮椅,林蔚东行动方便多了,还有于杰跟着后面打下手。只是,有了这个帮手貌似更麻烦,做事的时候总不定的在面前出现一张讨吻的大脸。
林蔚东有些无奈,但是每次还是遂了他的心愿,一吻了事。
大衣橱前,这只又挡着了,林蔚东决定这次不妥协。本还考虑着明天就要撵他走,他的这副样子确实可怜见,但是这样没完没了了。不理他,就是不理他了。
“让开!”
“不让!”
“让开!”
“东亲一口就让!”
林蔚东不睬他,推上橱门,转身要走。
“嗷!”于杰一声哀嚎。林蔚东关橱门的时候,这只可怜巴巴的还在讨吻,居然忘了将手指头给抽出来,齐扎扎的四根手指被夹在门里,于杰眼睛里满是哀怜。
“活该!”林蔚东不准备心疼他。
当林蔚东换好了床单,将旧床单丢进了洗衣机,这才发现刚刚一直捣乱的那只不在了。
于杰呢?刚刚自己那下可是带着力气关上的门,一定给撞得不轻吧。一直在眼前觉得讨厌,是真讨厌嘛?当然不是。可是这会儿当真人不见了,林蔚东也开始检讨起自己的过分。
林蔚东打了于杰手机,于杰的手机根本丢在家里了,看来这家伙没走远。不打招呼就出去,让他痛点也活该。林蔚东不再管他,径直去厨房烧午饭去。
当林蔚东再次从厨房里出来时候,看见了沙发上于杰的外套,这家伙回来了?走进房间,以为他会在。哎?没人。
卫生间的门大敞着,也不会有人。人呢?
“喵!喵!”这声音是?
林蔚东循着声音走到了阳台。
“咪咪,来,来,这里有好吃的哦。”
阳光下于杰正在逗弄一只通体乌黑,只有四只爪子雪白的小猫。
“东,快过来!”于杰看到林蔚东过来了。
林蔚东在他身侧蹲下,小猫很乖巧地舔食小碗里的猫食,两大只傻傻地看着这小只吃。小猫在吃饱了之后,抬起自己小小的爪,用舌头轻轻地舔着。
“知道吧,这是猫咪吃饱了在做清洁。”于杰搞得自己很懂似的。
林蔚东才不管清不清洁,他给这只小猫的模样萌到了。
于杰看出林蔚东很喜欢,也不枉他跟同学那讨了来。
那次在路上,林蔚东看着路边的一只小黑猫愣神。一贯清冷的事不关已,从不轻易靠近任何人或事的人,居然轻轻地走上前去,抬起手准备抚摸那只小猫。小猫被他的动静吓到,逃跑开去,搞得林蔚东一片惆怅。
于杰留意了,便开始想着给东找这样的一只猫来。好不容易打听到,还特意跟同学去挑了这只。人家家里也是十分爱猫,要他等着猫儿断奶了再给他。
这不,今天正是同学将猫已经送到楼下,他接到电话就下楼了。小猫的原主人可真是细心,小猫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还详详细细的列了个清单,上面列明的小猫的一切注意事项。
于杰带了回来,东很喜欢。
“叫什么名字?”
“黑妞!”
“呃!”林蔚东乍听之下对这个名字不太喜欢,但是想想也不在意了。
抬眼望着于杰问:“是给我的吗?”
于杰用劲地点点头:“东喜欢吗?”
明知故问。
“喜欢。”
于杰抱起小猫咪将他递交到林蔚东手上,林蔚东却因此看到了他手指上的夹伤。果然夹得不轻,四根手指红肿粗大了一圈,看得林蔚东心疼,于杰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这回真是怪自己,这么没轻没重的。”林蔚东心里想。
于杰知道东心疼了,讨乖道:“东,吹吹,吹吹就不疼了。”说着真把手递给了林蔚东。
林蔚东哪肯给他做这么肉麻的事,抱着小猫让开了,嘴里低喃了一句:“对不起!”
于杰不是要林蔚东难过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