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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从君行 下——by源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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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廖逸犹如铜铸,不为所动。

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变换无数种姿势地要他。

强悍异常,一如食髓知味的兽。

随着体内的肉刃急促地颤抖,一股热流溢进肠壁,而後随着滑出的动作溢出体外。

终於松了一口气,谢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拆骨剥皮一般的疼。动一动手指都是极刑。

他呆呆地仰望着屋顶。

它是那样破旧简陋,根本没有顶,只是一条又一条横横竖竖的房梁。有腐朽的断绳从上面垂下来,也有一块又一块因为发霉留下的痕迹。

被捉这麽久,直到今天他才真切地、完整地看到困住自己的小屋。

没有绳索,没有镣铐。他却动都动不了。

廖逸没在——显然他并不担心这个样子的谢枚能逃走。

他打定主意自己逃不走是不是?!

恨意陡然生起。谢枚挣紮着爬起来。被子从身上滑落,淫糜不堪的红点乱得刺眼。

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强忍着从尾椎到全身各处痛入骨髓的极刑,一点一点挪下床。

没有衣服,於是扯掉床单围在身上。这才发现床单是新换的。

在这肮脏简陋的小屋子里,新换的床单?

谢枚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其实也是清洗过的。甚至——

还上了药。

不论是撕裂的後部还是被碎木划伤的胸前。

这个王八蛋!上了药是想让自己快点“好用”起来吧?!

一股极致的恶涌上心头。

依靠墙壁前行的谢枚摇摇摆摆向门口前进。直至行至桌边,忽然房门大敞。

手里拎着一些物品的廖逸出现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地看住徒劳挣紮的猎物。

112.用力到面目变得狰狞

谢枚扶住桌子喘着粗气,也像头野兽一样看住对方。

廖逸的头发用绳子草草挽起。换过了衣服,胡子也剃净。上挑的眼角带着些无赖的风流模样,抿紧的嘴唇却很厚实。

和弟弟相比,他少了几分灵动,却多了几分野性。其实是个标准的伟岸男子,还带着些不惧天地的潇洒模样。

但在谢枚眼里他和最恶心的恶魔没什麽区别。

想到这样一个男人曾经对自己做过那样的事情,心中就腾起一股莫可名状的厌恶。

反正逃跑计划付诸东流,是男人就拼了!

他暴喝一声,搬起桌子向廖逸抛去。然後自己也因用力过度摔倒在地。

廖逸轻轻松松地,用三根手指捏住飞来的桌沿,之後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谢枚捞起来。

谢枚的手指抠进他的手臂里,咬牙切齿地警告:“杀了我,或者放了我。不然你一定会後悔。”

“现在不干你我才会後悔。”廖逸一把将他扔回床,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衣服。

“我会扒你的皮,吃你的肉。灭你满门,扫平南海!唔……啊——”接下来的咒骂因对方粗暴的亲吻和侵入变成呻吟。

刚有愈合迹象的伤口再度裂开,再好的止痛药也止不住自尊被一点点侵蚀的伤。

粗壮火烫的凶器一次又一次挺进体内。谢枚却丝毫不肯放弃,反击似的紧紧咬住对方的手臂,用力到面目变得狰狞。血液从伤口滴滴答答掉在地上,廖逸只是一边摆动着胯部一边握住他那萎靡的部位,挑逗地上下套弄起来。

谢枚挣紮着扭动身体躲避,换来的却是更为激烈的暴虐。

这究竟是为什麽?

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这个男人忍住杀心,并且以这样屈辱方式折磨自己?

谢枚仰头看着因动荡而显得变形的屋顶,咬住了牙齿。

“少爷……少爷!”

世界的另一端,楼妙然一声惊呼从梦中醒来。

他看看周围,废弃的房屋一片安静。嘹亮的哨声兀自在远处响着,而後戛然而止。

北府镇的集合号。

他转动胀痛的头颅,稍微定了定神,便跳了起来。

自从得到谢枚可能在廖逸手中的消息後,他没有睡过一个觉,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其实对於杀手来说,几天的饥饿和疲劳不是什麽大事。

可真正摧毁人意志的往往不是身体的损耗,而是意志的煎熬。

因为廖逸对谢家的仇恨难以预料,不知会对谢枚做什麽。

只要不动起来,楼妙然就感到谢枚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随着日落流逝,随着街头小贩的叫卖流逝,甚至随着自己喝水的水流而流逝。

他恨世界,想摧毁那些证明时间流逝的东西。可那样又能如何呢?谢枚不会回来。一切还是徒劳。

就这样,昨天夜里楼妙然头一次因疲惫而睡着。起初只是靠在一棵枯树边休息,梦里尽是谢枚浑身血迹的样子。一觉醒来,却收到了北府镇集合的暗号。

在找到谢枚前他本什麽都不想理会。但身为杀手的他当然不能对“绝对服从”的四个字置之不理。

北府镇全镇聚合,除了每年校场比武之外就是重大事件了。

是什麽重大事件呢?

少爷丢了算不算大事呢?

楼妙然这样想着,远处高高在上的谢桓已经开口说话:“二少爷可有消息?”

参与寻找谢枚的几个人低下头来。

113.修罗地狱

谢桓垂下眼眸,看不见表情。可是感受得到整个校场的温度陡然下降。

“今日开始,靳岚负责找回二少爷。靳岚——这段时间你什麽都不要做,全力找二少爷回……”

话还没有说完,楼妙然突然窜出人群跪倒在前:“世子!再下已经有了线索,三日内定然救二少爷回来。请让属下接着寻找二少爷!”

寻找谢枚的事情本就是楼妙然几人一起负责的,而今谢桓跳过他单独给另外一人布置任务,显然已经放弃了他。

世子睁开的眼睛中流露出慈悲,似是对楼妙然又似乎对自己生死不明的堂弟。他轻叹一口气:“妙然,不是我不信你。可你现在这副样子……”

“属下可以!即便属下身死,化作鬼也要找二少爷回来。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给你机会就是不给二少爷机会啊。妙然,二少爷消失多久了,你心里有数吗?”

楼妙然悲惨地扬起脸,看向谢桓的眼神绝望得像条丧家犬。

失去了对谢枚的依恋,那麽人生便不再有意义。

座下那人绝望的眼神,涣散的意志,无不昭示着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过度自责和劳累摧毁了他的健康,让他继续参与到营救之中是否合适?

谢桓俯视座下众人,一如高高在上的天人。

忽然,他看到一双清冷的眸子。自队伍最後方向他看来,仿佛看透了宇宙苍生。

靳岚。屠伯双公子之一,顶级的杀手。刚刚即将接替楼妙然寻找谢枚。此时正透过校场的另一端看向高高在上的他。

对上那双清冷如刀的眼睛,谢桓心中突然动了一下。

“罢——”他大声摆摆手,犹如神般悲悯,“寻找二少爷的事情还由妙然来负责。靳岚与定昭、小仙你们兵分四路。三天之内若还不能带而少回来,妙然你提头来见。”

“是!”异口同声的领命,只有楼妙然泫然欲泣。

接下来,谢桓宣布了一件即将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事情——

“宁远侯大军已到长江北岸。四日後进京。”

众杀手屏息,面面相觑。

宁远侯打了胜仗不假,皇帝也已下诏要封赏不假。

可是没人知道宁远侯要带着自己的大部队一起“进京”,更没想到他竟然这麽快就到了京城之外!

只听谢桓解释:“李家无道,欺上瞒下。纵容官员贪污赈灾款项,竟指使杀人凶手改头换面淆乱朝纲。更颠倒黑白,搬弄曲直,江南各部均在其掌握之中。势力庞大,积重难返。不痛下杀手清除之,我朝危矣!现我谢家大军即将进城清君测斩小人。北府镇众英雄,请各位替天行道,助我一臂之力!”

“是!——”众杀手领命,心中却异常清晰——不就是要大开杀戒麽。何必如此冠冕堂皇。

“今天下午李家也将得到这个消息,定然会用各种方法阻碍我等扶正朝纲。从现在起,除了寻找二少的四人之外,北府镇众人见到羽卫队员,杀无赦!见到李家势力敢公然诽谤谢门的,杀无赦!不明是非,掌管京师守卫抵抗谢军的将领,杀无赦!”

谢桓的声音不大,语气也较平淡。但当他以明亮如月的眸子环顾场下时,每一个人心中都腾起一股火焰。

来自地狱的号召,唤起的是杀人狂魔们心中埋藏已久的种子。

大开杀戒,见神杀神,见鬼杀鬼。

从此开始,京城将变成修罗地狱。

许多年後,老百姓回想起那一年都会说——那年天生异相啊。从来不下大雪的京城,腊月里下了好厚好厚的雪呢。

114.我会很快的 不让你疼

第二天,打着“清君侧”旗号的谢家军已到长江北岸的消息传遍朝野。人人惶恐,个个自危。

年迈的皇帝束手无策;痛哭流涕的李相扑倒玉阶;朝堂上斗胆提出率军抵抗的,有几个在下朝的路上就被“刁民”削掉了脑袋。

剩下些忠心耿耿又武艺高强的将领请求率兵,决心保皇一战,教训功高盖主的宁远侯,领了命令去准备了。到时与谢家军一番血战,又是一番鬼哭神嚎,另行不表。

谢桓照样大摇大摆地上朝。痛斥李党十二条罪状,当然包括包庇杀人犯蓝允之等等。跪请圣上抓获奸人以平民愤。

有想捉他做人质、威胁谢恒远止步的。还没动手已经被御林军拿下。

掌握御林军大权的正是长乐王丁肴,斜着丹凤眼看向脸色发绿的翰林院大学士乐杏哉。

乐大学士正好也对上了这个眼神,腮帮子一鼓,圆圆的眼睛里竟然喷出些正义的小火苗。

朝堂沸腾,百官束手无策,乐大学士却冲上前去。然後被丁肴一把拉住袖子,三下五除二拉到大殿的柱子後面。

“王爷作何阻拦下官!”乐杏哉握起拳头一副“我要和你吵架”的架势。

丁肴气得直跺脚:“这个节骨眼上你添什麽乱,知不知道现在里里外外都是北府镇的杀手。这样冲上去放肆,就算不被他们宰了日後谢家也一定要找你清算!”

“现在不帮允之求情就没有机会了!”

“求情个屁!”情急之下,就算皇亲国戚也“出口成脏”。丁肴尴尬干咳了一下,而後再次立起眉毛吓唬,“他现在就是谢家祭旗的贡品!你还想救他?赶紧给我藏起来自保!”

乐杏哉瞪住丁肴,瞪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忙不迭地说:“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谢什麽谢?我可什麽都没说。”

回到家的乐杏哉连官服也没来得及换,已经传话出去:“给我找个死囚——见过蓝大人没?找模样身板像他的人!天黑了以後跟我一起去趟大理寺!——你,给我去大理寺等着,天黑之前不准他们动蓝大人一根汗毛!”

谢家要用来祭旗的并不是蓝允之这个人。

而是身为李家势力养大又入朝为官还杀过人的那个身份。

如此一来,虽然清白难保,但混乱之中偷天换日还是来得及的。

那死囚,来世投胎切莫生在这动荡乱世。

未过正月,溪水仍冻。

一个黑衣人脸冲下趴在溪边。浑身伤痕累累,鲜血模糊的脸隐藏在鹅卵石里。周围的石块也满是斑斑褐红。

他艰难地爬起身,嘴角到下巴沾满血污。与此同时,仍在不停地吐出血来。因为後脑受伤,导致眼睛口鼻和耳朵也在不断向外渗血。

“蓝可嘉,你不要躲了。”

冷冷的声音从背後响起。

黑衣人转过身——此时他的名字已经确定,正是蓝可嘉。

“赵团。”蓝可嘉看清後面的那个人,突然笑了。“你要杀我吗?”随後放弃一般坐在地上,手搭着膝盖。

被称作赵团的是个壮实的年轻人,年纪与蓝可嘉相仿。抿着嘴唇道:“可嘉——你应该知道,羽卫队员不能够违抗上峰的命令。”

蓝可嘉点头表示认同。

“若我不杀你,也还会碰上别人。那时也许你会更痛苦。可嘉,我会很快的,不让你疼。”赵团的解释诚恳极了。

“谢谢。”

赵团突然发起狂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为了什麽赏金才杀你的!而是现在羽卫队已经快要散了你知不知道?!”

蓝可嘉好奇地打量他,说话已经非常艰难:“似乎这些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咳咳……直接杀我就好,不必解释”

可赵团还是婆婆妈妈地解释起来,仿佛即将被杀的变成他。他吸着鼻子竟然哭了:“谁让你是太子!谢家军已经兵临城下,北府镇大肆屠杀羽卫队。羽卫队一边要抵抗北府镇那帮畜牲,一边要保卫京城治安,另一边却还要防止你被谢家军抓去当阿斗,这才抢天抢地要在他们之前找到你。可嘉——你怎麽会是太子呢?呜——我也不想杀你,但是没有办法——”

“我也想直到我为什麽是太子……”蓝可嘉咳了一声,血从鼻子和口腔喷出来。“尉迟师傅对我突然下杀手,连个狡辩的机会都不给。我承认,自从看了那些画像和偷听了他们的议论,我也觉得自己是那个倒霉的贞。可这又如何?我只想和允之好好地活着啊……”

赵团也有所感,惆怅地望着他。

与此同时,蓝可嘉已经出手。

他用仅存的内力将手里几块卵石震碎,然後全力向赵团抛出。

完全放松警惕的赵团发现暗器到来的时候,蓝可嘉已经像一颗流星,划出几丈之外。

赵团拔刀震开碎石,咬牙切齿地追上去:“你居然骗我!”

那也比被你追杀好——蓝可嘉心里这样想,却一句话也不说。他不想耗费一丝力气,在这个体力已经消耗到几乎没有的紧要关头。

却偏偏在这个要命的时节,从暗处劈来一道风。而後是背後,左腰。

蓝可嘉摇摇摆摆地躲避,肩膀仍然被兵器扫到。火辣辣地疼,掉了一块皮,血流如注。

眼前赫然站着七名羽卫队员,将他包在中间。而後加入的赵团见状立刻纵身跃上旁边树梢,拔刀待命。

为了抓过气的倒霉前太子,羽卫队员竟然不惜组成鬼阵。

没错,因为现在没有鹰。赵团干脆掠上树梢充当“人工飞鹰”。

组成鬼阵的几个都是年轻人,全部是和蓝可嘉一起受训过的京城部青年。

面对任何艰难险阻,蓝可嘉从未想过放弃。

而对上昔日同窗,那一张张曾经同样天真无邪的小脸,他突然有点心灰意冷的沧桑。

抑制不住胸口的疼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几名青年羽卫队员交换眼神,马上就要动手。

就在距离绝望一线之隔的时候,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115 驻着拐杖的老太婆

“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的学什麽不行,学人家打架?”

像突然从土里冒出来一样,一个驻着拐杖的老太婆凭空出现,怒气冲冲瞪住他们:“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赶快滚。再敢骚扰我老人家清静,别怪我不客气!”

笑话,在这生死决斗的节骨眼,说走就走?

羽卫队员相视做个眼神。

其中一人刚要行动,教训这不识时务的老太婆。突然,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左边肩膀滚成一团。不远处是一条左臂,手指兀自张合,不能接受自己已经离开主人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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