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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隐宫阁上——by瀚海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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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这几块玉玺都是放在他乾清宫密案里的,只有这种时候才放在交泰殿寄放几天,加以亲信看守。

仪式结束后,康熙没有回乾清宫。而是去了懋勤殿。举朝放假了,几个皇子和皇子师傅却得到腊月二十九才能休息。懋勤殿被作为除了太子的几位皇子读书之所,被分作几个隔间分给各位皇子。

康熙不是没想过设个类似“上书房”的地方让他们一起学习,也增进他们兄弟的感情。实在是他们年纪不同,学习程度相差也很大,完全不适合一起上课。

现在在懋勤殿的只有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三个人。一走进懋勤殿就听见几人的背书声。对身体原主提倡的“读背各一百二遍”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他既然没想到更好的方法,那就原封不动吧。

一进懋勤殿,三个阿哥和皇子师傅们鱼贯而出,齐齐跪在正殿。康熙入座上座,依次问了几位阿哥的师傅——他们学习情况如何。问完了师傅再考考学生。

康熙依照他们的学习程度,问了几个不同的问题。他们依次回答的。康熙目前的儿子有十个,他见过的有八个。经过几天的观察,大阿哥身为长子以前又得圣宠,为人颇为几分傲气。太子是康熙看着长大的,对其性情也算了解,总体来说,这孩子有点棘手。三阿哥也没什么过于出彩的地方,他母亲近些年在宫中是越发少出头。四阿哥自小养在承乾宫,但康熙觉得他性子有些随了德妃,沉着寡言却也是个不好惹的脾气。至于其他的几个没上学的儿子,他也没放太多心思。

从懋勤殿出来,康熙去了惇本殿,惇本殿为毓庆宫第二进院正殿,西配殿被开辟为太子读书之所,平时太子上课也在此处,条件比懋勤殿好上很多。

今日予太子的讲师是熊赐履和李光地,两位都是身体原主给太子请的饱学之士。他例行公事一般考察了太子的学业,便回了乾清宫。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康熙换上朝服,坐上銮驾前往太庙祭祖。整个仪队随性的有太子和三位阿哥、各部院官员还有奉于享祭的牛羊。

太庙中供奉的不止是先祖的灵牌,还有已故皇后、有功皇亲、臣子。太子领着诸位阿哥进奉设宗室、外藩诸望王的东西二享殿。康熙则领着诸宗室在供奉先祖与皇后的正殿举行仪式。太子几人礼毕后再单独行奉正殿诸先祖。

康熙回到宫中已是临近午时,见后宫许多宫人都拿着春联、门神和宫训图来来往往准。这些东西也是颇具特色。与康熙以前见过所有的对联都不同,宫中的春联不用红纸,而是按照满俗,用白纸,缘以红边、蓝边。

康熙这边拦下了一个小太监,那人手中拿着一卷宫训图。梁九功从那人手里拿来宫训图递予康熙。他展开一看,其上绘历代有美德的后妃故事一则。想来是用于东、西六宫,作为后妃的榜样教材。顿时,康熙没了兴致,把宫训图还给小太监。

7、筵宴大礼

已过辰时,京城大街小巷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此时,胤礽被一个人拉着站在正阳门下,望着眼前百货云集、竟日喧嚣的棋盘街,皱起了脸。倒是拉着他的人颇有兴致地望着这商市。胤礽开口道:“阿玛,您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告知内务府即可,何须……”

“我又不是来买东西的。”康熙打断他的话。

胤礽无奈,这得跟着他一边走进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僵着身子防着别人碰着他,神色也有几分不甘愿。

今早,他去乾清宫给康熙请安,便再没出来。直到辰时,他才被拖着换上一件奇奇怪怪的衣服。刚得知皇阿玛要带他出宫时,胤礽的感觉是陌生又有几分好奇。他自小养在乾清宫,康熙政事繁忙,即使疼爱他也未能抽出时间陪他玩,更别说带他微服出宫。周围的太监宫女们也是恪职尽守,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稍稍神智健全了,便开始全副身心投入读书射骑中。是以康熙说他“不知玩为何物。”

可当他看到肩摩毂击的闹市时,仅有的好奇心转化为厌恶。他自小便不喜别人触碰,何况那些人的衣服……他都可以看到上面的污渍了。倘若这些东西附着自己的身上,胤礽足足打了个寒颤。

其实是胤礽挑剔了,这棋盘街是接近皇城、宫城和六部办事之所,各府部对列街之左右。虽是来往人多,却都是有头有脸的八旗子弟。位于紫禁城之东的内市每月的交易时间只有三天,是以许多人会到这边来采购。

纵使百般不甘愿,胤礽也没办法。他阿玛正拉着他询问物价。久而久之,胤礽便找到乐子了。因为他发现卖东西的人看着康熙开口,便是喜笑颜面。只见康熙只是问完了就若有所思地离开,便是掩不住的失望。每当看到他们失望的表情,胤礽心里的小鼓就在止不住欢快地敲着。

胤礽心里如此欢快,他阿玛可没他那么轻松。虽有户部每月呈上来的各地物价,和汤斌于江南呈上来的物价总汇。但康熙还是想自己亲身去视察。正好赶着今日没有公务出来走一走,至于太子——那是他临时拉来作伴的。

康熙十二年开始的平定三藩之战,前后八年。然后是对台湾用兵。耗费了大量钱财。各地物价是直线往上涨。如今三藩和台湾两地战事已经平复,整个康熙二十三年都处于经济恢复期,各地物价由高转低。

但随之而来影响物价的就是天灾。今年,江南、江西、河南、湖广等省二十六州县相继旱灾、水灾不断,这些地方的赋税他已经责令户部依照受灾程度减免。

户部并非没有调整物价的法子,只是,几场战事让国库连年亏空,东北部雅克萨之战又迫在眉睫,要腾出库银调整物价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总的一番走下来,康熙是心绪复杂,胤礽是满心愉快。不过,既然一年难得如此空闲之日,康熙也不完全打算让自己耗在这。他拉着胤礽进了侍卫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去了城西的城隍庙市。这里是京城的古董市场,据言是:彝鼎之曰商周,匜镜之曰秦汉,书画之曰唐宋,珠宝、象、玉、珍错、绫锦之曰滇、粤、闽、楚、吴、越者应有尽有。

康熙自视对古董是一知半解,仅有的了解也是源于乾清宫中的几件藏品。此番前来,不过是看看而已。其中也不乏有明朝宗室遗留下来的东西。康熙见往来之人皆是衣着富贵之人,提着鸟笼子溜达的大老爷们也不少,还有一些文人围在字画前观赏。

康熙见一处人多,便也凑上前去。听那店家说:“各位爷,今个我这幅卷轴是明初宋广的风入松词轴,各位爷都可以上前瞧一瞧……”

明朝丛帖汇刻之风盛行,明初书法以“三宋”为代表,而这宋广就是其中一人。其传世之作多为草书一体,而那副风入松词据说是宋广晚年的一幅草书作品。

总体来说,明朝相比对文人十佳诸多高压政策的现在,算是一个文人思想很开放的朝代了。也许是因为文人处境的急速转下,明朝的很多字画在现在可谓是趋之若鹜。对此,康熙不管怎么想,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等康熙从人群中出来,才感觉到不对劲,好像忘了什么东西。这时,一直跟在身后时时照看着自家主子的梁九功说了句:“主子,二爷说他去对面的玉器店看看。”

康熙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忘了儿子。急急向对面的玉器店走去,康熙见胤礽站在摆放扳指的柜子前。他见康熙进门,便指着其中一对白玉扳指说:“阿玛,儿子想要。”

康熙见那对扳指上雕刻有细小的诗文,颜色倒是白亮通透,这边就有店家凑上前来说:“二位爷,您瞧您这眼光真好,这对扳指啊,叫白玉刻莲纹诗文扳指。是小的好些年前在云南那边淘来的,一直放在里头,前几日才摆出来。您看我这扳指……”

店家是一边拿出扳指递给康熙,一边一通自夸。康熙见这扳指也确实很漂亮,儿子难得开口要样东西,他买下来又何妨。心满意足的胤礽把刚到手的礼物塞给随行的侍从,自己任由康熙牵着手走出店门。

不远处有另一家玉器店正是人多的时候,康熙又凑过去看热闹。只听那人说:“这个是汉代的玉蝉,这可是件玉冥器。你来看,这背部的冀脉,腹面刻出足及腹节。所雕细线沟底有小圆坑,这左件蝉翼脉又不是不同的雕刻法式。可谓稀世珍品啊。”

所谓的玉冥器其实就是作为陪葬品的玉器。其实许多上古流传下来的玉器大多都是玉冥器。玉冥器所用的玉块或玉琮往往多切一刀,以示与实用物之区别。它出现在周至汉这一段时期,是当时的人相信以玉器堵塞死者的各个窍穴,能阻止真神出窍,元阳外泄。

即是陪葬品,康熙自认不想在这大过年的日子里沾了晦气,拉着胤礽赶紧离开。算一算时间,下午康熙还要“开笔书福”。两人坐上马车赶着回宫用午膳。

车上,胤礽掏出刚刚从侍从手里拿来的那对白玉扳指。把两个放在一起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在对比。然后把其中一个塞回去,凑到康熙身边说:“皇阿玛,儿臣把这个送给您。”

康熙接过扳指,扳指上的刻纹磨在指腹上有种类似磨砂的触感。他低头问道:“为什么选这个?”

“儿臣想,您兴许会比较喜欢这个。”

康熙笑着看向车帘外,摸摸他的脑袋,不点破他的小心思。心想:明明是他自己比较喜欢那个。

扳指这种东西,作为拉弓射箭时防止箭擦伤手指的工具被广泛应用。在以骑射为尊的大清更是几乎人手一个。可康熙嫌弃它搁在手上难受,只有拉弓射箭的时候才戴。但若是儿子所赠,意义就不一般了。胤礽每年万寿节送给康熙的寿礼都被他好好的存放在乾清宫。为人父这种奇妙的心思在康熙身上得到充分的体现。

到了景运门,康熙说:“你回毓庆宫吧。”

胤礽闻言正要跪安,不想康熙按住他的肩膀又说:“今日在正阳门朕询问的事,你依着自己的想法写出对物价的建议。朕给你两天时间,你可以慢慢想。”

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胤礽仍不住垮下了脸,他今天在正阳门一带只顾着看人脸色了,那听到皇阿玛跟别人说了什么啊。

所谓的“开笔书福”,就是他写一大叠福字分配到各处。第一个“福”字一般要挂在乾清宫的正殿,其余的张贴于后宫等处,有的则赐给王公大臣。

定这条规定的就是身体原主。这番,康熙正在乾清宫正殿机械地写着一张张“福”字,心里也在念叨着身体原主真是怕自己闲着慌。这么大的紫禁城多少宫殿,他得写多少啊。明年他一定把这条规矩给取消了。

第二天的除夕日是宫中庆典的最高潮,这天凌晨五点钟,康熙起床到宫殿各处拈香行礼,然后在鞭炮声中邀请各处神佛来宫里过年。

到了中午,他又到保和殿举行赐外藩蒙古王公来朝的筵宴大礼。这间重檐歇山顶的大殿有“志不外驰,恬神守志”,方能福寿安乐、天下太平之意。

赐宴外藩时,殿前丹陛上都按品级摆满宴桌,外藩大臣的宴桌围绕在御筵左右,诸位皇子的宴桌以太子为首位于御筵的下方。保和殿屋檐下和中和殿北檐下有光禄寺仪队,殿外东隅站着等待着舞蹈、杂技、百戏的表演者。

康熙到达的时候,在御筵后坐定,殿下人三叩九跪礼后,便是各项礼节,例如:燕礼、奏乐、进茶、进爵、行酒、进馔、乐舞和百戏,最后就是宴毕谢恩等礼节。宴会上的表演什么的,在康熙看来都无聊之极,他比较关心的是殿下这些外藩大臣。他们多为蒙古诸王,也有朝鲜、暹罗前来进贡的使臣。

前朝宴会结束后,接着是后宫——康熙得领着众嫔妃去慈宁宫和寿安宫分别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行辞岁礼。

8、乾清宫家宴

当天晚上,在乾清宫正殿举行了一年一度的家宴,也是一年唯一一次后宫所有嫔妃聚集在康熙面前机会,是以所有女人即使身着朝服也是盛装打扮。她们在皇贵妃的带领下分批坐在殿下左右,按照品级依次坐下。诸皇子分别坐在自己母亲座后,没娘的太子坐在康熙右下方。

康熙环视一圈所有的女人,回宫一个月,他也没翻过谁的牌子,所以除了德妃和宜妃他都没见过。每个人按照品级的不同,面前的膳食也各有不同。整个宴席严格按照礼仪进行,礼乐声从殿外传进来,其他人似乎都专心于眼前的膳食,不敢相互交头接耳,整个过程安静严谨。

康熙坐在上头接过膳食太监刚为他夹的一块鱼肉,送入口中,心里有些怅然之情。所谓的家宴,也不过是所有人聚在一起坐在一起自吃自的,他是一点都没感受到过年的气氛。

这一餐家宴吃下来,吃得是索然无谓,康熙放下银箸,宣布了“宴毕”便丢下所有人进了东暖阁。

依旧回绝了敬事房呈赍牌的太监,康熙洗漱脱衣后坐在床上,看着单打千字跪在地上为他脱靴子的梁九功说:“今晚乾清宫不用熄灯。”

“喳。”

梁九功关上门后,康熙一下子把整个身体缩进被窝里,趴在床上看着那边矮桌上微微发亮的夜明珠,拳头一下一下地敲着枕头。这么一个月的时间他都迫使自己专心扮演皇帝的角色、小心翼翼地行使职责,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给这个国家带来不良的后果。这对身心已经是极限的挑战,他的头最近已经开始隐隐有疼的迹象了。

未等他想什么时候宣太医来看看,外头的的响动把他从思绪中拉出来,他蹙眉喊道:

“梁九功,外头怎么回事?”

“皇上,是毓庆宫前有人在放烟火。”

“算了,随他们吧。”

康熙双手撑着身子翻了个身躺下来,思量了一下,还是不去看了。他老了,不比孩子有朝气,老年人睡觉比较重要。

默念睡觉的康熙不知道他的几个儿子正在毓庆宫前的广场上进行亲密的慰问。

“胤褆参见太子殿下。”大阿哥单腿打千字跪安道。

一旁一直被胤褆牵着手的胤禩看着胤褆跪下,也跟着行礼,

“胤褆参见太子殿下。”

这边一直看着烟火的胤礽看着两人,轻笑了声,向两人走来。直到两人跟前才站定,挑眉笑道:“哟,这不是大哥么?快快请起。本宫还道这么个大晚上谁特地来给本宫请安。”

胤褆一边拉着胤禩起身,一边注视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弟弟回道:“胤褆正是来看看,是谁这么个大晚上扰了这内宫清净。”

“除夕夜,本宫放松一下有何不可?想这后宫诸位母妃也不会认为本宫做的不妥吧。”接着,他又低头转看向胤禩,弯腰伸手捏捏胤禩肉嘟嘟的脸,“胤禩你说是吧?”

胤禩呆呆的看着这位从未见过几面的兄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倒是胤褆看着太子皮笑肉不笑的痞样暗自皱了眉,牵着胤禩的手一用力,便把胤禩拉到自己身后。

胤礽的手失去了那软捏捏的触感,他直起身子嗤笑道:“大哥倒是爱护弟弟的好兄长。”

“胤禩不过三岁,太子殿下何须为难一稚儿。”

听这话,太子不由得正色起来,“大哥这话,弟弟就不认同了。本宫不过与八弟亲热一番,何来为难之言?”

胤褆自知说不过他,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又见那太子突然展颜一笑,向他走进了一步,说:“倒是大哥你,阻碍本宫与弟弟交流,不怕皇阿玛知道吗?”

太子一言堵得胤褆气结,他最厌恶这个弟弟每次都拿皇阿玛说事。偏偏自己口才不如人,只得认了。他动了动嘴唇,吐出一句话:“既然太子殿下有兴致在这放松,是胤褆打扰了,胤褆告退了。”话音刚落便拉着胤禩快步离开,他就知道太子不刺他几句心里就不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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