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这样么？”抓住我的手臂，忽然送开来，我听见，宇文诚的声音里，带着了些许颤抖，“健，你真的，恨我了么？”
“是！请你离开吧！我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出口是心非的话，我是如此的难受。
暗淡的脚步声在身边响起，宇文诚默默地走了出去。我看着那黑暗之中孤寂的身影，多么想伸出手去，大声吼他，叫他回来，然，我不能。
他有他的命，我有我的劫，就让他，做好那大彦的皇帝吧，而我，此生也注定，只是仰关一个草原的男儿了！
捂住嘴，相思成灾，眼泪成河。
宇文诚走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睡着。呆呆地傻立到翌日清晨，直到几个要好的邻居进了来，直到要开始穿上那婚礼的盛装了，我才发现，我不仅肿了眼泡，还黑了眼圈。
“布日固德，你这是怎么了！”几个人关系地问开来。
我微微一笑，装傻地说道：“太，太激动了，结果昨晚兴奋得一宿没睡着。”
“哈哈哈！”那几个人跟着笑了起来，“要当新郎官了，布日固德果然很紧张呢！”
“那当然了！影儿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呢！若是我娶了她，我也一样会紧张得一晚上睡不着觉的！”
“别臭美了！你还没有人家布日固德一半好看呢！就算影儿看上你，巴特尔首领也不会看上你啊！”
“哈哈哈！”
这样的谈话，本是开心的玩笑话，在我耳里，似乎变得更加沉重，我不能负了影儿，一定不能负了影儿。
因为本就住在一起，也少了许多接亲的礼仪，我才一出门，就看见众多的人堆聚在我们家院子里，看见我出来，纷纷大叫出声，只怕马上就要接新娘子了。
远远的，便看见了“二皇子”，那个与宇文敏有几分相像的男人，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忧虑。
走进大帐篷，一屋子的女子围着我转，尽出些难题来考验我，费劲了一番周折之后，我终于，在重重的人墙之后，看见了我的新娘，影儿。
没有任何装饰的大红嫁衣穿在她身上，那样的秀丽，那样的好看，大红盖头盖在头上，看不到盖头下妩媚人儿娇羞的脸。
“影儿，”我们走吧！我牵起她的素手，转瞬间出了院子，拜天地，便是要在这里举行。
待到所有人都就位，我们也已经站在了所有人中间。
“一拜，拜天地！”
我拉着影儿的手拜了下去。大红盖头下的她，今日一定美丽无比。
“二拜，拜高堂！”
走到巴特尔和霞姨身边，我们再度拜了下去。
“三拜，夫妻对拜！”
与影儿面对面站好，我欣喜地扬起嘴角，拜了这最后一拜，我们便是夫妻了，我便要，对她负起责任来了！
然，就在我们要拜下去的时候，整个场地，忽然传来爆响。
九十五、洒满幸福大结局
炸药？听到那轰然巨响，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到了那个杀伤力极大的东西。记忆里，似乎只将这东西的制造方法间接泄露给了刑天，以及为了保持平衡，告诉给了宇文敏。
等等。
不是炸药？我猜错了。
与那轰然巨响伴随而来的，是那无尽的浓烟，呛人，并且模糊了人们的视线。突然发生的变化，让围聚观礼的人们产生了恐惧，有人开始尖叫，然后，有人开始乱跑。
“影儿！”我抓住身前女子的手，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慌乱，她一定，会很惊慌的吧？未待站稳，我便感觉，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然后揽上了我的腰，直直向别处拉去。
“影儿！”我大叫着，死死抓住她的手，力道传来，我被身边的人带得飞了起来，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
“健，我一定要把你带走！”宇文诚在耳边说道，然后趁着那烟雾，御着轻功飞了起来，一只手扣住我的腰，紧紧的，紧紧的。
起落之间，我与影儿就那样的分开了，我迫不得已，松开了紧抓着的她的手，我听见她站在那人群之中无力的大喊：“戴健！回来！回来！”
声嘶力竭的哭号，无助的呼喊，我的心，像是被刀剜了似的，揪集地疼痛。到头来，我还是要让这个纯真的女孩受伤害么？我不想啊！
“戴健！你说过的，你说过永远不离开的啊！戴健！你说过，这一生一世都要爱我的！回来啊！”她的世界，是否这样天翻地覆地塌陷了？
烟雾未散，我们已经走远，我还没来得及看得清那身着大红嫁衣的人儿，还没有看得清那大红盖头下秀丽的脸蛋，就已经远离了那原本还热闹的人儿，跑得不见了踪影。
“健！这一次，我再不会放手了！不会了！不管曾经错过了多少，哪怕现在你的心，是恨我的，我也再不会放你离开，不会了！”宇文诚一边御着轻功，一边在我耳边说道。
不多时，眼前已经出现了浓密的草蒿，几个小厮牵着马，在那草丛边缘焦急地等待着，眼看着宇文诚已经飞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纷纷由担忧转为了惊喜。
“主子！”看见宇文诚过来，他几个连礼数都省了去，直接安置我和宇文诚上马。
“曲宪那里，拜托你们了！”宇文诚将我环在手臂里，一手拉起缰绳，准备出发。
“哪的话！主子尽管放心带着公子离开，宪王爷和巴特尔首领那里，我们自会处理好！主子莫要担心！”
“回见！”宇文诚短短地道别，便带着我骑马远走了。适才说话的那几个小厮，也一人驾着一匹马，分别向几个不同的方向跑去，看来，是为了防止部落的人追出来，所使用的障眼法了。
疾行一路，宇文诚只顾辨别方向，只顾驾马，我便坐在他身前，一言不发。腰间的大掌传来熟悉而温暖的温度，背靠在那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脑后吞吐而来的气息，我的心，再这一刻，狂乱而矛盾。
诚！我的诚！不管怎样，他是终于像个王子一般从天而降来抢我了！虽然我不是白雪公主，影儿，亦不是禁锢我的巫婆。
“去哪？”沉默了好半天，我终于开口说话，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身后传来宇文诚的声音，“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去哪，都无所谓。”
“既然不知道去哪，就请皇上大驾，送我回部落啊！不然您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也成！”强忍着心中那甜蜜而恣肆的疼痛，我冷下脸来，“我还有未完成的婚礼，皇上这样破环别人的婚事，似乎有伤风化……”
我明显感觉到身后人儿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又是瞬间的沉默。半晌，他才说道：“不，你根本，不爱那女子，我为什么要让你跟她成亲？”
心脏在剧烈跳动，为什么他可以一语中的，说出我心中真实的想法？可是我成熟了，我长大了，我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要懂得负责任。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倘若不爱她，我为何还要与她成亲？”我茫然地看向前方，脑海中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影儿的时候，那水蓝色的大眼睛盯着我，直勾勾问我为何要哭泣。
此刻的她，一定伤心了，一定哭泣着，水蓝色的大眼睛，一定满是泪水了。
“戴健！别再骗自己了！”身后的人儿，忽然松开了那马缰，两手全全包裹住了我的身体，脑袋也埋进我的脖颈，“你可知，昨日我在你身边，当我抚摸上你的脸庞时你那思念的表情？你可知，昨日在你身边，即使睡梦之中，你还在唤着我的名字，你可知，若不是心意相通，现在我手上的那枚扳指，又怎么会跟你脖颈上的那枚戒指一般，闪烁熠熠的光辉，产生强烈的共鸣？健！别再骗自己了，我知道，你仍旧是爱着我的，时光许久，我一直也在对你念念不忘。”
一席话，说得我震惊，难怪从和亲皇子到的那天开始，我脖子上的那枚七彩琉璃玉戒指，便不停地闪烁，看来，应该是宇文敏早就将那戒指还给了他了。
“健！”身后的宇文诚又说道，“知道你一直这样的爱着我，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我知足了，真的知足了。皇位算什么，天下算什么？只要有你，负了天下我也不在乎了！”
“轰！”脑中忽然像是被雷劈一样乍响了起来，刹那间，所有的想法都蹦了出来，好的，坏的，苦的，甜的，黑的，白的，明的，暗的……眼睛里，忽然蓦地涌出了泪花。
得诚此语，健复何求！
整个人，忽然由激动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是让眼泪不停地流，再没有了其他的话语。忽然调转过身子去，我反扑住宇文诚的腰肢，小鸟依人一般贴近他的胸怀，浅闻他的体香，感受他熟悉的温度，听他有节律的心跳，回忆我们的过往。
诚！我爱你！即使世界再怎么变，我也依然是爱你的，从未停歇。
若是，能一直这样，在他的怀里，看日落，看霞光，数流星，许愿望，那该有多好啊！好想，好想一直就这样窝在这个熟悉的怀抱，再不离开。
寂静的夜，我与宇文诚投宿在清冷的边陲小镇，明月高悬的时候，我主动爬上了宇文诚的身子，暧昧地挑逗，恣肆的勾引。
“诚！”我解开他的衣衫，邪魅地舔舐上他胸前那粉嫩的茱萸，一只手开始游走他的腿腹。
“健，你？”也许是许久没有这样过了，也许是突然的主动，让宇文诚有些不知所措，总之，当他惊异地看着我的时候，我便封住了他的唇。
“诚！我爱你！我好爱你！”我无所顾忌地表达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更加肆无忌惮地挑逗他的坚硬。
“健！我也爱你！”一个翻身，宇文诚终于被我挑逗得反被动为主动，唇舌霸占了我的领地，无止尽的索取，舔舐。
“嗯~~！”身下一痛，我传来一声低吼，紧接着，便被那无尽的撕裂般的疼痛和止不住的幸福所缠绕，两只腿水蛇一般盘上他的腰肢，随着宇文诚的抽拉，默默配合着。
“诚！我爱你！我爱你！”一手抱住他的脖子，一手揽着他的背脊，我轻声呢喃着，痛并快乐着。
就让我，最后一次这样的幸福吧！就让我们，最后一次这样甜蜜的交合吧！今夜是冷清的，今夜是华丽的，今夜是幸福的！
宇文诚，他有他的天下，他的国家，他的子民，我断不要，他因为我这样一个区区小男子，而断送自己的前程。宇文诚即位，日后定会是后宫三千，美女如云。我这样一个人，可能给他子嗣么？可能做到母仪天下么？可能在那深宫之中，与女人争来斗去么？都不可能。最重要的是，我不要跟别人分享我的诚！今夜，他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幸福感和疼痛感同时包裹着我，我禁不住流下眼泪，诚！对不起了！纵使你爱我，纵使我爱你，纵使我们相爱得这般无以复加，我依然，只能选择离开你。爱你，就该放开你。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月淡星疏的凌晨，宇文诚，终于恬然睡着了，浓郁的睫毛微微上翘，嘴角上，还挂着微微的笑，温热的手掌环在我的腰上，似乎早就知道我要离开，想要防备一样。
“对不起！诚！”我在心里默默道歉着，扒开了他揽着我腰肢的手臂。
如果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青楼中那错综复杂的一场误解，如果没有街角边那愤怒的一掷……我就不会这般深切地爱上你，爱的心碎，爱的辛苦。
如果你不是皇帝，而我，也不是这样一个没本事只有无能的小男宠……
然，我不后悔，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如果可以重来，我依然要这样选择，依然要你做我的男人，哪怕，只有今夜，哪怕，明日我们就各奔东西，形同陌路。
诚，再见了！我会找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带着对你的美好回忆，安心渡过我这一生的。诚，要记得，下辈子，不管相距多远，你也一定要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我来，然后见到我，爱上我！
穿好衣服，最后再看了一眼那让我魂牵梦绕的男子，我强压抑着心里的酸涩，关上了房门。
别了！诚！
顶着一抹暗淡的红，我跟上太阳的脚步，清晨的凉风吹拂着我的脸，让我不自觉的想哭。想着想着，泪便真的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曾停歇。
“戴健！别哭了！大男人一个，有什么好哭！”我揉着眼睛对自己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影儿不是时常这样告诉你的么！戴健，你难道想做个胆小鬼么！”
眼泪依然止不住地流，身子不住地颤抖，我捂住胸口蹲下来，脑子里满是宇文诚的影子，挥散不去。
“健！你还是要离开么？”身后，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宇文诚的眼泪，与我一样，“啪嗒”“啪嗒”的掉下来，那样晶莹，那样闪烁，“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只想着要逃跑，却丝毫不顾我们的幸福！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追出来？诚，你可知，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离开你，你可知，你这样的再度追逐，会让我失了离开的坚定，从此只一心一意想着你，全然忘了世间所有？
“诚！”我猛然站起身来，扑进了身后的他的怀，“诚！诚啊！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啊！”
“爱我就不要离开！不要！”他狠命地抱紧我的身子，恨不能将我揉进他的身子里去，“不管什么样的条件，我们是都能克服的啊！难道，你对我，对我们的爱就这么的不坚信么？难道非要看着我们两个都痛不欲生的活下去，你才愿意么！”
“不！我也想要我们两个，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我也想要每天看着你的眉眼，听着你对我说爱我，诚，若是离开，我的心情，又怎会好了呢！”可是啊，那沉重的担子，那苦涩的责任，那为帝的命运，他逃得开么？
“健！今天的开心今天渡，明日的烦恼明日愁，不可以，不可以么？”宇文诚几乎用吼的，整个人，已经无力地挂在了我的身上，似乎，这场爱情的战役，他更加身受重伤。
“诚，”我忽然镇定下来，今天的开心今天渡，明日的烦恼明日愁，也许，我们是该这样的活着，“我不走，真的不走了！诚！我爱你，生相随，死相依。哪怕今天起你赶我，我也不会走了！”
两个人就那样相拥着，站在清晨的朝阳里，任阳光洒着我们的脸，任过路的人儿，投来奇怪的目光。
生相随，死相依，不离不弃。
几日之后，我们出了草原，离大彦已经不远了。
正午的烈日焦热无比，晒得我们没了精神，天空盘旋的一只鹰鹫的叫声，却忽然惊醒了险些睡在马背上的我们。
宇文诚忽然来了精神，对着那天空中的鸟儿一吹口哨，那鹰鹫立时有了反应，叫嚣着俯冲下来，待到近处时，忽然乖巧地停在了宇文诚的手臂上，亲昵地叫鸣。
“诚？这是你的鸟？”
“嗯。”他点头，忙从鹰鹫的脚腕上解下什么东西，拿在手里，竟然是一章纸条：诚，皇宫生变，速回，敏。
简短的几个字，足以明确的表达事物。眼看着宇文诚的脸便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也隐隐跟着担忧。脑子里，忽然便闪现出了很久以前，凌妃那肆无忌惮的计划，可是，主谋已经死了，难道，还有残留人士蠢蠢欲动么？
宇文诚二话不说，一手抱紧了我，一手拽着马缰便开始飞奔，一路狂奔，才进了大彦境内，就看到了四处张贴的通缉榜，而那通缉榜上通缉的人儿，竟然赫然就是宇文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