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大局已定,其后一些事,快得如流水一般。
阮渡天死后,他所占领的一些城池也纷纷归附,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抵抗。
华尧改元都为天都,定为都城,改元天授,从此,他真正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
在大典举行的前期,西郦传来喜讯——梁堂堂顺利诞下孩儿。
当这消息传到天都时,康沐正与汤燕清在一起,小世子华宁昭初来天都,正粘着他们。
“男孩还是女孩?”这是康沐的第一反应,脱口而出。
使者答道:“回将军,是小公主。”
康沐略一皱眉。
“失望了?”一旁汤燕清揶揄道。
“我有什么好失望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汤燕清低头对小世子道:“世子,想去花园转转吗?我让人带你去。”
小世子聪敏机灵:“你们要说什么我不能听的悄悄话?”
“听话,一会我让康将军带你骑他的马。”汤燕清不顾康沐的白眼,对小世子说道。
待小世子走后,汤燕清才又说:“康将军,你认为皇上为什么让你我二人教导小世子?”
“为什么?”当初教也就教了,康沐不像汤燕清,有颗七窍玲珑心,并未多做深思。
“从他对付阮渡天就能看出来了,皇上做事,深谋远虑,有些安排也许你看来随意,实则有深意。”汤燕清不紧不慢道,“皇上和二妃正当盛年,将来也会广纳嫔妃为皇家开枝散叶。我们既然做了小世子的师父,就不可能再教导他的皇子,也就是说,皇上已把我们排除在了权力中心之外。”
康沐怔怔地望着汤燕清,惊讶他居然想得如此之深,看得如此之远。
“康将军,觉得我说得可有道理?”汤燕清笑道。
“是你私下揣摩上意,还是皇上真有此想法?”
汤燕清言辞闪烁:“自然是我猜的,皇上的心思深不可测,有谁能知晓?所有计划都在他脑中,他不会向任何一个人全盘托出的。皇上一直不太信我,我也是知道的。”
“你的想法太多,皇上当然不可能信你。”
“那康将军呢?皇上将来免不了待你比旁人好些,恐怕是担心你过度干预,影响他决策,以致扰乱朝纲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会扰乱朝纲了?”
“梁妃若是生的是皇子,你会想方设法捧她为后吧?”
“任何人做皇后都与我无关,只要……”
“只要不是阮妃,对吗?”汤燕清笑盈盈道,“其实我们还是有些共同点的,不是吗?”
康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他多纠缠:“我带小世子去骑马,不和你闲聊了。”
“好,康将军慢走。”
“我也奉劝你一句,少放点心思在皇上身上,你会长命些。”
汤燕清仍然笑着:“康将军还是这么嘴不饶人,受用。”
大典如期举行,这一次比起他称帝来得更加盛大隆重。
华尧坐在三十二人抬的玉辇上,缓缓入内,庞大的仪仗队绵延几十里。他坐北朝南,接受万民朝拜。
册封大典同时举行:宁国公韩彦卿,金国公康沐,宣国公汤燕清,肃国公李古海,其余有功之臣,皆有封赏。
入夜,华尧设大宴款待众臣,韶乐绕梁,酒香扑鼻,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无边的喜悦之中。
康沐也是极开心的,旁人的敬酒,他来者不拒,宴席过半,他已酒醉微醺。
跑到外头去透气,夜风清凉,吹得他头晕乎乎的。
他脚步蹒跚,正想着是回席上继续喝酒,还是回去睡大觉,突然被人扯得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跟我走。”是华尧。
“去哪?你是主人,怎么能走?”康沐头脑还是清醒的。
“管他呢。”他也喝多了,异常地兴奋,正咧着嘴笑,拉着康沐就跑。
他们跑得太快,带起了风,温和地抚过面颊,又轻又柔,撩得人心头痒痒的,软得化成了水。
他们不理旁人惊奇的眼光,一路狂奔,奔出了大殿,奔出了皇宫,在贯穿南北的大街上一往无前,像是两个十来岁的孩子,顽劣爱撒野。
他们奔上城楼,华尧一把推开惊呆的卫兵,几步就冲了上去。
“我……我跑不动了!”康沐笑得喘不过气来,趴在城墙上捂着胸口,倒不是累,而是这么一跑,胃里的黄汤都要翻出来了。
“没用的东西。”华尧笑骂,“敢吐出来我就把你扔下去。”
“来啊!”康沐一昂头,“让人看看你是怎么残杀功臣的。”
“这么快就居功自傲了,这还了得,看来是欠教训了。”华尧上前一步压在他身上,拦腰抱住。
康沐一把推开他,还不忘瞪他一眼。
华尧没有继续,他抬眼向城内望去,信手一指:“看。”
康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整个人一振,再也移不开视线。
不知是谁想的点子,为了庆贺,挨家挨户门前都挂上了灯笼。
远远望去,一盏盏橙红色的灯笼,小巧玲珑,一颗颗点缀在黑绸缎上,朦朦胧胧,向遥远的天际铺去,像上天的神女打翻了宝盒,散落在人间。孔雀湖畔,花灯如织,勾勒出蜿蜒的湖岸,迤逦不断,如明珠缀放。大战之后,当鲜血洗净,楼台重筑,在这宁静的夜里,点亮万家灯火,映照夜空。
“真美。”华尧扶着城墙,心驰神往,淡淡笑着。
“是啊。”康沐站在他身侧,静静望着,轻轻应道。
视线落到华尧身上,他的眼眸倒映出珍珠般的火光,闪烁跳跃,比这世上任何珠宝都来得耀眼。
耀眼的不仅仅是他的眼,更是他的人。他已是这天下的主人,如画江山都是他的了,即使在这黑夜里,也一样炫目如烈日。
康沐就这么默默看着他,失了神。
月华如水,星河浩瀚,银白的月光倾泻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把两人的倒影绞在了一起,连成一体。
华尧略一侧身:“康沐,你知道吗,这些天我都像做梦一样。”
康沐微微一笑,心领神会。
华尧的眼中爆发出异彩:“我真的是太开心了!太开心了!”
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像个傻子似的反反复复重复着,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内心难以抑制的喜悦。
“怎么傻成这样?”康沐笑话道。
“敢骂我,你完了。”华尧一本正经道。
康沐横了他一眼,只是笑着。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是站在这城头上,你还一箭射死了我的士兵。”华尧回忆道。
“这你都记得。”
“当然记得,怎么能忘记。”华尧认真道,“那时候我又惊又气,惊的是你什么样的人能从那么远的地方一箭穿心,气的是你居然敢杀我的人。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君临天下这四字,你可喜欢?”
“喜欢。”华尧重重点头,再次拉住康沐的手,“走,陪我喝酒去!”
“再喝就要喝多了!”
“不多!一醉方休!”
华尧的房里,他真的喝多了,醉了,笑了,不停地灌酒,把一切自制都抛在脑后。
康沐本就爱酒,也喝得尽兴。
两人就坐在地上,说着些没头没脑的话,然后一起莫名其妙地乐。
华尧提起一壶酒,递给康沐:“再喝。”
“不喝了!我要回去睡了。”康沐跌跌撞撞地起身,向外走去。
“还想逃?”华尧低喝一声,猛得将康沐扑倒在地。
“哎呦!”康沐摔到了脸,疼得鼻子酸。
华尧顺势将他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这天下都是我的,今晚,你也是我的!”下一刻,他的唇已落下,浓烈而炽热,混合着酒气,康沐觉得就要醉了。
“起来!重死了!”康沐挣扎着,扭动着身子,可华尧使了蛮力,身下人的反抗,更加拨撩着他的欲火,一浪高过一浪。
华尧低声笑着:“不行,今晚说什么都不能让你走。”他抓起那壶酒,就往康沐口中灌去。
康沐连喝了几大口,差点把他呛死,挥手把酒壶拍落,酒液洒在身上,濡湿了衣衫,顺着他的脖子,流淌在胸口。冰凉的液体在肌肤上流动,滑腻腻,湿漉漉的,却又像火烧一般,挑起每一根神经的跳动。
他撑起半边身子,拼命咳嗽。华尧一把将他推倒,唇凑在了他的脖子上,就着酒液,吮吸着。
酒香肆意,夹杂着情欲,浓得化不开。
康沐轻叫了一声,伸手去抓华尧的头发,本就醉熏熏的他,再被这么一灌,更是头晕目眩,下手没了轻重。
华尧直呼痛,抓着他的手掰开:“很疼啊!”
康沐喘着气,头一阵一阵地晕,胸部剧烈起伏,说不出话。
华尧还有几分清明,握住他的手,深深望入他眼中。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梳理着他的发丝,华尧的手粗糙暖和,闪亮的眼眸亮如星辰,声音低低的,也如酒一般醉人:“这个时候你能陪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康沐捶着头,似乎要把什么从脑子里赶出来,酒醉的不适,还有一些从未听过的,难以置信的话。
唇再一次落下,唇瓣相接,神情缠绵,舌间在他唇上滑过,轻轻咬着,趁他张口的瞬间,舌探入他口中,任意肆虐。
唇齿的依偎,怎么都不够,华尧想要吻到他心里,吻到他灵魂深处每一个角落。
康沐彻底醉了,像毫不设防的城池,任由他攻陷掠夺。
华尧一边吻着,一边不忘手上的动作。他粗鲁地扯掉康沐的腰带,迫不及待地拉开他的衣襟。
酒液还沾在他身上,华尧顺着酒液流走的方向,细细地舔舐,不放过每一寸肌肤,像是要在他身上留下烙印,一烫一朵红梅。手指轻轻触碰着他前胸,有一下没一下得拨弄,挑逗着他的欲望。
康沐被他弄得瘙痒难耐,呼吸逐渐急促,身上的火被他越吹越旺,烧光了仅剩的理智。
华尧见康沐意乱情迷,三下五除二褪去了他的衣衫,手向他身下摸去。
强烈的刺激让康沐猛一挺腰,跳了起来,把华尧撞开。
“干什么!”华尧急道,欲火焚身的他哪还受得了身下的人百般折腾。
康沐抗议道:“不行!我不能吃亏!让我在上面!”
“做梦。”华尧当即驳回,又去亲他。
酒醉三分醒,康沐一口咬了下去。
华尧痛得一叫,抓住他的胳膊,一用力就将他翻了个身,用身体的重量将他压住,一只手拧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搭在他腰上。“怕不怕痒?”华尧低头问。
康沐身子一颤,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已经连骨头都开始发痒了。
华尧抓到了他的命门,万分得意,向他腰间一挠:“居然敢咬我,快跟我求饶!”
康沐哪吃得消这一招,扭动着想要逃开,可华尧把他压得死死的,动不了半分,就差没把身子缩成一团:“哎呀,哈哈,快住手!”
“快求饶!”华尧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哈哈!住手!”
“求饶!”
康沐翻滚着,泪水都笑了出来:“求求你,快住手!”
“快认错!”
“我错了!我错了!”
“还想在上面吗?”
“不要了!哈哈!住手!”
华尧这才放过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乖。”
类似的对话似乎曾经发生过,只是,已截然不同。
康沐不服气地瞪着他,紧抿着唇。
华尧在他眼角留下细密的吻,安稳他道:“我是一国之君,你得让着我,你得哄我高兴,我高兴了,以后也不是不可以,对吗?”
康沐刚想反驳什么,华尧干脆用嘴堵住了他的话,再次把他的理智淹没在情海里。
脱去衣衫,滚烫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肌肤亲密的接触令他们如置身熔炉,被烈火炙烤着,可他们却毫不畏惧这火热,更紧地拥抱在一起,让这把火越烧越热。
华尧的手有技巧地抚弄着,时轻时重,康沐微皱着眉,似难耐似享受,忍不住哼出了声。华尧紧紧盯着他,像要把他每一个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的每一次喘息,每一次叹息,都像有只手在他心上抓挠,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直往头脑里冲,快要把持不住。
“够了!”康沐颤抖着身体,想要把华尧推开,可手脚发软的他根本使不出力气。
华尧捏住他的手腕,覆盖在他身上,轻咬着他的耳廓:“不够,还不够。”
当钝痛进入康沐身体的时候,他疼得缩了缩身子。身上的人立刻感觉到了他的不适,温柔地抚摸着,舒缓着他的身体。
这一夜都是销魂的,弯月羞涩,躲进了树梢里,春风推开半掩的窗户,偷偷潜入房中,肆意偷窥。喝了一半的酒,撒了一地,酒杯躺倒在地上,轻轻转动。
浓重的呼吸和呻吟交杂在一起,情欲和爱欲交织在一起,只有那紧贴在一起的身体才能证明彼此的存在。
身体的本能一波又一波,最终一起攀上巅峰。
…………
不知过了多久,康沐忽然醒来。
他翻了个身,四肢酸痛得像被巨石碾过似的,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身边的人还在沉睡,他把自己闹够了,现在竟然睡得这么死。他闭着眼,呼吸均匀,恬静地如同赤子。
康沐支着脑袋,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物,许久他缓缓开口:“三年之约到了,你还记不记得?”
第128章
清晨,当一线阳光透过窗棂,照到华尧的脸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换了个姿势想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
手一伸,想要去摸身边的人,却摸了个空。仔细一看,褶皱的床铺似乎还留有昨夜的痕迹,但是人已不在了。
他倒是起得早。华尧暗想,懒懒地坐起身。
有多久没有睡得那么沉了?华尧不确定。以往就算再累,天不亮就会醒来,总有想不完的心事压在他身上,沉重不堪。如今终于可以宽心了。
华尧伸了个懒腰,喊人来伺候穿衣梳洗。
“康沐呢?”华尧问道。
“康将军一早就走了。”奕霖答道,“皇上早点备了山药银耳羹,我给您端来?”
华尧想了想道:“康沐走的时候吃了吗?”
“没,我看他走得急,就没拦他。”
“那也给他那边送一碗。”
“是。”
用过早点,到了书房议事,也不见康沐来。
也许是昨晚累了吧?华尧并未多想,就算是已坐拥天下了,每天还是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汤燕清递上长长的卷轴:“陛下,这是工匠绘制好的皇宫改建设计图,请过目。”
原先旧岳国的王宫规模较小,已不适用,既然定都在此,那这宫殿就必须进行扩建。
华尧结果图纸大致扫了一眼,这方面的事他并不太懂,全由汤燕清来监督负责,他既已认可并呈上来,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图纸绘得精致细腻,每一间房屋殿堂都十分清晰,单从画卷上来看,就恢弘气派:“很好,就按这个来吧。”
“皇上,贞阳那边还有些阮渡天的余孽,臣建议应尽快铲除。”韩彦卿上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