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你个臭要饭的,挡着爷几个的路,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几个人对着地上的少年边打边骂,乐晨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地上的少年虽然满身脏污,衣衫破烂,小脸上也脏兮兮的完全看不出长什么样,可是那双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不屈与倔强触动了自己的心。
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难免会被一些同龄或者大一点的孩子欺负,辱骂,自己当时也是如此忍耐与不屈服的吧,任你拳打脚踢都是一声不哼。
随即走到那几个人面前,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乐晨身上,有不解有疑惑,心想这哪冒出来的少年,长的倒是绝美,就是脑子有问题,谁不知那几个人是这一带的恶霸,有几个人敢大声的呵斥他们的,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不由替乐晨一阵惋惜。
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原本见乐晨长的不凡的几人本想出言调戏,被乐晨几个大嘴巴抽的东倒西歪,几人见碰上硬茬了,放下狠话便狼狈的逃窜了。
不屑的看了逃走的几人一眼,扔了一啶银子给馒头铺老板,随即走到少年面前,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怕是骨折了,温柔的出声道:“还能走么?”
少年只是警惕的瞥了乐晨一眼,并不吭声,接着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对于乐晨的好意并不领情。
乐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呵呵,还挺有个性,不过,拽拽的小孩不惹人疼喔。”
少年一脸你是白痴的神色,心里却想到,你才是小孩,说不准还没我大,却偏要一副比别人大的样子。试着站了半天,最终因为腿部的疼痛不得不再次摔倒在地。
乐晨见他那么勉强,忍不住上前扶了一把,却被少年一把推开,厌恶的道:“走开,不用你管!”
闻言乐晨也不恼,反而笑的一脸阴险,往前一步,把少年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只剩周围逐渐扩大的窃窃私语声。
怀里的少年不断挣扎,对乐晨拳打脚踢,对此乐晨视而不见,只有眼角的笑意说明乐晨并没动怒。
见抱着自己的人对自己的胡乱折腾完全没反应,一咬牙在乐晨的右手臂上咬出一排牙印,鲜 血很快就浸透了洁白的袖子,今天的乐晨正好穿了一套白色的丝袍。自己并没想咬伤他,可不知怎么看到他邪肆的笑,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加重了力道,看着浸透衣衫的一抹鲜红,怀里的少年竟安静了下来,一抹愧疚悄悄爬上心底,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有些无措的拉扯着那片衣角。
“再扯,你那衣服就成碎布条了。”
头顶传来的话仍旧漫不经心,仿佛自己刚才咬的不是他自己似的,少年浑身一震,抬眼对上乐晨向下投来的戏谑目光。
那眼神清澈干净
,完全不像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淫秽,没有贪念,只有一汪春水般的柔波,泛起自己心底的一点点涟漪,自己竟迷失在他戏谑却又柔情的眼眸里,半响,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第三十章:沐浴
一路上闲逛,又加上怀里的倔强少年,这一耽搁,天色已晚,只好找家客栈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轻柔的把怀里咬着唇瓣的少年放到床上,吩咐小二去打一盆热水来。
抱着双臂侧倚在床前,目光与少年的视线我交织在一起,“怎么,是我帮你洗还是你自己来?”
少年蔑视的瞥了乐晨一眼,把头扭向一边,眼不见心不烦,这人嘴角的虐笑总是能激起自己的反抗情绪。
“呵,差点忘了,你受伤了,自己动手不方便,反正……长夜漫漫,就有我代劳好了。”
听了这话,少年防备的抬头并不吭身,随即将目光转向别处。待小二送来了热水,少年强撑着伤痕累累的的身体,紧咬着唇瓣,强咽下嘴里的惺甜,艰难的从床上起身,奈何腿部的伤实在严重,一个不稳便从床上跌落在地。
即使如此,也没有因为疼痛哼出一声,只是略皱了皱眉头,便扶着床沿缓缓的朝浴桶移动。
见少年如此,乐晨眼里的赞赏不加掩饰,走上前去把少年拦腰抱起。
感觉到腰间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少年心里划过一道暖流,不过很快就被警惕取代,颤抖着声音道:“你想做什么?”
乐晨并没回话只是抱着少年走到浴桶边缘,把少年轻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把衣服脱了……”
见到少年眼里的犹疑与不安,戏谑道“你要是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帮你脱掉哟……”最后一个字特意拉长了声音。
面前的人虽然话语放浪形骸,但隐藏在蒸腾水雾下的眼神依旧清澈,黑白分明,不由放下心底的戒备,见那人眼神并没看向自己这边,这才迅速的脱掉衣服,仅着一条亵裤,强忍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迅速的爬进浴桶里,将满身伤痕的身体隐藏在水中。
见少年如此,乐晨也只是一笑,到底还是个倔强的小屁孩。在水里倾洒了一些药粉,那是治疗外伤的药,自己在谷里练功练功受伤的时候,就用这种药粉泡澡,效果很好的说。
对上少年警惕疑惑的视线,漫不经心的笑道“放心吧,这是疗伤的药,等你沐浴完定能发现身上的擦伤,淤青消了大半。”
见少年仍有些怀疑与不信任,无奈道“别瞪了,我对你这种小屁孩不敢兴趣。”
此时少年脸上的脏污已被清洗干净,露出一张清秀俊逸带着少许青涩的小脸。小脸只有巴掌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大眼炯炯有神,秀挺的琼鼻,微抿的樱桃小嘴粉里透红,如果不配上他那拽拽的欠扁表情,简直就是一少女、少妇杀手。
暗摇了摇头,大叹可惜。不知是被自己的话激怒了还是羞的抑或是被氤氲的水 汽蒸的,此时的少年面带绯红,诱人的紧,乐晨心里暗骂自己,咋定力就这么差了呢?
待少年洗完澡,挣扎着穿好衣服,出现在乐晨眼前的少年不禁让人眼前一亮,少年个子比自己略矮,这不禁让乐晨心里产生巨大的优越感。
把少年抱到躺椅上,伸手掀开少年的裤脚,露出雪白滑腻的皮肤,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帮少年把裤脚卷起,揉捏了一番受伤的地方,发现只是骨头错位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趁少年走神的空隙,手上一用力,把错位的骨头对到了一处,少年腿间突然一阵剧痛,不由闷哼了一声,瞬间额角就出了一层薄汗。怨念的瞥了乐晨一眼没吱声。
“试试看,能走么?”
少年试探着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发现自己的腿果然不那么痛了,这才松了紧皱的眉头,长舒了一个气。
见到少年走起来有气无力的,这才恍然大悟,少年的毒还没解,当下从怀里摸出一颗黑色的小药丸递给少年。
第三十一章:跟着自己的少年
接过乐晨递过来的药丸,想也不想的吞了下去。
见少年吞下药丸,叮嘱道“最近这几天少做剧烈的运动,腿部骨骼虽然接回了原位,还是需要静养的,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少年,“每天吃一颗,对你的伤有好处。”
不客气的伸手接过乐晨递来的药,待身体恢复了一丝力气才漠然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乐晨一头雾水,迷糊的回道“什么也不需要啊?”
过了半响才从少年冰冷的声音中反应过来,心底苦笑不已,这小屁孩感情是以为自己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心里突然就闷闷的,有些不舒服。
当下声音也冷了下来,“你需要做的事就是,现在,你可以离开了,而我需要睡觉了。”
踢掉鞋子躺在床上,乖不再身边,小乖一向不喜欢接触生人,这回不知又跑哪鬼混去了。闭上眼半响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疑惑的睁开眼,那少年就站在自己床前盯着自己,眼神晦暗,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还不走,门在那边,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乐晨不耐的用手指指着门的方向。
少年定定的看了乐晨半响,终是转身离开了。
少年离开后,乐晨辗转反侧,竟是睡不着,心底暗自懊恼。于是起身披上外衣,依在床前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发呆,淡淡的银辉洒落窗前,竟有种“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感觉。淡淡的惆怅在心底萦绕,忽然就觉得有些迷惘,自己该去哪里找妹妹,她是否真的也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这只是自己的错觉。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一抹自嘲爬上嘴角。
静谧的夜晚,紊乱的思绪,一丝凉风吹来,乐晨打了个哆嗦,幽幽转醒,紧了紧身上搭着的衣袍,不知不觉自己竟睡着了,在看天色,已是日升月落之时。清晨的风微有些凉意,拉上了窗户,回到床前侧躺,竟又有了些睡意。
感觉到乖还没有回来,拉上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乐晨感觉鼻子痒的厉害,每次想打喷嚏的时候就不痒了,这种要打却又打不出来的感觉,让自己憋屈的很,气闷的睁开眼,乖正趴在自己身上笑的有牙没眼,拍着小肚皮在自己身上打滚。
睡意顿时去了大半,抓着乖的一条后腿倒提了起来,看着乖在空中龇牙咧嘴的胡乱挥舞小爪子,这才出了一口恶气,把乖丢在床上,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这时,乖从床上滚了两滚,张牙舞爪的扑到乐晨身上,对着乐晨又啃又咬,随即人兽大战上演。
吃过早点,乐晨便带着乖不再停留,也不再流连路上的风景,只想早点赶回毒谷。路上乐晨从小贩 手里买了一匹马,刚开始小贩把这匹马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说什么这匹马是宝马,日行千里都没问题。
于是乐晨就把这匹疑似良驹的宝马买了下来,哪知宝马居然是个梦幻泡影,老马倒是真的。身下的这匹老马有气无力的,半天也没走多少路,奈何聊胜于无啊,总比自己走着来得快吧。
待走到一处,乖揪着自己的头发不放,这一路来乖提醒过自己好几次了,自己也有所察觉,只不过暗中跟踪自己的人一直不肯现身,自己也就没怎么在意,这在跟下去就快到了毒谷了,那可是师傅们隐居的地方,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当下开口偶道“暗中的朋友好年何不现身一见?老跟着少爷算是怎么回事?”
半响,从自己后方走出一个黑衣少年,不是自己昨天救的那个少年是谁?
乐晨顿觉头大,既然怀疑自己的用心还跟着自己做什么?淡漠的开口道“有事”?
少年也不答话,只是杵在那。
乐晨等了一会不见少年有任何动作,只好催马前行,可是那少年仍是一步不离的跟在自己身后。
第三十二章:一同上路
催马继续前行了一阵,后年的少年仍是一声不响的跟在自己身后,一路上二人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最后还是乐晨无奈的一叹,止住前行的马,虽然他们之间素不相识,但还是担心,再这样走下去,后面的人的腿也受不了啊,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乐晨调转马头奔向后面的少年。
本来闷头前行的少年突然发现前面多了一团阴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猛的抬头,待看清面前立在马上的人影时先是一怔,然后便有些无措的别开眼,看向远处的风景,晦涩的目光漂浮不定,找不到焦距。
乐晨好整以暇的俯视下方的少年,他的无措完全落在自己眼里,终是不忍,原本冷漠的语气不由放柔。
“说吧,老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少年收回游离的目光转向乐晨的时候带上了一丝坚定“我想跟在你身边。”
从来没有人像面前的人一样对待自己,那些对自己好的人不是为了巴结自己,就是为了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总之,没有一个是真心的,看惯了那些丑恶的嘴脸,突然有个人不带任何目的的接近自己,起初心里还有疑问,以为面前的人只是逢场作戏,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所以自己一直在等,想看看他究竟想让自己做什么,没想到自己并没等到想要的结果,而是被赶出了门外,这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前面的人,只是觉得在他身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他每次笑起来都有让自己扁他一顿的冲动,还老是调笑自己,可是……在他身边,自己会觉得安心,安心?呵……在这之前从没有过的感觉。
一句话出口竟觉得有些坎特不安,他是否愿意自己跟在身边?原本直视乐晨的目光不由变得有些不确定,随即敛了眼帘,垂首不安的搓着衣角,心底却苦笑不已,自己有什么理由留在他身边?
“上来吧……”看着下面搓着衣角的少年,心里竟有一角被轻轻的触动了一下。看着底下倔强的少年就会想到曾经同样执着倔强的自己,那些年自己努力做好一个杀手,不管多大的危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给乐曦那个调皮的丫头撑起一片天。
听到乐晨轻飘飘的话,少年猛的抬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惊愕的瞪大双眼,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直到看到乐晨那云淡风轻的虐笑,才迟疑着没有上前。
看出少年的犹疑,乐晨微笑的伸出手,“别磨叽了,上来吧”轻快的语气像是微风拂过脸颊,清爽而舒适。
乐晨不知道的事那一抹笑在眼前的少年看来,是怎样一道亮丽的风景,就 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微光,虽不明亮,却给人带来巨大的希望与憧憬,足以冲散心里淤积的阴霾。
紧紧地抓住乐晨的手,被乐晨带着爬到马背,坐在乐晨的身后,小乖早在少年出现的时候便躲了起来,此时心里正愤愤的直措小爪子,怨念此时坐在乐晨后面的少年占据了自己的位置。
在路过一个城镇便要接近毒谷了,毒谷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所以只好暂时的让后面的少年住在那里,以后再做打算。
看这天色已是黄昏,看来今天又回不去了,只好去前面的小镇休息一晚上了,身下的这匹老马驮着一个人都很勉强,更别说事两个人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半饷不见后面的人答话,“不说话?那以后就叫你小屁孩好了。”
“我,我没有名字……。”
后面的声音如蚊呐,如不是乐晨听力不差,还真有可能听不见。其实也不是没有名字,只是那个名字自己不愿意提起罢了。
“这样啊……”
第三十三章:流火
此时落日的余晖挥洒在行走的大地上,两人一马的影子被拖得老长,晚霞洒在周身,渡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看着天边血色的夕阳,红彤彤漂浮流动的云彩,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那么热烈,那么壮观,难免被大自然的神秘触动,心底震撼。
“以后就叫你流火,可好?!”
“好”,流火么?这是他给的名字呢,一丝窃喜在心底蔓延。
终于在落日之前,到达了城镇,随便寻了一家客栈住下,二人只要了一间上房,流火身上自然没钱,那俩吝啬的老头给的银子被自己花了个差不多,所以只好要了一间房。
连日来的赶路两人都很疲惫,也没有斗嘴的兴趣,房间里流火踌躇着。
“我睡地上,你睡床上好了”。
语毕便从床上抱了一床被子就要铺在地上。
不料被乐晨一把拉住,“床这么大,睡两个人还是可以的,何况地上那么凉,你的伤还没痊愈,就更不行了。”乐晨淡淡的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抱着被子的流火兀自杵在那,不知是该放还是不放……
见流火呆愣在那,也不再废话,吹熄了蜡烛,从流火手里扯过棉被扔在床头。
“怎么,连睡觉,还要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