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菲罗克斯和两个大汉逃跑进厨房，二话不说，直接开始干活。老板娘冲进来的时候，三人正端着盘子，貌似很认真地在清洗。
老板娘旋风一样卷进去，菲罗克斯立马抱起一大摞盘子大叫，“会打碎的！”
老板娘疾风骤雨般的动作瞬间顿住，另外两个大汉一看，立马也一人一摞盘子抱着，哀哀的眼睛盯着老板娘。
这两人也不笨嘛。菲罗克斯想着，陪着笑脸对老板娘说到，“您看，在这里动手动脚的，万一打碎了盘子还不是老板娘您的损失？您看这次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一定好好干活，绝对不会偷懒。”
老板娘白着脸，隔得近了，菲罗克斯看到她脸上的粉随着脸部动作一层一层往下掉，不止如此，她头上还汩汩地冒着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漏。看得菲罗克斯忍不住想拿抹布给她擦一擦。
老板娘抖了抖脸皮，突然一掌朝菲罗克斯拍过来，菲罗克斯反应也快，直接把脸往盘子后面躲。老板娘在快要打到盘子时急忙顿住手，只是停顿了一刹那，又伸手去掐菲罗克斯的腰，菲罗克斯连忙用盘子去挡。
老板娘不服气，今天还真治不了这个臭小子了？她又瞅准机会去偷袭菲罗克斯，菲罗克斯也机灵地用盘子挡，两人就在厨房里你来我往地对起招来，一个想方设法地偷袭，一个拿着盘子东挡西挡，一大摞盘子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飞一会儿换，就算是耍杂技，也差不多这个水准了。
“臭小子！你不要躲！”
“老板娘，盘子要掉了！您还是回去止止血吧。”
“今天老娘非要收拾收拾你们几个臭小子！”
“老板娘，你饶了我吧，再这样下去，盘子洗不完了！”
菲罗克斯一边躲一边盯着老板娘头上的伤口，那已经不是在流血了，那是在飙血！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老板娘还是这么精神健康呢？
正泪流满面的时候，外面突然匆匆跑来一个人，对老板娘说到，“老板娘，科文尼少爷叫您过去呢。”
听到来人的话，老板娘终于住了手，她叉着腰，瞪了委委屈屈的菲罗克斯一眼，又扫了两个拼命缩着庞大的躯体想弱化自己存在的鸵鸟大汉两眼，大手一挥，“给老娘洗盘子！再打坏要你们好看！”
然后她才走出厨房，和那人一起去见那个什么科文尼少爷了。
三个人狠狠地松了口气，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突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难兄难弟的感觉。
三人深情对望，然而望着望着，两个大汉的眼神就渐渐不善起来，呃，他们好像想起来是菲罗克斯这个臭小子陷害他们的了。他们握了握拳头，关节咔咔作响，一步一步逼近菲罗克斯。
“臭小子，你敢诬陷我们？”
两座大山压过来，菲罗克斯压力很大，眼看着两人逼近了，连忙大叫到，“停——”
两个大汉被这声大喊惊了一下，果然停了下来。
“你们两个仗着身体优势，还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菲罗克斯义正言辞地责问。
两个大汉对望一眼，没说话。
菲罗克斯一看有戏，连忙说到，“你们讲不讲理？大人欺负小孩，实在太可恶了。况且我哪有诬陷你们？你们不是来找吃的吗？”
“你怎么知道？”其中一个大汉忍不住问到，被另一个大汉拉了拉，他连忙咳嗽一声，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怎么知道？胡乱猜的呗！一看你们就是吃货！况且大清早的来厨房干什么？肯定是来偷东西吃的。菲罗克斯想着，又说到，“你看，你自己也承认了。”
大汉不自在地对望一眼，收了手。
“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恩怨，还是就此收手吧。”菲罗克斯劝到，“本来就是你们欺负我，你们这么高大，居然欺负我一个洗盘子的，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两个大汉犹豫起来，确实，欺负一个小孩子，实在是丢脸。看着两人犹犹豫豫的表情，菲罗克斯松了口气，搬出最后一颗炸弹。
“我说，我们还是赶紧洗盘子吧，待会儿老板娘肯定会发脾气。”菲罗克斯搬出老板娘，两人果然一惊，放弃了和菲罗克斯计较的打算。
可是对着那堆盘山碟海，三人心中都有点儿绝望。但一想到老板娘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他们又涌起了无限的动力。
三人开始动手洗盘子，可是三个人都没进过厨房，两个大汉一看就知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咳，反正是没干过这种纤细活的家伙。而菲罗克斯呢，以前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黄金单身汉（此黄金非彼黄金，自己意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是都是一个碗拿水冲冲就行了，从来没有洗过这么多这么复杂摆放的盘山碟海。
不知从何入手，干脆就随手点兵，伸手一抽，抽出一个，但敌军千军万马，势如破竹，浩浩荡荡呈星河倒灌之势。
敌来我阻，我方三勇士毫不畏惧敌人千军万马，用血肉之躯筑起一座长城，用视死如归的表情和英勇壮烈的精神面对敌人的狂轰乱炸，在惨烈的战场上始终屹立不倒，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自古英雄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三勇士不惧任何艰难险阻，不惧敌人的狂轰乱炸，他们始终屹立着，抗争着。敌人尸横遍野粉身碎骨，三勇士也全身是菜弹汤雨，场面之惨烈，世上少有，抗争之壮烈，史上少有！
云破日出，光扫大地，万丈金芒从门口处、从缝隙处不屈不挠地照射进来，照亮了这个战后的战场，也照亮了三勇士屹立不倒的躯体。金色的阳光覆盖到他们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们闪闪发光如同天神降世。
噢！伟大的勇士！噢！伟大的英雄！你们能从千军万马中生存下来，战胜了一切困难，这是一个传奇！这是一个奇迹！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传说！你们的名字，将永远载在这个小镇花街的史册上！你们将永垂不朽！
……英雄们在阳光中深刻地沉思……
敌人已经全部粉身碎骨了，他们为什么不露出轻松的微笑？难道，还有一场更汹涌的波涛来袭？难道战斗还没有结束？
半掩的门被人推开，金色的光芒里走进一个黑影。
“喂！你们快点儿洗……”
三人转头，痛苦而无奈地看着来人。
……
“啊——！！”
厨房里传出一声超高音的尖叫……
第 20 章
明月高照，夜深人静，有三个人在庭院的大树底下对月唉声叹气。
“不就是打碎几个盘子吗，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居然不让吃饭，老板娘太过分了！”一个大汉抱怨到，另一个大汉立即捂住他的嘴，小心翼翼地四周望了望，才说到，“你想死啊！说话这么大声。”
大汉呜呜地点头，示意他放开自己。
菲罗克斯无聊地望着圆月，无限凄凉地想着自己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这个样子已经持续两天了。天天洗厕所，一天只有一顿饭。
自从被人发现打碎了所有的盘子后，他们三就被罚去扫厕所，只吃一顿饭不说，睡觉的房间也被锁上了，只在这棵大树底下扔了几块破布，让他们在这里睡觉。
可是这里是花街，昼夜颠倒的，自己干活的时候他们在睡觉，自己到睡觉的时候他们开始干活。
怎么睡得着？
自己的人生，为什么就这么杯具呢？
“喂……”一个拼命压抑的声音朝他喊到，要不是菲罗克斯耳力大升，他根本就听不到这个声音。他借着月色看去，在庭院的另一边，希瑞正朝他招手。
菲罗克斯看了看两个大汉，可能饿了，他们都有些垂头丧气的，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菲罗克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小跑过去。
“这个快趁热吃了吧。”希瑞塞给他一个饼，左右看了看，做贼一样低声说，“我偷偷从客人那里拿的，将就一下。”
菲罗克斯怔了怔，他没想到希瑞会给他带东西吃，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情。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饼，算了，狩猎场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切重新开始吧。
“谢谢。”他轻声说到，希瑞也怔了怔，突然有些不自在，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他自己也知道，菲罗克斯突然的答谢虽然是常情，但不知为何听着感觉有点儿愧疚。
“你快走吧。”菲罗克斯看了看四周说到，“待会儿被人发现就糟了。”
希瑞胡乱地点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开。
菲罗克斯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会儿，才拿着饼走回大树。
重新坐回大树，他望了望手中的饼，又望了望天上的月，不由淡淡地笑了。人生如梦啊，有得月赏，有得饼吃，还有什么太计较的？
如果再来点儿饮料就好了……
他吃了几口，慢慢地回味着油饼的滋味，偶尔陶醉地看着天上的月亮，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不大对劲儿。
他转过头，看到两个大汉正口水长流地盯着自己手上的油饼。他们食量大，可是老板娘只给一顿少量的饭吃，又洗厕所，他们早就饿了。现在看到油饼，简直就像当了二十年的边疆士兵突然看到母猪一样，就算再差的货色也激动得要流口水。
菲罗克斯被两人看美女的眼神盯着，全身鸡皮疙瘩直冒。他转了个方向，又开始赏月吃饼。然而他一转方向，两个大汉也跟着转过来了。
再转，跟着，盯……再转，跟着，盯……
菲罗克斯忍无可忍，站起来问到，“你们想干什么？”
两人吸了吸口水，殷切地看着那个饼说到，“你吃，我们过过干瘾。”
被你们那样看着，怎么吃得下去？菲罗克斯气愤，他愤然然地将半块油饼伸到两人面前，“拿去。”
两个大汉双眼放光，但也有些犹豫，“你……真的给我们？”
看都看饱了。
菲罗克斯翻翻白眼，“爱拿不拿，再不拿我吃了。”他说着，作势把油饼往嘴里送。
“等等等等！”两个大汉连忙阻止，接过了那半张油饼，连忙一人一半，狼吞虎咽起来。
菲罗克斯超级无语，看着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严肃地问两人，“为什么你们的身体那么硬？”
油饼本来就小，还被分成了四分之一，都不够塞牙缝，两大汉一口就吞下去了，回味地咂着嘴巴，听到他的话，疑惑地问到，“硬？”
菲罗克斯看他们疑惑的表情，把话说得清楚一点儿，“我早上碰到你的肚子，觉得硬得像块石头，那是怎么回事？”
“斗气啊。”两个大汉异口同声地说到，“当然是斗气了。”
“斗气？”菲罗克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玩意儿，忍不住问得更详细一些，“什么是斗气？”
“斗气就是斗气啊。”两个大汉回答，奇怪地望了菲罗克斯一眼，就像他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一样。
说了跟没说一样，菲罗克斯继续问到，“我想知道什么是斗气，那是什么？”
“斗气当然就是斗气，还能是什么？”
菲罗克斯有点儿抓狂，“我是问斗气是什么东西？比如形状，味道，颜色之类的。”
两个大汉更奇怪了，他们怪异地望着菲罗克斯，“斗气怎么会有形状？更不可能有味道，至于颜色，那要因人而异。”
菲罗克斯立即问到，“斗气有颜色？还因人而异？为什么？”
两个大汉又对望一眼，同时说到，“不为什么，每个人就是不一样。”
菲罗克斯望着两人一本正经的脸，沮丧地垂下头。为什么和这两个人对话这么累呢？
他觉得对话累，两个大汉反而觉得他问话问得奇怪，形状？味道？颜色？这人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不，应该说他为什么要在意这么不重要的问题？
大汉看菲罗克斯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问到，“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菲罗克斯无力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是斗气而已……”
“那很简单啊。”一个大汉说到，在菲罗克斯惊讶的眼神中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接着一股说不上来是气流还是力道的东西沿着手腕传向身体。
“这就是斗气。”大汉边传输着力道边说着，然而他刚说完，突然全身一颤，接着他拼命想收回手，然而他的手却粘在了菲罗克斯手上一样，怎么挣也挣不开。
“你怎么了？”另一个大汉急忙问到。
那个大汉大睁着眼睛，脸部肌肉剧烈颤动，他微弱地说到，“我、我被……抓住了……”
“什么？！”大汉大惊。他不由望望菲罗克斯，这个小子明显不会斗气的样子，为什么会抓住布朗克？
通常情况下，只有斗气强于别人的人才能抓住对方，可是从这个小子的表现上看他似乎不会斗气，他没理由隐瞒啊。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甩不开！”
菲罗克斯急切地喊到，开始他感觉大汉那股力道传到身体内部的时候，突然从里面反弹出一股火一样炽热的力道，迅速地往两人相握的手腕处冲去，接着就看到大汉似乎被什么击中了，眼睛蓦然张开，脸部肌肉不停地抽动。
“你快放了他！”大汉叫着，着急地伸手去拉布朗克的手，试图把他扒开，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他居然也被抓住了。
这简直不可能！
两个人的斗气居然也抵不过一个臭小子的斗气？！可是怎么也甩不开的手提醒着他不可能的事正变为现实。
两个大汉只觉得一股霸道之极的斗气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将他们的每一股神经都紧紧地抓住，连肌肉都无法自主地掌握了。
菲罗克斯也弄得满头大汗，随着力道的流失，他觉得自己的力气在不停地变小，就像有一个水泵，在不停地抽取他的精力，渐渐地，他开始觉得头脑发昏，视野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种情形，他觉得再如此下去肯定会被抽干精力而死。
庭院的前方是大楼，白天的时候人都在睡觉，很是安静，可到了晚上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到处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肆意的调笑声和妓子的打闹声让人产生昼夜颠倒的错觉。从窗户上，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剪影。
可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后院的大树下，有三个人正手握着手，表情僵硬地瞪着对方。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觉得是楼里新推出的花样，不会去深究。
大汉很绝望，再这样下去，他们的气穴就要废了；菲罗克斯也很绝望，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抽空了。对于这种超出常识的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做？
月明星稀，灯火辉煌，欢声笑语，自古醉生梦死温柔乡，况且这个偏僻的小城，来往的都是些走商旅客，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对于难得的娱乐，都是能放纵就放纵，肆意的笑闹声回荡着，简直比集市都要热闹。
三人满头大汗地盯着对方，这个问题……严重了！
第 21 章
昏黄的光线摇曳着，银色的月光挥洒着，斑驳的树影在偶尔的风里摇摇晃晃，在三人的脸上挥来挥去。
菲罗克斯想要流泪，明明上一秒还赏月吃饼呢，下一秒就要力尽人亡，这个人生，为什么就那么悲摧？
他感叹着，万万没想到，更悲摧的，还在后面。
夜色浓黑，月亮虽然明亮，但在铺天盖地的黑暗面前，终究有些勉强。直到隐隐中听到头上有老鹰呱呱地叫了一声，菲罗克斯才勉强有点儿精神，抬起头，浓密的树丛中，不知何时停了一只老鹰。天色本来就暗，要不是它叫出声来，他还不知道有只老鹰离自己这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