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受不住这压抑的沉默,邢涛终于皱着眉先开了口,“我知道看到他们俩在一起你挺难受的,可是我也难受啊,你能不能别总是摆这张死人脸?”
连卓不理,依旧仰天灌酒,满溢的酒水顺着下巴流到衣襟中也不管。
邢涛见他不搭理自己,原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不爽,他上前一步就夺过连卓手中的酒杯,“你够了没有?!”
连卓不满的抬眸瞪了他一眼,顺手拿起酒瓶就咕咚咕咚的往嘴里灌。邢涛再也看不下去,牙一咬下一秒拳头就狠狠砸在了连卓的脸上。
连卓应声倒地。他啐掉口中的鲜血,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后又坐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拿起酒水一饮而尽。
这样的反应让邢涛也没有了兴致,他定定的看了此刻如此颓废的人儿,深叹了一口气,干脆坐到连卓的身边,然后将他的脑袋就那么纳入了自己的怀中,“想哭就哭吧。”
连卓反倒发出一声嗤笑,“哼,我为什么要哭?”
“因为无论是你的表情还是你的行为都在向我传递这个信息。”邢涛将怀中人儿又搂的紧了些。
连卓哑然,其实在他还未意识到的时候,泪水已染湿了邢涛的前襟。
“我说了……”连卓闷声道,“向颜寅说了……”
“……”
说了什么呢?自然是自己的心意。邢涛轻笑一声,“你比我勇敢。”
连卓嘴角微微上扬,却是别样的苦涩,“但是我觉得我根本就不应该说,因为我早就知道结果的。”
有时候的情难自禁谁又能把握的准呢?
连卓忽然想到了什么,他闭上了眼睛,“我还说了你喜欢林竹。”
“什么?”邢涛大惊。他将连卓从怀里扶了起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干嘛说我的啊?”
连卓看着近在咫尺的棱角分明的俊朗容颜,想到今后要与此人保持距离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舍,毕竟好歹同是天涯沦落人啊。他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就是想说就说了。”
邢涛恨铁不成钢啊,亏他还隐瞒了这么久,如今要是颜寅告诉了林竹这件事他觉得他都无法在太子面前抬起头了。“唉!”他重重的叹气。
他就不明白了,林竹迷着颜寅,连卓也是难以忘情,颜寅的魅力有那么大吗?为什么他就从来没看出来那家伙的优点在哪里?邢涛直接将疑问问出了口,“颜寅有什么好的?”
“哪儿都好。”连卓低头答道。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看着眼前人温柔的表情,邢涛心里发闷,“我真不懂你们怎么都喜欢他。”
“因为他哪儿都好。”
“……”
不是他哪儿都好,是你自己眼神不好!邢涛简直想这么把连卓给骂醒,但是目光一触及眼前人沉重的神色后,他的嗓子就和堵了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连卓看向如同铺上了一层浓重黑布的阴沉天空,唇边开始泛开点点笑意,“我一直记得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邢涛没好气的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话语,但是却没想到连卓却是回过头来一张清雅的面容就向他不断凑近。心脏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而跳动的越来越快,邢涛愣愣的僵在原地,然后愣愣的感觉到唇上一暖。
“!”唇上的温度很快离开,邢涛仍旧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眸中带着忧伤的青年。
“他这么做了之后对我说。”连卓抚了抚自己的嘴唇,随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心不会跳。”
那个该死的!邢涛顿时面色死灰,他怎么觉得他刚刚那强烈的心跳就和个傻瓜一样!
连卓微扬嘴角,拿起酒盅另一杯酒就下了肚,“我当时心跳的好快,可当对方说了这样的话后感觉自己就和个笨蛋一样。原本我可以不用在意,可是伺候在他身边之后我便完全被吸引了,这样的第一次也不断的出现在夜晚的睡梦之中。”他又轻啜了一口,“他的努力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那个认真而坚定的眼神是我最喜欢的。原本只是想一直陪着他就好,但如今看来,是我要求太多了……”
纵是这般伤感的陈述,邢涛也还是把握住了关键的词语,“伺候?”
连卓神色猛然一僵,他顿了顿,开始胡编瞎造,“我是在吴员外家打杂的小工,自从吴员外认了颜寅这个义子并给他改名后,我就一直伺候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邢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的武功可不是一个小小杂工会有的。”
连卓淡定道,“之后承蒙员外厚爱,为我和颜寅找了一个师父。从这层意义上说,我和他还是师兄弟。”
邢涛恩了一声,可脸上探究的表情显然还是没信。连卓想连倾个诉都差点泄露了身份,一方面觉得眼前的家伙真没情调之外,另一方面就是心情更加烦躁。他又狠狠灌了几口酒,便别过头不再与邢涛说话。
邢涛见到他的低落一伸手又将他揽在了怀里,“是这样就好,我原本以为你是在以前就被那小子养起来伺候着了。既然你不是他的,那么我希望咱们还能经常联系,就算你是陪着颜寅去了西昌,也要经常给我写信。知不知道?”
连卓越听这句话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
邢涛理直气壮,但一双染红了的脸颊已泄露了心思,“你刚刚亲了我,所以你要负责。”
连卓,“……”
而在那一头呢?
颜寅把林竹带进门后就一把将他抵在了墙上。林竹赶忙伸手盖住他迫不及待要凑过来的嘴,“你不是说让我在上面?”
颜寅邪佞一笑,“恩,只要你够主动,你照样可以在上面。”
脑子中开始浮现林竹坐在颜寅身上情动的场景,一股热血就直冲到脑门,林竹狠狠摇头,“不是这个意思!那句话明明是上了你的意思!”
颜寅拿开阻碍他发言的白净的手,“我只说过让某人在上面,可没有说是这样的意思。你不要乱理解好不好?”
林竹语塞,他恨恨的瞪着出尔反尔的颜寅。颜寅微微一笑,捧住林竹的脸下一秒就狠狠吻住了他。
从浅尝到深吻,从眉间到胸口,华丽的服装在修长的指头的挑弄下一件一件的窸窣落地,等林竹反应过来的时候,温软的舌头已含住他胸前的粉红。时重时轻的挑逗让林竹敏感的身体忍不住的激起一阵阵颤栗。
林竹睁开朦胧着水气的双眸,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他闷闷的强调,“我是太子。”
“恩。”颜寅淡淡应了一声,单手一抬便拆掉了林竹发间的玉簪,如墨般的黑发倾泻而下,颜寅眯着眼看着眼前如此诱人的人儿,再次吻住他水润的唇畔,堵住他那不安分的总要莫名坚持的嘴。
如此强烈的吻只让林竹感觉周遭空气越来越少,一双脚更加不稳。颜寅察觉到怀中人的变化,猛一用力就将林竹抱到了床上。
接触到床板,林竹神智一醒,刚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早就光溜溜的了,脸蛋顿时轰的变的通红,他吃惊的看着正在他面前脱衣服的颜寅。
他来这里不是这目的的!林竹欲哭无泪,刚要开口颜寅已经先一步堵住了他,一双手不断的向下移动,林竹死心了,他觉得就算他说什么颜寅也是不会停手的了。他干脆眼睛一闭,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
颜寅轻轻一笑,用唇取代了手的移动。陌生的快感与不安很快笼罩住了林竹,他紧张的握紧了床单,颜寅察觉到他如此生涩的反应,不知不觉的竟觉得心情在不断的接触着阳光,他握住林竹的手,将他翻转过来与自己十指相扣。
热情在激荡,屋子里的温度因着两人毫无缝隙的接触而不断增长。帘蔓飘扬,床帐垂落,遮住这外泄的春光。
第39章
隔天一大早,颜寅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但是只有连卓知道这其中原因,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邢涛去颜寅房外催促林竹离开,却不幸听到房内传出来的艳丽声音时那被雷劈中的表情。
一个字,惨呐。
更惨的是,连卓在邢涛死缠烂打的情况下终于答应每天给他写信报告军中情况,只要一个星期没收到信他就会亲自跑去那西昌腹地探望他。这让他大烦特烦的同时还让他深刻的认识到,玩笑真的是要斟酌着开,尤其是被玩笑的一方是邢涛。
他就不明白昨晚他偏偏脑子发热去模仿颜寅当日的行为干嘛?真是惹了一身的腥。
果然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吗?好吧,他发誓,今后再也不喝酒了!尤其当喝酒的对象是邢涛!
连卓在心里狠狠念着,企图借此来消散颜寅精神的笑颜对他的心灵所造成的酸痛影响。
颜寅长袍一掀率先上马,连卓尾随其后。而在他们的背后还整齐的跟着装备齐全的士兵,这群士兵传说是吴隐特意训练的吴家军,是由他在坊间市集所集结的英雄豪杰,并且由他本人亲自训练亲自编排而成的队伍。这军队之前从未露过面,在这次皇帝调遣的行动中自然也就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
一行队伍绕过小路,在尽量不打扰到了居民生活的情况下浩浩汤汤的向西昌前进。
林竹手撑着下巴,坐在案前痴痴的看着窗外的鲜花绿草。
谢青在旁自顾自的吃着甜点,“大哥,你都发呆了一上午了,都在想些什么呢?”
“当然是想……关你什么事?!”林竹回过神来转头狠狠瞪了谢青一眼。
谢青扁扁嘴,“我就是随便问问。”他又吃了一个糕点,眼珠一转便神秘兮兮道,“喂,大哥,你昨晚去哪里了?我到你房间里找你你都没在。”
林竹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染上一抹怪异的红晕,“关你什么事?”
谢青,“……”
谢青头一低,甜甜蜜蜜的说,“是不关我什么事啦,只不过挺好奇的,所以我就去问了灵雨姐姐,不过她说她也不知道。”
林竹一省,他收敛了情绪严肃的看着谢青,“你还问了那些人?”
谢青忽然鄙夷了一下,“没了,我看你妻子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别人肯定也不知道了,就一个人回房去了。”
一股莫名的愧疚涌上心头,林竹顿了顿问道,“当时灵雨还没睡?”他记得他溜出宫的时候已经挺晚的了,若说谢青年轻不安分,傅灵雨又是在干嘛呢?
谢青努力想了想,“她正在和一个女人聊天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在我到了之后她们就都不说话了。”
“那女人是谁?”林竹忙问。
“这我怎么知道啊?反正也是个美女,我记得灵雨姐姐让那美女先回去的时候叫她的好像是……莹妹妹?”
莹妹妹?皇宫中有谁的名字带莹的吗?林竹皱着眉深深的思索着,傅灵雨平常和皇子们的妃子们走的比较近。这个莹应该是皇子妃子中的一位才是。
莹,莹,是哪个莹呢?
林竹摸着下巴仔细搜索着脑中的记忆,他记得三皇子的妻子名叫汪雪莹,六皇子的妻子名叫东方莹,这两个莹,到底是哪一个呢?
谢青继续回忆,“我觉得吧,那个女的虽然好看,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不怎么好。她在离开的时候还瞪了我呢!我又没招她惹她。”谢青不满的瘪瘪嘴,“恩,反正不可爱。”
林竹脑中的答案马上定格,是东方莹,六皇子的正室!他眉间的愁虑更深,怎么好巧不巧偏偏是六皇子的妻子呢?这个东方莹的狠戾与手段是宫中人众所周知的,六皇子动不动就去娶什么侧室小妾回来,一方面是寻欢作乐一方面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对他妻子表示不满。其中另人胆寒的是,六皇子娶的小妾总是很快就莫名其妙的离奇死去,六皇子于是就挥挥手随便处理了尸体就另寻他乐。
这对夫妇野心很大,与三皇子夫妇老实巴交的形象是截然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林竹那么肯定是东方莹的原因。
不过如果是东方莹就糟了啊!
林竹很清楚目前对他的太子地位仍不满的是谁,其中六皇子与十四皇子一直是站在同一战线上极力在皇帝面前表现,对他的敌意也是最深。九皇子不好政事,喜爱舞刀弄剑,自然对他的威胁不会太深,如果运用得当说不定会助自己一臂之力。三皇子与七皇子最为懒惰,每天只要吃喝玩乐便心满意足。而其他皇子自己的母亲也不受宠,平日里功绩平平就算有野心也不会有多大成就,根本不足为患。
如此分析起来,果然还是六皇子的危害最大!
林竹面色一整,腾的就从桌上站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却是眉头一皱冷汗直冒,他扶着桌沿又颤颤巍巍的坐了下去。
谢青对他的这个反应感到十分好奇,“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林竹一张俊脸立马变的通红,他促狭道,“没什么,没什么。”
谢青看着他扭捏的在椅子上动来动去,试探着问,“大哥,你是不是屁股上的伤又复发了啊?恩,看起来还挺严重的。”他站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走,“你等着,我去帮你喊太医!”
林竹大急,“你给我站住!”
谢青不解的回头,“可是你脸色很不好哎。你放心,我跑很快的。”
林竹想站起来阻止他,可是刚一起身便觉得更加难受,他在心里把颜寅翻过来倒过去的狠狠骂了几遍,才严肃道,“你帮我拿个软垫来就好了。”
谢青哦了一声便飞快跑出门去,林竹拉都来不及。
担心忐忑了许久,林竹总算看见了谢青又匆匆跑了回来,他的手上拿着几个大垫子。
一切安排舒适了之后,林竹是打死也不起身了。虽然东方莹这边连同六皇子一定会去告状,但是在经过昨晚的剧烈运动后,林竹自认为是再也无力去改变什么了。既然如此,就乖乖等着他父皇的传召吧。
六皇子林靖恭恭敬敬的站在皇上的书房中,他还记得上次林竹偷溜出宫狠狠挨了打的事情,这次林竹旧错重犯皇帝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他才是。于是他早早来到书房之中瞅准了时机便报告着情况,“父皇,听说太子殿下昨夜整夜未归。”
皇帝手中毛笔一停,他抬眸看了林靖一眼,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吴将军出发了吗?”
林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问,只好老实回答,“听说一大早就离开了。”
皇帝点了点头,“恩,知道了。”
“父皇不想知道太子殿下昨夜未归去干什么了吗?”林靖见皇上是这种反应不由强调。
皇帝再次埋首于奏折中间,“既然你那么好奇,就自己去问问他。”
林靖觉得皇帝这反应着实奇怪,但无奈他的身份也不好说些什么。他闷声回答,“儿臣遵命。”之后便黯黯然的退了出去。
没想到还没到门口就传来皇帝沉稳的声音,“得到了答案不用回来禀告朕。”
为什么?怎么皇帝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难道他早就知道林竹溜出去干嘛了?林靖点头称是,恨恨的便抬脚离去。
他之所以那么讨厌林竹除了太子位置被他抢了之外,就是皇帝那明显宠爱他时时庇护他的行为!凭什么他就享此殊荣?凭什么!
内心的不满在咆哮着,林靖出了御书房就直直向玄阳殿前进。
于是林竹并未等到皇帝的传召,反而是等来了怒气冲冲的六皇子林靖。谢青被他一进门就散发的狠戾杀气给吓的退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