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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花的果实上——by汀上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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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一次,却真真实实的失策了。佐岸的一颦一笑,他的恼羞成怒没有一样不进入到自己梦里的,甚至在工作时,有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在自己身边依偎着的模样,那种带着满足和羞涩的笑容,让佑海怎么都无法舍弃。

然而,如果要为了爱情就必须舍弃自己的自由和快乐,恕他无法做到。

佑海笃信着命命鸟的传说,尽管听上去很愚蠢,然佐岸终究像是个以家庭为重的人,如果和他在一起,自己的所有抱负,实现起来势必会遇到困难。

心头决定已定,佑海猛然收回跨出去的脚步,转而以冷漠的态度道,“你偷听多久了?”

“佑海你怎么说话的!”佑教授忙着搀扶自己的弟子,将佐岸拉到沙发上坐着,“胡话说到现在还不够吗?快来给人家道歉!”

“爸,我说的不是胡话。”佑海走过去,对着佐岸,一字一句认真道,“都是真话,佐岸,一切都是游戏,结束了,就忘了吧。”

佐岸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佑海继续硬着心,“如果你愿意继续的话,我也不在意——赌注是一纸婚约,生一个孩子给我,佐岸,如果你能办到的话,我愿意同你结婚——办不到的话也算了吧,我们朋友一场,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佐岸只觉得这辈子没有听过比这四个字更冷的话语了。

“一切,都只是游戏吗?”他低声喃喃,像是不知所措的孩子。

“是。”佑海顿了顿,“但那赌注,却是真的。如果能证明那孩子是我的亲身骨肉,我会同你在一起……”

之所以提出这个荒谬的赌局,是因为佑海深知佐岸的清纯干净。以他这样的身份和所受的教育是断不允许他冒冒失失为一个男人怀孕生子的,更何况这种无理的要求或许可以让佐岸更讨厌自己。

这样他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邪恶而阴暗地打定了主意,佑海无所谓父亲错愕的眼神,露出一抹让人讨厌的笑,说出了更让人难以接受的话,“可是,我是不会主动同你上床的——也别想通过别人之手拿到我的精液,大人的赌局,应该有些难度,不是吗?”

我不要求你原谅我的卑鄙,只是,这场游戏,我不想陷得太深。

佐岸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家,只记得佑教授在自己面前卸了整张老脸低声下气地给他陪着不是,声声忏悔只为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

“我也不晓得他吃错什么药了,小岸,真是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佑教授哀声一叹,“我一直以为你们俩……唉,哪晓得竟会被那孽畜搞成这副模样……”

“不是我们俩,教授……”佐岸没有流泪,呆呆的模样却更叫人心惊,“一厢情愿的人,是我……佑海他……或许如他所言,在他眼中我只是游戏的道具而已。”

“不,不要听他的蠢话!”佑教授提高了声音,“你是个好孩子,佐岸,佑海会后悔自己犯下的错的!”顿了顿,似乎很为难,但佑教授仍旧坦白,“我,我个人实际上是很想让你成为我们家一员的……即使出了这样的事,这个想法却始终没变过……”

“教授,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是不能强求,但可以培养啊!”佑教授掏出一张机票,“这机票,本是为你准备的,想说你们两个年轻人借考察的机会出国培养培养感情,现在想来,计划却全是被打乱了。”

“计……计划?”佐岸抬起茫然的眼。

“是。佐岸,这算教授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佑教授忽然显得非常恳切,甚至到了哀求的地步,“最后争取一次……把那赌注,正正当当地赢过来!”

赢过来!

尽管整颗心已被伤得伤痕累累,佐岸在送走教授的时候,仍然留下了那张机票。

“阿姆斯特丹啊……洛伊,为什么你的嘴这么毒,却又这么准?”

执起一把剪刀,佐岸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还是在第一缕发丝飘然落地的时候淌了下来。“听我一句,不舒服,便剪了吧。”

洛伊当时是笑着劝说的,谁都没用想到过,这句预言却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被实现的。

留了好几年的头发散落在地板上满满地堆积了脚下的瓷砖。佐岸看着镜子里那个崭新的,却连眼睛都哭红了的形象,良久没有挪动。他晓得,接下来自己的举动,就像是一步一步逼近悬崖,退路全无,不管赌局的成功与否,对于自己而言,他将面临的,实际上都是失败。

“妈的,我让你递的是钳子,你给我这么个玩意干什么?蠢家伙想吃官司吗?出了手术室就给我滚回家,别让我见到你!”

被骂的小护士年纪颇幼,脸皮也薄,不顾这手术还未结束,捂着脸就哭着冲了出去,于是乎又激起佑海的一阵怒骂。

“开门做什么!不知道手术要求无菌环境吗!想把病人弄死是不是!”

从那仅露出的上半部分五官就能看出佑海的脸因咒骂而扭曲成何种程度。一般的护士都怕得不敢发声,连平时同佑海平起平坐的麻醉师都被佑海的行为所震,下了手术台便直接一纸报告打到院长处,控诉这位少爷最近的火爆行径。

岂料佑教授这几天已经接到了三四十张这种小报告,无一例外,都是遭到了佑海地震波的冲击,每一张都像是声声血泪,老头可以打包票,要是这佑海不是自己的孽子,众人指不定就联名上信要求其开了这家伙了。

“唉,莫非真是被鬼上身了?”老头紧紧皱着眉头,“幸好把佐岸送去荷兰了,要不然受罪的可就是我这宝贝徒弟了!”

唉,也不知道小岸在阿姆斯特丹呆得可还好,今天早上送他送他启程的时候,也不知疲倦还是哭成的,那双眼睛竟红得堪比兔子,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他这老头子都是一记心悸。

老头难过地闭上眼,祈求月老能够用红线将这两个人牢牢牵上,然后打个死结,一辈子都分不开。

第十八章:友人介入

佐岸出国之前曾给了洛伊一份Email,因为目的地正巧是梵洛伊呆着的阿姆斯特丹,尽管两个朋友之前有了不愉快,很久都没有通过电话,但梵洛伊终究是他一生中最珍视的好友,现在感情上受了如此可怕的伤痕,佐岸此刻能够依靠的,只有梵洛伊一人。

不知洛伊是不是会原谅愚蠢的自己……佐岸推着行李车,表情黯然。如果梵洛伊没有出现,他也绝不会怪罪他。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孽是自己造就的,最苦涩的苦果他都生生咽下,雪上加的霜,他也无所谓了。

“佐岸——佐岸,看这里!”

忽然一声熟悉的叫喊惊醒了独自忧伤的佐岸。那不是通过电波,而是真真实实的人声让他浑身上下一震。错愕抬起头,只见被一群西洋人挤在最前面,身着一件从国内带去的t恤的熟悉的梵洛伊,熟悉而丝毫无隔阂地朝他用力挥手。

“洛……洛伊!”

他的洛伊啊,这么多年没见,依旧还是这般活力,似乎一点都没变过。

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至亲,佐岸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丢下行李车,极快地飞奔过去隔着栏杆搂住双臂大张的梵洛伊,“洛伊,洛伊……谢谢你来见我……”

“说的什么话!”习惯性地抚上佐岸的背脊,摸到的却已然不是那片顺滑的发丝。梵洛伊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变了好多,佐岸……怎么会想起到荷兰来的?”

眨眨湿润的眼,佐岸下意识搂紧了梵洛伊,“一言难尽。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行行,都依你的——去把行李推来,我带你回我的住处。”

对于洛伊,佐岸并不觉得需要隐瞒些什么。几个星期来的苦水在好友的面前一吐而尽。讲述过程中,佐岸像个小女孩般哭湿了好几张纸巾,因心病而不再丰润的脸颊配上那双通红的大眼,看在梵洛伊眼里简直心疼到了极点。

“这个畜生!”梵洛伊大声叱喝着,甚至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极快的方步,似乎这样才能宣泄内心的愤怒,“王八羔子竟敢这样对你!那大牲口住哪儿?我明天就飞回去替你报仇!不把他打到下半身瘫痪我梵洛伊仨字倒过来写!!”

“洛伊,别这样!”佐岸带着哭腔,软软哀求,“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一起的相处……是我没出息,和他没关系……”

“当然你也有责任!我早让你离那臭小子远些,现在可好,被人下了蛊,知道难受了吧?”梵洛伊一方面对自己精准的预言感到满意,另一方面又如同恨铁不成钢的父亲点着佐岸的额头,“听我的话,在荷兰养好心情,回去和那混蛋好好隔离开来——不行就辞职,我在国内好歹认识些人,不要怕找不到工作,你这种资历可吃香了,我打包票,一堆医院等着抢你!”

“不,洛伊……”佐岸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对不起,可能你听了会想要砍死我的,但决定是我自己做的,和他人无关……我也知道自己的内心,你劝不回来的……”

“什么决定?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梵洛伊死死盯着佐岸。

佐岸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像是宣布了人生中最郑重,却也最无奈的抉择。

“我要……我要给佐岸生一个孩子。不管他爱不爱我,我……总还是爱着他的。”

“你!你脑子被烧糊涂了吗!不行!你对不对你自己负责任啊?你以为生孩子是切菜,切一块来一个?他又不在乎你,你还指望有个孩子牵住他的心?再者而言,你怎么搞到他的精子?主动跑到他床上去?你这是在犯贱啊佐岸!听到我说的吗?给我打消这个念头!立刻!马上!”

果不出其然,梵洛伊连珠炮一样的反对声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我说过,我不会放弃这个想法的。”佐岸坚决地说,伸出手拉住梵洛伊,“洛伊,请你谅解我……而且,而且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别妄想了,我不会协助你发癫的。”梵洛伊心一硬,甩开他的手。

“这样……你不愿帮我,我也没办法。”讪讪收回手,佐岸的脸别到一边,“那我只能自己努力了……荷兰不需要结婚证是吗?”

“那也不能让你胡来的!”梵洛伊几乎是在咆哮了,“看来佑海这厮是必死无疑了,小岸——我看你在死人身上,还能拿到什么劳什子精子,生什么劳什子孩子!”

“你以为,佑海死了,我还会留存于这世上吗?”佐岸含着泪,语气却是无惧的坚定,“洛伊,我这才知道,爱情也是一种病。甚至比病魔更可怕,他没有治愈的机会,有的只是慢慢的蚕食。直到有一天你发觉自己的心都被蚀空,却是已经沉沦无力自拔了。我是无可救药了,洛伊。”

“你在用死逼我吗?”梵洛伊打了个寒颤。佐岸的这种状态,一般而言只发生在真正什么都不在乎了的人的身上。口中反对的话被生生吞了下去,梵洛伊恨佑海这个始作俑者,却更怕失去自己这位脆弱而固执的朋友,“不要说傻话,我不会眼睁睁看你……”

“那就帮我!我一定要赢得这次赌局!”

“这事……这事以后再提,等你想好再说吧。”梵洛伊无奈,只得才用迂回政策。

“不,我已经想好。”佐岸一字一句道,“佐岸过几天后会到你们医院做交流,求你务必能够接触他,给我时机下手——至于我怎样弄到他的东西……我,我亦早做好了准备……”

“什么?这畜生要来我们医院?”

只是再如何惊讶,梵洛伊终究是敌不过好友哀哀哭求的目光。佐岸像是坚定了决心,住在梵洛伊家的几日里又是端茶又是送水,下班后还附赠美男按摩服务。像一个小媳妇一样把梵洛伊伺候了十成十,叫他即使有反对意见都无力说出口。

“其实你不必用这套。”梵洛伊无奈,“他不值得你这么做贱自己。”

“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佐岸低下头,“洛伊,帮我一次,我这辈子都会记住你的。”

梵洛伊默然。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而是一种拒绝不了的纵容。

佐岸,如果这次失败了,你会不会吸取教训?

尽管心中诸多苦闷,第二个礼拜去上班的时候,梵洛伊还是跑去上级询问交流事宜了。得到的结果是确有这么个项目,而且时间已定,就在下礼拜。

“接待的人员选好了没有?我可不可以毛遂自荐?”

梵洛伊问得焦急。如果想要接近这个恶毒的大牲口,最快捷的方法莫过于接机。之所以想要博得这个位置,第一是为了佐岸的恳求,第二则是想看看这无情的货色到底长成哪般模样,竟能迷住佐岸这么个单纯美人,甚至不惜付出名声和生命都不在乎!

第十九章

一阵好说歹说的恳求之下,批准书自是很快便到了手。由于心中过于沉不住气,梵洛伊看着那张通知上写明的日期和接机地点,不禁鼻子一哼,死死地拿中文咒了一句,“混账东西,有种就来吧,老子等着你!”气焰之高涨让对面的老外横眉,“Lorik,你说什么?”Lorik是洛伊的英文名,事实上在医院里几乎很少有人晓得梵洛伊真实的名字,这也给计划的事实带来了便利。

“不,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堆出一副客气的笑容,梵洛伊脚底抹油赶紧溜了。搞什么,接下来的几天他和佐岸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事情多而复杂,叫他脑子都快裂了,他可不想让他人碰见什么异样后再被捅些不必要的娄子!

下班后梵洛伊第一时间便把消息通知给了佐岸。看着那张批准书,佐岸几乎要流出泪来了。

“谢谢你……洛伊。”他动情地抱住了自己的老友,“感谢你为我做出那么多,我……”

“不算什么,只是费些口舌而已。”梵洛伊疼爱地让佐岸靠在他怀中,摸着那头被剪得极短的发,“真可惜啊……为了这么个家伙……你长发的时候多美,现在却……不仅剪了,还染成这种不伦不类的发色……”

“是吗?”佐岸直起身,摸摸自己的头发苦中作乐,“我觉得还好,幸好皮肤也不黑,若带个面具指不定还真能伪装成外国人,他也不会知晓……”

“我真弄不懂这人到底有什么好!”佐岸虽然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但那个微笑牵强而虚空,这让梵洛伊心中的火气又蹭蹭蹭地往上冒,“为了一份口头上的赌局而学那些放荡青年玩一夜情,你这么多年来培养成的道德观都跑哪儿去了?佐岸,牺牲有时要有意义的呀,像你这样无异于飞蛾扑火,看似离那梦想是越来越近了,可实际上命也不久矣。听我一句劝,小岸,回去吧,咱们不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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