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谢纳容比较好，又温和又斯文，打起球来都有一股优雅气质。”
当然这个声音被一大群另两人的支持者淹没了。
而现在被大家谈论得最起劲的这两人，正处于同一个空间，不过，他们没有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层障碍物。
准确的说，他们一个在厕所的里面，一个在厕所的外面，隔着一扇紧闭的门。
厕所的里面还有一个人，厕所的外面同样还有一个人。
南高高中楼与楼之间全部都是相通的，而连接这许多楼宇使用的是回廊设计。然而，这个设计出现了一些死角，如果有物体存在于这些死角处，从楼宇的其它地方是看不见这个物体的。自从某位南高的同学发现这个现象并广为宣传之后，以后历届的南高学生若要在学校干些什么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比如说谈下情、威个胁、翘次课、抽根烟等等，都喜欢在这些死角处进行。
此刻，厕所外的艾翔和魏可唯正是站在死角处。
所以，他们将要谈论的事其实是不希望外人知道的。
“你有话要跟我说？”
“嗯。”
“又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你先别说话，让我静一下。”
“哦。”
……
“你要是还没想好就下次再说吧。”
“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
这两句话恰好一前一后说出。
……
片刻的寂静之后，是震惊到结巴的语调，“你……你……你……你是同……”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原来上次那位学长不是故意整你……你……你们……”
“我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不喜欢男的。”
“是么？……”
“我当然不喜欢男的了，我又不是……”
“对不起，打扰你了，请忘记刚才的对话吧。”
有急速下楼梯的声音，许久后，又响起缓缓下楼梯的声音。
厕所外恢复了安静，厕所内的风云刚刚上演。
楼戎生在最初听到外面两人说话的声音就准备出去的，但当他发现谢纳容站在门边没有出去的打算的时候，他就换了个想法。
门外两人至少有一个肯定跟谢纳容有关系，而对于这位温良玉特别看重的学生，他其实是有些在意的，能借机探究对方，楼戎生还是很乐意的。
楼戎生一直在暗中观察谢纳容的表情，结果从头到尾，对方愣是维持着面无表情严肃状到底。
楼戎生的眼里生出玩味儿，能被温良玉另眼相看的人果然不简单。外面两人可不是在讨论作业什么的，他们两人的对话若是被另一个人听了，脸上肯定会表现出什么。
谢纳容在发现楼戎生也在厕所的第一时间就是想要离开的，可惜当时外面上演的剧码实在不适合让他出现，他只得等。等到外面的人都走了，谢纳容也准备离开了。结果，他刚走出两步正要开门出去，就听到身后一抹低沉的声音刺来：“那天原来是你在外面。”
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记住他的脚步声，并在几天之后只凭他走出的两步就认出了他。
谢纳容没想过在这种人面前隐藏，他转过身，淡定地解释道：“我只是想去办公室拿东西。”
“哦？”似乎想起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楼戎生冷漠的脸上现出笑容，“那本书你后来怎么处理的？”
谢纳容仍是淡淡地说道：“该记的我都记住了，留给化学老师教育其他人。”
“呵，”似乎被谢纳容的回答取悦，楼戎生的心情又好上几分，“难怪对刚才的节目无动于衷，你可是听过更精彩的。只是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谢纳容直视着楼戎生的眼睛说道：“很多事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你是在跟我说禅么？”
“学长说笑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这里的环境实在不是很好，我先走了。”谢纳容礼貌地告辞后，终于推开那扇门出去了。
“我倒是期待你成为我的对手。”楼戎生看着谢纳容离开的背影这样想。
20.五一欢聚
期中考试结束，南高就开始放五一长假了。
高一三班这次篮球赛夺得冠军，篮球队的几人都很高兴，决定在五一期间好好聚一聚，玩一玩。
在篮球队队长宋国庆询问篮球队队员什么时候有时间问到谢纳容的时候，艾翔正要替谢纳容回答说他没时间，就听到谢纳容自己说他随时都可以。
艾翔心中那个气啊。
他约他玩儿，他就说没空，这些人一说要聚，他就随时奉陪？可没有他这样当朋友的！
可是，现在众人都在，他也不好冲谢纳容发火质问他，只得把气憋在心中，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谢纳容。
好不容易众人定好了时间地点，人群慢慢散去，艾翔立刻怒气冲冲地问谢纳容为什么。
“什么？”谢纳容又被艾翔搞得一头雾水。
“我约你去黄山，你说你要学西班牙语，刚刚你又说你有空。”
“……去黄山要几天？我学西班牙语总不可能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的学吧，只是出去聚聚的时间当然是有的，”谢纳容忍忍没忍住，悠悠又添了一句，“凡是先过过脑子再行动。”
“……”艾翔一张脸憋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谢纳容说的羞愧的。
“好啦，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刚才那么气的么？”
“你的事都是大事！”
结果这句又没有过脑子的话一出口，谢纳容愣住了，艾翔自己也愣住了。
然后，上课了。他们俩终于避开了这个尴尬的时刻。
长达三天的期中考试后，迎来双倍多一天的休息时光。
三班篮球队众人约定的出行时间是五月一号下午四点。
他们的计划是，先集个合，然后众人去大吃一顿，再看看晚上到哪里去happy。
集合的地点是广水路中山公园大门前。广水路算是水市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不仅吃穿用度齐全，便是一些大型的商场、国际会展中心什么的都建在这里。因此，这里的交通最是发达，他们乘坐公交车非常方便。
不过，有人显然不用担心坐公交车问题，艾翔是坐着私家车过来的。
03年水市有车族的比例还不是很大。篮球队众人有的家里也是有车的，但那些车一般是他们爸妈自己用，或者他们一家一起出游时会用到，他们平时独自出去玩时是不会也是没得用的。
于是，艾翔一下车就受到了众人的围堵打趣。
“哎呀呀，小翔子家里很有钱呀。”
“那车什么牌子的？刚刚没看清。”
“好像是×××……”
……
艾翔脸涨得通红，呐呐地解释道：“我妈非让司机送我过来……”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众人调侃得更厉害了。
“看不出翔子还是个听妈妈话的乖宝宝哟～”
“翔宝宝，待会儿要乖乖听话，葛阁给你糖吃哦～”薛不平尚未变声的略带幼齿的嗓音说着这些哄小孩儿的话，很是可乐。
“翔～翔～出门在外，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跟怪叔叔走～”华峰模仿蜡笔小新说话的腔调模仿得惟妙惟肖。
“哈哈～”
……
谢纳容虽然也很不厚道地呵呵笑，但看到艾翔越来越窘迫的面庞，忍不住出声替他解围，“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商量到哪儿去吃饭吧。”
谢纳容是班长，一般学生对自己班上的班长还是有几分敬畏的。而谢纳容平时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处事方式和对同学温文尔雅的态度，也让三班众人对他很是敬佩。因此，他话一出口，众人就自觉地开始讨论吃饭问题了。
最后综合各人意见，大家决定去吃火锅。
锅底是鸳鸯汤，一半是香辣牛肉汤一半是八菌菇鲜汤。
香辣牛肉汤是全辣的，它的辣味程度足够水市爱吃辣的人大呼过瘾了。然而，谢纳容选的酱料也是超辣的，并且看他吃起来轻松自若的样子，仿佛一点儿都没有受到辣椒的影响。
注意到这点的几人都大感惊讶。
华峰好奇地沾了点儿谢纳容选的辣酱尝尝，结果，差点儿辣出了眼泪，舌头好似着了火一般，说话都不利索了，“辣……辣死我了！公子你是……是不是人呀？这么辣的东西……你吃得一点儿事……都没有。”
“我吃着还好啊。”
众人看向谢纳容的眼神都好似看着辣椒神。
“公子舌头的组成肯定跟我们的不一样。”
“呵呵。”谢纳容悠然地在众人奇异的眼光中将一口红油油的大白菜放入嘴中，神色自如地吃完，然后继续吃下一样菜。
“你们都不吃了吗？我一个人可吃不完这么多。”夹菜的间隙，谢纳容还好心地提醒众人别光顾着看他吃而饿肚子。
“容容，我要吃你碗里的菜。”这样恬着脸要求的也只会是艾翔了。
“你也可以要一碗秘制辣酱啊。”
“我要尝尝你碗里的菜是不是那么辣。”
“请吧～”
“……好辣！”咕噜噜喝水，“不过，很好吃～”
“不用勉强，不能吃辣的吃这个胃会难受的。”虽然艾翔两边汤里的菜都有吃，但好像吃鲜汤那边的菜比较多些。
“嗯，嗯，我少吃点。”
谢纳容看着艾翔又从他碗里夹走一块脆皮豆腐，考虑要不要再叫碗秘制辣酱。
艾翔一直说不用再加秘制辣酱，他们俩共用一碗就可以了。结果，谢纳容碗里的辣酱有三分之一多都被艾翔吃去了。
等到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众人开始商量接下来去哪里玩。
他们这次有八个人聚会，各人平时的活动都有不同。最后还是商定一起去电玩城玩，毕竟很少有男生会完全拒绝那里。
商量好了，菜也吃完了，众人结帐走人。
再次来到电玩城，不用艾翔带路，谢纳容很轻易地找到玩具赛车区。极品飞车那里没人，谢纳容毫不犹疑地坐上模拟车，投入游戏币。
赛程开始。
“哎呀！容容，我要跟你玩双人模式～”
谢纳容微微笑着道：“我已经开始啦，不管你。”
“下一局你等等我啊～”
“你要记得提醒我，我现在的记性很差的。”
“容容，你变坏了，你变坏了。”
“呵呵。”
一段时间后，游戏屏幕的跑道上一前一后紧跟着两辆车飞驰在赛道上。邻近的两辆模拟车上的两人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这次的聚会顺利且欢乐。
若说有什么不够完满的，大概就是晚上谢纳容睡觉前突然收到艾翔的短信。
“容容，我拉肚子了……胃好难受……”
一直温和示人的谢纳容只回了两个字：“活该。”
“容容，你真坏！”
谢纳容微笑着关机睡觉。
21.欢乐五一
五月二号，谢纳容起床后，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信息。
还是艾翔发的。
好奇地打开，却是问他：“你明天西班牙那个课从什么时候上到什么时候？”
有些奇怪对方会问这个，谢纳容还是如实的回答了。结果下课回家后，看到艾翔出现在他家。
母亲正端着切好的苹果给艾翔吃，看到谢纳容回来，微微责备他，“容容，今天有同学来家里玩怎么也不跟妈妈说一声，妈妈都没准备菜。”
我可不知道今天会有同学到家里来玩。谢纳容趁母亲没注意的时候瞪一眼艾翔。
“阿姨，不用麻烦啦！是我自己没地方玩，就跑来找容容了，容容事先不知道的。”
谢母看一眼自家儿子，再看看貌似乖巧懂事的艾翔，满意地笑笑：“你跟我家容容关系很好。不麻烦的，我去买菜啦。容容，你好好招呼同学。”后一句话是对着谢纳容说的。
谢纳容无奈地抚抚额头：“妈，少买点菜。”
“怎么说话的？”谢母详装嗔怒，笑眯眯地说，“肯定要多买些啦！上次翔翔来，妈妈都没好好招待。”说完这句，谢母人已经出门了。
谢母的记忆力可是相当好的，就算上次只是匆匆一眼，也记住了艾翔的所有外在特征。
“容容，你妈妈记得我呢～”艾翔兴高采烈地跑到谢纳容面前夸起他的母亲，“你妈妈真漂亮，又温柔。”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
“我想在你家门口等你回来的啊，刚好你妈妈回来，问我找谁，我说找你，她就带我进来啦。”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你不是今天出发去黄山的吗？”
“我们暑假要去的嘛，这次就不跟地雷他们一起去啦。”
“……你不会这几天都要到我家来玩吧？”谢纳容抱着希望能得到否定回答的侥幸心理问道。
可惜，天不遂人愿。
“容容，你真聪明！我就是这么打算滴～”
“……或许以后吃辣味火锅，你的胃就不会难受了……”
“？”艾翔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看着谢纳容寻求解释。
“待会儿你就明白了……”谢纳容只是摇摇头，自顾自地整理他的东西去了。
不久之后，艾翔想他有些了解谢纳容的意思了。
谢母买回来的菜绝对够十个人吃的。只是三个人吃饭，她就做了十二道菜，并且每样菜都是辣味的。青菜是酸辣的，汤是麻辣鱼汤，更不要提其它的菜了。每道菜倒不一定很辣，但一道一道的吃下来，那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何况，谢母从头到尾都非常热情地劝菜。
“妈，他不能吃辣的，你不要给他夹那么多菜。”
“我看他吃得挺好的呀，况且，我做的菜又不辣。”谢母委屈地看着自家儿子，又瞄瞄艾翔，仿佛在寻求他的支援。
艾翔立刻出声为谢母辩解：“阿姨做的菜是不太辣，很好吃，我喜欢。”艾翔现在能理解谢纳容吃超辣火锅时的从容了。同时开始祈祷自己的胃更坚强些，五一假期可还有好几天呢。
看起来艾翔的胃经过上次的磨练确实变得坚强了，几天下来，他都没有拉肚子。只是每次在谢家吃完饭之后，他的胃会有些烧灼般的难受，但也都会在喝下谢纳容为他调制的养胃茶后舒缓很多。
七号，艾翔再次来到谢纳容家的时候，发现谢母不在。
“哎呀，谢妈妈不在，我吃不到好吃的了。”艾翔真的很喜欢吃谢母做的菜，今天吃不到还真是遗憾。
“谁每次吃完都跟我说胃疼的？”
“可是，你妈妈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瞧着艾翔委屈的小样儿，谢纳容温和说道：“好啦，今天我做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