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韶矽笑得温和无害,轻言轻语道:“这几日我想的实在通透,阮家待我不薄,当初若不是父亲把我从煤场带出来,我怕是早就死在那里了。四姐肚子里的孩子,归根结底算是阮家的骨肉,我一定会视如己出,就像父亲您待我这般。”
她和她肚子里那玩意儿是带给我财富的筹码,在你入土之前,我自然会待那来历不明的杂种好。江韶矽望着阮富山那张肥胖的脸,忽然觉着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假的。
在江韶矽的请求下,阮富山勉强答应了婚礼当天的晚宴允许二人身着婚纱和礼服见客,但白天的婚礼必须按照家中的规矩来,这已是最大的让步。
十天之后,喜帖尽数发出,阮家的养子和阮家的四小姐喜结连理,这一桩妙事在卢京城内炸开了锅。
江韶年握着大红的喜帖,顷刻便揉成了一团,丁贵小心翼翼说道:“江团,这喜帖皱了就用不了了……”
案几被踹翻,茶具碎了一地,一声干脆响亮的“滚!”
丁贵连滚带爬出了客厅,江韶年怒火攻心,握成拳头的手隐隐发抖:“江韶矽……”
100、折磨
罗回隔着虚掩的门板,听到房内激烈的喘息和似有若无的哭泣,铜床撞击墙壁的吱呀噼啪声最为清晰入耳。他手中捏着喜帖犹豫不决,这本是件不值得打扰杜靖棠高昂兴致的小事,等人完事之后再拿来汇报也不迟,可杜靖棠大约是玩上了瘾,腻在房中迟迟不见收尾。罗回心想,阮家五少爷是杜爷心头的一个死结,如今这小子要结婚,不知杜爷心里怎么想。
杜靖棠确实兴致高涨,胡万七一百八十度大变脸,虽说弄不清楚对方存了什么心思要玩何等阴谋,但是收复失地的痛快却是无法比拟的。他的地盘如数回来了。
小溪跪趴着被杜靖棠压在身下,手指深深陷在被褥中,一张俊俏白皙的脸孔因着愉悦而扭曲。杜靖棠玩得高兴,做之前给他喂了药,又嘴对嘴灌了他酒水,体内热力升腾,片刻之后便欲.火焚身,恨不得和杜靖棠永生永世镶嵌在一起,腻死在对方的怀里。
猛烈的冲撞了几个回合,杜靖棠忽然听到门咔嚓一声关上了,他十分敏感的高声问道:“谁在门外。”
罗回本是好心的替二人合严了门,哪知把门内之人惊动了,硬着头皮朗声回应:“杜爷,是我,罗回。”
杜靖棠停顿了一下,却未从小溪体内退出:“有事?”
罗回开了一些门缝,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杜靖棠很是不耐:“进来说。”
罗回十分懂事,眼睛始终盯着地面,不该看的一眼都不看:“阮公馆送来了婚贴,说是阮家四小姐大喜。”
杜靖棠不以为意,拉住小溪的手臂慢慢动作起来:“哦,放着吧。她嫁的哪家公子啊。”
罗回在小溪细碎的呻吟中低声说道:“是……阮家的五少爷。”
一切戛然而止,杜靖棠甩开小溪的手,接过罗回手中的婚贴细看了一遍,啪的一下又合上了。罗回心知不妙,识相的退了出去,走时不忘关严了房门。
小溪受药力所制,身体里如同烧了一把旺火,现下杜靖棠停在身后一动不动,他实在受不了了,仰起颈子哀求:“杜爷……不要停下来……”
杜靖棠起身抬脚把少年踢下了床,小溪掉在地上滚动了一下,眼冒金星头脑发晕,好不容易爬起来,扒着床边望着杜靖棠,怯生生的模样。
他的身体欲.火正旺,空虚难耐,行动不受思想控制,伸着手要往床上爬:“杜爷……我伺候的不好么……再给我一次机会……”
说完抬起身体坐到了杜靖棠的腿间,搂着杜靖棠的脖子动作起来,嘴巴里重又恩恩啊啊个不停。杜靖棠手握婚贴,用力将少年压在身下,发了狠力往少年体内深处凿去,顶得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字不成句:“杜……爷……轻……”
话还未说囫囵,脸上赫然一记巴掌,力道之大,疼得他龇牙咧嘴,脑子瞬间清明了些,他睁开眼睛,被杜靖棠那张怒意狰狞的脸吓得浑身一抖,只听见杜靖棠咬牙切齿道:“贱!下贱胚子!为了钱,还真他妈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而阮家五少爷此刻正陪着未婚妻阮陌婷逛街,他跟在阮陌婷的身后,他的身后跟着小赵,他负手跟随,小赵却没有这么好命,一只手提着几个鼓囊囊的大袋子,另一只手抱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盒子,胳膊肘子上还挎着四小姐的提包。
阮陌婷要嫁人,自是要打扮一番,尽管这些衣服首饰她在婚礼上一件也用不到,却依然买得不亦乐乎。她倒不常问江韶矽的意见,问也问不出个名堂。江韶矽进了商店只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随手买了,让小赵提着。
败家的少爷小姐一前一后四处扫荡,末了,在一家古玩店门前起了争执,阮陌婷天生对这些不感兴趣,皱起了眉头:“你怎么那么喜欢那些破烂玩意儿,今天你是陪我出来买东西的,怎么这一路走来倒成了我陪着你东走西逛。”
江韶矽不以为意:“你才跟我进了两家店而已,我却陪着你七逛八逛一上午,你们女人家又太挑剔,试件衣服要让裁缝量个好半天。”
阮陌婷毫不示弱反唇相讥:“衣服就是要试好挑好穿得合身合体才能买回来。你之前不是还对着一只玉石戒指看了半天么,那破戒指有什么好看,不过是块石头罢了。”
江韶矽嫌弃的瞥了阮陌婷一眼:“你懂什么,那是扳指!”
阮陌婷立刻以牙还牙翻了个白眼:“我管它是戒指还是扳指,你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家里的叔叔伯伯们才玩古董呢!”
江韶矽当街和阮陌婷理论了起来:“你不要这么无知好不好!古董最值钱!我房里随便一件古董,你买一万件衣服都比不上!”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甚是热闹,惹得路人驻足侧目。小赵很是尽职尽责,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看什么看!”
阮陌婷气得满脸通红,简直要跑回家去扑在阮富山怀中告状,她抬手指了指江韶矽:“我现在就回家,告诉爸爸你欺负我!”
江韶矽来了劲,脖子一直,毫不客气回道:“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吵到最后,江韶矽干脆一甩头,不伺候了。
阮陌婷不依不饶跟其身后:“你干什么去!”
“工厂。”
“你跟我回家!”
“没空。我去找二哥。”
“……你不能丢下我,我跟你一起去!”
小赵提着大包小包去开车,一路上只听见四小姐唧唧喳喳的声音,他忍不住从车镜中瞥了瞥五少爷,只见江韶矽侧着头望向车窗外,面无表情静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工厂里停着军车,道路两旁站满了手持枪械的士兵,江韶矽倒不在意,甚至习以为常,胡万七和江韶年定时来巡视或查货的时候工厂里就是这个样子,起先江韶年本人还会经常出现于此,后来大约是觉得每次流程都很雷同,实在无趣,便派了人来。
走至会客厅,江韶矽和阮陌婷忽然被士兵拦了下来,阮陌婷柳眉一竖,杏眼一瞪,不乐意了:“我进我们家的工厂,你凭什么拦我!”
士兵朗声说道:“江团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江韶矽听闻此言,面露讥诮:“他还真当这里是他家客厅了。”
正待这时,工厂的张经理从楼里疾步走出,瞧见江韶矽就跟被人打的孙子见了自家爷爷一样亲,憋着一张脸就奔了过来:“五少爷啊,您可算来啦,刚才老爷还暗中嘱咐我给您打电话呢。”
原来江韶年由于江韶矽要结婚,心里实在憋闷,一气之下来工厂找事,他和阮富山暗中有交易,阮家会备两份不同的账目,一份对外,一份对内,对外自然是给胡万七看的,假账做得堪称完美。对内的账目才是真,实际收益以及阮富山私下贿赂给江韶年的数目,江韶年对此账目心知肚明,并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从中获利大捞油水,对阮富山的行径放水放行也是必然。
但今日他偏要算个一二三四五,存心找茬,并且看准了阮富山会搬出江韶矽的心理。果然,阮富山暗中向旁人使了眼色,江韶年只当不知,坐等江韶矽到来。
江韶矽本是来找阮陌杨,好有个挡箭牌,把阮陌婷那张嘴给挡住,哪知碰上这种事情,他随着张经理上楼,推门而入,阮富山颇为愕然,居然来得这样迅速。
阮陌婷生怕江韶矽恶人先告状,先行一步挤进了门,也不管在场有谁,气氛场面如何,反正她四小姐先痛快了再说,一把就抱住了阮富山的胳膊晃悠了起来:“爸爸爸爸,韶矽他欺负我,我要买衣服,他非要去古董店,还说我一万件衣服都比不上他房中随便一件古董值钱,他结婚之前就这样对我,结婚之后还得了!”
江韶年双脚翘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架在椅子扶手两侧,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随意的开了两颗扣子,墨绿的军裤黑亮的军靴,随性而倜傥,英俊的眉眼饶有兴趣的扫过阮陌婷。
阮富山拍了拍阮陌婷的手背,低声哄道:“好了好了,这些话回家再说。”
江韶年收回脚来,踏地起身,瘦消却结实的身形,他又是个高个子,在这屋子人中实在惹眼,阮陌婷偷偷打量着他,心想以前就见过这个人,现在长得比过去还要好看。
阮陌婷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眼便把人给招到面前来了,江韶年居高临下望着她,微微一笑,口气倒也轻柔:“阮五少爷性子倔强,任性难管,有时候又太自以为是……”
阮陌婷傻愣愣的抬头看着江韶年,而站在一旁的江韶矽早就黑了脸,心想江韶年你真不要脸,自以为是的到底是谁!
“不过,就算四小姐是金枝玉叶,也要顺着他的脾气,懂么。”
江韶年口气未变,一如既往的温柔无害,阮陌婷听着这些话尤其不顺耳,想要骂却骂不出口,竟有些失神。
正值此刻,江韶矽忽然走到阮陌婷身侧,伸手揽住对方的肩头,冷冷说道:“江团长,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劳烦江团长挂心。”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请江团长来参加我和陌婷的婚礼。”
这一番话登时让两个人内心抽搐,江大团长自不必说,笑容未变,一口银牙紧咬。站在不远处的阮陌杨同样失落,偏过头去望向窗外,他自江韶矽对妹妹求婚以来,有些刻意封闭自己,没有抱着江韶矽询问理由,也没有冲动的站出来阻止婚事,甚至自那以后,连提都没有提过。
江韶年的目光跳过江韶矽那副冷情模样,转向了阮富山:“阮老板,我们言归正传,这账目糊里糊涂,半年来竟有二十万大洋不知所踪,这要是传到司令的耳朵里,不知司令作何感想。”
阮富山挥手命子女退出房去,他独自一人与江韶年周旋。
阮陌婷出了房门,抓住了江韶矽的手臂满脸兴奋:“你哥哥真英俊,我要是嫁他就好了!”
江韶矽瞥了对方一眼,突然嗤笑:“好啊,你去嫁吧。”
而后他在心里想道,江韶年会要你才怪!
阮陌婷摇了摇头:“可惜他太凶,还是嫁你好了……喂,你是他亲弟弟,你怎么就没有他长得好看啊。”
江韶矽摸了摸脸颊:“不都说我和他长得挺像的么,他要是好看,那我也好看。”
阮陌婷捂嘴吃吃的笑了:“不一样,不一样。他身上有的东西你没有。”
江韶矽眉眼一瞪:“都是男人,他有什么我没有!?恩……无非就是长短粗细的问题。”
这话有点荤,阮陌婷经历过情事,也不是个傻子,顿时红了脸庞,狠狠剜了江韶矽一眼:“流氓!”
江韶矽忽然起了心机来了逗弄阮陌婷的兴致,当即粘粘腻腻的附到对方耳边轻声说道:“要不然回家之后我让你看看?”
话音落了,江韶矽的脸上多了一个红印子,阮陌婷叽里呱啦的骂着:“不要脸!你别想占我便宜!”
两人倒没心没肺的吵吵闹闹起来,外人看来颇有几分小夫妻亲密拌嘴的感觉。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阮陌杨愈看愈心痛,正要默然离开,被江韶矽叫住:“二哥!要回家么,一会儿一起啊,我买了好东西,就在车上放着,打算拿给你看看呢。”
阮陌杨回过头去勉为其难挤出一个笑容:“东西回家再给我看好了。我先走了,三个人乘一辆车……太挤。”
阮陌婷随口建议:“挤什么挤,你坐副驾驶座上嘛。”
阮陌杨还未张嘴,门就开了,阮富山脸色发青从内走出,沉声对儿子说道:“一会儿随我去银行。账目有误,通知刘会计,重新做一份账单,另外,拨出二十万转到江团长的户头上。”
阮陌杨很是气愤:“为什么!他明明每个季度都有拿钱,我们给他的绝不少于五位数,凭什么他要来反咬一口!”
江韶矽内心嗤笑,为什么?二哥,他这是趁机敲诈,你看不出来么。
房门虚掩,阮富山生怕儿子的吵嚷传到里面去,急忙拍了阮陌杨一把,低声呵住:“吵什么。你比起你大哥,欠缺沉稳。”
而后,阮富山绕到江韶矽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轻声叹道:“韶矽,江团长说要见一见你……你可别让爸爸失望啊。”
轻轻关上房门,江韶矽不咸不淡的询问:“江团长,有何贵干。”
江韶年望着面皮白净神情冷淡故作疏离的江韶矽,他想,这样一张欠揍的脸!
他忽然很想把人强行压在地上,撕裂衣服,干到江韶矽从冷情冷性变成意乱情迷,他太熟悉江韶矽了,这样一个故作别扭的人,沾了情.欲,就不管不顾了。
江韶矽见江韶年眼神怪异,又不言语,心知不妙,他同样熟悉江韶年,在江公馆之时,江韶年会忽然不说话,盯着他看个半晌,然后一个猛力把他扑倒在床。
两个人的念头一出,同时动作了一步,只是江韶年向前,江韶矽后退,而后二人双双顿住,江韶矽伸出一只手掌:“停!我进来不是陪你干那事儿的!如果你再前进一步,我立马开门出去!”
江韶年挑了挑眉毛,高抬着下巴:“哦?你很清楚嘛。”
江韶矽脸色一红,偏过头去,他想,陪你睡了那么久,不是白睡的。
江韶年的腿脚不方便,几步跳回座位,一屁股坐下点了一支烟。江韶矽瞧见他的脚迟迟未好,又想到这只脚因自己而伤,嘴巴跟不上思想,先行一步问出了口:“你的脚还没有好么。”
江韶年咧嘴一笑:“你心疼的话就回来补偿我啊。”
江韶矽很是不屑,出言相讥:“用不着我,反正你身边也有别人。”
江韶年硬生生的把烟卷熄在阮富山那张檀木桌上,皱起眉头,沉声说道:“我用不用得着你很清楚。江韶矽,你别想拿结婚吓唬我。”
江韶矽噗嗤乐出了声,而后神情冷冽,眼神轻蔑:“江团长,你未免太过高估自己,我结婚,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江韶年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挪到江韶矽面前,抬手捏着了对方的下巴:“江韶矽,我已经让你这么厌恶了么。”
江韶矽睁着清亮的眸子,就是不说话,他偏偏要摆出这样一幅默认的姿态,他就是要让江韶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