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难以取舍。
“跟我来。”
话音还未落,李汝璜便抓住了他的手,满满相握,刘小刁下意识的挣了一下,前者却出乎意料的坚决,纹丝不动,于是身体便被李汝璜带着穿过回廊,朝远离出口的位置跑去,直至到达三层最深沉的一间暖阁,打开门抢身而入。
里面的主客显然才刚刚苏醒,身上的衣服才穿戴好一半,在他发出抗议声之前,刘小刁抢先一脚将他踢了出去,李汝璜则顺势关门。
“这明明是条死路,你怎么把我带这儿来了……”刘小刁飞快的在暖阁内转了一圈急吼道。
谁知李汝璜却是不紧不慢,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不紧不慢的走到窗前,拆下罗帐,在墙壁上摸索了一番,然后用力一撕,墙纸下面赫然是一扇窗户,只不过明显已经被人用钉扣钉死。
李汝璜这时指了指刘小刁手中的无双剑,对着窗户做了个“请”的动作。
刘小刁也不迟疑,一剑下去,钉扣应声而断,窗户打开以后,发现外面正好连接着二层的阳台,而紧挨着阳台边上,恰好是隔壁天井开辟出的阁楼,下面便是绮红馆背后的小巷,这里竟是一条难得的捷径。
“本侯的马车今日恰好停在后巷,这是本侯的玉佩,小雾收好。”李汝璜一边说一边将一块墨绿色的圆形玉饰塞到刘小刁的手里,然后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光凭手上传来的份量,就可以知道这块玉必定价值不菲。话虽只说了一半,但刘小刁不用想也知道,那辆马车自然不可能载他去别的地方,除了李汝璜的府邸别无他处。
“多谢侯爷好意。”说罢,刘小刁便钻了出去,几步轻跃,稳稳的落在后巷,随后经过拐角消失在了李汝璜的视野之中,可惜却是马车所在的相反方向。
李汝璜站在窗前,唇角依然保持着一抹笑意,看样子丝毫没有为刘小刁的违逆而感到生气,反而兴趣更浓……
第三十章:绯色
京城高府
酉时刚过,一场晚宴临近末尾,客人们熙熙攘攘的返回各自的房间,高府的仆人一阵端茶送水,忙碌过后总算得意短暂的休息,是轮到他们开始享用今天的晚餐了,一时间厨房成了聚集人数最多的所在。
高家作为外戚,在京城是占据了好大一片住宅的,而高家人口众多,也确实需要这么大的房子用来安置,只是最近几年,朝廷在西北用兵,高琪的父亲也奉召前往,随他同去的高家族人甚众,府邸一下子空闲了许多,像今天晚上这样热闹的聚会,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久而生疏,那些仆人难免有些懈怠,但好在他们这次招待的客人蛮荒粗鄙,并未见过什么市面,即便受了轻慢也毫无所觉,所以整场晚宴下来,并未有人遭受惩罚,所以晚宴结束以后,仆人们并未散去,反而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起那些客人,不时还有些笑声传来。
刘小刁等的便是这一段松懈的时候,此刻他身上套了一件寻常家丁才会穿的麻布衣服,手上拎了一只长嘴的茶水壶,低着头光明正大的往客房走去,由于这幅打扮实在太过寻常,换班下来的其他仆人又赶着前去吃晚饭,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
客房的位置,处在高府较为偏僻的一处院落,刘小刁一到达院子门口便看见居然有一位东瀛武士打扮的家伙守卫。这让他微微一愣,原本他以为来的倭人人数不多,潜入以后杀掉即可,可没想到居然还有护卫。
看门的武士一见刘小刁的打扮,并未说些什么,倒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
刘小刁顺势走了进去,院子之前本是座有些荒废的花园,所以树木生长的有些茂密,待穿过这片花园,眼前的景色忽然为之一变,仿佛漂洋过海置身于另一个国家。几栋在建中的日式木屋,和式的池塘,竹取,地上还有编制了一半的榻榻米,原本应该是厨房的地方此刻居然建起了一座火炉,几名年纪最长地位看起来最高的倭人正盘腿坐在火炉旁喝着茶,看见刘小刁到来,立刻热情的用倭语招呼他过去。
很幸运,口音不重,刘小刁大部分能够听懂,但他还是微微迟疑了一会儿才走了过去,提起水壶为他们添水。他的动作很慢,因为此刻那几个倭人并不忌讳他在场,依然自顾自用自己的语言交谈着。
最先开口的是一位年轻武士,虽然没穿盔甲,但他的腰间别着象征武士身份的武士刀:“安纲先生,东京城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繁华无比!”
“源君,你忘记了你前来唐土的目的了么?”另一名比他年长的武士严厉的喝道。
“当然没有忘记,我此次前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夺回家族的传家宝刀童子切。”
“源大人不要激动,听高大人说,夺去宝刀的那人名叫李少卿,是东京城高官之子,他不单到过我们的国家,还曾远赴南海,为他们的皇帝进献了无数珍宝,还差点因此受封赏爵呢。”这次说话的地位明显较低,所以当他说完之后,那名年轻武士立刻冷哼一声。
“大不了,我就向他挑战,就如他从我父亲手里夺去童子切一样。”
“源大人说的对,不过我更感兴趣的倒是那位传闻中的石先生,据说他能够一眼分辨出兵器的好坏,甚至于炼制的方法。”被称做安纲先生的人终于开口说道。
“高大人已经为我们下了拜帖,明日安纲先生同我的愿望便可以实现了。”
……
刘小刁之后又在倭人的院子逗留了一会儿,直到茶水几乎空了才退了出来,院子里总共有近四十多个倭人,其中有差不多一半作武士打扮,原本的刺杀计划理所当然的被他取消,即便他能一举干掉那名叫做安纲的铸刀师,他也没把握能在二十几个愤怒的东瀛武士手中逃脱性命,更何况他丝毫没有为他人擦屁股的兴趣。眼前这些倭人,分明是李少卿那个家伙所引来的。
正当刘小刁想着别的办法,打算离开的时候,高府原先有些懈怠的下人忽然间变得严肃起来,不时有几个举着火把匆匆而过,好似在搜寻着什么,而在各个院落入口,也都派遣了专人把守,只要有人通过,都必定要被查验一番。
刘小刁初开始还不怎么在意,但一连绕了几次路,发现整个高府都是如此,所有出入的通道都被严加把守,并且原本四散的仆人一个个被召回。在府邸里走动的人开始慢慢减少,刘小刁知道,倘若他再不躲藏起来,被识破只是早晚的问题。
府邸的东面灯火通明,相反西面却一片黯淡,刘小刁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选择了东面,这个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料,高府的东面是主屋所在,虽然灯点的昼亮,可巡视的人却极少,刘小刁挑了其中一间最大的潜入进去,关好门,四下一扫,房间里燃着一股熏香,地上铺设了厚厚的地毯,周围的陈设也极尽华丽,看样子屋子的主人是一个颇懂的享受的家伙。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矮榻,上面点缀了几幅拼盘,里面装了些时令瓜果,听了一阵屋外的嘈杂,屋外一连经过了几拨人,都没有停留,刘小刁终于确定不会有人进来,安了下心,胆子不免大了起来,从地毯上走过朝着那张矮榻走去,期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在即将到达的时候,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真是一群饭桶,养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
高琪这时站在自己房间的台阶前,对着下首的高府管家一阵破口大骂,刚刚护院饲养的几条狼犬一齐骚动,看守的家丁以为有贼潜入,结果弄一阵鸡飞狗跳,连跟毛都没有搜到,唯一的结果便是搅了高琪的兴致。
刘小刁没想到自己无巧不巧,竟然闯到了高琪的房间里面,心中一阵苦笑,如今门外全都是人,现在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只能选择就地躲藏了。高琪不爱睡床,房里只有两张暖炕,大约为了冬天方便取暖,这便没有了床底可钻,偌大的房间,便只有靠墙的巨大衣柜可供藏匿了。
通常情况下,躲藏在衣柜里并非是一样理想的选择,因为你并不知道,主人什么什么时候会想要换衣服,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完全无法预先知道,里面是否有人捷足先登。
“你!……呜!……”
高琪终于骂的累了,终于推开了房间大门,刘小刁这时只能十分郁闷的停止挣扎,身后的李少卿一手捂住他的嘴外,另一只手还反扭了他一只右手在身后。而刘小刁除了用空闲的左手掐着李少卿的大腿外,右脚的脚后跟还不住的在用力研磨着他右脚的脚趾。
李少卿的手很大,除了能捂住刘小刁的嘴巴之外,顺带能照顾到他的鼻子,所以他呼吸的很不顺畅,大家都知道,呼吸不畅是会觉得相当难受的,他一难受便会更加用力的伸手去掐,脚底下研磨的力道也会加重。
李少卿的腿很疼,渐渐的,他觉得那块肉好像已经快要从他的身体分离出去了,他想阻止,但很可惜此刻并没有第三只手能够照顾到哪里,他的脚趾同样也不好过,仿佛被两块沉重的铁毡夹在中间,并且这两块铁毡还不停的左右摩擦,而他偏偏不能跳起来一脚将胸前这个家伙踹开,于是他只能右手更加用力,将那条纤细的手臂扭曲到一个更加诡异的角度。
刘小刁手臂吃疼,他觉得那里即将折断,于是更加用力的施行报复,这种无法开口用语言化解的纠纷无疑演变成了一场恶性循环,两个人都互不相让……无声的争斗就这样持续着。
屋子里的高琪也没有闲着,先是命令仆人将中间的矮榻撤走,搬来浴桶,随后在仆人伺候下开始沐浴,这让在衣柜中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因为洗完了澡,必定是要换衣服的,这让他们原先的争斗也变得舒缓起来。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高琪如此吩咐道。
一众仆役纷纷告退。
透过衣柜的缝隙,两人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高琪从浴桶里面出来,然后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一时间,刘小刁急的心脏都好似要跳出来了,而后面紧贴着的那堵胸膛,同样也传来一阵剧烈的跳动。
幸好,高琪只走了三步,便拐了个弯,在靠墙的架子上转动起一只玉瓶。
滋滋滋,三声,墙壁塌陷翻转,并非密室,而是一种环形衣架,衣架能够转动,但这并不是让刘小刁最感惊讶的,最让人没想到的是,那环形衣架上的衣服——竟然全是女装。宫装罗裙应有尽有!
高琪认真的挑选了几件,然后将衣服扔在榻上,这次由于角度的原因,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动作,只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床榻的右侧不知什么时候竟多出一张小姐的梳妆台,高琪便坐在台前,细心的为自己打扮起来。
额眉细粉,点绛朱红,每一笔每一画都是极用心的,光洁的面容,略微紊乱的鬓发,不一会儿便修饰的整整齐齐,对着镜子孤芳自赏了好一会儿,高琪才满意的起身。率先拾起床上的一件绣着鸳鸯戏水的粉色肚兜,先是比了比,似乎觉得大小合适便穿戴了起来,随后是一件淡紫色的罗裙,纯白蚕丝制成的披肩,片刻之后房间中再寻不到之前“高公子”的影子,有的只是一位如花佳人。
黑发如云,眉眼如画,肌肤白里透红水灵灵的,那个……那个嘴唇小小的红嘟嘟,刘小刁从未想到,高琪生做男人并不出色,眼睛太小,嘴唇太薄,个子也不挺拔,可一旦船上女装,这些居然全都变成优点,居然连他也有一丝心动,赶紧摇了摇头,他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李少卿同样亦震惊的无以复加,要不是刘小刁先动,他同样也不会这么快醒过神来,方察觉自己放松了警惕,手上赶忙重新用起力来。
这么一来,刘小刁自然又难受了,手上使劲,脚下用力,一场停歇了片刻的战争重又燃起战火。
叮铃叮铃,屋内一阵风铃声响起,但却没有风。
高琪刚刚打理完自己,闻声立刻露出笑容,转动机关,刚刚将衣架等收回,相对的另一面墙壁上一道暗门即时打开,人影未至,先闻其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美人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依旧带着那柄扇子,依旧一副放荡的微笑,李汝璜缓缓的走了进来。
“李郎!”
高琪欣喜,几乎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李汝璜生得高大,倒也将他接个满怀。
同样是折扇挑颚,李汝璜这时的动作比之前白天在绮红馆时下流了十倍不止,刘小刁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觉得高兴还是悲哀,原来白天这家伙竟还算克制的了。只听他戏谑的说道:“美人儿,等很久了罢?”
高琪也掩去了平时的常态,一反先前的狂傲,轻轻将扇子推开,柔声细语的回应道:“讨厌!”假意回身欲走。
李汝璜一把勾住他的腰将他揽回,继续笑道:“还想跑!”扔掉碍事的扇子,一手固住高琪的腰部,一手捻住他的下巴,作势要吻。
却意外的被高琪推开,这让李汝璜很不高兴,还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他问道:“怎么了?”
“今天下午,你去了那儿了?”高琪错开两步,一个转身问道。
“哦,我去了绮红馆,你知道我是哪里的常客。”李汝璜一脸的不以为然,作势要抱,却依然没有得逞。
“我可听说,你还救了一个人。”高琪在床榻上横依下来,摆出了个诱人的姿势。
李汝璜同样躺了下来,一个翻身将高琪压在身下,直视着他的眼睛答道:“顺手罢了。”
“我还听说,裴小侯的近况是李贤妃在给太后请安的时候……”
言语消逝在一个深吻里,辗转反侧,几乎要将人吞没,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汝璜才微微抬起身体,此时的高琪不停喘息,已微有些意乱情迷。
李汝璜顺势而下,沿着他的唇角一路亲吻,脸颊,耳后,及至喉线,微微啃咬,带起片片颤栗,两只手同样也没有闲着,不知什么时候已解开衣带探入罗裙,往那胸前的红缨轻轻一捏。
“啊!”的一声,高琪微微弓起身子,却在李汝璜的压制下重新平复,发出的声音也瞬间埋没进两人粗重的鼻息之中。
待到底下的人已经衣衫半露,他才在耳边轻轻低诉:“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姑姑身边的人告诉我的……你……你快些……”
李汝璜自然不用催促,飞快的解开腰带,褪去长裤,露出精壮的下身,重又俯身而下,与高琪交缠撕吻起来。
刘小刁只听了一半便气的热血上涌,闹了半天,原来全是眼前这两个家伙捣鬼,他真恨不得现在冲出去,一剑一个,杀了干净,可偏偏此刻身后还有个李少卿,这里一个侯爷,一个太后侄儿,他想要杀,这个家伙是必定会出手阻拦的。思及至此,他不由狠狠的踩了下底下的脚趾。
李少卿身体一阵紧绷,刘小刁几乎能从掩在他嘴巴上的手传来的力道,感受出刚刚他那一踩有多大威力,让人佩服的是,即便这样李少卿也哼都未哼。还没来得及佩服完,刘小刁的右手就突然被反折到一个之前从未达到过的角度,那几欲纠折的痛苦疼得他瞪大眼睛,眼泪都出来了,浑身更是冷汗直冒,要不是此刻嘴巴被人堵着,他一定会惨叫出声。
“啊!疼!”
与此同时,衣柜之外的场面同样也风云突变,李汝璜忽然起身,极其强势的抓紧了高琪的头发,让其不得不像狗一样趴在自己身下,并且就这个姿势为自己服务,经过起初的些微反抗
之后,高琪仿佛认命一般前后动作起来。
李汝璜轻叹一声,脸上露出点点迷醉之色,手上的力道渐渐放松,并且随手一抽,将原本固定高琪头发的发簪拔除,然后微微整理攥在手里,仿佛驾驭骏马一样,强迫他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