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
不再相信爱情这东西。拒绝世界的男人，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再走进自己的心脏了吧。
所以，也就并不讨厌，自己折磨着他的动作。
江闵皓拥紧他，加大了手的力量。——
一个小时之后。
「早点答应不就好了么，苯。」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初识时的一脸懒散，江闵皓擦着手上的痕迹，一边靠近了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有点意识模糊的某人。想调侃，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他还真是固执地可以了。「放心，呆会我帮你去请假好了。」
「……」
「生气啦？算了，我请你吃很好吃的早点哦。」
「……」
「别那么小气么，大不了，下次欺负你之前先告诉你好了啊。」
「……」
「喂，真的不理我……」
「滚出去！！」带着哭腔的声音，连同痛苦的颤抖一起，被子裹得更紧了。一时间的空气，沉默的味道带上了枯涩。
江闵皓犹豫着，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目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李誉然猛地缩着，没有逃开，却不小心，刺到他心里某些柔软。
「滚出去，滚出去！！」
「……」
「好吧。」
爬下床的江闵皓揉了揉胸口皱巴巴的衬衣，一愣，随即又是一声叹息。「恢复过来之后，就……」
想说下来一起吃饭，但，还是忍住了。
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
留在我身边，让我永远忘记爱情的痕迹。然后，你才可以自由。
第八章
少爷喜欢咖啡不能加糖。
少爷喜欢深色西装。
少爷喜欢古典音乐。
少爷喜欢干净
少爷……
……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雇佣个那么罗嗦的老头当管家，烦得让人想要上吊不说，连看人的眼神都简直跟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自己又不是他的下人！
讨厌，讨厌！
总之，只要是跟那个家伙有关的一切，就全部讨厌！！
李誉然愤愤然盯着某个在美女丛中春风得意的家伙，牙齿咬得钢笔咯咯作响。可是当他转过眼神来注意他的时候，李誉然连忙把脸全部埋了下去：
那天之后的一个星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到了他的抗拒，江闵皓真的有意保持过一段时间的距离，可，之后开始的挑衅却比之前来得更加激烈。虽然他有答应过，绝对不会在公开场合对他做什么事情。
不过。
真的做起来的时候，李誉然还是后悔相信了这家伙：受保护的范围一再缩小，最后，竟然只限制在警局这个一亩三分地里面。即使如此，每次一离开所有人的注意范围，哪怕是狭小的档案室，他都会丝毫不放过偷香的机会。
真是可恶。原本就已经接近疲倦的身体一再被他触碰，就会不断有很奇怪的感觉蔓延开来，一发不可收拾地，让神经战栗个不停。
越是抗拒，熟练的动作就会越剧烈。似乎，捉弄他是这个家伙唯一的乐趣一样。
有些时候，他又偏偏故意一副在意别人视线的样子。
每次有人出现的时候，特别是漂亮的姐姐前辈，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会无意识地被拉开不少。
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已经被他点燃起的火焰是如何的灼人。
害得李誉然现在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有种想跑掉的冲动。
最讨人厌的是。
似乎在炫耀他的能力，抑或者，是生怕李誉然没有注意到他似的，每次在最忙的时候，总会有点“突然”袭击出现。比如说——
「嘻，果然好舒服～～你用什么洗发水啊。小然。」极少女性的重案组里唯一一个霸王花（好象这里每一个人都比他大一点的说），之前都没怎么注意到过，这次突然趁他走神的时候跑过来，揉了揉李誉然的头发，出乎意料地，捂着嘴笑起来。「脸红了啊～～好可爱。」
可……爱？！
一大滴汗挂了下来。
李誉然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可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继续整理起面前一大叠的资料：没关系，不生气。
一定不能被他算计到就是了。
一定、不、能！
「……不过，我比较喜欢他生气时候的样子。」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笑，李誉然的心脏顿时一跳，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双强而有力的胳臂已从他的肩头探过，压住了文件夹，微一用力，整叠文件“砰”地又重新被撞回到了桌子上。在所有人的惊讶中，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更加缩短，李誉然甚至能感受到身后的热度和脖子上传来的炽热气息。
很近，近得让他没有了安全感：
被固定在另一个男人臂弯里的感觉并不好。
特别，是在全身都奇怪的发热起来的时候，热度从身上一直传到脸上，也分不清那到底是身后的人传达给他的或是自己的体热正在上升，连神志都变得有点迷迷蒙蒙起来。——他什么时候绕到背后去的？
「快放手！！」
声音微微发抖，明显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或者是——有人注意着，在这里不太好骂出来吧。
——看来是后者，看着李誉然咬牙切齿欲言又止的样子，后背的人顿时有了了然于心的笑容。
「怎么样？很可爱吧。」
江闵皓托起他通红的脸裸露在光线下，一双泛出水色的黑瞳中，倒映着贴近的英俊脸庞，以及……他的唇。「不要生气哦，我们可是有约定的。」
恶魔一般的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
然后。
暧昧地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江闵皓身边一片夸张的尖叫：居然没有一个人表露出厌恶的表情，倒像是，有点理所当然。
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不在意两个男人的……吻。就算是喜欢他，也不会这么不介意自己被欺负吧！
李誉然气呼呼地一巴掌拍开还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心不甘情不愿保持着坐姿。出口，好象出不去了。「督察先生，不在办公室休息，到这里来干什么啊。」——不是单为了来看他的笑话？！
像是猜中了他的心事，江闵皓一反常态的认真表情突然出现在脸上。他一把抓过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扔给正一肚子牢骚的大男孩。
「差点忘了，跟我出去执行任务。」
「？！……不要。」——骗人也要有点水准吧，别以为一个表情就可以让自己无缘无故跑出去一趟。他可没那么傻。
更何况，他还在生气。
「我没工夫跟你玩。」江闵皓的脸色青了点，转变速度之快，让李誉然一时张大了嘴，声音却怎么也跳不出来。「限你一分钟收拾完到门口等我。要不然。哼哼！」
后果自负。
第九章 妈妈的记忆
后果自负。
「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咕喃着，李誉然懊恼地咬着对方刚刚扔过来的面包，一边对自己的配枪做最后的检查。冻僵的手握住热咖啡罐的时候，有种刺痛感飞快传上来。一哆嗦，飞溅出来的液体沾到了手背上。
顿时，红了一大片。
他想都没想，直接就把罐子扔到警车的引擎盖上，飞快缩回手捏着耳朵——开始怀念以前，烫到了的时候，总是有个人在身边帮着吹的场景。
心疼的样子，像是烫在她的身上一样。
留恋在手上的气息暖暖地，带着花香与阳光特有的味道，让人安心。
可是，即便如此简单的幸福，上天都没有允许它长久地保存下来。母亲的脸，还是在记忆里渐渐消失了。支撑着记忆的，只剩下几张照片上，两个人依旧相拥的笑容。天也会嫉妒人的快乐么？
还是，这本来就不是他能够拥有的。
「怎么了？」江闵皓冷漠地看着他揉着眼睛。打头阵的警员已经发现了嫌疑犯的踪迹，真在紧张的追捕中。
马上就会到他们这个堵截的闸口。
这种时候，身为自己的搭档，他可不以出任何差错。
「没事，眼睛里面被风吹进沙子了。」李誉然勉强地笑起来，放下了手，看着面前略带雾气的街道。
不想让他发觉自己突如其来的脆弱，就算是知道他不可能注意。
可是，好想母亲。
真的好想。
从上大学之后，有多久没有去坟上看她和那个应该被叫做父亲的人了？应该，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吧。
原本总是想着明天一定会去的话，今天就不用担心什么。可是，这个明天一拖，就是好久。
母亲会责怪自己么。
每次自己忘记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她总是温柔的笑着，点着自己的鼻子说好好想想。
可是现在，自己明明是忘记了那么久么，她都没有再出现。即使在梦里，哪怕只是一句责骂也好。
想听见她的声音，听见她说一直在身边的肯定。真的，突然很想。——「有点紧张了？」
掌心的温暖还没来得及恢复，唇上的偷袭却让呼吸突然被堵截了：江闵皓得意的表情在眼前转瞬即逝。「如果是害怕的话，要不要我把你放到后面去，用防弹衣包起来。哦对了，再加个电热水壶，应该就很完美了吧。小鬼。」像是证明自己说到做到似的，他拉起李誉然，直接往设在后面的补给车走去。
「要你管！」李誉然怒起，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谁是小鬼？！而且，我哪有害怕！呆会别让我救你就好了。」
「哦？原来如此。」
看着他一路冲到前面的十足干劲，原本奇怪担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江闵皓呼出一口气，眼镜开始变得有点模糊：可能真是自己想太多了，那一秒，他眼里的忧伤，应该只是错觉吧。
这个乐天派，被自己怎么样都没有失落过。怎么可能忧伤……——
自己真的好苯。
李誉然把手指放进头发里，把额头被风吹乱的头发狠狠地压平了下：深呼吸，让飞奔的思绪收敛回来。
这次的工作完成后，应该是有个可以休息的星期天了吧。带束花给她好了，粉色的玫瑰。当初，跟那个人订婚时候，她捧的花束就是这种她最衷爱的颜色。他离开了之后，一直陪伴她走下去的这种颜色，即使，在临死前的那一秒，都是她的力量来源。
所以。
妈妈，再等一会儿好么？
等我回来的时候，带花给你。
然后，跟你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十章 我们同居吧（上）
疏散人群！快去叫救护车，有伤员……
灭火，先灭火！车会爆炸……
快点，快，通知总部……
……
……
恩。
好吵。
还想睡。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多声音在旁边，烦死了！安静一下，我，我，……好想休息。
安静……
拜托啦……
「你醒了。」
身边一片欣慰的声音。
他费力地吸了口气，胸口像被堵了一团棉花，根本就没有容许大团空气加入的机会。所以，一双长眉拧了起来。
有点累。触目所及，全是白色的天空，僵硬的床让全身都不舒服。
不想听他们说话，一点都不想：都是这些人，把自己好不容易才有的睡眠打搅了。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礼貌吗？在别人睡觉的时候……「你准备要睡到什么时候？！不就是几颗子弹么，已经取出来了啊，偷懒的家伙！！」
“砰”，撞开门的声音。紧接着，身体腾空而起，伴随着一阵眩晕，呻吟声脱口而出，微弱得像只小猫。「恩啊～～」
好……难受！
应该是打过麻药了，可，如此沉重的感觉，连接触也变得麻木起来：在肩膀，手上，还有，还有后背，本应该是疼痛的地方，却因为突然到来的动作特别重。本能地抓紧对方，连同呼吸一起，停滞了会儿。周围一片慌乱。
难道，自己真的受伤了吗？
可是。
不觉得生气。
贴近自己的身上，有股好舒服的味道。坚实而温暖的胸膛，比水温更热，也更烫。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规律跳动近在耳边，那是一种生命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听着这个声音，紧绷的神经竟会慢慢的舒缓下来。
一种，近乎安心的感觉……
不自觉地，他依偎得更紧，并把自己完全交付于那片熟悉，温暖，让人安心得放不开手的气息当中。——是谁？
「该死！我记得那家伙应该没打到你的脑袋吧。」
发觉到怀里的人的异常，李誉然警觉地托起对方的脸，让闷着的空气流通起来。略显笨拙的动作让一动不动靠在他身上的人又是一声轻哼，方才还紧绷的身体也开始逐渐松弛下来，惟独抓着他衣角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
要不是有旁边的人瞪着，李誉然真的很想好好揍他一拳：那个算什么表情啊？！可怜兮兮地抓着自己，不说话，却因为被自己拉开而一脸委屈到会让人自责的表情。因为没有血色，英俊的容貌上更多的是无力。
虚脱之后的无力。
「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啊，不对，应该说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是谁？」担心，虽然只有一点点，表情却已经控制不住。
简单的心情，也最直率。——
「李誉然！放开督察，他刚醒过来，你这样……」
「没关系。」
贴着李誉然的人挥了挥扎满点滴的手，又把脸埋回原来有点闷但能感觉到心跳的位置，脑子也终于有点清醒过来。「是他……你们能出去一下吗？」
「可是！」
「他又不会吃了我……」
虽然记不起发生的一切，但至少，还能清楚地捉住最后一片破碎的记忆：有个熟悉的味道。
可累得不想动了，所以，也就懒得看着所有人出去。只是，等到门在最后一个犹豫的脚步之后合上，江闵皓才睁开眼睛。
近在咫尺的惊喜吸引去了全部的视线。
「你果然没死！」
「臭嘴！」手指停留在蠢蠢欲动的唇瓣上，轻压，阻止了即将冲出来的声音。「不过，我还不知道，你有那么担心我。」
江闵皓坏笑，听见了他咕噜的声音。
想反驳么。
「既然那么担心我，这样好了。」不理会抗议，江闵皓调整了下靠在他怀里的姿势，终于可以完全放松下来了。「之前我还担心你不习惯……」
「不习惯？」——怎么有种不详的感觉。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同居好了。」
第十一章 我们同居吧（中）
从今天开始。
跟我。
同居吧。
生怕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江闵皓很努力地摘掉了带着的氧气罩，一字一句把口音对准了。
看着面前的人瞬间石化掉的样子，他得意地拨弄起手上的滴管。
终于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出来了。
很畅快的感觉。不过。
两秒钟之后——
「你秀逗啦！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预料之中的咆哮余音还在大楼里面回荡，李誉然已经逃难似的推开了面前这个大祸害，只有脑子一时间还来不及从被“雷电”劈到的感觉里逃脱出来。
脸涨红的样子就差没有直接喷出火来了。
「你没听错啊，我说的是“同居”……同时的同，居住的居，加起来就是同时居住在一起的“同居”。」
江闵皓得意得像只偷油的小老鼠，尾巴已经浸进油坛里面，唯一差的，就只有把尾巴提起来，然后。
好好享受一番。
这小子，连脸红的样子都那么可爱，如果不是身上有伤，真的想好好欺负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