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腰侧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我不放心的再涂了一层药膏。谁知道宴会上会发生什么事呢？人多就代表麻烦多。
想到宴会，我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袍。
唯一的正装在我昨天洗澡之前扔在沙发上了啊，怎么不见了。我扫视着规整的客厅，有点犯难。
在衣柜里翻拣了一遍，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睡袍和裹尸布便装。
我苦恼的直捶柜门，穿的异样就代表万众瞩目。
无奈之下我来到了那个水晶球面前，尝试着往里面输入一些魔力。
一个我最不想看到的人脸，奸笑的浮现了出来。
“昨天的衣服不见了，我没衣服穿。”我抢先开口。
“大概被拿去洗了吧。”路西法装作思索的模样。
“那你再给我一件啊，没那么小气吧。”我从鼻子里喷着粗气。
“让你早点起来不听，现在才告诉我来不及现做了啊。”路西法眨眨眼。
“随便给我一件啊，难道这么大个万魔殿没有闲置的衣服？”我气得嘴都歪了。
“那我帮你挑一件。”路西法说完就断开了连接，我坐在了客厅软垫上开始傻等。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门被再次敲响了。
我接过了侍者手上的那一叠衣服，关切的问他。“你有什么隐疾不妨说出来？”
“不，没什么。”他扭曲的脸变成了尴尬。
一头雾水的关上了门，我摊开了那件衣服。
单薄的紫色轻纱那叫一个透，只有三个重点部位加厚了几层。若隐若现的，还不如不加。胯骨前方还欲盖弥彰似得挂着银色流苏，这不就是故意引人往那看吗。
怒火冲天的跑到水晶球旁边。无论我怎么输入魔力，它就是没反应。在我看着它无限头疼的时候，一个绝妙的想法浮现在了脑海中。
“哈哈哈。”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偷笑，想象着路西法看到我的样子。
这件衣服异常宽大，明显它之前的主人比我高壮。亦或者它本来就是路西法给我准备的，就是要这样宽松的效果。即使这样，它的下摆也只到膝盖。因此我很容易的在里面加了一件白色的睡袍，也不觉得怪异。再把腰间的带子一系，最多露个脚脖子。
在镜子前面走了几步发现效果极佳以后，我笑眯眯的走向了宴会场地。
宴会大厅里已经站满了各种恶魔及堕天使，扬起脖子才能看到的天花板上绘着黑灰色调的各种图案，巨大的穹顶使它们显得神秘而庄重。房顶的中间垂下了一根粗大的锁链，它的底端连着一个巨大的钢制支架。支架上雕着小恶魔的每一个基座上面都燃烧着似乎永远不会融化的银色蜡烛。不过使得整个大厅充满了银色光辉的明显不是它和墙壁上装点的白色火把，它们应该只算是装饰品。
我迅速的混进了人群，直奔向放满了食物的长桌。
“很久不见啊，我好想你。”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贝利亚恶劣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迅速的把嘴里塞满了食物，直到觉得自己像只猪了才转过身。
“哦，天啊。”贝利亚花容失色，他旁边的梅里美和拉哈伯也一脸怪异。
“呼呼。”我含糊不清的傻笑着。
“这是……”出乎我的意料，贝利亚的注意力好像是我的衣服。
“没错……”梅里美跟着贝利亚凑近打量了一会儿我装束。
“这是路西法殿下的衣服，你怎么穿着它？”拉哈伯惊讶的吼了一声，附近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梅里美和贝利亚用着与我一样的汗颜表情看着拉哈伯，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则系他的衣呼？”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贝利亚，满嘴的食物差点被我激动的喷了出来。
“咳……没错。当年殿下把这件衣服穿出来，真是……咳，那个场景永远的留在了我心中。”贝利亚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梅里美和拉哈伯也是一脸神往，随着他飞向了远方。
原来路西法这么闷骚，我狠狠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一道阴冷的视线阻止了我享用美味，我偷偷用眼角瞟了一下那个方向。吓死了！安士白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扭曲。
我不着痕迹的躲在了神游的贝利亚后面，那道视线却还是如附骨之疽一般粘在我的身上，让我不寒而栗。
“你们在干什么？”路西法的到来让我挣脱了那道视线，神游的撒旦们也纷纷归来。
“我们在讨论陛下的衣服。”贝利亚让到了一旁，在我和路西法之间来回扫视着。
“你怎么穿成这样？”路西法终于看到了贝利亚身后的我，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嘴巴变成了“~”
“我不好意思。”我作扭捏状，路西法的脸上带上了愠色。
“哈哈哈。”笑的这么豪爽、不合时宜的，永远是拉哈伯。
“今天是我生日。”路西法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不知道，没有礼物。”我两手一摊。
“殿下意思是要你让他高兴些。”梅里美捻起了我睡袍的一角，不时的发出啧啧声。
“抱歉，我一般什么都不想，因为我没什么挂心的。”我用了路西法那晚一模一样的口气。
路西法立刻冷下了脸，两只眼睛死死的瞪着我。虽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恐怖程度却直追安士白。
贝利亚立刻拉着我弹的远远的，梅里美站到了路西法面前打着哈哈。
“你今天怎么了？殿下真的生气了。”贝利亚不解的问着我。
“对不起，我冲动了。”我看了一眼脸色稍霁的路西法。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贝利亚严肃的问。
“你们的路西法殿下应该不会高兴我告诉你们。”我把视线转回到了贝利亚的脸上。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有多久了？”我问。
“两个多月了。”贝利亚看了一眼路西法，不悦的答道。
我随着他的视线又看向了面无表情的路西法，梅里美在他旁边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贝利亚叹了一口气，牵着不情愿的我走了过去。
贝利亚他们看着路西法，路西法看着我，我看着地面，一时无话。
“我们去那边坐。”梅里美极力打破着僵硬的气氛。
“尝尝这个，度数比较低，味道也不错。”贝利亚帮我倒了一小杯酒。浅蓝色的颜色似乎有点熟悉，喝了一口之后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想。“雪兰？”
“不错，你也知道？”贝利亚惊喜的说。
“唔。”我假意喝酒，含糊其词。那么丢人的经历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
“那个太淡了，来点辛迪特吧？”拉哈伯拿着一大瓶红色的酒水，似乎想等我杯子空了以后立刻加满。
“他受不住的啊，只有你才受得了这种给龙喝的酒。”贝利亚急忙挡开了他。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安士白皮笑肉不笑的，两只灰色的眼睛不时的瞟向我。
贝利亚想说什么，却被路西法先开了口。“请坐。”
我立刻伸手把旁边的贝利亚和梅里美勾的紧紧的，死也不能让他坐我边上啊。
“倒是热情了许多。”贝利亚不客气的靠在了我身上。
梅里美全身僵硬着，不过也没推开我。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安士白冷笑了一声，坐到了拉哈伯那边。
“有什么事吗？”路西法端了一杯酒靠在了沙发上随意的问道。
“是关于阿斯莫德身世的。”安士白缓缓转了转眼珠。
“哦？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知道？”路西法扫了一眼贝利亚。
“贝利亚从他口中问出的只是部分事实，他可是藏着一个小秘密呢。”安士白狞笑起来。
贝利亚立刻从我身上直起了身，看着我的眼睛里闪的却是担忧。
“你说。”路西法皱起了眉头。
“龙粪酒吧老板告诉我，阿斯莫德到达第四狱的当天是和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神秘人士订的房间。对于最喜欢吃天使的莫兹族来说，当时那个斗篷客身上的香味实在是太浓烈了。
然后我询问了他们小队的其他恶魔，发现阿斯莫德在填写登记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相识。
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怎么会如此迅速的在地狱认识一个天使呢？”安士白得意的说。
想到在地狱这种非常时期被发现来历可疑并且和一个天使关系密切代表着什么，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是他在一家餐馆自己赖上我的，餐馆里很多人看到他先找的我。当时我杀掉了玛尤，很多人应该记得。
而且我碰到他之前一直和一个商队在一起，商队头领叫卡巴。”我辩解道。
“餐馆名字？商队号码、名称？”路西法简洁的问。
“商队名称我没有问，餐馆名字我也没有注意，但是去第二狱我可以指出来。”我握紧了拳头。
“别傻了，当时的客人现在还会呆在那里吗？卡巴这个名字很常见，只知道名字可算不得什么。”安士白阴阳怪气的说道。
“神之血，是我用的。”我紧紧盯着路西法的眼睛。
“也许因为你这张脸。天使里面认得萨麦尔可是很多的，特别是高等天使。”安士白意味深长的说着。
第20章
“你的意思是我受天界的指使故意把自己的脸弄成这样来勾搭你们？”我冷笑的看着安士白。
“我可没这么说，殿下自然能辨明一切。”安士白拖长了音调。
我看向了路西法，他静静的听着我们两个说话，修长的食指缓缓的敲着大腿，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
“这太荒谬了，我看阿斯莫德他最讨厌的就是这张脸，而且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损害地狱的事。”贝利亚大声说着。
“他只不过来了三个月，贝利亚你就为他鸣不平了。在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份上，我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小心做了比奸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呢。”安士白说着贝利亚却是斜睥着我。
“阿斯莫德做不来奸细。”路西法似乎站在了我这边，但是这话我怎么听的就那么不是滋味呢。
“不过非常时期，你还是先搬离万魔殿吧。等我们找到你说的证人，你再搬回来。”路西法扬起了一条眉，好像真的想征询我的意见似得。
我靠你祖宗，原来还是不相信我！早知道你要胀死的时候我管你！不但那次差点害死我，现在竟然还怀疑我。
我怒视着路西法，双眼似乎要喷出火。他却是悠哉的抿了口酒，垂下了视线。
“让他住到我那里去吧，好歹是我的属下。”贝利亚安抚的拍着我的背脊，询问的看向了路西法。
“不行。”路西法立刻否决了。
说那么快怎么没哽死他！明明看到他嘴里还有一口酒的。
“那我……”梅里美一脸痛苦的问。
我能猜想到他的苦衷，因为我感觉到身后贝利亚的一只手在对他做些什么。
“都不行，我自会安排。”路西法一口否决了所有，堵住了也想说些什么的安士白。
“跟我来。”路西法走到我这边伸出了一只手。
我扒着眼睛对他吐了一下舌头，然后自己大摇大摆的走向了门口。
我本想呸一口，但是无奈胆儿还不够大，只能吐个能收回去的。
路西法施施然几步就走到了我的前面，我怨恨的看着他笔直修长的两条腿。
看着前方在花园里散步似得路西法，我越看越烦心，扶住走廊上冰冷的墙壁不肯走了。“去哪儿？罪犯怎么也不应该由魔王陛下带路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路西法停住了脚步侧身看着我，不争气的我被他招招手就招了过去。
一边暗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走到他了身边，路西法跟夸宠物似得想摸我的角。可气的是我自己，偏头躲开他了之后却好像打了一场大胜仗似得高兴。至于吗？我深深的鄙视自己。
再次走出宫殿的时候，我真的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深深的吸了一口宫殿外面的空气，我想感受是否有人们常说脱离虎穴之后那种自由的味道。
走在前面的路西法立刻被紫色的雾气圈在了怀里，被阻挡在外的银光只能模糊的勾勒出他的轮廓。我嫉妒而又带点贪婪的看着他，路西法无论展现出来哪一面都是完美的。他只要背过身就可以使任何地方立刻拥有最美的景致，如果他面对你则会使你的眼里只有他……
路西法停在了台阶前，六只巨大的羽翼从他背后伸了出来。纯粹的黑，无论是雾气还是银光都被推到了一旁。长长的阴影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他生来就应该被仰望。
他转过身面对我伸出了手，我无奈的握紧了它。
路西法是一个你无论再恨他也抗拒不了的人，何况有哪个能真正讨厌他？上帝真是偏心的，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力量还要逼人通通喜欢他。
正想和他打听一点耶和华爷爷的事情，他却一振翅猛的窜上了天。
猛烈的风差点剜出了我的双眼。我不敢张口抗议。生怕一开口自己就被灌成个气球。
幸好，这样的酷刑并没有持续多久。
“看。”路西法抱着我换了个姿势。
风声在渐渐减弱，我撑开了酸胀的双眼。地面上的一片浅蓝让我在天空中首次张开了嘴，一种蓝色晶石布满了整个大地，偶尔才裸露出一块黑色的土壤。景色虽美，可惜不能久观。就这么一会儿，强烈的反光就让我酸胀的眼睛乘满了泪水。
“这是地狱里分布蓝晶矿最密集也是最多的地方，属于禁区。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入这块地方。蓝晶石正确镶嵌在装备上能增幅魔法，但是在这种大量分布的矿区则会造成魔力紊乱，因此你不能在这里使用魔法。而且你最好也不要随便离开你的居住地，这里的环境大多相似，极易迷路。你安心住在这里，好好熟悉自身的力量。”路西法开始缓缓降落。
他把我放下地的时候，意外的沉重感让我差点跪下了地。
“这里的重力也是外面的五十倍。”路西法扶起了我。
看他的动作和外面根本没有区别，变态！
“每三天我会派人给你送一次食物，他们要依靠这样东西辨别你的方位。”路西法轻颂了几句咒文，一只倒挂的五芒星印上了我的额头。
我更郁闷了，竟然还要随身带个监视器。
“你知道我不是天界派来的。”我咬紧了牙关。
“我不知道。”路西法仔细打量着我。
“什么？”我气结。
“你的情况太复杂了。其他暂且不说，光是加百列如此迅速的知道你在地狱就很可疑。当时他要见你我也没多想，本以为他是为了一诉衷肠，现在看来也许另有隐情？”路西法说道最后轻笑了一声，怎么看怎么像轻蔑。
“谁是加百列？”我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就是和你说过两晚话，你声称没见过样貌的人。”路西法不耐的说道。
“第一晚我装睡来着，什么也没说。第二晚我心里难受着呢，他只说了一些安慰我的话。您满意了吗？”我忿忿的踢开挡住路的小石子。
“不满意。”路西法皱着眉看着被我踢飞的小石子。
路西法说完这三个字似乎陷入了沉思，等了半天不见他发话，我感觉越发难受起来。就像夏天的雷雨之前，又闷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