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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无错中——by红尘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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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依然笑容和蔼可亲,那个小侄儿春宝儿虎头虎脑地喊他一声“小叔叔。”

他兴奋地应声,去掏怀里,想给孩子个见面礼,却被大哥一把按住手,丢个眼色给他,示意他免了。

他整理箱子,里面几件随身衣物,剩下便是财物。

他交个大哥说:“哥,小弟的积蓄,大哥保管吧。”

他本想改变家中的生活,这破旧的房屋,阴冷的宅院,病倒的老人。

大哥却冷冷道:“既是进了沈家,他人之财,不能带入沈家。还回去吧。”

说罢,只将那张狐狼皮褥子为他铺在床上。

“为什么?”耀南不解地问,知是大哥人穷却有志气,文人多是清高自诩。就试探道:“我随身只带有衣物,这些钱,也都是小弟自己挣拼来的,不是养父母所给。”

他问心无愧,秦家的钱,也是他血汗得来的。

“尽数退回给你养父母。”卓铭韬吩咐,义正词严,“你才多大个孩子,哪里去挣这许多的钱?”

是了,大哥自然不信,楚耀南有口难辩。

耀南心想,难不成回去自投罗网,眸光一动提议道:“大哥可是为难小弟了。且不说养父母肯不肯收,一是这钱却是小弟做生意所来,二是他们带亲生儿子出洋在外抛下我,也不知何时回来呢。”

他看卓铭韬不快,忙提议说:“不如大哥暂且保管,待日后小弟归还他们?”

嫂子凑在一旁说:“还看不出吗,或是那对儿夫妻有了自己骨肉出洋走了,留给兄弟点钱养家糊口吧。”

楚耀南就坡下驴拼命点头,惨然道:“留下信就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我的钱他们也不稀罕的。”

卓铭韬这才勉强吩咐:“这箱子,交给你嫂子,锁起来。”

楚耀南哪里敢惹他,看他严厉的样子,眼巴巴地将个箱子递给大嫂,心里忍不住的心疼。人在江湖走,哪里能缺钱?

毕生的积蓄都在这里,他本想给这家人过上神仙般的好日子,却不想人家并不稀罕。原本他在岸上伸根竹竿去河里救人,不想反被河里人拉下河里弄得一身是水的落魄,他想,如今自己真是身无分文了。

他连兜里的东西都掏个干净,放在大嫂递来的竹筐里,不明白大哥为什么要如此做,沈家怎么这么多奇怪的规矩。

但谁让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回来呢?

大哥夹了一个包裹卷,带了他去巷子口的浴堂洗浴。

大哥在前面走,他走后面跟,他左顾右盼,大哥不时回头等他。

他猜想是寻常住家没有浴室,只得去外面公用的浴堂去搓澡。他曾知道蓝帮小喽罗们常去浴堂,里面脏乱不堪。但只得依从大哥的安排,尾随其后,一路好奇地张望着来到一家浴堂。

进到门打开厚厚的棉帘,扑面而来白花花一片蒸汽,熏得人要眩晕窒息一般,如坠云雾中。潮腻腻昏昏沉沉的感觉,

哗啦啦的水声,吆喝声嬉笑声此起彼伏,睁眼看清时,白花花的一片。或坐或立,或趴或卧,都围在那蒸腾热气的浴池旁。白瓷砖的浴池发黄泛黑,几乎看不出底色,有人费力地搓澡,有人得意地哼着戏,有人大声聊天,喜洋洋的一片人群。

楚耀南有些心惊,不曾见过这种场面,脚下的地粘得沾鞋,难以拔步,如此肮脏的地方是浴池?

他望一眼大哥,大哥却毫不介意地引他去一旁半垂的小帘后,一排的竹筐,只吩咐他说:“衣服脱下放在筐里。”

他低头,一只黑色的硬壳虫子懒洋洋慢悠悠的在筐底爬,不时四脚朝天地踢踹挣扎。

他皱皱眉,侧头看大哥,大哥正缓缓将棉袍的右侧的扣子一粒粒解开,露出袍内单薄的棉布短衫。将个棉袍叠放整齐,正欲将袍子放入框内,也看到那小生命,就一侧筐子抖抖,那小虫子翻身逃遁。

卓铭韬抬眼看他一笑道:“怕虫子?”

口气反透出些取笑,他想说,我不怕虫子,只是怕脏,可是说不出口。只得半闭了眼将灰色细呢子大衣解下,翻叠起放在大哥的棉袍上,再解衣服领带,松皮带扣时,看到身边光溜溜过往的人不时侧目望他,那直勾勾的眼神满是异样。他面颊一红,见大哥已经脱了衣服围条发黄的蓝白格浴巾在腰上。露出精瘦的身子骨,肋骨如搓衣板没有肉。

他抿抿唇,求助地望一眼大哥,这个世界里,满是陌生和恐惧。他如脱窍重生一般,四下望那些瘦骨嶙峋的背影,大腹便便的腰身,刺鼻的气味环绕着。

不知谁嘀咕一句:“穿得体面风光的还用来这种地方吗?生得细皮嫩肉的。”

他的面颊腾的变红,他楚大少风流倜傥,什么场所没去过,又怕过什么?如今在个浴室竟然如此狼狈。

 

79、浴室惊魂

他迅猛地脱下裤子,侧过身,随手拾起一条大哥递来的浴巾围上,一阵寒凉,却紧张地说:“大哥,我,我要去解手。”

大哥将一条小毛巾搭在他肩头,指了前面说:“柜子走到头,拐角处是茅厕。”

他喔了一声,趿着破裂的拖鞋去浴室。

“小伙子,听你这口音,定江那带来的吧?吴侬软语,声音柔柔的好听。”一人问。

楚耀南侧身,便池旁立着位老伯,和善地同他搭讪。

他草草应了几句,老伯又问:“定江的浴堂比北平要气派吧?听说那都是洋人开的浴堂,喷香水的。”

他忙离去,旁边一个木桶,漂着个木瓢,舀水净手。

一个好心人招呼他说:“小兄弟,来,我帮你。”

他伸去手,冰凉的水淋下。

忽然一声吆喝:“让开让开!”

一大汉过来,楚耀南抬头望他,头顶秃泻,满面红光,还长个酒糟鼻头,样子滑稽。 这种小蛇虫他本是不屑一顾的。

“呦,眼生得很,不曾见过你呀。”大汉搭讪说。

楚耀南不理他,转身就走。

“盘子生得还挺靓的,哪个班子的?”那人问。

一时间他并没明白,他诧异地望着那人,眸光里满是疑惑。

他出门,向浴池走去,身后那人就随在身后一把拉住他手腕问:“你那位主顾开多少钱给你?”

他的眸子极亮,如水一样,那人情不自禁去摸他的面颊,低声问:“哪个堂子里的?”

楚耀南心里一阵的恶心,却听那边大哥已经在喊他:“小弟,这边来。”

他应一声踩了积水强压一口气,如踩了只苍蝇般的恶心,强压自己不要生事。

只那人不甘地追在他身后咧个大金牙如苍蝇追随,“小兄弟,等等我。你怕什么?不打听我九头龙在这北平地头上,谁敢惹!”

冷不防不知趣的大手隔着他腰间的浴巾揉弄。

楚耀南心里的怒气顶起,竟然一只鼠虫都来戏弄他,一把推开他,想发作,又忽然笑了。

于是他停步对他报以嫣然一笑,桃花眼灿然生春,指指那池子。

“咱们,那边,水里去?”那人垂涎三尺地笑着。

在浴池边,那人吆喝着哄散众人,霎那间,楚耀南飞起一腿,一声惨叫,那人腾空飞起拍进浴池,啪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惊呼声叫喊声,一群人惊得叫嚷着奔逃,如水里炸来炮弹。

“小弟!”卓铭韬不明状况一声惊叫,冲上来一把推他闪去一旁,看着没头苍蝇般四下乱跑的人,就要带他离去,仿佛保护个孩子。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肯松开。

原来大哥不曾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楚耀南暗笑,见那些人爬起吓得连滚带爬地抱衣服逃跑,整个浴池空荡荡。

只剩楚耀南莫名其妙地望着那些奔跑的人问水里的大哥:“哥,他们,他们怎么跑啦?”

清晰的滴水声叮咚叮咚响在耳边,空泛的声音,弥漫的白雾。大哥静静打量他,却不急恼。

掌柜的赶来莫名其妙地问:“出了什么状况?”

楚耀南耸耸肩笑答:“剩这澡堂子似只为我们兄弟开的一般。”

掌柜尴尬地陪笑说:“小店打烊。”

“我们少你银子啦?”楚耀南矫情地问,掌柜只得退下。

偌大个浴池里只剩兄弟二人,十分惬意。楚耀南含笑得意,再看大哥默然不语。

大哥为他搓背,抚摸他背后的伤痕问:“同人打架了?”

他摇摇头:“养父打的。心情不好就打人。”

背后的手迟疑,顺着腰际滑下,他慌得去按那浴巾,大哥却掀开他的秘密。伤已不是很痛,只是硬硬的檩子按上去还是难受。

“可见你有多调皮。”大哥叹气。仿佛他是个八岁的娃娃。却并未因他今日的事怪罪他。

他得意地回头一笑:“小弟只听大哥的话。”

洗过澡,大哥却不许他再穿来时的衣衫,只给他一身干净的棉袍,浆洗得带了淡淡肥皂气息的短衫内衣。他穿上,带了些新奇,总觉得滑稽。大哥上下打量他说:“长短合体,只是略肥大些,让你嫂子给你改改。”

回府的路上,他夹了自己换下的衣衫,觉得可笑,脚下的元口布鞋踩在地上有些硌脚。

忽然记得小时候他爱穿皮鞋,爹爹就逼他穿元口布鞋,那土得令他发笑的老头儿鞋,如今十余年后还是难逃束缚。

小侄儿春宝见他险些没有认出,嫂子一看他这身打扮掩口笑个不停。棉袍很重,却十分温暖。

堂屋里供着父亲的牌位,香炉里的香气味呛鼻。楚耀南接过大哥手中的香,拜了三拜,恭恭敬敬插入香炉中,撩衣跪下,稳稳地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头时,望着那空空的牌位,就想起奉天卓家老宅里看到那幅戎装将军的画像,心里顿生一种崇拜,凛然仰头,望着身前肃立进香的大哥,听他说:“爹,小弟耀南落叶归根了,来给爹磕头请安,望爹爹在天之灵保佑小弟,也保佑一家平安。”

卓铭韬背了遍家规,要楚耀南一句句随他念诵。待他背过一遍,楚耀南已经连篇成诵,然后说:“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严守家规,听从大哥教诲。”

随后耀南叩拜了母亲、大嫂,小侄儿春宝过来给他叩头,乖巧地喊着:“小叔叔。”

楚耀南笑了,眉目笑得如画一般甜美,搂过小家伙抱起来亲了又亲。

晚饭十分简单,裂开缝隙的黑漆凋落的八仙桌上放着黄白黑三色的饽饽,一碟苤蓝丝,一碟白菜心。楚耀南见大哥恭恭敬敬将一个白色的饽饽递给母亲,又将一个黄色的饽饽掰开一半给楚耀南。

“南儿,吃得惯吗?”老太太和蔼地问,将自己那个白面饽饽掰一块儿递去他碗中。

小侄儿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深深咽口唾沫说:“小叔叔不乖,白面饽饽是给奶奶吃的。”

楚耀南恍然大悟,白色的是白面馒头,黄色的该是苞米面窝头,那黑色的,不知是何物?

他笑了将白面饽饽放去小侄儿碗里说:“小叔不吃这个,你吃。”

孩子大大的眼睛眨眨,将馒头放回盘子里摇头。

楚耀南吃口那金黄色的苞米面,扎口难咽,忙喝一大口菜叶汤才勉强送下喉咙。

再看嫂子和大哥,碗里那黑黑的饽饽,想来比他碗里的还难吃。

他故作糊涂地笑了问:“大哥吃的这是什么?从没见过黑色的饽饽。”

将自己的一块放去大哥碗里,去掰来大哥的饽饽。

“你吃不惯的。”大哥按住他的手,“是黑豆面的。”

楚耀南愕然,他知道黑豆,就像他记得苞米一样。

曾经数年前,他去东北玩耍,胡少帅带他打猎,得意地对他炫耀,东北地大物博,满地的高粱苞米,苞米人都不屑吃的,是为骡子马大牲口吃的。

他还笑话,北方的牲口口粮都比南方牲口好,南方牲口能吃上黑豆就是改善伙食了。如今,他们靠苞米改善伙食。

老太太说:“兵荒马乱,四处粮价飞涨,哪里还买得起白米白面。什么时候天下太平就好了。”

楚耀南心里涩涩的感觉,那黑豆面饽饽却更难下咽了。

80、身怀绝技

东厢房的一间是卓铭韬的书房,里面堆放了杂物,只当中放置一张书桌,靠墙书架上码放些许书籍。

楚耀南清楚的看到大嫂当了他和兄长的面,将他带来的行李箱,浆洗好的随身衣裳,一应俱全锁入一柳条箱子。落了锁,还贴上封条,正式的样子,如个仪式。

他微挺起胸,穿在身上沉沉的棉袍似在提醒他,如今他改头换面,已不再是蓝帮那一呼百应的楚大少。

大哥平日要去教书挣钱,早出晚归。

让他在家里闲住几天,白天他就坐在小板凳上,在门口台阶上仰望枝头的麻雀搭窝嬉闹。

小侄儿春宝儿在练字,缠在他身边,他把着孩子的小手,一笔一画地写着。

那全神贯注的样子,看来可爱。

他随手拿起一张对了日头看,夸赞道:“这篇字写得不错。”

“爹爹说,写得好是应该的,写不好要挨手板的。”春宝儿认真道,大眼睛眨眨的,满是灵慧。楚耀南想,他幼时也该如此可爱吧?

晚上,大哥回家,笑容中带着疲惫,据说是小学堂班里有个官宦子弟,仗势欺人打伤了人,双方家长都不依不饶。他据实的说,校长却责怪他偏袒了那穷人家的孩子。

楚耀南心想,我那箱子里存的钱,随便拿些出来就够全家人衣食无忧,还用受这份气?只是大哥那迂腐固执的样子,将自己关去房里一声不语,剩下大嫂和他在外面担心,心里就更是恼怒。

他推门进屋时,大哥伏案睡下,被他惊醒,抬头看他一眼问:“还没去睡?”

“大哥,不如,小弟去寻份差使,或去学校教书,也能为大哥分担一些。”他提议。

大哥顺手拿下一叠书,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你若闲来无事,就在家读书,修身养性。从今天起,大哥督促你的功课,这些书都是要烂熟于胸的。”

楚耀南扫兴地望他一眼,翻翻那几本书《曾文正公家书》,他看来心里暗笑,如何这世人只有这部迂腐的书可以读了吗?仿佛任何人家教训子弟都以曾国藩马首是瞻了。

“读过?”大哥从他眼神中推测。

他点点头。

然后大哥从书架上拿过一部《资治通鉴》,一部《汉书》。

楚耀南愕然,随即哭笑不得,他要彻底崩溃,难道这是位卑未敢忘忧国吗?白面饽饽都吃不起,还看治国安邦的经史策论。

他撇撇嘴道:“用不用小弟现在就背给大哥听?”

随口开始背诵几篇。

大哥惊得抬眼望他,问:“你读过?”

楚耀南扫视书架上和桌案上的书籍:“大哥房里的书,大多数小弟烂熟于胸的。不瞒兄长说,小弟幼时顽皮,养父请来位前清的举人才子来教我读书。怕我顽皮捣蛋,平日读书上还是督促颇严的。”

卓铭韬信守翻书考过几本,就信了他,也颇是惊奇,眸光里都有些刮目相看,满意地点点头。

“知书,就要明理。”大哥说,他点头。

这几日天阴欲雪,冻云满天,也没了日头。

楚家的房屋格外阴凉,老太太的腿便下不得地,腿疼难捱。

怕家人担忧,老夫人忍住痛,不敢做声,就更令家人心疼。

小春宝儿乖巧地为她捶腿,大嫂在门外偷偷掩泪。

楚耀南好奇地问:“腿不好,为何不去看医生医治?”

“哪里有钱?”大嫂子快言快语道,“喝中药吃不好,洋人的医院看一次就贵得紧。”

“有那冤枉钱,做什么不好?”老夫人固执地说,费力地扶个竹凳子在试着自己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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