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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人自扰——by佐左鸣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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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冬恒探出头,看见姑娘的手机里是自己的照片,敢情她每个人都对比一下。肖冬恒觉着她的性格有点像程远哲,立马心里就不是那么排斥了。“啊,是啊。”

女生眯着眼睛一笑:“我,刘洋。”

肖冬恒对她笑了笑,然后抬了抬手里的娃娃。“你好。”

肖冬恒自己有些紧张,他不是很擅长应付陌生人。刘洋左右看看,说:“边吃边说吧。”

两个人上了楼,到休闲小站里坐着。肖冬恒请她吃刨冰,自己点了奶茶。

刘洋抱着海绵宝宝说:“谢谢,我都没买东西给你。”

肖冬恒摇摇头,腼腆的笑了笑。

两个人互相说了一会话,就熟悉起来。刘洋用勺子戳着刨冰里的草莓,很感兴趣的说:“我听阿姨说,你大学是在北京念的?学中文?”

肖冬恒点点头,奶茶里的豆豆好黏,他的牙上全都是。

刘洋端着下巴,问:“为什么回来了呢?”

肖冬恒一顿,他记得程远哲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的?他很拒绝自己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当时大概也是敷衍了事吧。

刘洋在一边催:“说啊,怎么回来了?”

肖冬恒脱口而出:“我还有个弟弟……”

刘洋眯起眼睛:“你不是独生子女啊?”

奶茶里的豆豆滑进了肖冬恒的嗓子里,弄得他很不舒服。他低下头搅着杯里的液体,含糊的说:“不是亲弟弟。”

刘洋哦了一声,不过听起来不是很相信。肖冬恒也不想解释,他原本就打算毕业后便回家的,但如果不是当时接到姥姥的电话说宝宝要高考,他也不会提前回来。

只不过是早晚的事,肖冬恒那个时候一听姥姥着急的说宝宝考场分的很远,就急的不得了,这么多年过去,肖冬恒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舍得程远哲有一点难事的。

他没办法找出合理的理由说明自己当时为什么一下子就乱了,急三火四的赶回来,还厚着脸皮联系了好久不见的高中同学,只为了程远哲,肖冬恒讨厌这种被人误解的事情,所以他宁可不去回忆,全当没有这回事。

刘洋又说了一些什么,肖冬恒都闷闷的随意回答一下,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觉的,聒噪的人真是很讨厌,比如程远哲,比如眼前这个刘洋。

19

肖冬恒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大学时喜欢的那个女生,根本就没有怎么说过话。那女生很开朗,天天上课都能听见她笑嘻嘻的声音,不知不觉,就被她把目光吸引过去了。

然后就是俗套的暗恋,每天看她一眼,就可以了。

肖冬恒性格安静而内敛,他喜欢那女孩,却没有想告白的欲望,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足够高兴一整天。

肖冬恒觉的这就是喜欢。直到后来女孩子有了男朋友,他心里有一点刺痛,然后平复,忘记,这些,大概就是喜欢了。

他没办法理解程远哲对自己的感情,那种持续的、热情的,孜孜不倦的喜欢,让肖冬恒觉的惊讶。他从小到大只见过父母之间无休止的争吵,那种互相依赖,不可分开的感情,肖冬恒觉的根本就不存在。

不是么?爸爸妈妈,明明就是这样的,恋爱,结婚,然后互相厌恶,最后分开。

连男女之间的爱情都不能保证,何况是同性呢。肖冬恒不能否认,程远哲这么多年对他一直坚持不懈,让他很开心,有些骄傲,甚至有的时候说的那些不冷不热的话,也是故意的。

这也算是试探,试探程远哲是不是还喜欢自己,是不是还念着自己,然后心里就会有安慰,会高兴,会想,他还是喜欢我的。

肖冬恒觉的,他这辈子除了妈妈,最重要的人就是程远哲了吧。对于程远哲的感情他说不清,肖冬恒不相信长久的爱情,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程远哲,在他身上一次次得到肯定的答案,然后就会心安。

他想,或许这辈子,程远哲无论做什么都会原谅自己,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会没有底线的,一直包容他。

只要这样就够了,能够维持这样的关系而不断开的,只要[弟弟]这一个名分就可以了。不是恋人,不是爱情,是弟弟。

他自私的希望,两个人能一直这样,只要程远哲……就够了。

刘洋给肖冬恒发短信说,你是男人居然都不主动联系我,我天天发十条短信你回一条,算什么事。

肖冬恒隔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做朋友更好]。

刘洋再没理过他,网上见了也是当没看见,用坚定不移的态度表示和肖冬恒断绝关系。肖冬恒知道自己挺过分的,相亲么,还没和人家培养感情就给人伤走了,不厚道。

但他不喜欢刘洋,感觉不对。肖冬恒表面上温和随意,其实对待感情很是有洁癖,他宁缺毋滥,不喜欢的宁可不要,虽然有时候也会用到万能的左右手,会看些和谐的东西,但也就到此为止,他不会为了将就去找女朋友,用大人的话说,应该就是心气儿高吧。

还好肖妈妈最近正和黄昏恋对象处的很好,不然她又该问东问西,然后长吁短叹了。

姥爷四月份80大寿,程远哲学了好几月的做饭,这次想自己下厨,在家里弄个小聚会,给姥爷庆祝一下。

肖冬恒逗他:“不给姥爷买礼物?”

程远哲挠挠头,手上翻着菜谱:“我没赚钱,拿着姥爷的钱给他买礼物,姥爷肯定拿拐杖抽我。”

肖冬恒哈哈笑,点着头说对。两个人现在正在肖冬恒家,程远哲做饭大有长进,最近两个礼拜都是他和肖冬恒一起下厨房,切起菜来有模有样。

肖冬恒说:“不是下个礼拜四过吗?拖到周日吧,你舅舅他们来么?”

程远哲抬起头,有点紧张的说:“不会吧?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给姥爷过生日,来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肖冬恒也挨着他趴下来,歪着脑袋想了想。“别了,你打个电话给你舅舅吧。80大寿还是挺重要的,要他们回家看看也好。”

程远哲心里不怎么想,可是作为晚辈,他有些事情必须得做到,不愿意也不行。肖冬恒安慰说过生日他也会去,程远哲才稍稍安下心。

肖冬恒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最后决定蛋糕他买。程远哲不准买贵的蛋糕,两个人就趁程远哲没课的时候去好利来选了选,最后订做了一款挺喜气的高寿蛋糕,卖蛋糕的小姑娘问:“蛋糕上的字写什么啊?”

肖冬恒眯起眼睛笑:“就那一套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什么词好写什么。——哦,最后提款写,小恒,宝宝。”

丫头好奇的看了看俩个人,可能在掂量哪个是宝宝。程远哲脸红了,他这小名真是不怎么好听,大男生被叫宝宝,别扭。他左顾右盼了几下掩饰尴尬,然后说:“还要买什么吗?”

肖冬恒交了钱,说:“你给你舅舅他们打电话了么?”

程远哲点点头,低下头和肖冬恒说悄悄话:“舅舅说,他知道了,要我们别买馒头,他去定做寿桃馒头。”

肖冬恒有点意外的一侧脸:“对你态度这么好啊?不错不错。”

程远哲说话的时候嘴唇吃够了肖冬恒耳朵的小豆腐,开心的眼睛都弯下来了。“那是,他还问我有没有想吃的,我哪敢说有。”

肖冬恒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也觉的高兴。“傻瓜,他从前也没怎么亲过你,这次你该狠狠的敲他一竹杠,说你要吃海参鲍鱼。”

两个人嘻嘻哈哈,走出店里去了。

周末很快就来,姥爷可能是过生日的缘故,这几天都高兴的不得了,脸色红彤彤。肖妈妈这周末要加班,所以不能来给姥爷过生日,她让肖冬恒去给姥爷买了一根新拐杖,龙头的,特气派。

礼拜六,姥姥给了程远哲钱,要他去买菜和酒。老太太这几年身板越发的矮了,罗圈腿也更明显,走起路来,真和书里写的老婆婆一样,步履蹒跚。

程远哲穿上外套,对着姥姥说:“我走啦。啤酒买多少啊?”

老太太也不知道,她一挥手:“你看着买吧,一箱?你和小恒拿不拿的动啊。”

程远哲一笑:“你家宝宝有的是力气,冬恒哥哥拿着菜就好了,我抱啤酒。”

他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去拉拉姥姥的手再走,犹豫了半天,只好和老太太笑了一下,就推门出去。

姥姥在身后嘱咐:“走路看着车,和你冬恒哥哥过马路要牵手!”

程远哲憋不住笑,说:“知道啦。”

程远哲对舅舅们了解不多,只知道二舅好像很能喝酒,小时候过年,他记得二舅都是喝白酒的,一次喝一瓶。

他和肖冬恒拿着单子去超市,程远哲推着车,肖冬恒一样一样往里放。两个人有时候会凑在一起商量,程远哲小心思动几下,就和肖冬恒贴在一起。可惜他太高了,不然两个人的脑袋也能靠在一起,真是想想就觉得开心。

他边推车边傻笑,肖冬恒有时候会拽着他的衣角要他停下来,程远哲真希望肖冬恒就这么一直拽着不撒手,多可爱的动作,让肖冬恒一做出来,真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但又很好玩。

程远哲和肖冬恒明天要一起下厨,主要做的还是肖冬恒。东西太多了没办法一次拎完,有的东西在超市里又卖的很贵,得去菜市场才好,两个人家里外面来回跑了好几趟,才买完。

程远哲其实累死了,但累他也高兴,一整天都和肖冬恒在一起,怎么这么充实呢,这一天什么都没干,但就这样光是买菜都觉得特充实。

晚上的时候程远哲上网,和肖冬恒在网上说:“姥姥说你可会买菜了,都很新鲜。”

肖冬恒发了一个得意的表情过来,说:“我是谁啊,学着点。”

程远哲摸着鼠标,心里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肖冬恒就来姥姥家,程远哲也是刚起床,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眼睛还肿。

肖冬恒瞅他一眼:“去洗脸去,把头发弄弄再出来。”

程远哲哦了一声,钻进卫生间开始收拾个人卫生。姥姥这时走过来说:“小恒啊,要不要我帮忙?”

肖冬恒一笑,赶紧说:“不用不用,你去和姥爷看电视吧。”

姥爷用新的龙头拐杖,在客厅里很神气的走来走去,虽然动作还是不怎么方便,但精神特别好,可能也是因为要见到很久不见的儿子女儿,老头子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期盼。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不管闹的再怎么不愉快,亲情有时候真的是断不开。

过了一会,程远哲收拾的特精神的走出来,连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一点胡茬都找不到。肖冬恒在厨房洗菜,抬眼见他含笑看着自己,心里忽然大大的一跳,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说:“干嘛,打扮这么好看,选美啊。”

程远哲跑过来换上拖鞋,也动手帮忙。肖冬恒指挥他:“去把芹菜择了,鲤鱼你先别动,你不会掏内脏,别扎手。”

程远哲趁着姥姥姥爷在客厅里看电视,凑过来和肖冬恒贴在一起。“你起这么早,累不累?”

两个人后背贴前胸,程远哲胆子大的要死了,胳膊还从后面绕过来,把肖冬恒圈在怀里,和他一起洗菜。肖冬恒心里突突跳的厉害,抬脚使劲踩了程远哲一下:“要死啊你!姥姥在呢!”

程远哲不松开,反而低头吻着肖冬恒的肩膀。“姥姥不在……就可以这样么。”

肖冬恒的脖子很白,程远哲一低头就可以看得到。他的冬恒哥哥现在不知道紧张成什么样了,后颈成了淡淡的粉色,勾引着自己的目光。

肖冬恒抖抖的说:“你放开,姥姥会看到的。”

他的声音闷闷的,可能是背对着程远哲的缘故,听的不太真切。

程远哲其实也怕被看到,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他身体都热起来了,再抱下去,等会可真是没法收场。

他低头又咬了咬肖冬恒的脖子,力道有些重,留下两排牙印和亮晶晶的口水,他邪恶的想,如果现在家里没人,他就用口水把肖冬恒全身都……

还没做完美梦,突然门铃声大作。两个抱在一起的人猛然跳起来,肖冬恒捂着脖子转过脸来,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

“去开门!你舅舅是不是来了。”

程远哲有点依依不舍的松开肖冬恒,想想又不甘心,于是一狠心,低头使劲咬了一下肖冬恒的脸。对方淬不及防,哎呦了一声,程远哲一抬嘴,肖冬恒的左边脸上也留了两排牙印。

肖冬恒发怒了,他不知道该捂着脖子还是脸,只能拧程远哲的胳膊:“滚去开门!”

程远哲这才跑出去,留下肖冬恒一个人在厨房,心里扑腾乱跳。

姥姥家好像从来也没这么热闹过,程远哲几乎没怎么见面的哥哥姐姐也来了,虽然大家笑起来都比较生分,不过总算是来给姥爷祝寿,管他是凑数还是真心,姥爷开心就好了。

程远哲安顿好舅舅他们,就又跑回厨房去。他也没想到舅舅这次会带孩子回来,这下子本来的小聚会变成了家庭聚会,肖冬恒的身份便显得尴尬起来了。

肖冬恒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脸上的表情不是刚来那么自然了。他正在处理大鲤鱼,把里面的卵和肝单独放在一个小碗里,程远哲知道这是给自己留的,他不吃鲤鱼肉,只吃这些内脏。

程远哲故作轻松的摸摸肖冬恒的脸,说:“疼不疼了?”

肖冬恒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他抬头怒视程远哲,张嘴刚要说话,却听宝宝哈哈大笑:“牙印都没消,盖上我的戳子了。”

肖冬恒恼火的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摆弄鲤鱼。程远哲顿了顿,说:“你不准说什么做完饭你就回家这样的话。”

肖冬恒停了停,说:“我是想说的,你舅舅他们难得回来一次,我一个外人在这里,实在是不好。”

程远哲急了:“谁说你是外人!姥爷和姥姥从来不把你当外人看。”

肖冬恒叹口气,没说话。程远哲不想他回去,这两天两个人的关系真是前所未有的融洽,程远哲恨不得姥爷天天过生日,他就能天天啃肖冬恒的脸。

程远哲转转眼睛,说:“那你也得吃些饭再走,你不吃蛋糕,姥姥多难受啊。”

肖冬恒其实心里也乱糟糟的。姥爷过生日,他做完饭就走,显得太没礼貌,可是留下来,又觉得别扭。家庭聚会加进一个外人,真是怎么看怎么难受。

他抬头看了看程远哲,宝宝正紧张兮兮的盯着自己,生怕他要走。肖冬恒看见他的眼神心里就软了,什么别扭啊不自在啊,都抛到一边去了。

他撇撇嘴,硬着脸说:“那我吃点再走吧,不然也不好看。”

程远哲这才眉开眼笑,他还想过去占便宜,肖冬恒这次早有防备,拿着满是鱼鳞的菜刀比划了两下:“滚过去削土豆!!”

可能因为是80大寿的缘故,今天舅舅他们都没有说不开心的事情。程远哲和哥哥姐姐们另外用一个小餐桌,肖冬恒坐在他身边,吃的很拘谨。

昨天程远哲抱了两箱啤酒回来,家里的最小的他都大学了,于是每个人都喝酒。其实程远哲心里也别扭的不行,他和哥哥姐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是不停的问,你在上哪个大学啊,你在哪里工作啊,男女朋友有没有啊之类的,很客气很有距离,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微妙亲昵在里面。程远哲怕肖冬恒不好伸筷子,就拼命给他夹菜倒酒,肖冬恒碗里满满的全是肉,他在下面戳了程远哲好几次,可惜被对方无视掉了。

肖冬恒吃的浑身不自在,他喝酒还上脸,几杯下去连着脖子都一片通红,冷眼一看可吓人了。肖冬恒其实没醉,但他一侧脸看见程远哲的目光,就决定装醉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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