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不知道她昏迷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凭卞穆阳那种人渣的惯性,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八成是以她的性命要挟、逼着佑佑,任他掠夺——
她简直不敢想象!
她挣开邵川的怀抱,拔下针头准备起身离开。
“季浅萱!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全身的结构没有一点儿是足够完整的,别忘了你才刚刚醒来!你身上所有的伤都没有愈合,就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去跟卞穆阳打?佑佑已经失踪了,沐家小少爷也被打得喉咙充血、酒吧的两个人也生死未卜,难不成你还想当那个被劫持的筹码?让谁的命去换?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冷静干练的特工13了,你现在只是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怨妇!”歇斯底里的大吼,那声音让季浅萱的耳膜快要被震破,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贯温柔的邵川,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丈夫,失去理智的人,恐怕不止她……
“阿川,我们,还是离婚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黎明的黎,铭记的铭
这恐怕是邵川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她说……离婚。
“家庭会让我很有负担……我原本计划明年就像上头递辞呈,但最近我发现事态很严重,美国的一个地下组织最近活动很频繁,又有不少人莫名其妙失踪,还有被卞穆阳抓了我才知道,他的手底下少说也有几百号杀手!阿川,我不想让你每天担心受怕,如果我们这次能很愉快地分开,对我们都只有好处……今后如果你找到了比我更好的女人,我会笑着祝福你们……”季浅萱这一番话说了很久,吞吞吐吐,不少次哽咽着把字句卡在了喉咙眼里,她是个累赘,是拖邵川后腿的累赘,她不能把他也卷入到这场危险里来——事情是由她挑起来的,她必须得负全责!
“那季浅佑呢?你是不是也想跟他断绝关系,还有爸妈呢……他们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的女儿儿子过得好得很!萱,我真是对你失望透了,我们不是曾经发誓要共患难吗……即使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没有离开你,我是以多大的决心陪伴在你的身边!不要把所有的担子都往你的肩膀上扛……我是男人!我是你的丈夫!”他才不在乎他有什么前途……娶了个危险的妻子,他是抱着必死的态度与她生活的!如果连这点儿事儿都应付不过去,那还谈什么白头偕老、长相厮守的,纵然下一秒生命存在与否未知,他们都要好好走下去的不是吗!
季浅萱缄默了,抿着干裂的唇不语,她的双肩在颤抖。
“萱,别说那些丧气话好吗?我不会离婚的。”邵川的语气放轻,妻子现在还不能与他大吵大闹一番。
他过去轻轻搂住了她。
季浅萱冷笑一声,高举起不知何时拿起的伞,朝着邵川的后脑勺,用力地挥下去。
“为什么……”男人痛到了心坎上的细语,一刀一刀凌迟着季浅萱的心,负伤的肩膀搭起邵川消瘦了不少的身躯,她艰难地将他放到了病床上。
她哭着在邵川唇角落下一吻,闭着眼睛离开了这间承载着所有痛苦的病房。
对不起……
我不能把你绑在身边,我会给你带来无法揣测的危险,我只有离开……
季浅萱显得有些孱弱的身影,在冷清的走廊上渐渐消失。
找个地方,让自己好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间病房
谁能帮沐晗联系生物学家和警察?
他的病房里出现了一个鸟人。
沐晗说话有些困难,他的嗓子嘶哑得厉害,喉咙也是痛得要命,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会又牵扯。
妈的……那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不过……他好像晕了过去,大叔呢?!
也无心再去管他病房窗户的玻璃此时被打得支离破碎,华丽丽地无视过脚尖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着过地的鸟人先生,沐晗翻身下床,去找他原来穿着的衣物。
“你是在找这个吗?”听上去还算和善的语气,沐晗挑了挑眉,望向了那个鸟人先生,发现他不但人很奇怪,似乎心里也有些严重的疾病。
他从头到脚将自己用黑色包了个严严实实,他似乎背着一个不大的包,上面有着一对半人高的翅膀,手意外的纤细,白到令人惊诧,而沐晗更感兴趣的……是他手中的那个能够联系大叔的手机。
沐晗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善类:“先生,如果你只是纯粹来这儿偷东西的话,那么很抱歉,我身无分文,而且状态不是很好,有可能在下一秒会抓狂,所以为了不波及您,请您从哪儿飞过来的,就从哪儿飞回去。”
即使他现在的声音像磨砂纸一样的刺耳,但依然无法掩盖过语气中的淡淡危险。
“晚秋告诉我一件事:你哥哥说了,如果他们还想要再继续的话,就得帮你把毒瘾给戒掉,本来不想答应他的,但他开出的条件很让我心动,先生,我是黎铭,黎明的黎,铭记的铭,希望接下来的半个月,您能够将这所有的黎明,都铭记心上……”男人突然话锋一转,接下了从刚才开始一直带着的白色面具,神秘面具之下的是一张并不起眼的脸,他顶多算是个路人甲。
“你这样,我可提不起太多的兴致,我还得去找我最亲爱的人,抱歉,这游戏我没办法奉陪。”天大的事也比不过季浅佑的事重要,他才不管那是谁谁谁说的,他也差不多摸清了毒瘾复发的规律了,只要情绪不要太过激动,镇定地克制下来他还是能做到的。
“您的宝贝现在很好,只是他似乎出了些事儿,连他正式交往的先生都不愿意见了,亲爱的先生,别逼得他太紧了,我相信您是希望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的。”真是可惜了他这一副圆润得像块璞玉的好声音,配在了这样一张平凡无澜的脸上,要是这男人长得再好看些,这件事估计还有百分之几的可能性。
男人的话听起来很恭敬,实质在暗自嘲讽他们这些男人的苦追死赶,将那个单纯的男人几乎是逼到了绝境,不然怎么会傻乎乎地听信了夏碧兮的片面之词……就跟着他到了中国去看了那场令人哭笑不得的戏?哦,他似乎知道得太多了,有些事情,一旦捅破了就没有多大的意思了。
他似乎受到了别人的影响,也有了不拆穿别人把戏的恶趣味,不到落幕之时、谎言完整之前,捅破了是最无趣的……要等说谎的人满以为糊弄过去了的时候,再泼他一瓢冷水,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也很喜欢。
卷在男人们纷争中的大绵羊还真是可怜……
沐晗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个人好像知道的很多……
“黎铭先生,很乐意与您合作。”
第一百二十二章:打开心房
季浅佑从夏碧兮的裤子里摸索出手机,咬着牙在脑子里背诵出景诺医院的电话,夏碧兮不知是昏迷还是清醒,迟一秒就会让他多一分危险。
虽然打中了肩的的确确不是很大的一个问题……但血好像怎么都止不住一样,他怕他会失血过多撑不下去。
半昏半醒的夏碧兮下意识地往温暖的地方靠,这男人除了从身体中涌出来的血还灼热以外,体温低得吓人。
海上的风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季浅佑把夏碧兮抱得更紧,用自己胸膛的温度去充当着冬日里的那杯茶,尽管他也被吹得瑟瑟发抖。
夏碧兮的那件外套放在五百米以外,就算是一米季浅佑也不能取,他害怕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使这男人的伤势更加严重。
忍受下砭骨的冷风,在抱着夏碧兮的同时季浅佑也在思考。
如果……夏碧兮被打中的不是肩膀而是心脏怎么办?
他难道,可以用他的命去换求自己的平安吗。
为夏碧兮撩开遮住他双眼的额发,季浅佑凑上前去在他眉心亲了亲。
真是个笨蛋啊。
夏碧兮被送到医院,推进了手术室,由资格老的医生操刀,景诺这个院长偷了会儿懒,留下手术室外陪着季浅佑等。
“你可真是个煞星。”轻笑着递给季浅佑一杯暖彻心窝的蜂蜜热茶,景诺坐在季浅佑身边,最近他这个小哥哥似乎出了点儿事,瞧他消瘦的,跟火柴杆似的。
“你也这么觉得?我觉得我一定是扫把星来着,遇上谁谁倒霉。”季浅佑不生气这个弟弟对他总是没大没小,不管是从表面还是内心,他似乎都比他成熟了许多。
人家二十七岁就凭着自己的能力开了家医院,在医学界可谓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性子有些小白,爱看美女以外,各方面都是A+,十足十的钻石魅力男。
反观自己,明明就快奔三了,却顶着一张十八岁的嫩男模样在街上晃来晃去,这晃来晃去不要紧吧,美女没粘上来,反倒招惹上了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灰狼,幸亏他是个男人,没什么贞操可言,不然要是个女人,他非撞墙死了一了百了。
但被人耍过去耍过来的感觉……真的太折磨人的身心了。
他快被压得窒息而死了,被他头顶上的那片天。
“佑佑啊,别和他们纠缠不清了,到时候对谁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如彦的吗,就尽快跟剩下的说清楚了,不然受罪的,依然是你自己。”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从这个男人的口中说出,季浅佑有种很莫名其妙想笑的冲动。
看来诺诺什么都不知道……
“我被如彦给甩了,很彻底地甩了。”苦笑一声,佯装作不在意地喝了一口蜂蜜茶,甜甜的滋味在季浅佑的口中却变得酸涩。
说不吃惊是假的,盛如彦甩了季浅佑?他没听错吧……那小子不是那么死心塌地的对季浅佑的吗?
怎么这么些时间里,就变了心……把佑佑这么好的人给抛弃了?
如彦小子,你等着后悔吧。
“看来我不该多问,那你今后准备怎么样?”
“就这样呗,打光棍也没什么不好,最近不都很流行独身主义么,我有你们就够了。”
“还真是把未来都想好了,要不要弟弟我给你介绍个美娇娘?”
“你留着自个儿用吧,大光棍,今年十一月十一号要不要一起过啊。”
“呸,你看着吧,保证比你先找到!”
“扯淡……”
季浅佑跟景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皮,从被甩的话题直接扯到了三鹿奶粉,又从三鹿奶粉跳到了农夫山泉有点儿甜,之后从农夫山泉拉到了下一届的美国总统是不是个女人的问题,各种东南西北胡乱扯,能瞎扯到哪儿去就哪儿去,锻炼的就是个思维跳跃性。
景诺也是尽量地替这个看起来连笑都有些僵硬的男人开导,对他们分手的原因只字未问,也没有再说到正在手术的男人,他开始有些憎恶,憎恶那些男人的不懂珍惜。
季浅佑绝对是这个花花世界中的异类,心思单纯得像一杯白水,偶尔会闹闹小性子,耍耍小脾气,对人也是亲近和善,长相不用说了,美得不知道让多少人发痴发狂忘了爹娘,智慧与美貌并存,“贤淑”又体贴,俨然一个居家型的好男人……生活态度永远阳光、积极向上,和他相处是多么快乐又荣幸的事情。
他真的无法理解强取豪夺的男人们口中说的喜欢、爱是什么意思,把这个单纯的男人逼到了这种境界,发自内心的笑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敷衍,口气不时带着淡淡的嘲讽,对人也是一种爱理不理的疏离样子……这样的佑佑,让他感到陌生又心疼。
呵,尽情地伤害吧……当一切物是人非的时候,你们才会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后悔。
别人的情事他管不了,也没那个心思去管,景诺向来不是会给自己惹一身麻烦的人,情结,需要自己去拆解;情劫,需要自己去化解。
气氛再次被微凉的空气冻结,景诺觉得季浅佑需要一个人思考的空间,借口还有一单手术要做,起身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季浅佑望着不太靠谱的淡绿色地板,那上面还有浅浅的印花图案。
知我心者,景诺也……
他摇了摇有些混沌的脑袋,又靠在墙上,双手扣着小腿,疲惫地打盹。
已经离开的景诺又折回来,为这个看上去那么孤单寂寞的男人搭上了毛毯,坐在季浅佑的身边,环抱着胸口等手术结束。
事实上,取弹的手术用不了多久,倒是为他处理后背上那些结了痂又撕裂的伤口花费了很多时间,真难想象他为什么留了那么多血还不死,主刀医师将钉在他右肩的子弹取出,又为他小心地缝合。
于是进行了三个小时的手术宣告结束了,夏碧兮被送进了普通病房,等两小时后的麻醉推掉就会醒来。
景诺没叫醒季浅佑,坐在他身边又等了两个小时,这才轻轻摇了摇他的肩。
这一觉就是五个钟头的季浅佑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嗯了一声。
“他出来了,去看看吧,这层楼的左边第一间就是,快十二点了,我得收拾东西回家了。”
季浅佑立马从长椅上跳下来,疾步朝着景诺口中说的那间病房走去。
他来的很是时候,但很容易被夏碧兮强词夺理成“心有灵犀”,他出现在病床前的那一刻,夏碧兮刚好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醒了?疼不疼?想不想喝水?”
夏碧兮先是用力眨了眨眼,之后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扶你起来,慢一点。”
勾起夏碧兮的脖子,将柔软的枕头垫到了他的背后,又忙活着倒了一杯水,送到夏碧兮的唇边,看他一点一点喝下去,季浅佑温柔得让刚刚醒过来的男人想掐自己一把。
可他却温柔得那么真实。
“怎么,看我太帅了迷上了我?”被夏碧兮二到家的反应给逗乐了,季浅佑噗嗤一声笑,某大叔的自恋综合症又复发了……
“是啊,被迷得神魂颠倒,北都找不着了。”
“肉麻。”
“妖精啊,你还没给我答复呢。”男人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突然认真起来,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
“碧兮啊,我是个男人,所以那些矫情的话我说不出来,也不可能羞红着脸立马答应你,我们可以从重新认识,从最简单的朋友开始做起,你今天做的事我很感动,但我们都不是很了解彼此……而且我才刚和如彦分手,怎么说也得留点儿时间让我把那些习惯给扔扔、改改吧,我们试一试吧,不是把你当成小孩或者其他的什么,当成一个男人,能够让我依靠的男人。”说完这些话季浅佑就开始后悔,这还不矫情?这都矫情到南太平洋去了啊……季浅佑你这张破嘴!
这边季浅佑在暗自懊恼,夏碧兮却乐开了花,也不顾他现在还是个病号,抱住季浅佑就是一个响亮的吻。
吻过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妖精刚才说什么来着……普通朋友难不成会有这样亲密的动作?嘴快了!嘴快了!
“夏碧兮……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某大叔炸毛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情不自禁就想亲亲你、抱抱你了……我错了!”
夏碧兮很滑稽地搓着手,不停地念叨着“我错了”这三个字,一脸悔不该当初的模样,这样敏感的样子让季浅佑心软了软。
“下次得经过同意。”
第一百二十三章:午夜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