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到痛处，许莫无言以对，“你……”
周正阳对舅妈开口，“你想要怎么解决？”
舅妈傲慢的双手环抱，挑了眉毛看许莫，“只要他能将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就算是解决了，从此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舅妈接着朝周正阳一笑，“二十万不算多了，你问他有没有这么多？”
许莫皱眉，先不说他身无分文，就算是他打工挣了一些钱，舅妈也应定会狮子大开口，报给他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价钱。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待宰杀的羊，除了一死，再没有第二条路。
舅妈早就掐住许莫的死穴，知道他一定会给她道歉的，也就随便扯着嘴角，高昂着头傲慢的等着许莫来认错。
还和以前一样，妥协认错好了。
许莫还没迈出半步，周正阳的身体遮在他的前方，冷冷道，“二十万，我替他出。”
许莫和舅妈同时瞪大了眼睛。
周正阳长腿一迈，坐在舅妈对面的沙发上，重复一遍，“许莫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
舅妈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平时威胁许莫最常用的手段，屡试不爽，今天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舅妈没开口，许莫抢先一步，干脆的回答周正阳，“不用！”
周正阳扭头，坚定的目光透过许莫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这样你就能解脱了。”
解脱？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庭，远离成日无休无止的争吵，远离寄人篱下的生活。
许莫沉默，或许这是个好办法，似乎真的可以让他解脱。
这个念头曾无数次在许莫脑中翻滚，怎样做才能永远和他们撇清关系，不再受什么养育之恩的煎熬。本来的打算是自己真正工作赚钱了就搬出去自己生活，既然舅妈提出来了，那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呢。
许莫点头。不是他薄凉，而是真的受不住这无休止的索要回报。
周正阳回他一个暖暖的微笑。
舅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们是在唱哪出？
周正阳已经在写支票了，二十万整。
没想到周正阳这么干脆利落，舅妈一时愣神，居然玩真的早知道就多要些了，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仿佛看出舅妈的意图，周正阳冷笑，扬起手中的支票，“先写协议。”
最终舅妈和许莫写好了二十万结清所有情义的证据，从此之后各为路人。
李阿姨理所当然的当了证明人，并且各自按了手印。
周正阳是生意人，当然会把每笔交易的利益最大化，不忘在协议最后加上一条这套房子的房主是许莫的妈妈，最终的所属由她定夺。
支票交到舅妈手中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相信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许莫也是。
看到舅妈瞠目结舌的样子虽然很解气，可是以后的生活自己的学业该何去何从，还有周正阳的那二十万。
会不会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许莫不知道。
只是在周正阳暖暖的眼神中静静的收拾好了自己小小的包裹，跟着他离开。
要不要再相信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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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酒店已经订好了。看您走的那么急，东西让我来。”猴子就在楼下，笑哈哈的来帮周正阳拿行李。
看见和周正阳一起的许莫，要说大哥急匆匆的来这里干什么呢，应该是为了这个小兄弟吧。
周正阳知道猴子的疑惑，直接对他说：“他是许莫，你的新同事。”
许莫也不吃惊，他知道周正阳既然鼓励他脱离这个家庭就一定想好了后续的事情应该怎么做。成为他的员工，一点一点还债也是可以的吧，可是许莫甚至不知道周正阳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
猴子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男生就是那天烛光晚餐的正主，他还一直以为是位名副其实的“大嫂”。
“哎呀小兄弟，咱们以后就一起跟着大哥混啦，我罩你！”猴子大大咧咧的拍了许莫的肩膀，他觉得这种流里流气的感觉最适合自己现在的职业。
看他这幅模样，许莫向周正阳投去莫名其妙的疑惑眼神，大哥？混？还罩我？
周正阳脸色一黑，我不是黑社会！
其实猴子平时挺注意看脸色的，可是今天大哥竟然亲自来接这个小弟，那肯定不同一般，先得和他热络热络。
忽略了自己老板，那下场就不会太好了。
“猴子。”周正阳把自己和许莫手里的包全都交给猴子，“把酒店房间地址给我，你自己走着去。”
啊！不要啊大哥，我坐出租还要半小时呢，还有这么多行李，不如我现在自废双腿来的快些。
猴子一脸的惨兮兮，不知道怎么就惹大哥生气了，刚想开口，就被冷冽的周正阳眼神吓得又咽了回去，只好双手将他要的东西上交。
许莫低头偷笑，周正阳和猴子的表情太逗了，赤果果的阶级不平等。
周正阳倒是一身轻松，拉了许莫一同坐上出租车离开，剩下浑身上下挂的像圣诞树似的猴子欲哭无泪，这位小兄弟果然来头很大。
在车上，许莫还频频回头，对猴子的遭遇一脸惋惜。
“别可怜他，总是没大没小，这是小小的教训。”
“你就是新时代的周扒皮！”许莫微笑，一回头便看见了周正阳的一双笑眼，他赶紧噤声。
过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周正阳的高压注视，许莫率先打破沉默，“周正阳，那二十万我会给你写欠条，我一定会还你的。”
知道许莫自尊心强，周正阳也没有推辞，“那你就在我公司里工作为我工作吧就当是还钱了。”
“可是我还没有毕业。”许莫声音越来越小，他从内心里抗拒成为周正阳的员工，“只知道你是企业老板，但具体是做什么的我根本不知道……”
“哈哈哈。”周正阳朗声大笑，接近许莫的耳朵，“连我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当初还那样信誓旦旦的说喜欢我。”
不提还好，一旦说出来，就像是把横贯在两人之间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淋漓。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各自的心事深藏在心中，不愿再提起。
一直到司机停车，“到了！”
安静的走廊软软的地毯，许莫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酒店一切都是那么新奇，这么白的地毯就铺在楼梯走廊，难道就不怕弄脏。
还是有些心慌，就像上一次去法国高级餐厅，身边的人还是周正阳。
服务生把门打开后离开，许莫站在房门口甚至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迈出这一步。
看出了许莫的想法，周正阳正色道：“许莫，如果你同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公司的一名员工，以前的事一切都不再提，我会对你和其他人员一视同仁。”
“我……”
“我现在在投资房地产，你的专业可以在公司信息部兼职，不会影响你的学业。”
许莫点头，不再犹豫的跟随周正阳走进房间。
我要相信他。
猴子真的老老实实的走了回来，不过还多了一辆自行车。
为了减轻自己的负重，他在路过的一家自行车行买了一辆车子，将自己身上的负重全部转移到车上，这应该不算违抗老板的指令吧。
“猴子，定今天下午的机票回去。”
难道不是来玩的，早上到晚上就要走是不是太疲惫了。
“你不想干了是吧。”周正阳瞪他，这猴子现在是越来越不把老板放在眼里了。
这一句可把猴子吓得够呛，一溜烟儿跑去安排行程，他还想以后混出个名堂给前女友炫耀炫耀呢，现在这社会靠个山头可不容易。
周正阳继续黑脸：我不是黑社会。
第十九章：回归
周正阳送给许莫一个盒子，示意他打开。
原来是一部新手机，是最新最流行的品牌机。许莫刚想还回去，就被周正阳直接拒绝了。
“我摔了你的手机，再还你一个是应该的。还有你的手机卡在里面。”
“可是这手机太贵了……”
“这算是对我的行为的道歉，不要拒绝。”周正阳的语气坚定的不容抗拒。
许莫点头，二十万都大手一挥直接送出去了，他肯定是不在乎这些的，只是不知道这么多的债要什么时候才还得清。
周正阳若有所思的盯了许莫一会儿，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收回目光半垂着眼皮。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周正阳吃惊，他正在纠结心中的疑问要不要现在求答案。可是许莫怎么会这么清楚的知道他的想法，而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
许莫摩挲着手机的细滑精致的表面，静静的朝周正阳腼腆一笑，在一起那么多年不是白过的，看他的表情许莫就基本知道他的想法。
周正阳曾经也是那么清晰的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所代表的含义，像是多年一起生活的老夫老妻。许莫黯然，只是现在再不会了。
“小莫，我总觉得你对我很熟悉，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甚至能猜到我心里想些什么。”周正阳皱眉，他有着商人与生俱来的敏锐和机警，“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许莫向后靠了靠，他就知道一定会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一天，说出了准备好的答案，“你相信吗，我做过一个很长的梦，那个梦里有你。”
周正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许莫淡淡一笑，也不看他，只是平视前方细细回忆，“我们在咖啡厅里第一次见面，然后就经常在一起看书学习，你只是一个穷学生，我们曾经为了一起出去旅游而持续吃了半个月的泡面，一起装饰我们租住的那个一个小小的两居室。我们有过欢笑有过泪水，那是个真实的令人不敢相信的梦。”
周正阳接话，“那个时候我们是恋人？”
许莫闭上眼睛，到此为止吧，不想回答不想再回忆令人心碎的情节，“你相信我吗？”
周正阳点头，看着许莫满脸的忧伤，“那后来呢？”
“没有了，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许莫转头看着周正阳，和回忆里一模一样的英俊面容，一模一样的温柔声线，真的像梦一般。
周正阳叹气，轻的宛若呼吸。
“那么，你说的喜欢，到底是现在的我还是你梦里的那个？还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这幅皮囊？”
瞬间呼吸一滞，许莫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己苦苦追寻的到底眼前的他，还是梦里的他。以前的他正直果敢，现在的他睿智多疑，完全相同的长相和体格，却又好像处处都不太一样。
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和许莫一样，周正阳的感情洁癖愈演愈烈，他不允许自己成为任何人的代替品，甚至是他自己。
“梦就是梦，睁开眼就全散了。”
周正阳将右手伸向许莫面前，微笑着做出握手的姿势。
“就当我们今天第一次认识好吗。”
“好。”
“我先自我介绍，周正阳，盛唐地产总经理。以后就是你的老板。”
“许莫，计算机大三学生，很荣幸成为贵公司员工。”
浅浅的微笑从心底漾开，从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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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就离开了生活十多年的家，私奔般义无反顾的和周正阳一起离开，出人意料的干脆利落不计后果。
许莫不禁叹息，要是当时有这般决绝的勇气，怎么会有自己三年那么久的痛苦煎熬，怎么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情。
下了飞机，就遇到一个大问题，住在哪里。现在还早可以回去学校住，可是学校过几天是一定要关宿舍的，那就真的无所可依了。
周正阳提议许莫住在他的房子里，可是被许莫拒绝了。
理由是怎么能让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住在自己家里，严肃认真的模样让周正阳忍俊不禁，只好依了他先回宿舍，找到租房子的地方再搬出来。
其实周正阳早就打好了算盘，直接安排了猴子去找房子，三天之内必须搞定，不然立马开除。猴子请了圣旨一阵小跑赶着去执行，他算是看出来了，新来的小弟就是比他地位高，老大总是一脸柔和的表情呵护着，而他却总是被冷暴力威胁的那个。
果然人品不行，没背景就是不好混！
打发了猴子，周正阳亲自驾车将许莫送回学校，还亲自送他进宿舍楼。
站在门口就听到屋内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喊。
“快给我脱！”怒气冲天的语气。
“不脱不脱就不脱~~”这是唐宋典型的耍赖皮腔调。
“这是你自找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从没听过的声音。
“啊~~雅蠛蝶~~唐大官人饶命~~”
“那就皮鞭伺候！”
“不要啊~~”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赶紧打开门后的许莫惊呆了。旁边是和他一样瞪着眼睛张着嘴的周正阳。
不过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周正阳在下一秒就自动回复了容貌的端正性。
同样僵住的还有床上的两个人，一个人骑在另一个人身上。
“你们……”许莫看着眼前将脸涂得红红绿绿头上戴着各色小花的许莫和另一个披着大披风贴着黑纸当剑眉骑在唐宋身上作击打状的人，彻底无语了，瞬间爆笑且反胃。
“啊哈哈哈！你们……你们……啊哈哈！”
愣了一阵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嘲笑了，多余一把扯下头巾，把两片囧的要死的眉毛揭下来扔到唐宋脸上，“你不是说宿舍没有人回来吗！这两只是鬼吗！”
唐宋也真心萎蔫了，最近心情不好只能通过YY自己蹂躏混蛋赵廷来发泄。一个人又不过瘾，好说歹说拉上多余和他一起角色扮演。可多余死都不肯当被蹂躏的一方，唐宋只好牺牲自己扮演赵廷，所以才会将自己脸上涂得极丑。
没想到会被许莫看见，还有那天见过的那个帅哥。不多，他不是欺负许莫的那个嘛，怎么他们还在一起！
唐宋脑子倒是转的快，也顾不得自己头上四处乱窜的花朵，一下子跳下床抓住狂笑不止的许莫把他拉到一边，“小莫，他不是那次欺负你的那个人嘛！要不要兄弟们一起收拾他。”又看了一眼正在洗脸的多余，给许莫递了眼色，“最近才认识的好兄弟，怎么收拾他一句话的事儿。”
许莫望天，最近流行古惑仔吗，一个猴子还不够又来了个唐宋，怎么一个个都成了江湖人士，豪放得很。
许莫拍了拍唐宋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照顾好你自己的小身板儿就成，你觉得你能打得过他吗？”
唐宋咧嘴，周正阳高高大大，虽然不是浑身肌肉爆炸的那种，但是看起来也是挺结实的，应该不太好对付。还是不要太冲动比较好。
等多余洗完脸过来的时候，周正阳才认出来，这不是给他工作不识好又让阿飞拼命维护的那个多余嘛，怎么会在许莫的宿舍里，还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当然多余也认出了周正阳，客客气气的问候一句，完全没有刚才疯癫的样子，“你好，周老板。”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阿飞丢了工作，那以后他还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流动银行啊。
周正阳点头示意回应他了一下，也不多言。
许莫和唐宋解释了他和周正阳那次只是误会，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唐宋素来对长相上乘的人有较高的好感，以前不忿周正阳也是因为许莫的缘故，既然没事了自然就赶紧往前凑凑套套近乎。
“狐狸你们认识啊！”唐宋一直叫多余狐狸，怎么也不肯改，多余也无奈就由着他叫吧，反正自己叫回来也不算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