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正好打了几圈麻将，说说笑笑气氛很融洽，但是输得最惨的是许莫。
回到房里和周正阳一起挤在他的小床上，紧贴的肌肤滚烫。
“宝贝，输了好多吧。”
“没关系，都是一家人，不论输赢我都开心。”这是周伯伯的话，许莫现在用来觉得无比的温暖，我们，是一家人了。
“刚收的红包里有多少，给我看看。”周正阳伸手就去摸许莫的睡衣口袋。
许莫穿的是周正阳以前的睡衣，宽大柔软，蛇一样灵活的手直接就触到滑腻的肌肤。
“不要！那是周伯伯和贵叔给我的，不许你看的。”许莫怕痒，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那我找找。”邪恶的大手伸向不该去的地方，惊得许莫浑身上下颤了一下，差点掉下床。
“你别乱动，周伯伯和贵叔在楼下呢。”许莫极力挣扎，不让他做出格的行为。
“只要你不跌下床就没事。”
……
呼吸声渐渐就乱了，急速而深沉。
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的响起，周正阳接了之后就匆匆离去，说了无数句抱歉。
少了一个人的被子渐渐冷了，在周正阳的床上无眠，用被子蒙住脑袋深深地嗅了嗅属于他的味道，真好。
想要拿起手机看时间，忽然意识到手机上那个胖乎乎的招财猫竟然不见了。仔细回忆，周正阳的那只好像也没有了，好像是从周伯伯的书房出来的那时候开始。
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第三十一章：梦碎
从周家回来开始，周正阳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本来说好的出游计划也取消，每天在家呆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晚上也是，总是早早的哄他睡下，半夜许莫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
许莫无处可去，只能眼巴巴的在家等着周正阳回来，简直像是一只被他圈养在家里的宠物，他才是许莫人生的主题。
许莫跟他吵过闹过，可周正阳总是耐心安抚用自己的温柔化解，从不解释。
像是被下了咒语，每次争吵总是无果而终，而周正阳满脸的疲惫和满目的深情让许莫更加心疼更加自责，帮不上他的忙就不要再给他添麻烦。
可越是这样越让许莫心慌，生怕周正阳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肯告诉他。
晚上许莫一个人在阳台上放小烟花等周正阳，鬼使神差的接了魏腾的电话，答应和他见一面。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他知道周正阳最近在做什么。
魏腾不愧是心理医生，看问题总是能一针见血，许莫现在心里想的就是这个。
他的车就停在小区外面，许莫随便披了件大衣就出去了。
“你自己看吧。”魏腾开门见山，直接将一叠照片交到许莫手中。
许莫疑惑的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这……”是周正阳和一个女人的婚纱照！
怎么可能！
许莫不敢相信手里的相片，他知道相片是可以后期合成的，魏腾给他的这些根本不足为信。
“收回你这一套，别让我鄙视你！”许莫将相片摔到魏腾身上转身就走，后悔曾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好友，曾经那么信任他。
“别走。”魏腾一把拉住许莫的胳膊，紧紧握住不放，“你不信我吗？你以为那个周正阳是什么好东西，他现在连孩子老婆都有了，只有你一个人蒙在鼓里！”
“你别胡说！”许莫浑身颤抖，他已经听不下去了，脑子里不断出现那个在周正阳手机里出现频繁的名字：艾玛。是那个个女人吗，他一直都坦坦荡荡的没有丝毫掩饰，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的吧。
许莫告诫自己不要相信不能相信魏腾的话，好像，无济于事。
“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爱，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他周正阳凭什么？！”魏腾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从来都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的魏腾也近乎疯狂了，因为他从未试过如此喜欢一个人，为了得到他甚至费尽心思设计用尽各种手段，他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抓狂的一天，他哪里比不过周正阳？
“你别说了。我不信我不信……”许莫扭动胳膊想要挣脱，心脏已经皱成一团，再也不能受到别的刺激。现在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他想回到他和周正阳一起维系的那个温暖的家。
看他还是执迷不悟，魏腾索性将许莫的两只手臂都抓住，拉开车门将他推上车，“那就让你当面看看你的周正阳有多爱你！”
“放手！”虽然极力挣扎，可是已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许莫根本无能为力，他已经两腿发软，连发出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只能任由魏腾将他塞进车里。
还好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家里团圆，大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只有冷冷的夜风吹过，让许莫打了个冷战。
“正阳，我想吃西点屋的小鱼面包。”半靠在病床上的艾玛虚弱的拉着周正阳的手轻晃，张着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他。
看她脸色依旧苍白，本来已经打算回去的周正阳也于心不忍，只好起身去给她买东西，还好就在医院门口时间也来得及。
“还有他家的红豆粥。”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艾玛轻轻的抚着肚子，歪着头目光温柔：“宝宝，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样让爸爸回到我们身边呢，你一定要乖乖的健康的长大。”
无论周正阳对她怎样，这个孩子，他还是爱的，毕竟是血浓于水无法割舍。
周正阳买了东西疲惫的回到病房。初一的晚上艾玛忽然肚子疼给他打电话，他匆匆赶到的时候艾玛已经流了很多血，在救护车上神志不清的时候仍是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流了满脸，虚弱的喃喃着：“不要夺走我的孩子……”
周正阳不是石头人，不可否认当时的情形触动了他的心，艾玛不过是个平凡的希望得到爱的小女人，而她苦苦扞卫着的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他已经在这里快一个星期了，照顾艾玛瞒着许莫，抽时间回去陪陪许莫，又在晚上趁他睡着再赶回医院，夹在中间的他第一次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心底总是憋着一股感情，特别愧疚。
许莫被魏腾半推半拉的弄到了医院，到了门口他却说什么也不肯下车了。
“怕了吧，你不是很信他吗？”魏腾用冷冷的语气刺激他。
是的，许莫怕了，他怕真的会见到像魏腾所说的那种场面，他会崩溃的。
“我就知道你们没有想象中那样爱对方。”魏腾拨了拨许莫额前的碎发，倾斜了身子想要搂住他，“我知道你没有勇气，乖，相信我。”
许莫一愣，这句话多么熟悉，昨晚上周正阳还吻着他的耳朵柔柔的诉说着爱语。
不会的，许莫摇头，他相信周正阳，他详细他爱的人不会背叛他。
挣开魏腾的手臂，许莫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等着他，“如果你骗我，我就杀了你。”
终究还是没有得到他的信任，魏腾冷哼，“如果是真的，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
来到妇产科，走廊里都能听到哇哇的婴儿哭声。魏腾皱眉，看了看身边的许莫，面无表情，咬紧牙关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两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看得出他很紧张。
魏腾有些犹豫，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应该是周正阳进来的时候太急没有关好。
“这家的东西真的很好吃，最近天天吃也不会腻。”艾玛正在输液，吃东西很不方便，周正阳只好拿着勺子一下一下的喂她。
“正阳你说是不是因为三个月了所以宝宝在长身体我才吃的这么多啊。”艾玛满脸柔情撒着娇对着周正阳。
只能看到周正阳的背影，却仍能感受到这是个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
许莫见到眼前的一切的那个瞬间脸都白了，他搞不明白周正阳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明明就是前不久，还说等他毕业要带他去瑞士登记结婚，可是现在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拆散别人家庭的男小三。
一下子把他捧到天上下一秒就将他丢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没有眼泪，许莫静静的走到周正阳身后。
艾玛看到了他，“你是……”
周正阳回头，“莫……”
吃惊的话语没有说完，左侧的脸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许莫一拳，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因为许莫已经跑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小莫！”魏腾看了呆滞在原地的周正阳一眼，转身追了出去。
红豆粥撒了一地，像周正阳的心，一片狼藉。
第三十二章
从病房出来，许莫就一刻不停的奔跑，奔跑。
粘腻的汗水贴在身上被寒风一吹，更加冰冷刺骨，凉到了心里。
情不自禁流下来的泪水风干在脸上，许莫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许哭，不要再为他哭泣。
魏腾追出来的时候许莫已经不知踪影，他一边抓紧时间开着车在街边寻找一边不断自责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带许莫来亲眼验证，他比谁都清楚许莫是个外表有多坚强内心就有多脆弱的人，纯粹真挚的感情在他的内心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怎么会受得了这样明目张胆的背叛。魏腾心里着急，许莫身上还穿着薄薄的居家服，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会不会已经冻坏了。
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不停地响起电话铃声，因为没人理会而在桌面上拖出一条孤单的痕迹，最终掉落地上彻底没有了声响。
终于是失了全部力气，渐渐慢下来的脚步停在一个小店门口。
今天是年初六，忙忙碌碌的小生意人都认为在这一天能开张大吉，即使是来的人不多，可他们仍旧在脸上堆满了笑容。趴在餐桌上的小女儿在写作业，老板老板娘和她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讨论着一道习题，笑语不断。
多么幸福的一家人。许莫在门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在，一家三口也像这样和和美美地生活，过年看花灯的时候爸爸会将小小的他放在肩头，而他则会抓住爸爸的脑袋骑在爸爸脖子上兴高采烈的东看西看，妈妈在一旁照看着他的安全。
那也是幸福的生活，许莫在回忆里微笑，眼眶湿润。
家，这个他近乎偏执总是很刻意的挂在嘴边的字，在周正阳的眼里算是什么呢？
本以为抓的紧紧的幸福总是一次次无情的在眼前碎了一地，没想到这次竟然来的这么快。
过年的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家团聚，小店里只有许莫一个奇怪的顾客，穿着睡衣睡裤坐在座位上。
魏腾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小饭馆里坐着，热气腾腾的白烟遮住了他的泪眼。耷拉着肩膀的消瘦身子在地上投下一片落寞的黑影，小口小口的吞咽着晶莹剔透的小馄饨，他在回忆。
那些腻死人的甜言蜜语不断在耳边重复，曾经引以为傲的优秀记忆力成了最有力的讽刺。
前几天还说过要相信他呢，许莫苦笑，他是真的想要相信周正阳，但是更值得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不是吗。
魏腾心里明白，这家小小的餐馆对于许莫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记忆，艾玛手里那天偷拍的照片是他提供的。而给许莫的那两只招财猫挂坠实际上是两只高端的追踪器，有了这个他就能随时掌握他们的行踪。
他恨自己比周正阳晚了一步得到许莫的心，用了多少花招手段都没能动摇。
没有多余的言语，静静的守在许莫身边。以前从未有过的心动的感觉他在许莫的身边感受到了，本来只是为了在周正阳面前争一口气报他见死不救之仇，后来才渐渐认清自己的心，一切都源于嫉妒，他嫉妒周正阳可以拥有许莫这样纯净无暇的恋人。
许莫躲开了魏腾想要制止的手，不停歇的吃了三大碗，肚子快要被撑破了也没有感觉。
“小莫，你还好吧。”魏腾跟在踉踉跄跄的许莫身后，看他冷的发抖手里拿着围巾却不敢上前给他围上，知道他一定会拒绝，害怕他再次逃开。
他不知道许莫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吃的鼓鼓的胃能让空了的心好受一些，可是从未吃过这么多东西的肚子也快承受不了了，好想吐。
“你别跟着我了，我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就去死的。”到了楼下，许莫微微侧头垂着眼不看他，冷冷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好像是他根本没有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小莫，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要发泄出来，别忍着。”魏腾将手搭在许莫的肩上，他知道许莫除了这里无家可归，可是想要让他跟自己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一切真的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魏腾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他从未想过会将许莫伤的这样深。
“放手。”视线只落在肩上的那只手上，许莫看不起魏腾，知道是他从中作梗，他的所作所为让人觉得恶心，“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您不必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了。”
魏腾愣了一下，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他都知道了？
“那两个手机挂坠被周正阳收起来了，如果找得到我就还你，要是找不到就算了吧。”虽然价格不菲。
说来也巧，许莫刚好在前两天不小心听到了周正阳给阿飞挂电话，说的就是什么追踪器。本以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任何调查，甚至还因为周正阳对他没有怀疑对他的感情没变而感动。
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一场贼喊捉贼的闹剧，还没结束他许莫已经出局了。
“对不起小莫，我……”魏腾也无话可说，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解释，他的所作所为似乎真的是在利用伤害他。
“算了吧。”许莫僵硬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微小的弧度，眼神里满是悲凉与失望，没有焦点的望向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小莫……”
不再理会其他，许莫失了魂魄般的朝楼上走去，回家吗？三楼还是五楼？或者都不是？
摸摸口袋，钥匙也不见了。
“太好了。”许莫微笑，这是老天给我的回答，哪里都不是我的家。
贴着墙缓缓蹲下，将头埋在环抱着的双膝中，他觉得好累好累，悲惨的命运逃不过前世今生。
“莫莫。”周正阳三两步跑了上来，急切的抱住了蜷缩在门口的许莫。
我的宝贝，找了你那么久，原来你应经回来了。
“这么烫。”隔着薄薄的睡衣都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传来，周正阳把自己的额头贴上许莫的，他在发高烧。
“莫莫，醒醒，醒醒。”可怜的许莫已经冻得浑身颤抖了，脸红的要命，怎么晃都晃不醒。
魏腾还在楼下守着，刚刚周正阳回来的时候只是跟他打了照面却谁也没有理会谁，没想到楼上的许莫竟然已经病了。
周正阳将高烧不退的许莫抱进房间，脱了衣服盖好被子去找退烧药。
家里的急救药箱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一下子就找到了，里面各种常备的药剂都摆放的整整齐齐，都是许莫的功劳。他经常念叨：大病去医院小病要预防，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常用的一些救急的药品一定要有。
周正阳苦笑，他的宝贝简直就是个小小管家婆。
拿杯子倒了些温水，周正阳试了试正可口，赶快拿到许莫床前。
看他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压在透明的玻璃杯壁上，落下一个圆润的弧形，可唇色却苍白的可怕。
“宝贝赶快好起来。”周正阳将吻落在许莫的额上，手里紧握的杯子被他轻轻摩挲着，这是许莫最喜欢的杯子，脆弱，纯净，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