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恕抬头,扫他一眼,不满:“丧尸我杀了,墨虺想要认识你啊!难道还要我陪你们说话?”
古青华头也不回指着背后墨虺方向:“他要认识我?他为什么要认识我?他又不是丧尸惦记我的肉!”
黑影一闪,古青华说了话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这话很不客气,于是回头道歉,草地空空,哪里还有人?
天上?没有。
周围?没有。
古青华很呆地问张恕:“那人呢?”
张恕抬头看看,无所谓地说:“哦!走了吧!”墨虺大概害羞了。
古青华:“走了?”
哪只眼睛看到人“走”掉的!?
张恕点头,很认真地问古青华:“回不回去?还是你要去找墨虺?”
古青华飚了:“我干什么要找墨虺!?”
张恕拍驾驶室后玻璃:“霍狄,回去了。”
霍狄忙发动车子,很明智地不出声。
古青华站在车边的摸样就像被抢了骨头的狗,掀起一边嘴皮子,露出侧面一颗牙,喉咙里出声:“呜……”
可惜不管他怎么示威,撑着拐棍的伤残形象没啥威慑力,张恕一直迟钝地埋头擦他的剑,压根没看古青华一眼。
最后古青华只好爬回驾驶室,把一肚子邪火自己扑灭。
谈到天亮,张恕才把几人半夜跑去惹“蜈蚣”的前因后果弄清楚,谢高文既然不是被抓被咬的,等伤好了自然就没事了,有他在,所以等谢高文昏昏沉沉睡过去,几个人又开车来到湖湾。
丧尸都杀了,肉体肯定要拿的。
古青华建议下,他们带来两大桶汽油,天气太冷,汽油表面一层薄冰,不过烧尸体不影响。
放了火,几个人就把车开到背山的地方,等完事了再过去,要不那恶臭连口罩都不顶用。
烧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河滩上的烟才淡了。
看痕迹就像死了几百个丧尸在这,其实就一个。
轮船上除了这个丧尸,也不再有其他的丧尸存在,除了得忍受船舱里的恶臭和血腥肮脏,拿药的过程顺利无比。
不过,一切都很正常,随处可见的血和肢体,凌乱的物品,破坏的楼梯、墙壁等,非常常见,不知道为什么会形成“蜈蚣”一样的丧尸。
古青华算他们之中最有见识的,连他都拿不出个说法,张恕更想不出原因来。
难不成,因为相对封闭的环境,没有食物,丧尸出丧尸,演变出了不可思议的物种?
如果真是这样,太叫人不寒而栗了。
不去追究问题的话,这次算的上丰收,从常见的药品到处方药,还有各种各样的针剂和医疗用品,甚至还有一间挺不错的手术室。
古青华和霍狄站在手术室门口,两个人表情如出一辙,眼里闪烁着叫“贪婪”的光芒,要是能把这间手术室带回去就好了。
霍狄轻叹:“要是能把整条船弄回去,多好。”
古青华说:“来!”
霍狄问:“干什么?”
古青华往船前部走:“看看还能开不。”
霍狄吃惊:“你会开船?你不是开灰机的吗?”
古青华得意:“除了灰机,我还会开好多东西!”
一检查,巨大的好消息!船是好的!就是搁浅了!
张恕皱眉蹲在船下,看着嵌进石滩的船底——这要怎么弄出来?
张业踢了船两下,发出“咣咣”的铁皮声,手插裤兜里说:“要是夏天水多,淹到我站这,倒一下就可以出去了吧?要不我们等夏天再来弄它?”
“你说什么?”
张业看眼张恕,脚尖指着石滩上一层干水草铺的线:“水位,今年冬天倒是不旱,可水位还是褪了几米。”
张恕顺着看,夏天的水位线比现在的近了八、九米,轮船不大,八、九米就差不多是三分之一的船体长度了,要是水位涨起来,马达就会前部泡进水里,能拉动船身退回湖里。
不是不能等到夏天,但这么大一艘印着红十字的船搁浅在湖边,对岸看得一清二楚,万一有别的幸存者发现,到时候归属可是个大问题。
张恕心里一动,手一翻,一颗珠子托在掌心——云鸠给的那颗会吸水的珠子。
注入灵气会吸收水分,这些水分还能再发出来吗?
张恕把神识进入这珠子里,顿时就像站在一个古怪的空间里,一滴水都没有,只有一道道流动的光,以奇怪的轨迹在他周围运行。
张恕隐约地想到,这就和法阵一样,珠子里面有一个可以吸水的法阵,他注入灵气后触动了法阵,于是法阵开始工作,要放出水,如何逆转?
张恕一动不动地坐在船边,做了十几分钟,突然脸色一变,兴奋地跳起来,跑到正对着船头的地方,双手一托,珠子漂浮起来。霍狄和古青华在船上,就只有张业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最好站开一点,急忙往后跑了一截,猛听到“轰”一声,就像大浪拍击在岩石上,张业回头,真的是大浪!三米多高的浪头凭空出现,撞在船头上,船身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往后面湖里退,船上霍狄和古青华怪叫。
船身顺利地被推进水里,霍狄先冲出来,伸头一看:“啊!啊啊!!”太吃惊,不会说话了。
古青华从后面跟出来,一看船底离开了石滩,还有一圈水浪向外扩散,忙冲岸上张恕大吼:“张恕,你干什么了?”
想出办法也不提个醒!这小子真愁人。
张恕喊:“你不是能开吗?我推下水了,接下来看你的。”
古青华扔个大白眼上岸,然后钻进驾驶室——这船在被丧尸占领前经过精心改装,船身长二十几米,甲板下有层船舱,手术室就在下去的楼梯旁,整个船舱里被改成一个临时大病房,以前的房间墙壁都被拆了,方便医生护士来往,现在么……堆满了恶臭的残骸;甲板上有一层半,第一层是驾驶室,后面带着一个小房间,可以睡人;最上面的半层带着卫星信号接收器,房间里还保持着以前的豪华舒适装修,三面是玻璃,环形沙发加水床,甚至还放着面包机、果汁机、笔记本平板电脑等电器,只是以前三面落地窗外加装了铁条焊接的“面罩”,连下面的驾驶舱也罩在里面。
曾经的豪华游船,在被改成湖面装甲医院后,最终成为变异丧尸的温床,叫人唏嘘。
除了臭和恶心,性能没有任何问题,连油也足够开回山洞外的。
张业还想上船去,内陆省份没坐过船的孩子很新鲜,但是张恕说:“你等船上尸体、血液弄干净再去坐不好?”
张业:“好……”
于是兄弟俩开车回去,张业注定是个考不到驾照的司机,要不是觉得自己骑摩托回去太伤弟弟的心,张恕一点都不想坐张业的车。
张业死赶活赶,弄得张恕脸色比纸还白,还是没船快,回到谷外那片石滩,船已经停到了HY村过去的小码头上 ,三个人站在船边说话。
除了霍狄和古青华,还有墨虺。
霍狄走过来以后,古青华不知跟墨虺说什么?老向他们这边看。
张恕问霍狄和张业:“不走?站这里看菇菇干嘛?”
霍狄和张业一起摇头:“不走,我们走了,菇菇要吃亏。”
“哈?”
霍狄深沉道:“身为一个一,我很清楚墨虺眼里的意思。”
张恕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张业进一步解释:“禽兽的目光!”
“墨虺本来就是……”忍住,张恕改口说:“我先回去了,你们要看就看吧。”
张业问:“你知道墨虺是禽兽还介绍给菇菇?”
张恕无法回答,装酷,在满天飞雪里留个背影,渐渐走远。
除非昨晚那样的特殊情况,否则车辆不开到洞口,进山谷那段土路都得步行。
他连自己都很难保持稳定的空中飞行,不要说站在剑身上御剑飞行,再说,桑竹籽剑宝贝成那样,哪舍得睬它。
转进树林前,回头看了一眼在车边的张业和霍狄,霍狄捧着张业的手呵气,张业笑得十分张扬,两人竟像一幅悦目的景色。
张恕低下头看着脚下白雪,眼里有他自己察觉不到的落寞。
第五十八章
洞口灵泉是从石头缝里流出来的,落到塘子里时已经流过了四米多高,张恕从侧面爬上去,找到一个被水冲击出来的凹槽,形如石碗,然后把云鸠给的珠子放进去。
珠子质地很沉,一下子就沉到底,刚好整个地淹没在水里。
它吸灵气还吸水分,如果是两者兼备的灵泉,又会如何?
珠子一进到水里,张恕立即注入一丝灵气,开启其中法阵,从凹槽往下流的泉水立即细了几分,但没有断流,与此同时,灵泉里带的白色灵气跟着被吸的水流进入到珠子里。
有灵气,则会一直吸下去,这些吸进去的水还是灵泉。
张恕一看可行,就放它在这里自己吸纳灵泉,甩手不管了,省得上次耗掉他一半的灵力吸来的水,为了把船冲下湖,一下子全都用光了。
以后出去还可以带上,那么在外面打坐炼气也可以放出部分灵泉来辅助,炼气就跟在洞里一样事半功倍。
养元珠总是贴身放着,每次拿到手里都是温温的。
张恕用双掌掌心交叠握住养元珠,回到自己房间里就开始炼气,前一晚变异丧尸提供了很浓的一道灵气,看似只有一道,可是量却是平时数千普通丧尸才能给的,还有在林区杀的鹰魔的灵气,比变异丧尸给的还多,两个一加,不比在仪器厂得到的少。
张恕一坐就是三天,青色的灵气在下丹田炼化后从他手臂涌入养元珠,一点也不留。
至今他已经送进里面不知多少灵气,上次被打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接着看,或者又是其他场景其他事情?
他觉得他的耐心不算差,一打坐可以坐好几天,从最开始学着炼气到现在,炼气一直是一件极度枯燥的事情,一直也都坚持下来了,可是没有反应的养元珠让他开始觉得烦躁。
究竟是云鸠的元神出了问题?还是在洞天化境的人欺骗了他?
如此多的灵气,一点用也不起,连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回忆?也是托了少阳紫官草的福,即使有了少阳紫官草,他还是没能在里面找到云鸠,丝毫线索都没有,如果能再有一棵少阳紫官草的话也许会有眉目。
但是灵草稀少,上哪再找一棵来?
心里急躁,让气海保持炼气和输入的过程,张恕没等炼化完最后的灵气就直接进了养元珠。
迷雾一散,又是一个新的地方,周围草木茂盛,更远处有大片长满了树的山岭。
他站在一个谷口,身后是迷雾,脚下却有一条青石板小路延伸进山谷。
天上被迷雾笼罩,看不到日月星辰,但山谷里却冒着团团白光,把景物照得分明,还不刺眼。
这次,张恕一想,脚下就动了起来,顺着青石板小路往山谷里走。
路边的树几乎每一棵都要好几个人合抱才抱得过来,枝干虬结粗壮,树冠崔巍庞大,在树根周围长满了各色花草,无人打理,丛丛拥挤,簇簇争艳,缤纷而热闹。
小路两旁全是堆积的树叶等,但路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
有些树上盘着藤萝类的植物,挂满果实,不时有熟透的果实落下来,却在半空就被无形之力抛向别处,“啪”地一声摔烂在路边,溢出浓浓的甜香。
高大的树林和藤萝,本该有几分阴森的景象,但看在张恕眼里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很……悦目。
青石板路来回折,先朝坡下走了一段,然后从一道瀑布旁经过,再折向下,瀑布势头很大,宽有十几米,尤其走到下面,树叶间能看到整个山谷里有不下五、六个瀑布,但四野静悄悄的,一点轰鸣声也没有。
张恕走到青石板小路尽头,看到一座木桥,桥下白浪翻飞,桥那头是一大片巨石横叠而成的山坡,有些像榕树的高大树种用根系包裹着巨石站立其中,几条瀑布冲到边缘石头上,水花一层一层地顺着石面落下,经常被水冲击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个形如圆盘的凹槽,大得能让人进跳进去游一圈,小的如碗,大大小小摞着叠着不下百数,偏偏又有树生长在其中,显得层层荡漾的水色晶莹得仿佛人间难有。
木桥那头是根根胳膊粗细的圆木做的路,张恕顺着看,它一路向上攀爬,消失在林中,看来不走到尽头不知道通向哪里。
举步往前一走,忽然有微微的凝滞感,再往前走,这感觉不见了。
张恕只当一时错觉,没怎么在意,踩着木桥走了进去。
他背后的空气微微扭曲,好像本身有禁制,但不知什么原因放他通过了。
路尽头是一片山壁,山壁上开出一个人工的洞穴,里边发出微光,看得出通道有几十米深,更里边有宽大的厅堂。
走进去时,张恕忽然想起云鸠的洞府,跟这一个很像,这么一想,本来不疾不徐的步子一下子加快了。
莫非云鸠就在里边?
刚走进这处洞府,空气又一次有凝滞感,但同样也没有阻拦张恕,虚空一阵波动就让他进入了,随即空气恢复原状,什么都看不出来。
张恕匆匆跑过通道,进入一间很宽的洞厅,连着四间房间,房间门开得很大,可以看出每间房间里都是空的,倒是洞厅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池塘,池塘边有几块冒出白汽的大石头,把洞厅中间熏染得雾气弥漫。
张恕一进洞厅就看到有一个人用斜卧的姿势躺在水面上,那模样不像是躺在水上,倒像靠着靠枕,一只手臂撑在额头上,十分惬意轻松的姿态,腰身遒劲,肩似寒峰,长过腰的细软乌发和灰色的宽大衣袖铺展在水面上,衣摆下露出一只赤足,色如白玉,肌骨匀称,张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脚,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水面的这个人,只有背影就形成一幅极美的图画。
云鸠!
不……不太一样。
张恕往这人面对的方向走,想看清楚是不是云鸠,从衣服和披落的头发看,不像,但他只见过云鸠绾发白衣的模样,换个打扮就认不出来,未免也太奇怪了。
刚刚走到对面,一片白雾遮掩,张恕挥手驱赶的时候忽然听到很大的声音,神识情不自禁退了出来。
再次,被外界打断。
一想到可能再进养元珠,也不能再找到刚刚那个地方,张恕心里就压抑非常!
即使刚刚那个水面的人就是云鸠,他一下子也没办法确认了。
洞里其他住户在外面大笑,张恕暗暗叹了口气,睁眼看了看门——如果换一道隔音的门,别人会不会有意见?
平时他不出来,大家倒也自觉,干什么都不去打扰他,说话也都尽量压着声音,但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他们想叫上张恕一起,音量就放开了。
没过几秒,张业拍响张恕的房门:“哥!墨虺把船洗干净了,你跟我们一块去游湖吧!”
吃得饱,穿得暖,安全也有一定保障,大家都想在沉重的末世氛围下尽可能透一口气,南方罕见的大雪,加上新得到的轮船又弄干净了,都觉得是个不错的建议。
于是墨虺主动揽活用冥火烧光了船上不洁之物,再引水里里外外洗得一干二净,邀古青华游湖的建议就变成了集体游湖的大团体活动……
张业的声音很高兴,张恕想这是值得高兴的事,要是大家都死气沉沉的,以后还怎么活?这么一想,把心里的烦躁压下去,张恕应声。
灵气还有点没炼化完,张恕戴毛线编织手套时就把养元珠塞到手套里,捏在掌心,尽管没打坐时快,估计半小时左右就可以炼完。
不这么做,好像心里的烦躁就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