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当头?
云鸠倒也直白,赞同道:“我知道。”
“那你还让曾茂……”
“听我说完。”云鸠盘腿而坐,打坐习惯了,只要一坐下,他就喜欢这么坐,双手放在膝头,团成一小团。
“我肉身在魔王手中,想取回,岂是易事?此界炼器精妙无比,唯缺对灵力的掌握,为菇菇改枪时我便想,若能有一支手握改制枪械的军队,或有机会与魔王一战。”
张恕一下子懵了,云鸠一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太多:青城的肉身在魔王那?云鸠怎么知道的?给古青华改枪的时候云鸠想了那么多?即使他只有结丹期修为靠不住,云鸠自己恢复元婴也抢不回来?魔王到底有多厉害?魔王手下难道有妖魔组成的军队!?
等等……云鸠的意思是,魔太子季离为了杀他元神潜进蜀山,没有成功还会再找他下手,而现在地球和“魔域”重叠,本来两个世界的居民也共存在一个世界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和要杀云鸠的魔王、魔太子在同一个地方!!!
张恕喃喃地说:“他们……魔王、季离在找你……”
云鸠微笑,张恕终于开窍了,于是进一步解释:
“准确的说,是在找你——张恕,他们不知我已随你下界,季离或者被七玄关押看管起来,或者已经回到此界,再想找到我,他们唯有通过你。”
“不对!”张恕皱眉:“我跟你已经不是主人和灵兽的关系了!怎么通过我找你?”
云鸠说:“如果七玄为我重塑肉身,你我仍是主从。”
张恕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山洞去,不出来了!
云鸠心情不错,又说:“墨虺尚未脱离季离掌控,季离仍在蜀山七玄手中,但他必定有法子将消息送回来给他老子,所以正在到处找你的,是魔王。”
张恕怕了:“我们马上回去!”
“之后?”云鸠还是笑,不太当回事的样子:“我给你的法阵是蜀山镇山之宝,午宫天门阵,不止能隔绝灵气,更是锁山大阵,你修为提升,它的威力亦会增长,在七玄手里,覆盖蜀山数百里山脉不在话下,就是元婴想要破阵进入,也非耗尽全身灵力不可!不过你只有结丹修为,若是被发现,我们断无生路,不若出来,一来提升你的修为,二来,若我元婴能恢复,到底比靠法阵苦守生机更大几分。”
张恕很无语——死小孩胆子太肥了!被人满世界通缉,还敢满世界跑!
还有,蜀山的镇山之宝被云鸠拿给自己了,蜀山拿什么镇山?七玄允许的?
七玄八成不知道吧……
九重天,白胡子白头发的七玄刚刚才知道镇山之宝没有了,就剩个空盒子。
蜀山已经强盛了几百年,原本的护山法阵放在禁地里一直没动,还有不少好东西也在里面,云鸠跟青城本是同一人,自然很受七玄偏宠,连门派禁地也任云鸠随意进出,云鸠利用便利没少往外拿东西,七玄除了坚持要云鸠修剑,其他方面很是放纵云鸠,所以连护山法阵“午宫天门阵”被云鸠拿走了很久,都完全不知情。
到禁地一找,盒子里空空的!
七玄笑了,能不声不响拿走宝物而不惊动禁制的人,只有云鸠,七玄想找法阵出来也是要给云鸠的,被云鸠提前拿走了也是一样的。
把手里玉简翻了一遍,如果有别的元婴老怪看见,一定会吓一跳,只认剑修的七玄也会看其他法诀玉简!那玉简上记的,是如何收取灵兽的方法以及法阵图。
七玄布置了几个时辰,等法阵完全布置好后,拿出九颗上品灵石分别放到固定位置上,站在一旁用灵气注入法阵,法阵发出一阵七彩的光华,把整座山头包裹其中,引得蜀山无数门人纷纷停下手边的事情遥遥观望,各自吃惊——
那不是收取灵兽的雌元阵光芒吗?掌门怎么突然想起收灵兽了?难道大弟子是魔太子,最器重的小徒弟又死了,导致刺激太大!?
蜀山主峰的光芒闪耀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消失。
七玄面前的法阵里站着一个“人”,应该说是化形成人的妖魔,它正在上窜下跳,翻滚扑腾,想从困住它的法阵里逃出去。
七玄是元婴,元婴在修仙者中跟普通人里活出两百岁一样,岂是等闲?
一眼看出这妖魔的本体是一只七百多年的穿山甲,满身鳞甲发出乌金色,只怕金属都经不住它一钻,但这个样子还是让七玄略微失望。
云鸠洞府里留下收取灵兽时的方位星盘,那个就是张恕所在的位置,如果张恕没有跑太远,还在百里范围内,很快就会找到带着云鸠的张恕。
可是百里内,最高级的就是这只七百多年的穿山甲,只有七百余年,能够帮上的忙不多,不过为了早点找到云鸠,也只好这样了。
七玄手一挥,法阵外现出他脑海里张恕的模样:“小穿山甲,你叫什么?替我去寻这个人。”
穿山甲小眼睛都红了,它钻天钻地没有钻不透的东西,但今天栽了!
墙壁看不见,就是出不去!
“老货!放我出去!!!”
……
七玄眉毛抽了——活了一千多年,从来没有人或妖敢叫他老货!!!
手指一弹,跟云鸠的动作如出一辙,穿山甲被打滚了,却是个硬骨头,被打了叫得更欢:
“老货!!!放爷爷出去!!!”
“老货……”
七玄慢慢地弹手指,穿山甲一下一下地挨揍,半天后,打服了。
“你叫什么?”
“甲甬。”
“去找这个少年。”
“……怎么找?”看口型,前头“老货”两个字默念的。
“这是我留下的他的灵气,你速速找到他,找到时以此符唤我。”
一道灵气和一张符飞向甲甬,甲甬用鼻子吸入灵气,接住符问:“死的活的?”
七玄眉毛又一抽:“活的,不得伤害!三天后若是没有消息,自有惩戒。”
甲甬又高又尖的鼻子吸气出声:“……”估计还是那句老货。
七玄又一弹手,甲甬消失在法阵里,他缓步走出洞府大门,站在“朝天宫”字样的牌匾下看向远处。
希望能赶上……从季离身上得知这个消息,用的时间太长了。
一间空荡荡的仓库房里,张恕半蹲在地上,看着云鸠从指尖逼出一道形如剑光的灵气,以此在地面划出一个太极图,外套八卦。
曾茂站在更远一点的地方,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地看着云鸠的动作。
云鸠说,有办法让没有修为的人也用上法器,他软糯糯地这么说的时候,还瞧着张恕笑:“莫看张恕笨,这法子还是他的主意。”
当时曾茂很中肯地说了一句:“张恕只是单纯,不懂人心复杂。”
云鸠说:“就是笨!”但他的表情,像在夸张恕,让张恕即使听了也生不出气来。
法阵一弄好,云鸠松了口气,要不是太复杂,就让张恕来了,他自己做还是很吃力。
小手往旁一甩,张恕很自觉地一把握住,将灵气源源不绝地送过来,一面问:“璃珠是你做出来的?”
“嗯,”话题无关紧要,所以云鸠没避开曾茂:“我一共做得五颗珠子,一套名为五行珠,修炼五行时颇多助益,原想一颗一颗给了你,让你修习五行法诀,如今,你习了剑……”
云鸠若有所思,忽然说了一半不说话了,不知道想到什么了。
张恕问:“云鸠?”
云鸠回过神,接着说:“璃珠吸了灵泉,便成为灵气载体,若将你们的枪械内放入同样的法器,以简单法阵取用,便同子弹一样,收发自如。”
他把在K市让张恕收的一块拇指大的玉石挂坠放到法阵里,开始做跟璃珠一样能吸灵气的法器。
似乎只有这种玉石可以做成,要是放在过去,成本比枪支高了好多倍,不太现实,但是现在成堆成堆的金银玉器没有人动,廉价到不如一把米的地步,原材料一下子好找了很多,再加上Y省本来就是产玉石的大省,可以说,云鸠的想法完全有实现的基础。
第八十章
云鸠的手势复杂程度,即便是曾茂,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时间很短,但扪心自问,张恕和曾茂都做不出来。
如果他手里有笔,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画出来的,恐怕是一幅工笔描出的淡墨出水莲,莲瓣千重。
“张恕,往里注入灵气罢。”
云鸠随手一抛,把玉石丢给张恕,张恕接过来,一注气就明白了,这是璃珠的简易版,璃珠所能吸收的水分仿佛无穷无尽,能够吸取的灵气也就像个无底洞一样,而这一块云鸠匆匆弄出来的玉石,只注入了他气海内不到十分之一的灵气就已经满了。
和给古青华手枪上弄的符篆一样,曾茂的枪前一天就被收到张恕这里放着,张恕上次怕弄错,描画得很熟,牢记在脑海里,这次依样画葫芦,给曾茂枪柄上弄上符篆,再倒空弹夹,置入玉石递给曾茂:“你试试。”
曾茂刚接过枪时十分怀疑究竟管不管用——没有子弹的枪,谁用过?
云鸠做那个法阵极其复杂,每一把枪都要这样的一块经过法阵作用的玉石,要做一百块石头出来,云鸠莫非想累死他自己,理论上难度太大……
云鸠的心肝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曾茂就那么拿着枪看了短短两秒,云鸠大致又猜出来,淡淡地说:“因你不同他人,张恕还需你的协助,我给你的自然威力不同。”
言下之意这是最复杂的处理方式,一般士兵用的一般处理,比这个简单多了。
张恕也很好奇,古青华可以自己炼气,云鸠只给古青华枪上刻了符篆,用的还是子弹,曾茂这一种纯靠灵气的,效果比不比得上子弹?忍不住催促曾茂:“你试试。”
原来搞这么复杂是加强版,因为曾茂已经算是张恕身边的“第一秘书”了。
曾茂一个怀疑下去了,跟着又不免猜疑云鸠和张恕怎么这么放心把武器给他,这两个人要么跟他一样觉得实验性太强,不一定能用,要么就是根本不畏惧这种“攻击”。
古青华用枪很随意,经常用的结果。
而曾茂,老实说摸枪的时候很少,两只手标准姿势握枪,站直了对着后方仓库墙壁扣下扳机,没有“呯”的震耳枪声,只有空机括的敲击声,仔细听的话,还有很轻的一声“呼”,衬着声音,枪管口红光一闪,墙壁上“嘭”爆开一片石灰混凝土渣子,一时烟尘弥漫,等灰落下后曾茂一看——
我滴个神!墙壁上被开出一个可以容面包车通过的大洞!
如果打在人身上,还不炸成碎末!
曾茂脸色变了。
他很清楚,弹夹里只有一块玉石,没有一颗子弹,经过云鸠和张恕之手,一把普普通通的枪就变成了不可思议的“法器”,并且是从他手里打出来的,这件事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
云鸠有点累了,等张恕蹲下身后,小手绕过张恕的脖子,双脚离地,被张恕抱起来,斜一眼还在翻来覆去看枪的曾茂说:“只能打出一百次,不过你以前的枪对付不了的妖魔,这把枪可以将其击伤了,杀不杀得了,看你眼力和手法,妖魔的速度比你们说的变异体快得多。”
一百次!这可比弹夹好用!声音小,容量大,只是用完之后还要找张恕补充“弹药”……
好东西是好东西,不过稍一琢磨十分耐人寻味。难说云鸠故意用“灵气”替代了子弹,等使用者用习惯后,对张恕的依赖性也就是不可抹煞的了。
云鸠的心思,只会比曾茂猜得到的更多几重,除了他猜到的,恐怕还有其他目的。
在这样心肝玲珑七窍的人面前做心怀二意,无疑自寻死路。
曾茂收起枪,态度端正地问:“妖魔?”什么东西?这种能比上炮的手枪居然只能伤到妖魔,想杀死还有难度?
张恕抱着云鸠往门外走,云鸠从张恕肩上回过头说:“以后你自会见到。”
曾茂忙跟上去。
这里不是H镇,而是在十区外,河对岸的一片旧厂房里,丧尸相对来说不算多。
曾茂的警卫员跟曾茂久了,遇到事情也会多想想,那一天以为曾茂没救了,带着人回到西市区,但他们没有进十区。
从密集的丧失群里突围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们很幸运,电视塔倒了。
整个市区路面都在震动,轰鸣声传出城外老远,一下子吸引走了丧尸的注意力。
这群人反应很快,立即停火,全都匍匐在车里不动,只有两个变异丧尸还盯着他们,其他的全都往市中心方向移动。
他们回到旧厂房附近,十区里的枪声把跟着的两个变异丧尸招走了,他们只损失了四个人,加上死在电视台里的,以及曾茂,死了不到十个,算得上非常有运气了。
曾茂拿到的假报告,他的警卫员赵宏春也看过,事实证明报告有问题,联系上最近一段时间曾茂和司令之间的恶劣关系,不难猜出事情原委。
回去是送死,但是不回去又能去哪?
赵宏春把推测一说,九十几个当兵的红了眼——既然手里还有武器弹药,在外面没活路,那就回去杀条活路出来!
几个带头的一合计,简单地订了一个作战计划,准备等到早上,经过一夜紧张战斗,十区里的人最松懈的时候下手。
结果到了早上摸到桥边一看,比过去多了两倍的人员放哨,机枪都加了好几挺!他们只好回到旧厂房里,打算耗两天等机会,如果没有机会冲进去,只有往城外转移找食物,好在他们有车有油,跑上几十公里不成问题。
到了第二天下午,桥那头的人仍然不见减少,负责侦查的人退回来的时候,居然“碰”到了曾茂,差点以为大白天见鬼。
曾茂活着,这群兵自然高兴坏了,但曾茂也说了,就这么回去十区大家一起死,想回去,不能这么回去。
曾茂一说,谁会反对?在曾茂出现之前他们打的主意性质差不多,不过有了曾茂的脑子,这件事会更有把握。
所以曾茂在安慰了一下大伙后,就跟着云鸠和张恕进了一间空的仓库,开始改他的枪。
为什么急着改?因为云鸠说了,张恕需要曾茂,他不能死。
这么大动静的一枪,仓库外面等候的几个带队的班长和赵宏春都冲了进来,见到库房后墙上的大洞纷纷吃惊,发现曾茂安然无事,手里的枪忙放下来。
“参谋长?”
曾茂说:“墙体朽了,我们出去吧!”
反正开枪没声音,一时半会不好解释,干脆不解释了。
“阿嚏!”
云鸠脆脆地打了个喷嚏,鼻尖立即红了起来,曾茂看他的时候,他把小脸往张恕衣领子下面挤,抓住张恕衣服的几根手指也急急忙忙缩回袖子里。
曾茂立即顾不过来下属们了,赶几步,赶在张恕之前打开车门,让张恕可以最快速度把云鸠塞回车里去。
空调一直开着,车里温度比外面高了二十度左右。
云鸠一挨着后座,舒服地叹了口气,把想跟着钻上车的张恕撵下去:
“你听听曾茂如何安排,我自己呆着。”
张恕很想说不,一堆当兵的,他混里边干什么?就算混也混不进去吧!
但是云鸠小身子一扭,拍拍笔记本电脑,不鸟他了。
这叫赶鸭子上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