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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夜话——byGerlin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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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密议

清冷的月色洒在汉白玉廊阶上,在同一时刻,繁华京师的皇室宫廷中正是寂凉如水的深夜。几位身着罗衣锦裘的宫人匆匆提着灯笼步过行廊,走过雕栏顶端的石头青狮畔,寂然踏进面前恢弘壮阔的殿内,身影消失在如豆灯火照亮的一片帘幕之中。

几盏宫灯悬在御榻前,昏黄灯火缓缓在雕琢精美的青铜灯盏中摇晃着,在冰冷的夜晚照亮了榻前一隅。为了挡风,榻前悬着厚重的垂帘,让倚在榻上的人的身影模糊不清,只有一层浅淡的身形倒影映在帘幕上,现出一团混沌的轮廓。

一个男人半跪在榻畔,肩披黑貂大裘,发束在镶嵌明珠的紫金冠内,虽是一派华贵雍容气度,但眉关却紧紧皱着,眼眸直直凝视着面前厚重的垂帘,仿佛视线能看穿那帘幕一般,紧抿的唇角露出一丝痛苦。他的手中紧紧握着榻上人从帘幕间伸出的一只手,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已经消瘦苍白,不见几分血色。

“……陛下今天身体可好?臣听太医说,今日您又不曾用膳,是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不合您的胃口么?”男人的手牢牢握住那只从帘幕中伸出的手,眉目中带着几丝忧虑,低声问道。

“以朕现在的身体,送来怎样的山珍海味都一样白费……你也该明白,不用再在这上面多费功夫了。”帘幕中的人微微笑了笑,随即咳了几声,从帘幕中伸出的手颤抖着握住了男人的手。

“比起操心朕的身体,你倒不如多节省些心力,放在国事之上……”

“无论有没有胃口,还是请陛下尽量吃些东西为好,您的身体,和江山社稷息息相关啊。”男人顽固的坚持道,握紧了那只苍白的手。

“……哈哈,倒真是笑话……遥想朕自即位以来,竟还从未为这社稷做过什么像样的事,朕现在虚弱得连临朝听政都无法亲自前往,这江山社稷也只是空摆在眼前的一幅远景山水罢了……”帘中的人一怔,随即讽刺的干笑了几声,缓缓摇头。

“陛下不可这么说,等过了数月,陛下身体痊愈了,臣自当辅佐陛下……”

“够了,唐刹。你我都知道,朕的病恐怕再难有痊愈之机……若你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哄朕的话,朕可是反倒会觉得很不悦哪。”帘幕里的人叹了口气,即使隔着帘幕,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个人的怅惘。

“不,请您不要这么说。臣一定会竭尽所能,广召天下有能医师进宫为陛下参诊,也请陛下……恳请陛下一定要珍重自己的身体。”男人摇了摇头,迫切的握住了主君的手,坚持道。

“哈,朕的淮阳王还是一如既往的执拗啊……也罢也罢,朕从来都拗不过你……”帘幕中的人咳了咳,虚弱的低低笑了起来。“一直以来为我管理政事,你也辛苦了……”

“为了陛下,这是为臣的本份。”唐刹轻轻放开紧握的那只苍白的手,站起身来,微微施身一礼。“陛下该休息了,为臣今夜该当告退。”

“等等,朕还有要事问你……”帘幕中的人影抬起头来,视线透过帘幕望向站在榻前的男人。“最近边关频频被滋扰,边境战火丛生,那些胡人也蠢蠢欲动,你可有什么良策对付?”

“究竟是谁在陛下您面前提起这些繁缛之事的?请您现在好好休息,这些事,交由为臣来处理便可,请放心。”唐刹微微一怔,随即敛颜道。

“朕不过在担心那些驻守边关的将士,想必现在国库的存恤要支援军备也尚嫌不足……若是需要,你大可多拨些用于宫人开销的财帛去充裕军需,那些酒囊饭袋能裁去几个就裁去几个,朕全权授予你定夺……”榻上的人清了清嗓子,即使隔着帘幕,也能感觉到那个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是,为臣领受圣意。”唐刹凝视着帘幕中的身影半晌,弯下腰去,把手伸向厚重的帘幕,轻轻握住主君搁在榻畔的手。

“唉,朕也知道,如今朝野中权贵相互倾轧夺权,内外忧患,朕虽有心整顿朝纲,但这身体总是不尽如人意……”榻上的人长长叹了口气,语调里满是疲惫。“苦了你了,为朕主持这腐朽的朝廷……”

“能为陛下效命,从来都是臣的心愿。”男人立起身来,再次对帐幕中的主君浅浅躬身一礼。

“请陛下您安心休养,无论如何,臣都早就决意成为您江山的坚盾,竭力护得社稷安宁。”

殿前弯月如钩,如银的月光倾泻在殿前光洁的朱红行廊上,唐刹大步走出恢弘的寝殿外,在廊前停住,抬头凝望着天边的一轮勾月,眼中在那瞬间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正是冬日,空气中涌动的寒意让人不由得为之颤栗,两个宫女亦步亦趋的跟随着他,提着两只灯笼为他照亮前路,举止间小心翼翼,敬惧不已。

她们自然小心翼翼,皆因她们面前的男人正是当朝圣上亲封的淮阳王,又正是圣上最信任的亲信,在圣上病卧在榻后,朝事都交由他过问权衡,他更是大揽当朝权政,权倾朝野。

这位本该偏安淮阳郡的王爷并非皇上的直系血亲,亦非兄弟,只是靠着狠辣老练的行事手段和赫赫战功,仰仗皇上交奉给他的掌兵大权,硬生生将朝中所有反对他的权贵斩草除根,牢牢坐稳了摄政王的位置。

起初,朝廷中的老派权贵仗恃自身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并不把这位王爷放在眼中,又担心这位王爷仗着圣上信任大权独揽,朝堂中有意上书弹劾他的人不在少数。那时,淮阳王唐刹正领军驻守边关,坚守雁门数年与胡人对峙,人不在朝中,弹劾的上书更是肆无忌惮。无奈皇帝却对这位与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王爷信任有加,不管弹劾的奏折罪状历证,始终袒护着他,让那些权贵也暂时束手无策。

最后,皇帝重病卧床,召淮阳王入朝参事,唐刹带着赫赫战功堂皇归来,戎边十数年,手下亲兵骁勇忠诚,更得圣上万金封赏,从此威权更重。

他自是知道朝廷中有人刻意中伤自己,回京不到数月,就仰仗手头威权硬生生迫得朝中领头弹劾他的御史大夫主动上书辞官,反对派者中更有甚者被抄家灭门,势如猛火,那些曾经反对他的权贵们盘根错节的势力一夜之间被拔除一空,一家老小尽被株连,枭首陈尸,血流成河,从此朝野震动,不再有人敢发一言。从此,大权独揽。

“好了,你们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走下汉白玉石阶,绕过一道道朱红宫墙,唐刹在一处幽暗行廊尽头的偏殿门口停下,伸手接过宫女手中的灯笼。两个宫女面面相觑,眼看着王爷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偏殿中,欺身各各行了一礼,一队带刀的威武侍卫随即把守在殿门外,她们也不再停留,转身往回走去。在这种时候,这位王爷会彻夜燃着烛火代圣上审阅奏折,独自呆在宫内存放书物的偏殿一整夜,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

殿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灯火,绘着松竹的屏风后,唐刹坐定在码满奏折和线装典籍的桌边,皱了皱眉,翻开一本奏折,仔细在灯下浏览了一遍。视线掠过字里行间,他的眉关拧得更紧,把奏折放下,再翻开另一本,果然都是一样的内容。他的视线投向被金蟾镇纸压在桌角的一纸书信,那是镇守辽西的太守差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急函,其中内容无非是军情紧急,望多调兵力物资来充实郡内防守等陈词滥调。

他虽心知辽西太守确实所言非虚,但调集兵力需要时间,军需粮草同样需要时日筹备,朝中也一时找不到什么有能的将领,要马上发兵支援,谈何容易。他叹了口气,刚想站起身来的时候,却猛然看见面前的松竹屏风旁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个身形高挑剽悍的男子,漆黑的云纹锁甲外松垮垮套了件血锦短袍,挽着袖口,露出的手臂在昏暗的灯火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金铜色。他向唐刹微微一笑,本来俊逸端正的面庞上,右眼的位置却爬着几道狰狞的伤疤,暴突出眼眶的右眸狰狞而妖异的闪烁着,让男子的脸庞在灯火下显得可怖而诡异,如同妖魔魍魉。

“主上,我有要事禀报。”

“有事就说吧,獠吾。如果又是拿那些无关轻重的事来烦我,就别再让我见到你了。”唐刹手头一边翻开另一本奏折,望向男子的狰狞右眸,不由得皱了皱眉。

“是,是。主上现在贵为摄政王,我怎么胆敢拿些小事来打扰你呢。”叫作獠吾的男子轻佻一笑,虽然口口声声称面前人为主君,但言词间并没有多少崇敬,相反,他的语调轻快而随意。“主上,出大事了,丹螺山那只千年老蛇被人杀了,子子孙孙都死得差不多了,好惨哪。最新鲜的是,有幸存下来的小妖怪逃出地宫,到处传说杀了那条千年老蛇的是个凡人……”

“若是修仙求道,有了些法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那些凡人,那也并不奇怪。”唐刹稍稍有些不耐烦,皱眉示意男子退下。“这里还有一大叠奏折,我没心情和你纠缠。”

“主上,您不会是太入戏,假戏真做了吧?”獠吾伸手随意翻了翻桌上的奏折,被唐刹冷冷扫了一眼后又识趣的缩回手,灿烂一笑。“主上,您别忘了您还要回天界哪,您不过是依着上神的诏命,借着这淮阳王爷化身的一副皮囊辅佐这人间的皇帝罢了,真正的淮阳王爷早十年前就马革裹尸悄悄葬在雁门了,您干吗要对这些人世琐事那么费心啊?”

“在其位谋其政,而且这十数年来,圣上对我不薄,我必定要替他打理好朝政,回报于他。”唐刹皱了皱眉,盯视着面前的男子。“反正,当今圣上也撑不过几年了,到时候我就……”

“那个时候,主上您就该回天界了,按原计划的话……”獠吾眯了眯眼,手指敲着桌面。“可现在一看,恐怕会徒生变数。这就是我要告诉您的事了,事关重大,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冥鸿将军?”

“冥鸿?”唐刹微微一僵,随即讽刺的扬起眉。“那个千年前在不周山下被砍了脑袋,尸身被兀鹫啄食一空的半神?怎么,他至今恐怕连点骨骸都没留下来,这事关重大?”

“我确实是亲眼看见他人头落地的。”獠吾耸耸肩,挑起唇角。“而且还死得很惨,连个全尸都没留。但关键在于,传说他的神魄还有一缕存留下来……就是主上您曾经奉命追捕,却未曾找到的那缕神魄,那些散仙都说那抹神魄流落到了人间,不是么?可当年您却什么都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是因为那缕神魄从来不存在。”唐刹冷冷哼了一声,拨亮了桌边的灯盏,翻阅着手中的奏折。“枉天庭派人布下天罗地网,就算那神魄真的存在,但没有保护和依靠,不到几个时辰就会在凡间消散无踪,根本不必操心。好了,如果就是为了这个死人长篇大论,你现在可以滚了。”

“等等嘛,您要有点耐心。”獠吾没有丝毫不快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这就是重要的地方,那些从老蛇的地宫逃出的小妖吓得魂飞丧胆,宣称那个凡人瞬间让整个房间的废铁都「活」了,然后那些活生生的废铁变得锐利无匹,只听那个凡人的差遣,几乎把整个地宫的恶兽蟒蛇都诛杀殆尽……主上,您难道不觉得这些描述有点似曾相识?”

唐刹翻阅奏折的手指停了一停,随即他抬起头来,盯向獠吾的视线缓缓变得森冷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种事再怎么……”

“冥鸿虽然死得惨烈,但当年好歹也是叱咤沙场的一名猛将,您曾与他共事,应该还记得他在战场上的那副模样吧?”獠吾的唇角愉悦的勾起,打量着面前脸色不善的主君。“满身浴血,癫狂如同恶兽,张狂大笑着在战场上驱马奔驰,无论他手中的利剑兵戈折断多少次,都能因为他的力量而一次次嗡鸣复苏,恐怕那些敌人最恐惧的就是看见他亲自披挂上阵……我猜,即使在天界,这种人也恐怕挺少见的,是不是?”

“……够了,去给我查清楚那个凡人的身份和来历,獠吾。”

唐刹深深锁紧眉关,沉吟了半晌,沉声道。“还有,一旦查清楚他的所在,立刻杀了他。”

“我懂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獠吾站直了身体,咂了咂嘴。“毕竟是您当时奉命追捕那缕神魄,若是在您的手底下出现了漏网之鱼,被天界上神们问起罪来,到时候可担待不得啊。”

“既然懂了,就马上滚去办事。”唐刹抿紧唇,低头继续翻阅着手头的奏折。“有新消息就立刻回报,下手不要拖泥带水。”

獠吾愉快的应了一声,随即,他的身影骤然融入了屏风后的一片黑暗之中,瞬间在昏暗的殿中消失殆尽。唐刹抬头望了望,低头继续审阅着手下的奏折,却再也无心做事了。

千年前,在天界修行的他曾奉天界上神命令统辖天兵追捕那缕可能流落人世的神魄,然而一无所获,那缕神魄犹如石沉大海,遍寻不着。他心知神魄柔弱,若是没有庇护和倚靠几个时辰内就会魂飞魄散,心里倒也不以为意,径自收兵回去复命,却不曾想到那缕神魄可能正好寄胎在了凡人的母腹中,从而躲过了天罗地网的搜查。

若真是这样……若是天界上神误认为自己和逃犯勾结,故意放走那缕神魄,又或是被追究起放走漏网之鱼的过错,等待着他的,必将是严厉的惩罚。他闭上眼睛,总是平静泰然的心中也不免涌起了几丝波澜。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无论如何,那个凡人必须死。

第八章:僵持

“那个啊,今晚是不是差不多……能让我回去了?”

团桌上的红烛炸出一个明艳的烛花,窗外的月色正逢浓郁幽深之时。钟凛坐在榻边,小心翼翼的盯着面前那个沉思着的男人,努力想找些话题来缓解一下眼前尴尬又古怪的气氛。

他真搞不懂出了什么问题。在那明镜琉璃的大厅之中,梁征突然一把抱上来,把他紧紧拥得快背过气去了,好说歹说才放开,把他带回房内休息。休息也就休息吧,但梁征看上去没有任何要放他回原来住过的偏院睡觉的意思,这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他发现对方看他的眼神和之前微妙的有了些不同。

以前,梁征盯着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居高临下的愉悦,散漫中带着几丝玩味,哪怕他特别讨厌对方用那种眼神望着自己,但好歹那时两人相处起来还没有那么不自在。而现在,梁征凝视着他的眼神却更加专注而深邃,那双总是傲慢不可一世的金眸中居然多了几分清晰的柔意,让他心虚得不禁后背一阵阵发寒。

“……我,我做错了什么吗?”钟凛很想这么问,可他又不敢,这句话在嘴边盘桓了半天,还是咽了下去。他眼巴巴望着倚在榻畔靠椅上的梁征,对方也同样凝视着他,皱着眉关仿佛在深深思虑着什么,难以直视对方锐利的双眸,他不由得游移了一下视线,低头握紧了手里的剑。

对,那把剑。实在受不了对方打量着自己的眼神,他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剑上,小心翼翼抚摸着剑身。这是把好剑,哪怕他素来使剑用剑,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锋芒锐利,森然夺人的剑芒,更离奇的是,这把闪烁着锐利寒辉的剑环绕着咄咄逼人的威势,本该让他有几分畏惧,但当他把它握在手中时,却几乎立刻就眷恋得不想放开,仿佛瞬间就和它建立了亲密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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