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只是狠狠被干后面,就忍不住自顾自的泄了……你这小鬼,可真是下流啊。”梁征在他耳边低声轻笑,嗓音中带着浑厚低沉的嘶哑,毫不留情的扣紧他的腰,在他体内的律动骤然猛烈起来,犹如暴风雨般席卷了他的周身。
刚刚才被强行推上情潮巅峰的身体敏感得吓人,他挣扎着推开对方,可体内那敏感的一点再次被重重撞击时,他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他一下子就被对方粗暴专横的动作弄得泄了第二次,浊液自他的腿间滴落到地面,头脑一片空白,他粗重的喘息着,有些僵硬的手臂不由得环紧对方的肩头,不由自主的重重去吻对方的唇。
视线一片模糊,他的身体随着对方粗暴的动作摇晃着,朦胧的眼底瞥见梁征环绕在自己身侧的强健臂膀渐渐浮起一道鲜红如血的烙印,鲜红的灼焦印痕慢慢自皮肤上凸现,犹如深深烙入肌肤的翩跹燃烧的猛火。尽管他们已经并非第一次温存缠绵,可这道狰狞的鲜红烙印,他却是第一次见到,不免朦朦胧胧的有些诧异。
这是什么?他想,本想伸手去碰,但对方在身下一次次粗暴的撞击很快又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喘息着将头倚在对方肩上,对方温暖细碎的吻落在他的额上,他听到梁征在耳边嘶哑低语道:“我会一直保护你到最后,冥鸿,小鬼,无论生死,你永远是我的……”
最后那句话,他没能听清。他只记得对方紧紧拥着他,将他压在墙边粗暴在他体内做着最后的冲刺,他记得在再一次被推上巅峰时体内灼热得像有烈火燃烧的感觉,意识逐渐消退,最后,唯一留在他脑海中的只有那双深深凝视着自己的金眸,仿佛带着某种他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沉厚情感。
第五十七章:分隔
夜色渐渐入深,房内一张床榻上的厚重帷幕遮罩在床沿上,将自窗缝中吹入的冰冷夜风隔绝在外。隔着帷幕的一条缝隙,可以看见床内靠近外沿的地方正侧躺着一个沉睡着的青年。青年身上盖着锦被,缩成一团,整个后背都露在被子外头。
千般缠绵后的夜晚,睡眠总是比以往来得深沉。那天夜里钟凛睡得比以往都要沉,在他意识到自己被梦魇拖下又一层沉厚的梦境中时,他已经陷得太深,很难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了。
深深的梦境中,一片荒芜的土地自他眼前隐隐而现,黑暗的战场上起伏着涌动的灰色硝烟,有如魍魉般在黑夜中沉浮着。他有些迟缓的环顾四周,足下的泥土黏腻而冰冷,在不远处浓郁得化不开的雾气中,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一种奇异的感觉自他内心油然而生,他之前在梦中见过的场景都会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而现在这个梦,周遭的环境让他觉得如此陌生……他甚至觉得是自己走入了其他人的梦境当中。他小心的凝视着那个人影,在起伏的灰雾间,他看清了那个男人宽阔的肩膀,和那张俊美而带着傲然戾气的面庞。
那是梁征。在那一刻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一点,猛然吓了一大跳。在那涌动的死气沉沉的雾气间,他看见披着垂地的漆黑大麾的梁征独自伫立在空旷死寂的战场上,黑麾犹如垂落在身后的厚重羽翼,一双金眸显得冰冷漠然,仿佛伫立在战场上平静环顾苍生沉浮的高贵神祗,只是漠然旁观,却决不动容。
他刚试图开口叫住对方,却突然发现足下的土地攒动起来。他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就在那刹那,千万血魂像决堤的河流般自地面暴出,惨白的骨骸踉跄爬行,颤抖着在腐土间哀号起来。身侧满身鲜血的冤魂和尸骸掠过他的周身,扑向伫立在苍茫战场中间的高大男人,贪婪而急切,它们围绕在那个男人周身,匍匐在男人的脚下,犹如明灭星辰般闪着幽光,哀哭和厉嚎充斥着朦胧的旷野。
「你们就那么想活下来吗?」
他看见梁征微微颔首冷笑道,俯瞰着那些环绕他周身的死灵,俯瞰着那些环绕周身涌动明灭的血魂,金眸中闪着洞悉万物的明锐厉光。
「可悲的死士,被帝王当作弃卒的蝼蚁……你们,不甘心如此埋骨疆场么?如此可悯……」
他的手微微抬起,一股流动的金芒缓缓自平地旋绕而起,层层扩大发散开来,犹如千万条自广阔的黑色战场中流淌而过的金河。然后,金芒越来越盛,璀璨如同喷薄初生的烈日,救赎和怜悯的华光透入泥土之中,使千年前那些腐烂在泥土中的生命重新复苏:干涸的地面下涌出清冽的甘泉,腐烂的灵魂自沉眠中缓缓苏醒,枯败的死树重新伸展开一树繁茂绿叶,抽枝发芽的嫩绿枝桠上瞬间开满如同堆云的重重繁花。
「既然如此渴求重生,我便赐你们生命。你们是我重新亲手造出的子嗣,以后,便作为我的影子活下去,三千浮屠,纵横三界,你们将永远跟随我左右。」
眼前的情景开始扭曲,钟凛的头脑一阵晕眩,混沌不清的眼界中只看见那片漆黑的土地上千万暗影攒动而起,那些暗影渐渐现出形态,化作一群黑衣厉甲的士兵,环绕在梁征身侧左右,崇敬的俯首允诺,仰望着梁征的眼眸中闪着犹如蓝色磷火的光芒。
影卫?那些影卫……就是被梁征如此造出的生命?钟凛刚这么想道,视野却猛然一阵摇晃,缓缓睁开双眼,厚重的垂帘轮廓缓缓映入他的眼帘中。他揉了揉眼睛,房内视线一片昏暗,他一翻身,鼻子一下撞在了身后男人的胸膛上,梁征正在他身侧浅眠,手臂环着他的腰,坚实的胸膛微微起伏,他这才想起来昨晚的事,不由得有点窘。
刚刚那个梦,难道是这个家伙的梦?自己难道跑进梁征的梦里头去了?他小心撑起身来,如此想道,搔了搔脑袋,打算起身下床时,胳膊却在被子里被一把拽住了。他有点尴尬的瞥向不知何时醒过来的梁征,道:“我把你弄醒了?你继续睡,别管老子没事的。”
“夫人陪我一起睡吧。”梁征撑起身来,笑着强行把他逮到怀里,扯过被子把他裹住。钟凛正是刚睡醒有些发懒,顺势朝对方怀里倚了倚,百无聊赖的眯了眯眼,一眼就看到对方敞露的衣襟下露出昨夜见到的那道赤红烙印一角,不由得有些诧异道:“老梁,话说……那道红红的东西是啥?你还纹身呢?叫哪里的师傅刺的?”
“这?”梁征一愣,随即扬了扬唇角,握起他的手腕,在他的耳畔低声笑道:“这东西并非凡世的纹身,这东西是个封印,和你手腕上的那道封印一样……都是用来压制力量的禁咒。一旦解开,恐怕后果会不堪设想哪。”
“什么?”钟凛呆了呆,望向自己手臂上那道翩然游龙般的烙印,倚在对方身边闲闲笑道:“拿来压制力量?老子能有什么力量?那道封印就算破了,也无关紧要。倒是你,那道封印究竟是干什么的?”他戳了戳梁征肩上那道火印,瞬间感到一股奇异的刺痛猛然自指尖流泻而上,吓了一跳缩回手指道:“这东西……看起来非同小可啊。你拿它干吗?”
“这道封印,是我压制力量的一道屏障。当年来到凡间,我不太习惯长久化作人身,再说,凭借人身也很难完全控制我的力量,因此我就将大部分力量封印在体内,方便长久在凡间维持人形。”梁征漫不经心的捉住他的手指,抬眼望了他一眼道:“就这样。要是这道封印一破,我可能就会回归本形,不得不离开凡间。”
“那,这是个了不得的弱点……”钟凛有些吃惊的盯了那道封印一眼,对它不由得肃然起敬起来:“封住力量不难受么?真亏得你把大部分力量都……都这么封住了,还能和天界那些家伙周旋这么久啊。真了不得,原来化作人形这么麻烦?!”
“唔,麻烦是没有什么麻烦的,只是刚化作人形的头一百年觉得实在是碍手碍脚,麻烦透顶,人类的花花肠子和细腻情愫又乱七八糟,让人满头雾水。”梁征闲闲一笑,抱臂倚向榻边,用难得温和的动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可是,或许当人总有当人的好处,若是我不化作人形来到凡间,就肯定找不到你这小鬼了。”
“嘿嘿。”眼见对方的金眸透出一股难见的柔意,钟凛不由得有些窘,嘿嘿笑了几声,拨开对方的手道:“那么,老子身上那……那个封、封印呢?感觉上好像没有你那个那么厉害似的。”
“你只不过现在还什么都不懂。”听他所言,梁征的眼中缓缓露出一丝锐利,转开视线道:“无论如何,无论碰到什么情况,都决不能解开你身上的那道封印,一旦解开……”他顿了顿,倾身靠向钟凛,微微眯起深邃的金眸:“一旦解开那道封印,解开那道封印之日,就会是你的死期。”
眼眸一凝,钟凛望向对面那双深邃的金眸,不由得皱了皱眉,脑子里却一片雾水。什么意思?失去这道封印,自己就会死?为什么?思虑之间,他猛然想起了那时在碧溪谷时彻夜折磨自己的剧痛,几乎像有一只凶猛疯狂的恶兽正在他的身躯和血管里蹿动,随即是在脑中燃烧的那种癫狂嗜杀的冲动,正是那种可怕的冲动,驱使着自己竟然做出了那种深深伤害秦烈的事……
他眼睁睁看着梁征将手指覆在自己手腕的封印上,然后一道光练缓缓自对方指间升起,柔柔包覆住了他的手腕。就在那瞬间,他手腕上黯淡的黑色烙印重新鲜明了起来,翩然游龙般的烙印越发狰狞夺人,带着一种巨大的强势压迫感,仿佛正在彰显着烙下烙印的那个人的力量。
“你这次,是打算回到我身边,与我一同厮守的么?以后,你会心甘情愿的留下?”
他正凝神注视着那道手臂上的烙印时,梁征沉厚而略带嘶哑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手腕被对方轻轻扣住,钟凛一怔,抬头望向梁征的双眸,那双金眸正倒映着他的脸,眼神中鲜见的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寂寥。
“我……我其实……我必须回……回去。”在那瞬间,他猛然记起了什么,几乎难以正视对方的双眼,支支吾吾的低声道。察觉到那一刻对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骤然收紧,他皱紧了眉,鼓起勇气轻轻回握住对方的手,抬头低声道:“……他在等我,他的身体快要垮了,我来海市,是为给他找一种叫七叶海莲的……能续命的药草。他在等着我,我……不能不回去,对、对不起。”
梁征凝视了他许久,眉关微微皱紧,刚刚扬起的唇角很快紧绷了起来。他还想说什么,梁征却露出有些不耐的表情松开了他的手,披衣起身,那双俯瞰着他的纯金眼瞳再一次露出了那种不由亵渎的狂傲光辉,静默伫立着的高大身躯,渐渐流露出让他最为深深畏惧的那种强大可怖的压迫感。
“既然如此。给我滚吧,滚出海市,今后,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事,也不会再管你,从此,我们就是陌路人了。”冷然如冰的嗓音自钟凛耳边响起,他的心底猛然一颤,站起身来还想说什么,但梁征盯视着他的眼神却无法让他再开口。在那一刹那,他几乎心如刀绞,胸腔中有什么事物正在徒劳而绝望的四处乱撞着,却找不到出口。他知道自己总要做出选择,在那两个人之间,可是这样真的太难了。
只在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意识到他是多么不愿让面前的人难过。可是他没有办法,另一个人,他曾经最喜欢也是最重要的人的生命正在病榻上凋零,他无法丢下秦烈不管。胸腔隐隐作痛,他握紧了拳头,抬眼望向梁征,后者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却觉得很难受。
他们相对无言了半晌,他眼睁睁坐在榻边看着梁征冷冷转身离开,那个人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他在寂静的房中呆坐着,夜色渐渐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门轻轻吱嘎一响,一个披着避风斗篷的影卫悄然无声的跨进门内,手中提着一只包袱,另外的臂弯中,正抱着一团毛茸茸的斑斓小球,俯身单膝向他跪下行礼,将那两样东西放在他的面前。
“大人命属下们护送您回营。这是……要给您带上的东西。”他有些犹豫的对钟凛道,仿佛努力隐忍着什么,缓缓站起身来。“包袱里是您要的药草,和更换的衣服,您换好了衣服就叫我们,我们……在门口候着。”说罢,他很快转身离开了,轻轻将门带上。
眼睛微微一凝,钟凛看见那只斑斓的小白虎哀叫着朝自己摇晃着走了过来,连忙一把抱起它团住,又翻开那只包袱,那里正装着一套素黑的武袍,底下盖着一小把新鲜的药草,并蒂红瓣,密密相生,他稍稍数了数,每株都是七片绿叶,手指停了停,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这就是他要找的那样东西,七叶海莲。
眼眶一涩,他努力咬牙忍住,迅速将衣服换好,用外衣将小白虎裹在怀里,推门迎向那些等候着他的影卫。不过多时,他们悄悄趁着夜色穿过偏僻的废墟间,那些影卫已在一方偏僻的海角下为他准备好了一条小船,海风冰冷而猖獗,他不由得扯紧了斗篷,抬眼望向不远处隐隐亮着灯火的朱红楼阁。
小白虎在他的怀里可怜的哀叫着,他安抚着它,它像是要寻求最后的温暖一般使劲拱进他的怀里,轻声呜咽起来。船渐渐驶离岸边,钟凛最后望向那座朱红的楼阁,在那楼阁坍塌了大半的玉台上,他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独自伫立在冰冷刺骨的风中,似乎在目送着他远去。他刚想站起来对对方挥手,那个身影却很快转身消失在了灯火阑珊的楼阁中,彻底在他眼前失去了踪影。
那个人,为何不干脆就此离开海市呢?钟凛呆呆坐在船上想着,抱紧了怀里的小白虎。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就是觉得,那个人一定拥有足能离开海市的力量,既然如此,为何不离开呢?他实在是想不透。
思绪延伸开去,胸腔内的痛苦在无望的四处乱撞着,他低下头,咬紧了唇。无论如何,他只唯愿梁征能平安。
第五十八章:青神庙
细密雨水淅淅沥沥自树间洒下,黑暗的林中,几个人正小心翼翼的借着林间萤火的微光穿过树丛。雨后湿软的泥土极其陷脚,而夜间的光线又实在恶劣,其中走着的一个人步子稍微跨大了些,就狠狠在泥地上滑了一跤,滚得半身泥巴,连忙爬将起来,咒骂了几句。
“您没事吧?”察觉到一个影卫在身后伸出手来扶自己,钟凛连忙抹了把脸,点点头,继续揣着怀里呜咽着的小白虎,从泥里拔出脚努力追上前方开路的几个影卫,向林间另一头赶去。
他们趁着半夜偷偷渡过潮水,来到海市邻接的岸边,不远处还能看到那些天界士兵隐隐在海畔亮起的星星烽火,因此他们不得不在穿过林间的时候很小心,不留下一点会被天界的大部队追踪的马脚。钟凛一边跟着前面几个影卫的脚步,一边暗暗回头看了看,跟在他身边的影卫有十人左右,虽然寡言少语,但即使在黑暗的林间他们也步伐稳健,因此,他只要跟好那些人,就不用担心迷路。
派了这么多手下跟着自己,梁征自己又怎么办?这么多天来的厮杀,在海市跟在他身边的到底还剩下多少人?他一边抱着在怀里拱动的小白虎,一边在心里有些不安的想着。思忖间,不远前的树木稀疏起来,看见前面那些影卫停下了,他有些疑惑的上去想开口问,但身边的一个影卫却迅速的对他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是硝烟的气息,林子里……有天界的鹰犬!”
前方的一个影卫做了个让他们过去的手势,压低身子躲在一丛茂密的灌木下,眼睛警惕的望向前方。钟凛小心走了过去,压低身子从灌木的缝隙间往前看去,不远处正燃着一堆巨大的篝火,前方一处林间空地来回走动着不少巡逻的天界士兵,身后约摸有二三十顶宽敞的军帐,帐上飘扬着威武的银白旌旗,整座营地威严素整,气势迫人,让人不由得望而却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