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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白浪共联翩 上——by千帆狂舞落熔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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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灵钧无奈,当晚,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随靖王入宫。

过飞虹桥,走金龙门,穿大德殿,跨祥云槛,半个时辰后,二人站在了御书房朱红色的大门前。

武士暄文治武功,比起乃兄有过之而无不及。此人虽然权欲心极重,却并不喜前呼后拥的作派,御书房外不过七八名带刀护卫,还有一位手执拂尘、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监。

靖王见了那太监,不等他行礼,含笑询问:“父皇可在?”

老太监颔首:“正等着王爷来呢!”他将拂尘轻轻一甩,大声禀报:“启奏陛下,靖王殿下求见。”

屋内传出一道男子低沉的声音:“进来!”

轻轻推开房门,武庭臻带着贺灵钧垂头走了进去。

这处殿阁占地并不广,屋梁却是极高。八根浑圆龙柱矗立殿中,面南砌着汉白玉台阶,阶上摆了一张花梨木的书案。案后,一人身着明黄黄的龙袍,此时手握朱笔正在圈圈画画,闻得声响,业已抬起头来。

贺灵钧是头一回见到皇帝本人,不敢放肆,与靖王一同下跪请安。

皇帝年过半百,鬓边零星白发,灯光下,一张方正的脸越发显得庄重而威严:“平身!”

靖王到底是他的骨肉,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贺灵钧却有些犹豫,只是跪着不动,直至武庭臻拉他,方才叩了个头,小心起身。

皇帝搁下笔,一步一步踱下台阶,语气十分温和:“小六,这便是灵钧了?”

靖王陪着笑:“可不是嘛!父皇也是头次见到灵钧呢!瞧瞧,比儿臣俊多了。”

这句夸赞的话让贺灵钧心中打了个突,不知为何,只觉全身一阵寒悚,一瞬间有一种夺门而逃的恐惧念头。

皇帝也笑了,一边笑一边走到少年身边:“是个好孩子!莫怪清源如此偏爱,朕瞧着也喜欢。”

靖王扮了个鬼脸:“父皇既然喜爱灵钧,那儿臣下午说的事……”

武士暄打断他的话:“你急什么?”他瞪了儿子一眼:“总要让朕问灵钧两句话才成。”

靖王果然不敢再开口,乖乖坐过一旁。

殿内沉默了下来,气氛压抑,武士暄身上突然升起的迫人气息使贺灵钧呼吸一窒,不免更显局促。

皇帝似乎也感觉到了少年的惊惶,转瞬又回复到先前无害的状态:“朕听小六说,灵钧有事相求?”

少年垂着头,心里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主动走进了靖王的圈套,只是武庭臻究竟摆了个怎样的陷阱送给他,目前还未参透。

他努力保持平稳的声调:“陛下明鉴,臣子确实有事相求。”顿了顿:“求陛下一道特赦恩旨。”

武士暄仍旧微笑:“灵钧胆子不小啊!”似贬非贬,似夸非夸:“据朕所知,那人犯可是旧充的遗孽,昨晚夜潜镇国将军府邸,欲行不轨,未能得逞,今日刚刚被押往刑部。”

贺灵钧“咚”地跪地:“陛下,那人虽是旧充遗孤,可一直飘泊江湖,并未有不轨之举。昨夜,也是臣子邀他进府游玩,谁知竟被兄姐误会,累他入狱,实是冤枉。”

武士暄眼神逐渐转冷,面上表情倒是一团和气:“我朝没有冤狱!”他似乎是在教训自家孩子:“不可胡说!”

少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臣子失言,望陛下恕罪。”

武士暄似乎并不介意,反而弯腰轻轻拉起贺灵钧:“你和臻儿同岁,倒比他稳实多了。”说着,瞅了一眼嘻皮笑脸的靖王。

果然,武庭臻噘了噘嘴:“父皇偏心眼!”

皇帝十分疼爱这个小儿子,闻言也不生气:“灵钧这还是头一次求你办事,你倒扯上了朕,还怨朕偏心?”

靖王摊手:“那人叫做方陌,是方翟的儿子。方翟何许人,儿臣便是再无知,也曾听说过,哪敢私自作主。”他继续嘻嘻笑:“再说,私闯镇国将军府,还背着遗孽的身份,这等罪名,除了父皇,即使是皇兄也不敢胡来,儿臣听着胆都寒了,只得求父皇帮忙。”

武士暄无奈地摇头,似乎对这个娇惯的孩子无计可施,转向贺灵钧:“你莫听他说得吓人,其实,我朝根基已固,区区几名余孽焉能掀起风浪。”

贺灵钧忙道:“陛下说得甚是!”紧接着:“方翟虽为旧充重臣,但据臣子所知,方陌除了是方翟儿子的身份之外,与旧充并无其它瓜葛。”

武士暄点头:“你这孩子看着便实诚,朕信你未说假话!只是……”他收起笑容:“人已进了刑部,若无正当理由,便是朕也不能随意说放便放。”

少年明知这句话乃是托词,却不敢反驳:“恳请陛下怜鉴。”

武庭臻突然插嘴:“父皇,方陌可是灵钧的好朋友,灵钧与儿臣交好,方陌自也是儿臣的好朋友,难道真不能救了?”他歪了歪头:“要不然,我们找个人替进去,把方陌换出来?”语气带着着几分异想天开的幼稚。

武士暄笑骂:“真是宠得你不象样了!这种事也能替进去换出来的?”

武庭臻不服气,小声嘟囔:“怎就不能?”他气呼呼地:“要儿臣看,还不是浮山那个人害得。投降也不投得干脆些,据说现在出了个回天教,害得南面人心惶惶。”恨恨地:“儿臣倒觉得,最好让他去替了方陌!”

武士暄瞪眼:“胡说八道!”语气虽然严厉,面上的表情却十分平和。

贺灵钧心下一惊,顿时恍然。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

以命易命,这高高在上的父子俩打的居然是这种主意。

他们要把他当做杀人的工具!

世人皆知,充王不战而降,武朝先后两位皇帝投鼠忌器,不能自损信义,这才任其苟活到今日。

可此人的存在,终究是武士暄的心头大患!

莫说天下百姓全都睁着眼睛,便是朝廷中也有一股势力一直暗暗保护着充王,这股势力的代表人物,乃是皇帝最为倚重喜爱的宠臣──楚清源。

武士暄有把柄握在广阳侯手中,明面上,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贺灵钧,这个楚清源视若珍宝的少年,却主动把自己送到了他的面前。

武士暄若不利用此次机会,只怕到死都不能瞑目。

充王绝对不能交给下一任皇帝处理!

武庭臻给他出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妙极,也使得他对这个年方十五的儿子从此刮目相看。

两人一唱一和,一步一步将贺灵钧带进了瓮中,到此时,少年已无退路。

若退,方陌必死;若不退……

贺灵钧浑身冷汗,只觉后背的伤口开始叫嚣着疼痛起来。

武氏父子冷眼旁观,望着他一张俊秀的脸渐渐转白,未置一词。

少年后退两步,重又屈膝跪倒:“陛下……”

武士暄忽又笑了起来,冲靖王摇头:“这孩子,倒很机灵,也比你懂规矩多了。”

武庭臻明白皇帝的意思,放下茶盅,几步来到贺灵钧面前,索性也不再绕圈子:“起来吧!”他微微笑着,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残忍:“不瞒你说,主意还是本王出的呢!那旧充余孽虽不足为惧,可只要充王活着,朝廷就不能随随便便地放人。”微停:“焉知待他出了狱,会不会打着充王的名号与我朝为敌?”

贺灵钧气弱:“不会……”

靖王盯着他:“方陌可是方翟的儿子。蓥阳方氏在旧充的影响有多大,你不会不清楚吧?他若打起夏逞的名号,且不谈逐鹿天下,一呼百应也是有可能的。”

夏逞,充王姓名,几乎已被世人遗忘的姓名!

可贺灵钧却是知道的,因为夏逞,也就是充王,正是他的老师。从六岁起,便由楚清源带往浮山,成了那人的一名弟子。

贺灵钧心绪大乱。

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开出了这种条件。来之前,他在路上也曾有过千万种猜测,甚至连楚清源也搭上了,打算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向皇帝透露楚清源彖养死士,贺家兄妹同为帮凶的秘密。

他以为,广阳侯之事皇帝并不清楚。

毕竟,自古以来,有多少君主容许臣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建立这种暗箱势力的?

可惜的是,他根本没有机会说出这些事,皇帝已把另一个人的性命当做了交易的筹码。

不做,方陌死;做了,夏逞死。

两面都是他极不想伤害的人,可眼下,保了方陌保不了夏逞,保了夏逞保不了方陌。

怎么办?

殿中,武士暄似乎对逗弄孩子失去了兴致,甩袖回到御案前,继续批改奏折,一切任由武庭臻随意发挥。

靖王仍在问:“灵钧,有得必有舍,你可要想清楚啊!”

贺灵钧的世界一片冰封,白茫茫,灰雾笼罩。对于夏逞,他私心里是极仰慕的。那个宛如水一般的男子,在他幼年的时候,也曾给过他许多慰籍。

他喜爱方陌,一半是因为方翟,另一半也是因为充王让他觉得只有旧充的人才会对他好,将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楚清源的宠物。

况且,弑师!他知道这是什么罪,犯了这种罪的人,死后一定会被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眼前一旦闪过方陌年轻的面庞,贺灵钧发现自己已别无选择。

咬咬牙,少年猛地磕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地颤抖:“臣子……知道怎么做了。”他没有再看武庭臻,只是对着高高在上的武士暄叩首:“只是,臣子还有两个请求。”

武士暄放下朱笔,脸上没了笑意,语气也少了先前的温和,却带上了几分阴森:“说吧!什么请求?”

贺灵钧突然不再害怕了,他抬起头,毫无顾忌地直视着皇帝,一字一句道:“臣子恳请陛下,在充王殿下归天之前,将方陌送到将军府,与方翟关在一处。此乃其一!”

武士暄冷着脸,半晌微微点头:“可以!他们本是父子,送往一处关押,刑部无话可说。”

贺灵钧紧接着又道:“第二,请陛下赐臣子一道旨意,待充王殿下身故,臣子可凭圣旨随时释放方家父子。”

此话一出,武庭臻忍不住惊呼:“你说什么?”

少年却不理他:“陛下,武朝江山早固,那旧充自来重文轻武,林丘一死,连个象样的将领也找不到,隔了十多年,想要死灰复燃实是无稽之谈。而且,据臣子所知,充王并无后嗣,他一死,方氏父子师出无名,焉能动摇我朝根基?”冷冷一笑:“方翟不过是个残废。”

靖王惊讶地望着这个跪在地上瘦弱而纤细的少年,说不出话来。皇帝则面无表情,沉默许久,忽然微微一笑:“不错不错,一个残废确实不值得朕浪费心力,放他走便罢。”他淡淡道:“清源果然非同一般,教出来的孩子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朕瞧着真是喜欢得紧。”

武庭臻附和:“儿臣也是极喜爱的。”

贺灵钧垂下头去,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浓浓的厌恶之色。

有对这父子二人的厌恶,也有……对自己的厌恶!

第二十一章:生离死别

浮山,在京城的东南片,秀秀气气的一座小丘,林木葱笼,多被常青柏松所覆盖。武朝未立之前,此山本为踏青佳地,武士昭称帝之后,将其圈为皇家猎场,并修建了行邸,是为离宫。

天玺二年,充王夏逞进京纳贡,被武士昭以降臣名义扣留,软禁于浮山离宫。或许,在武士昭心目中,夏逞也就如同皇家御用的华丽猎物一般,可观可赏可擒获可游戏。

但充王随后十多年如一日的表现让武氏兄弟或多或少都感到了失望。

夏逞竟一反当年为君时的狠辣,展现出清清淡淡随遇而安的一面,本属风月的性情在软禁的生活中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发挥,使得这个人脱胎换骨一般从身到心似乎完全被浮山风物所浸化,游离于尘世之外。

所以,每一次面对充王,贺灵钧都会得到暂时的宁静与安祥。

可今日,他却处在颤抖与恐慌中不可自拔,以至于夏逞微笑着示意他品茶时,那哆嗦的手连小小的瓷杯都握不稳,杯中热茶摇晃着溅在手背上,惹来烧烫般的刺痛感。

充王望着这孩子慌张而惊惧的表情,突然有了些觉悟,他微微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随即起身进入卧室,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瓶烫伤药。

虽然禁闭多年,但毕竟不曾受到非人的对待,夏逞在离宫依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常年累月的养尊处优,又早脱离了昔日的勾心斗角,充王除却脸色有些苍白外,整个人并未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

贺灵钧垂眸望着那双因为自己涂抹伤药而显得有些忙碌的手,心中伤痛难耐。

那手依旧修长白皙,衬着秋日的阳光,竟如一根根圆润闪光的春葱。修得极为漂亮整洁的指尖灵巧地跳跃着,指腹光滑柔软,轻轻磨梭着表皮,温暖便直透胸臆。

两人坐在充王卧房外的小院中,精致的院落,不显宽敞,却是花木扶疏,素雅洁净。

秋风夹杂着阳光的气息吹过脸庞,野菊的幽香缠绕在鼻尖,令人全身舒泰,尘世烦嚣刹那间一扫而空。

可贺灵钧却完全感觉不到,他只是颤栗着,眼睛不敢上抬,不敢去看夏逞柔和的面庞,只死死盯着那双手,不多时,眼前便浮现出一片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分明。

包扎妥当,夏逞微微一笑,拍拍少年的肩膀,柔声道:“小心些!莫再烫着。”

贺灵钧哆嗦着,嘴唇抖动:“老……老师……”

充王“嗯”了一声:“怎么?”

他穿了一身雪白的深衣,宽袂广袖,微一行动,袍扩袖展,飘飘欲仙,极似眨眼间便要乘风而去一般。

贺灵钧看他站在那儿,未束起的乌发如流泄而下的瀑布,柔软地挂过肩头,随风恣意飘扬。

少年忽然有一些迷惑了,似乎面前这个人,是九天之上的神子,出尘脱俗,早已不在世道轮回之中。

夏逞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浅笑,缓缓坐回原位:“灵钧,你在怕什么?”

少年陡然回了神,见充王一手握住了垂下的衣袖,正在给他斟茶,姿势优雅,神态怡然,心中不觉又是一阵大恸:“老师……”

夏逞的手忽然偏了偏,茶水泼在几案上,他慌忙放下茶壶,收回手,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贺灵钧慌了神:“老师……”蓦然立起,衣角牵住案沿,险些掀翻桌面。

充王凝眸,静静地望着他,深黑的眼瞳看不出一丝波澜,平静而温和,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带着几分望穿了生死的坦然与理解:“没事!”

他的双眸早已被浮山常年青翠鲜活的空气清洗得干干净净,不夹一缕浊世杂质,可贺灵钧却不敢与这样的目光对视,勉强镇定住心神,走过几案,冲着夏逞曲膝跪倒:“对不起!老师。”

充王微微喘了喘,缓缓摆手:“是为了什么人吗?”至于是谁指使贺灵钧这么干的,夏逞自然清楚。他好奇的是,贺灵钧明知这是一种借刀杀人的鬼魅伎俩,为什么仍旧义无所顾地在他的茶水中投了毒。

贺灵钧终于抬起头来,全身颤抖得不能自已,好不容易方才发出声音:“方……方陌被他们抓……抓了……”

夏逞喃喃道:“方陌……”他眉间一挑,脸上掠过喜色:“是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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